狂爱----醉卧花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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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顶被改成了一个露天的花园,李汀兰此刻正端正的坐在花园长廊的长椅上,见到了李权生,她让所有的下属们离开,亲切的拉着李权生,牵着他和自己坐到了一起。
"大哥很快就会来了。"带了几分激动,李汀兰笑得明媚。
对李汀兰的话置若罔问,李权生只是转着头,看着这个充满了花香的地方,静静的观望着,八仙花、桂花、玉兰、风信子......,大概的数一下,少说也要有十数个品种吧,那么多,却开得那么好,茁壮的成长着,充满了绿意,一定是下了很大很大的工功来栽种的。
最后,李权生的眼光落在了一棵一人高的树上,他出神的看着那棵树,碗大的玉白色的花朵高高的开放在树的枝头,淡淡的散发着清沏的香味,显露着本身难掩的高洁风姿。
"那个是......"
"木芙蓉,"李汀兰心情似乎很好,为自己的弟弟讲解着,"只有在南方才能生长的树,也是大哥最喜欢的植物。"
是吗?是镜海哥最喜欢的植物吗?自己却一点也不知道,记忆里好像只有镜海哥明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一喜一怒,仔细的想来,自己还真是从来没有注意过他的喜好,只有受到关照而已,李权生开口唤了一声:"姐姐。"
"有。"调皮的答着腔,李汀兰背着手,孩子般几步迈到了木芙蓉树下,踮着脚尖费了很大的劲,终于攀摘了一朵鲜花,带到李权生的身边递给了他。
好香,迎面扑来的香气,李权生不由的心生攒叹,把玩着手里的花,他仿佛看到了甄镜海的样子,这天下,只怕仅有这花能和他相称,一般的优雅、动人。
"镜海哥真的一直在我面前作戏吗?"
"是啊,你不信是吧?不过没关系,很快你就会亲自证实我所言非虚了。"
"......"无声无息的,一滴眼泪从李权生的脸上滑落下来,没了声息。
不大会,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人迅速来到李汀兰身边,低下身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后又快速的走了。
"来,小权,你先躲到这里来。"连忙站起身,李汀兰拉着李权生,把他藏到一个堆放种花工具的大型放置柜里,伸出食指放在嘴上示意他决对不可以发声。
才将人藏好,李汀兰还来不及坐下,甄镜海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第 27 章
封闭在黑暗的放置柜里,拳缩着自己的身体,李权生紧紧的抓住手里的木芙蓉花,将头深深的埋进双腿之间,被隔绝之外的世界里,不断,不断的传来甄镜海和李汀兰的话,每一句都会像针刺一样,重重戳刺着他的心脏,疼,很疼,但越是疼得厉害,李权生却越是前所未有的清醒,混沌过后的觉悟,在伤疼之余,竟带来了不可思意的轻松。
"大哥,你终于来见我了。"爱恋的凝视着差不多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再相见的甄镜海,他撤去了戴在脸上的墨镜,带着瑕疵的面容却一点也没有减损他的魔魅,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举手投足间无限的风情,毫不掩饰的光芒,皆深深的吸引着李汀兰的目光,俄倾,竟叫她看得痴迷了。
"汀兰,"毫无起伏的声线唤回了李汀兰飘散的的神志,甄镜海笔直的挺立在她的跟前,丰厚的双唇吐着冷冰冰的字眼,"把权生还给我。"
"不要,我才不会还呢,"孩子似的,李汀兰顽皮的回着嘴,"谁让大哥不小心,把那么可爱的小权弄丢了,我好不容易逮到他,才不要还呢。"
小鸟依人的走近甄镜海,勾住他的脖子,贴进他的怀里,李汀兰双目里隐隐浮动着晦暗的泪光,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大哥可不可以也抱抱汀兰?"
略微犹豫了一会,甄镜海还是环上了李汀兰的腰身,他散开的长发被风吹上了李汀兰的身子,纠缠不清的样子像极了李汀兰纷乱无章的心境。
"汀兰。"
"嗯?"
"权生在那里?"
"......"把身体更加贴紧甄镜海,暖和的怀抱中,突如其来的寒意由内而外的叫李汀兰颤动了一下,软玉温香抱满怀,可这个抱着自己的人啊,却还是这样的残酷,"大哥,为什么会那么喜欢小权,我就真的比不过他吗?"
顿了一下,甄镜海像是在思考着这个问题,过了很久才回答道"汀兰很能干,比权生利害,又聪明,可是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或许来源于最初的一眼,也许是前世的拖欠吧,我的心就这样落在了权生的身上,我就这样喜欢上了他,比喜欢还要喜欢,比爱更爱,我不能保证将来,但我此时此刻只爱权生一个人。"
莫名的颤动,李汀兰无助的抬起头,她直视着甄镜海的眼睛,可怎么也看不进他的眼里,那里太深,深得已超出了自己所能涉及的范畴,无名的伤感起来,这个人啊,永远的挂在高高的天上,成了那一轮举头能见而不能触摸的明月,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得不到了。
"大哥是在让我死心吗?"
"我只想你好过一些,这样对我,对你,对小权都好。"
捉住李汀兰的双肩,把她推离自己,甄镜海低下身与呆住的李汀兰平视着,道:"汀兰,人贵息心,停手吧,徐荷香的事,毛爱民的事,还有这次绑架权生的事,我都可以原谅你。"
心里跳了一下,李汀兰诧异的望着甄镜海,颤声道:"大哥,你都知道?"
"嗯,我记得,你从十来岁就跟着我,相交到现在也该有十来年了吧,我也看了你十来年,你的一举一动,我岂有看不破的道理。"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
"因为我也有私心,过了这些事,权生也终于放下了对我的成见,他又开始叫我镜海哥了,这要谢谢你的推波助澜。"
垂下头,李汀兰苦涩的笑道:"原来,我也在你的算计之内......"
楼顶花园里的空气渐渐的凝固了起来,再也没有谁的声音传出,直到一名穿着休闲服的青年人进到了这里,挨着甄镜海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说完话,青年人便匆匆的走了,甄镜海皱起了眉往楼顶花园里寻视着。
"大哥是在找小权吗?你和我在这里说这么多话就是想叫人去把小权找出来?"终于找回了声音,李汀兰见甄镜海四下张望,又想起刚才匆忙离开的人,便明了他的用意,本来今天只是想套着甄镜海的话,引起小权的更大误会,以小权的性格,只怕从今往后再也难和甄镜海走到一起了,只要他们不在一起,自己就不会觉得有什么痛苦,谁知,甄镜海的几句话就叫她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折--却原来,一切早在他的掌控中。
"原来权生在这里,"甄镜海有些哭笑不提的从衣袋里掏出了手枪对准了李汀兰的眉心,"你还真是叫人头痛呢,汀兰。"
像是想起了什么,李汀兰无视眼前的枪,突然笑的开朗,"大哥,你为什么还能调动暗地里的人员,你口口声声要和黑道一刀两断,其实,你只是在做样子给小权看,是吧?"
"这是最后的一次了,汀兰,这也是你最后一次再见到我和权生了,有些话我不想说,因为怕伤了你,更怕伤了权生。"不再答话,挑动了枪的保险,甄镜海把枪口贴住李汀兰,缓缓的扣动了板机。


第 28 章
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李权生紧紧的抓住手里的那朵木芙蓉,李权生的心强烈的鼓动着,畏缩在放置柜里,他只觉得浑身燥热,极不舒服,但奇怪的是,他是快乐的,为了甄镜海坦荡的一番告白,他浅浅的微笑着。
我也喜欢你啊,我也喜欢着你啊,可是你一直都在骗我,还对我做了那么过份的事情,我又怎么能明白你的爱呢,这份爱意......为什么你不早点对我说呢,纠结的心情在不断的蔓延着,正不知如何回应时,透过缝隙,李权生吃惊的看到甄镜海居然用枪指着李汀兰的头,吓了一跳的他立刻从放置柜里冲了出来,挡在了李汀兰的身前。
"我的权生终于出来了。"甄镜海看到李权生完好无缺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样子挡在李汀兰的面前,那双水亮的眼定定的望着自己,不由的好笑起来,"权生,跟着我离开这里吧,我们到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我会给你一个全新的世界,我想许你一世的爱,好吗?"
李权生本来就有些发红的脸更加的红润起来,他见甄镜海收起了抵住李汀兰的枪,松了一口气之后,走到了甄镜海的身边,低垂的头已经低到了胸口,呆呆的站了半天,他总算有了动作,把攥在手里的木芙蓉放进了甄镜海的手里,稍稍的侧头看了他一眼,轻轻的点了头。
下一秒,李权生就被抱了起来,在他给吓得懵了的时候,心喜若狂的甄镜海已经高同的举着他,转了好几个圈子,等李权生给转得晕乎乎的时候,又迎来了一个灼热的深吻,甄镜海灵动的舌风卷残云的扫着他口腔内的每一寸土地,攻城略地之余不忘引领着李权生的舌感受着和自己心情相衬的喜悦。
"权生,权生,说你爱我,"直到两人再也喘不过气来,甄镜海才放开了李权生红肿的嘴唇,像一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快点说你爱我,你知道吗,我一直都想听你这么说,我一直等一直等,等待着你说爱我的一天,快说,快说啊。"
羞红了脸,李权生我、我的说了半天,爱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心跳得太快,仿佛要从嘴里跳出来一样,他圈住甄镜海的脖子,伏在他的耳边,首次主动的亲吻着甄镜海的耳垂,想以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小权!"呆立在一旁的李汀兰清醒了过来,她的眼泛着隐隐的,幽冷的蓝色的光,"不可以,我不准你们在一起,你会毁了大哥的,没有人会认可你们同性间的爱情,我不准你们在一起,不准!"
发狂似的向李权生抓了过来,李汀兰的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一样,空了,没了,冷了,这陌生的孤寂惹出了她蕴藏已久的嫉妒与憎恨,为什么?为什么呢?她不明白,无论怎么想也不能明白,为什么,因为弟弟,因为李权生,她想要的一切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幻想,父亲也好,大哥也好,亲情,爱情,凭什么只有李权生可以得到,凭什么她永远只能看着,被关在门外,求之不得的看着门里的人,看着他们笑得那么的欢!
"姐姐!"措手不及的被李汀兰抓了个正着,李权生的双臂被李汀兰的指甲抓得生疼,
"放开我,好痛!"
听不见,李汀兰的耳里听不进任何的声音,她只想撕烂李权生,尖锐的指抓得更加的用力了,突然的,她的手一轻,整个人像是飘在云间一样,向后倒了下去。
甄镜海将李权生护在自己的怀里,爱惜珍宝似的揉着李权生被抓疼的地方,"权生,还好吧?"
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李权生离开了甄镜海的怀抱,走上前打算扶起被甄镜海狠狠推开的李汀兰,"姐姐......,我真的喜欢镜海哥,我想和他在一起,请你原谅我。"
原谅?木然的转头看向甄镜海,李汀兰凄凄凉凉的笑了起来,两行清泪再难掩饰的滴落,靠倒在李权生的怀里,大声的哭泣,柔弱的肩不停的颤着,紧咬着的唇因为太过用力的啮咬而破裂,殷红的血流了出来,淌过了下颚,凸显着非凡的鲜艳,悚目惊心。
凄厉的艳红,不小心粘上了李权生的脸颊,变成了他的血,烙在了他的心里,滋的声,烫下了一个洞,让他怕了,怕这世上唯一的血亲会失去,更怕他自己这份有驳伦常的爱情--天理不容。
"权生,她的精神好像太过紧张了,有点神智不清,我们先送她到医院去看看吧?"耐心的哄着失魂的爱人,看到李权生又开始动摇的表情,历来山崩不惊的甄镜海竟会有些后怕,玉般细腻的手搭上李权生的肩时,手中明显传来阵阵的颤栗。
"我、我该怎么办才好?镜海哥,"回头望着甄镜海绝美的脸庞,李权生迷惘了,他放开了李汀兰,脱开了甄镜海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摇着头,最后扭头跑了。
"别跑!"甄镜海忽然大喊了一声,李权生的脚被地上散落的绳子绊了一下,一个踉跄身子一歪,向着楼角低矮的护拦倒去。
险险的抓了护栏一把,差一点跌出了楼,李权生重重的摔到了地上,接触到地面的那半边身子疼的要命,也拉回了李权生的理智,是啊,跑,为什么要跑,跑能解决问题吗?
定了定神,李权生喝住了想要过来搀扶的甄镜海,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往甄镜海的脸上看去,不期然看到了他心里裂开的伤。
甄镜海的眼里满满的,装着的都是李权生的影子,看着他,要把他从眼里刻进心里,刻进骨头里,叫李权生发慌。
"不要用这种眼神来看我!"李权生叫叫嚣着,像是不这样就不能平息浓烈的不安。
"权生......"
"我需要一点时间,想想,好好的想想。"
"权生......,我爱你。"
"权生,我爱你。"大声的重复着同样的话,甄镜海一脸的决绝。
"闭嘴!"捂住自己的耳朵,闭上自己的眼,不要看,不要听,弯了身子,变成了一只直不起身的虾。
"我爱你!"甄镜海像是有些火了,几乎是用吼的说出了这不变的誓言。
狠狠的将呆立的李权生搂进了怀里,刚要开口说话,眼角余光一掠,甄镜海只来得及大喊了一声小心,便转身护住了他。
红,艳绝天下的色,在李权生的眼前开出了一朵美丽不可方物的花。
枪声起,似雷鸣由后背穿透了甄镜海的胸膛,滟潋弥漫的无边的红雨......
不知何时握在了李汀兰手里的枪在发出了子弹之后就掉到了地上,瞬间沉静下来的空气里,响起了李汀兰绝望的声音。


第 29 章
甄镜海感到一阵剧痛后,身子一轻,就翻出了那低矮的护栏,看着四周的景物在自己眼前飞逝,然后,手腕就被另一只手紧紧的扣住了。
仰着头,见到了李权生的脸,甄镜海笑了,因为那张脸上载满的是不安和慌乱,为他而不安,为他而慌乱,现在,李权生的眼里也有他,只有他的影子。
回手也同样扣住了李权生的腕子,甄镜海几乎用尽了所有的气力,心脏处阵阵侵来的痛楚以及体内回流的血液,他意识到,就算没有掉下去也活不成了,死亡已经在他的身下烙下了记号,要将他带走。
怎么办呢,甄镜海死死的握住李权生的腕子,看着他被自己慢慢的拉出身子,只要脚下再用力的一蹬,这个人就永远永远的属于自己了,不能同生也会同死......
"我还是......舍不得啊,真可惜,我好不容易让你爱上我,却永远也没有机会听见你说开口爱我了。"唇角上荡漾着无可奈何的、怜惜的笑容,渐渐的,渐渐的,放开了拉在李权生腕上的手,从他的掌中滑了下去,昙花一现,凄艳的坠落。
脑中一片空白的目睹着甄镜海挂在脸上解脱似的表情离自己越来越远,还没意识到什么,另一抹身影一晃,追随而去。
李汀兰追逐着甄镜海的影子,像一只恋花的蝶,翻飞翩跹,张开双翼,轻轻的环住了甄镜海已无知觉的身子。用自己的身体包裹着他的,"大哥,对不起,汀兰不是故意的,汀兰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眼泪不禁的流落,晶莹的,随着上扬的风,砸到了李权生的脸上,当的一下,碎了。
下雨了吗?
没有啊。
那怎么会有水珠滴在脸上呢?
......是泪吧。
谁的泪呢?
我的吗?可我没有哭啊。
那,这又是谁的眼泪呢......
眼睁睁的看着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两个人,他们的影子在自己的眼前越变越小,终于变成了停住的红色的小点,李权生木然的看着,心,空了,没了,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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