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巧国也不是很安定,也许是从军队里逃出来的也说不定。”
“虽然只是一瞬,不过那人身上应该是附着宾满。”
宾满是妖魔,只有收其为使令的麒麟可以命令,而麒麟不会随意让妖魔附身于人类,会这么做只有在得到王的命令下。
能身附着宾满,骑乘着巧**队的骑兽来到此地的人,不可能只是一名逃兵。
“原来是巧,”少年皱着眉,“…愚蠢,竟将麒麟卷入战争。”
“虽不知巧国那位身附宾满的来客是否只是偶然路经我国,但身为国君好歹要尽到地主之仪,”尚隆一脸笑意的看向少年,“六太,你说是吗?”
被唤为“六太”的少年斜睨着男人,最后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去就是了。”
与此同时,知言正坐在一条陌生道路边的树荫下,看着来往的人群发呆。
骑兽被她丢了,引路的鹦鹉也不知所踪,身上有钱有衣服有干粮,如果不是身上还附着宾满,她是不是可以认为自己完全自由了呢?
现在也许是个好机会,可以趁着监视的家伙不在充分利用下宾满的语言翻译能力去打探下回去的方法。
可她该去找谁?
塙麟连她所在的那个世界的存在都不知道,那么,和塙麟从身形外貌到能力都很相似的景麒能把她送回去的可能性也不大了。
“姐姐。”
清甜的声音传入耳际,知言一愣,随即回过神,抬眼就看到一名扎着丸子头,看上去不过五六岁长相可爱的小女孩正站在自己面前,甜甜的笑着。
女孩指着身侧不远处挂着彩旗的白色帐篷,“要来看戏吗?”
“看戏?”
“嗯,”女孩点了点头,“是很好看的神话舞剧哦。”
知言看了看那白色帐篷,又看了看那笑容甜美的小女孩,最后摸了摸口袋里的钱袋,有些犹豫的问了句,“那个,要买门票吗?”
“门票贵吗”这句话她没好意思问出来,巧王给她准备的钱袋摸上去挺厚实挺沉的,但是这个世界的货币价值她又不了解,塙麟只跟她稍微提了下钱币的面额,万一这一张门票就要了钱袋里近乎一半的钱她往后还怎么活。
“门票?”女孩疑惑的侧着头,“那是什么?”
“玉叶。”一名年轻的妇人掀开帐篷对着女孩喊道。
“妈妈,我这就回来,”女孩说着回头对着知言道,“姐姐一定要来看哦。”便高兴的跑到母亲身边去了。
“啊…”
知言怔怔的看着那女孩和她母亲进了帐篷,不一会儿,便有人提着菜篮或是抱着小孩,挑着扁担陆陆续续的进了帐篷,知言注视着那入口半晌,似乎没有要门票的意思,正犹豫着她是不是也该进去看看,忽然发现那名怀疑她偷了骑兽的大汉身后带着三四名和他穿着一样服饰腰间佩刀的男人满头大汗的向她这个方向跑来。
知言一惊,随即舀起包裹,努力让自己的动作不显得突兀的站起来,慢慢的移动到人潮附近,她本意只是想混进人群,却没想到最后竟就这样跟着人群进了帐篷。
乐声响起,舞台上十几个人带着面具舀着树枝在表演着据说是神话舞剧的戏剧。
知言撑着脑袋盯着舞台上的人五分钟,然后叹了口气,宾满确实让她听懂了这里的语言,只是这能力似乎对这种纯粹以动作来表现当地的神话传说之类的剧目没什么用,她真的是完全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在演什么。
可她又不敢现在就站起来走人,那几个腰间佩刀的男人似乎也进了这戏篷,她如果忽然站起来离开就显得太突兀了。
锉冉习担切┤舜蟾趴床磺逅某は啵蛘咚歉静皇亲纷潘吹模慌乱煌蛑慌峦蛞唬谡飧瞿吧牡胤叫惺禄故墙魃餍┑暮谩?br /> “很久很久以前,天帝留下了五位神和十二个人后,把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卵。”
就在知言犹豫着到底该怎样才好的时候,清甜的童音在耳畔响起,她诧异的侧过头,发现刚刚叫她进来看戏的那个女孩正站在自己身旁,随着舞台剧的进行开始低声讲解。
“然后,他给了每个人一根有三颗种子的树枝,每根树枝上都盘着一条蛇,蛇托起了天,而种子落了下来,成为了大地,国家和玉座,然后树枝变成了笔,所以说,就叫…那个…”女孩咬着手指皱着眉不断的回忆着,然后眼睛一亮,“对了,叫神记。”
知言指着舞台上依然在跳舞转圈的十多个人,“你说的就是他们在表演的这个神话故事?”
女孩点了点头,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般的又摇了摇头,“不是故事,是神记,是真实发生的事哦。”
“…天帝和神真的存在?”
“大姐姐你的问题好奇怪,”女孩笑的一脸纯真,“蓬山还有仙女呢。”
知言嘴角抽搐,到底是这个小女孩就像她年幼时相信着圣诞老人是存在的一样相信着这个世界有神的存在,还是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和天帝存在着?
如果真的存在,那她是不是可以去拜托天帝让她回到原来的世界?
想到这里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她到底是怎么了,竟然把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的话当真。
可是,这个世界有那些怪物般的生物存在,那么,也许神也是存在的,她可以这么相信吗?
“玉叶,你在做什么?”
“妈妈~”女孩回过头看向那名站在帐篷内的场地的边缘处,大概三十多岁的女人,像是想起什么般的拉住知言的手,“姐姐跟我来,妈妈比我知道的更详细呢。”
知言就这样一脸莫名的被女孩拉着站了起来。
等她回过神发现自己站起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甚至能感受到那几名腰间佩刀的男人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
这里这么暗,他们应该看不清她的样子,这种时候不能慌,不能表现出心虚,要镇定镇定…
她努力挺直了腰杆跟着女孩走到那名年轻女人面前。
女孩松开了拉着她的手,站到自家母亲身边,“妈妈,这位姐姐好像看不懂,所以我在讲给她听,可是我讲的不好,姐姐似乎还是没明白。”
女人看向知言,目光在她抱着的佩刀上略一停留,又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将手搭在名为玉叶的女孩肩上,对着知言略微弯腰行了个礼,“抱歉,这孩子似乎给您添麻烦了。”
感觉到自己身后的那几道还没有消失的视线,知言很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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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方只是个小孩子,她的母亲又这样行礼道歉了,自己再说什么也有点说不过去了。
所以她摇着头向后退了几步,让自己站在台上的火光照不到的地方,“并没有添什么麻烦,都亏了她的讲解,让我稍微明白了这戏剧到底是在讲什么。”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我。”
“不明白的地方其实有很多,”知言似是觉得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不过可以麻烦先告诉我这里,到底是哪里吗?”
一直坐在骑兽身上跟着那只不可靠的鹦鹉乱转悠,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到了哪里,是过了国界还是没有。
没想到知言问的并不是和台上演的戏剧有关的问题倒是让女人愣了下,但她还是回答道,“这里是漉水。”
“…漉水是巧国的城镇?”
女人带着些诧异的重新打量了下知言,“你,不是这里的人吧,难道是海客?”
知言有些紧张的向后退了几步,手不自觉的抓紧了佩刀,这里的民众留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对海客特别反感,包括那位塙王。
“那个,我…”
女人却笑着安抚道,“你是从巧国过来的吧,那里确实不太欢迎海客,不过这里是雁国哦。”
“雁国?”
“你看外面的街道,感觉和巧国不太一样吧,”女人掀开了帐篷的一角,“这里是雁国的城市,雁国的王可是位已经治世五百年的贤王。”
知言看着帐篷外的街道,却是比起在巧国见到的那些城镇要繁荣的多,人们也大都面带笑容一片和乐融融的景象。
不过,治世五百年?
她没听错吧。
“你是指雁国的王,已经活了五百年?”知言干笑着,“大概是我理解错了,应该不可能吧…”
“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女人放下帐篷,转身看向舞台,“蛇托起了天,而种子落了下来,成为了大地,国家和玉座,成为王便是得到玉座,被赋予天命,不再是人,听说只要王愿意,官员们也可以进入仙籍,同样长生不老。”
“仙籍?这么说王和大臣们都是神仙了?”
那么塙王也是神仙?
可他并没有能让她回去的方法,无论是塙王还是塙麟都连她原来的那个世界的存在都不知道,如果连神仙都不知道让她回去的方法,她还能去求谁?
“并不是这样,”一位看上去大概七八十岁神色和蔼的老妇人拄着拐杖缓缓走近她们,那年轻女人叫了声“母亲”忙跑去搀扶,“大臣们只是仙,王虽入了神籍但只算是人神,这之上还有真正的神存在。”
知言看向那老人,“您是指天帝?”
“天帝和他留下的五位神。”
“在这里,神真的存在?”
老人看着知言,笑了起来,“谁知道呢,至今除了蓬山的仙女大概没有人见过真正的神吧。”
那么,是不是只要去蓬山找到仙女便可以了?
放佛看到了回去的希望,知言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蓬山在哪里,要怎样才能到那里?”
“蓬山在世界的中央,要翻越金刚山,穿过遍布妖魔的黄海方可到达。”
听上去怎么这么危险…
“这…要准备什么防身的物品吗?总觉得有点危险…”
“是非常危险,”老人的神色严肃,“孩子,你想去蓬山?”
知言点了点头。
“你并不是黄朱之民,现在也不是升山的时刻,黄海离此地有千里远,就算你真的运气好进了黄海,单枪匹马的闯入能活过一天已算是奇迹。”
她一个人自然是不可能,可她的身上还附着宾满啊。
想了想,她厚着脸皮问了句,“就算我武艺再好也没用?”
“年轻人心高气傲也不是坏事,不过你要记住,”老人放缓了声音,“武艺再高你也只是人类,而黄海是妖魔出生成长的地方,是妖魔的乐园。”
那该怎么办?
难道真要在这个诡异的世界终结一生?或者顶着杉本优香的身体回到与这个世界相连的那个日本或中国,用杉本优香的身份过一辈子?
不要,她不想这样!
她想回去,想回她自己的家,回到她的家人,好友的身边。
“到底…怎么办才好…”她咬着唇不禁低喃出声。
“如果无处可去,要不要暂时跟我们一起呢。”那名年轻女人提议道。
“你们也去黄海?”
女人摇了摇头,“不过我们会经过和黄海接近的城镇,你可以在那里离开。”
“姐姐要一起来吗?”小女孩抬起头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我——”
“那边的小姑娘,你转过来一下。”
知言刚想说话,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她下意识的回过头,对方和她都是一愣。
知言瞬间悔的肠子都青了,她怎么就回头了呢?!这喊她的人不就是那个怀疑她偷了骑兽的大汉吗!
那大汉回过神来,对着身边的人道,“就是她!”
知言一惊,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自发的动了起来,连和那子孙三人打招呼的空隙都没有,几个翻滚跳跃就已经越过那群想要上前抓住她的人,冲出了帐篷。
“快追,台辅吩咐…”身后隐隐还能听到那大汉的声音。
动作灵敏的跳上屋顶,翻越过几个小巷,成功甩开那些人后,身体的掌控权回归,知言扶着墙壁大口的喘着气。
果然就算有宾满在,这身体还是人类的身体,而且还是那种未经过任何训练的,这样跳上跳下的会累成这样也是理所当然。
她抬眼看了看天色,已是日落西山红霞满天了。
她身上的伤还没完完全好,现在一天内又发生了这么多事,疲劳度呈直线上升,也许今天就这样找家旅店休息下比较好。
“俐角,是在这附近没错吧?”
就在知言东张西望的准备找家人比较多环境也算好的旅店投宿时,一名头戴着深蓝色兜帽的少年嘀嘀咕咕的自她身旁走了过去。
“嘶——”左臂猛地一阵疼痛,知言皱眉捂住手臂回头看了眼那少年。
那少年也刚巧停了下来,似是在寻找什么般左右环顾,视线相碰,那少年一愣。
“你不是已经——!”一瞬的沉默后,少年这样说道,清澈透亮的眼中满是讶异。
知言揉着手臂,闻言看向那少年,一脸的疑惑,“你说什么?”
这人是谁,杉本优香的熟人?
少年眨了下眼睛,重新打量了下知言,随即带着些释然的移开视线,“抱歉,认错人了。”
“不要紧。”
知言也没怎么在意,只是回过头继续找可以投宿的旅店,身后那少年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般的叫了起来,“喂,你,等一下!”
知言左右看了下,虽然已是黄昏时分,但街道上的行人还是挺多的,应该不是在叫她。
“别看了,就是你!”
“…还有事?”
她叹了口气,一脸不耐烦的转身,她现在只想快点找家旅店舒舒服服的睡一觉,如果不是看在这少年年纪比自家弟弟还要小,眼神又特别清澈的份上,她真的不想去搭理。
那少年看了眼她抱着的用灰色的布包裹着的佩刀,“你是从巧国来的?”
知言一怔,向后退了几步,警戒的看着那少年。
难道这里异国人会遭到排挤?
见知言不说话,那少年又问了,“那酒楼旁的驳,是你的?”
酒楼旁的驳……
知言眼角一抽,难道这少年是那大汉的同党,也是来抓她去见官的?
这世界抓人去见官难道有什么酬劳?一个个都这么积极。
她深吸了口气,努力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什么酒楼旁的驳,我不知道,你认错人了。”
“你——”
“什么?”
少年犹豫的张开口,似是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知言此刻非常疲惫,耐心也到了极限,丢下了句,“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然后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了。
少年叹息一声,抬头看着逐渐下沉的夕阳,低声道,“沃飞,盯着她。”
“遵命。”少年的影子中有着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很快又趋于平静。
第十章
吃饱喝足,洗完澡又美美的睡上了一觉,第二日清晨,知言洗漱完毕,心情很好的推开窗户正准备做个早起的深呼吸,然而这一口气还没吸上来,就看到一只五彩鹦鹉“唰”的下从窗外冲进了房间。
“找到了。”塙王的声音从鹦鹉的身上传出。
“咳咳,咳…”知言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咳了半天,看着那只羽毛光滑锃亮,双目神采奕奕的鹦鹉,一时间恨不得将桌子上的烛台砸过去。
这该死的鹦鹉昨天她被怀疑偷盗被官兵追的完全迷失方向的时候不见它的影子,现在一大早的跑过来吓人!
“把武器带上,跟我来。”那鹦鹉扑腾着翅膀,从它体内的传出的塙王的声音中带着丝急切。
“咳咳咳,呼——”捂着胸口咳了半天终于把那口气咳出来的知言疑惑的看向那鹦鹉,“这一大早的到底是找到什么了,为什么要带武器?”
“找到那名坏海客了。”
“咦?!”
怎么这么快!她还没做好心理建设。
“她在桃林园。”
“哦…”知言明白般的点了点头,半晌,“那是哪里?”
“跟着它走。”
塙王的话音刚落,那鹦鹉便飞出了房间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右侧方飞去。
知言趴在窗边看着那鹦鹉逐渐远去的身影,眼角抽搐,“就算让我跟上,它是用飞的速度又这么快我哪里跟得——”话还没说完,身体已经自发的动了起来。
动作干脆利落的舀起放在桌子上的佩刀,跳到了窗外站在屋顶的瓦片上,判断了下方向后便轻巧的跃过一个又一个屋顶,很快便跟上了那只鹦鹉。
这一连串的动作快速流畅,几乎都是在一瞬间完成,完全不给知言反应时间,等她想起那厚重的钱袋忘在房间里没舀时,人已经离旅店有段距离了。
看着逐渐升起的旭日,知言叹了口气,那家店的老板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