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仇械斗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有时,他们的箭靶也会找上我。
大概是看我脸上一副金边眼镜,看起来斯文斯文的,没有他那种狂妄的气势。
我并不以为意。
家中的保镳不是养假的,有危险时会有人替我挡着。
那天,天空下着蒙蒙细雨。
家中的司机刚好不能来接我,我婉拒了他们另派人来接我的打算,自己回家。
我淋着雨,一个人沿着学校围墙慢慢行进。
雨水打湿了金边眼镜,我将已起雾的眼镜拿了下来,反正那副眼镜只是来装饰的,没有任何度数可言。
突然一群混混包围了我。
这种时候,不能慌张,不能让他们看出我内心的波动。
我冷静的问他们有什么事情。
他们劈头便是大骂,说什么我剿平了他们的巢穴,害他们得再重新来过。
我挑起眉,勾起一抹嘲讽地笑,说:你们认错人了。
我明明就不想跟他牵扯上关系,可是每个人却都要将我跟他搞混。
想当然,谁会相信,他们只是抄起家伙,大喊着纳命来,便朝我攻来。
挨了几拳几棍后,熟悉的机车声在背后响起。
逆着光,他像电影中的英雄般,给了那些混混几拳,并很八股地说:找错人了!下次有事直接来学校找我!不要对我哥动手!
那些混混吃了鳖,便一个一个仓皇而逃。
在那之后,他便要将我抱上车。
我抵抗,挥开他身过来的手。
雨越下越大。
我对着他大喊,将我所有的怨气对他发泄。
或许是他听不下去,也或许是想安抚我受到惊吓的大脑。
他对我做了不知道几年没做的事。
他吻了我。
跟小时后开玩笑时的吻不一样。
这个吻,来的狂热,来的疯狂。
没有任何深吻经验的我,只能傻傻的随他起舞,任他吻到缺氧才知道要推开他。
我脑袋中一片空白。
慌乱之中,我甩了他一巴掌。
他用着一种戚然的眼神望着我,从我有记忆开始,从没看过这种眼神。
在他眼中没有,在镜子中也没有。
他问我,知道为什么他要做出这么多事,为什么他要特地选了跟我相反的路吗?
我回吼:这种事情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他说,从小到大,他在乎、在意的,就只有我。
他可以为了我,放弃这个世界,只要我......爱他。
爱他?
呵!对啊!我是爱他!
可是我对他的爱,只是普通的兄弟之情。
只因他是我的另一半,所以我才爱他。
他听了,仰头狂笑。
我突然觉得好冷好冷,不知是被雨淋湿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凄绝的笑声。
约莫过了两三分钟,他笑到连眼泪都流了出来,好不容易才止了住笑。
他抹去眼角的泪水,对我伸出手。
我向后缩瑟了下,无法理解他的意思。
他惨然一笑,说:不要那么怕我,我只是想送你回家。你脸上的伤如果让爸妈看到,他们不知道会有多担心。
我不信任地看着他。
他只是笑道:走吧,『哥哥』。
脸上、身上、还有心底......不知为什么为了他那句加重语气的哥哥,而觉得抽痛。
十几年来他第一次叫我哥哥,可是却是在这种时候......
就像他说的,他只是单纯的要送我回家罢了。
回到家,我让家中的佣人包扎了伤口后便回到房间去休息。
我放下所有该做的功课,坐在书桌前静静想着我们俩个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德性,小时后的我们感情不是最好的?曾几何时这个关系变了质?
已经记不太得了,隐约中,好象是在十五岁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的关系好象就很不好了。
正值过渡期的羞涩青少年时代,对异性总是存有一点美好的幻想。
那时倒追我们兄弟俩的并不少。
弟弟总是断然拒绝,他说他并不想那么早就被绑缚。
而我,因为没有那么断然的拒绝,优柔寡断,对于上前来告白的人我已感到厌烦,我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交个女朋友代表我已经死会了。
那时候我跟弟弟还是常常同床而眠,他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他生气的问我。
他说:你明明就不喜欢她,为什么要跟她交往?你知不知道这样对她很不公平?
我没有任何迟疑,弟弟是我的另一半,我就照实地跟他说。
说着说着,两人就无缘无故地为了一个女生打了起来。
自从那时候开始,弟弟就再也没有在半夜吵着要跟我一起睡了。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在考试时就会将答案擦掉。
之后,他就加入了学校的帮派,正式成为老大。
他成为领导者之后,送上门来的女性更是有增无减。
他也学会了不拒绝,开始在女人堆中留连。
可是,他依旧是我弟弟,我唯一的另一半。
这几天来,弟弟因为我受伤的原因让爸妈狠狠训了一顿。
过了几天,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我正式的回到学校上课。
如往常一般的日子,上课下课。
不同的是,之前还会谈话的我们俩,从那天起就再也没有交谈过。
明明是兄弟,距离却比陌生人还远。
虽然不说话,可是他的眼神却一直在我身上打转。
我被注视的很不习惯,连续几天之后,我打定主意要跟他说清楚。
夜晚,我来到不知多久没进去的房间。
敲了敲门,他那张与我有八九分像的脸庞出现在门前。
「我有事要跟你说。」
他挑了挑眉,示意要我进去里面谈。
我说:不用,在这边说就好。
他挑衅地说了句:难不成你怕我会对『哥哥』你做出什么事?
我心中有点火,但还是受不了他尖锐的言词,进了他房门。
他的房间里,还是跟以前一样,让我有种回到小时后的感觉。
我一边走,一边对他说,叫他不要用那种眼神一直看着我。
那种......彷佛在看恋人的眼神。
突然,我被压在他的床上。
我开始挣扎,他便一个深吻吻了下来,让我大脑的判断力全失,他趁机将我制服上的领带扯了下来,将我的双手缚住。
他说: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不要怪我。
我尖叫着要挣开,可是凭我的力量,怎么能比的上常常打架练习的弟弟?
他一个个的吻顺着我身体的曲线落了下来。
我突然觉得世界一片黑暗。
两个男人......两个兄弟居然做出这种事情!
完事后,弟弟细细的吻落在我脸颊上。
他喃喃: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我失神,一滴滴的泪水无法抑止的滑落。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明明就是最亲近的人......明明就是最信赖的人......
难道他从以前就一直用那种眼光注视着我?
好可怕......好可怕......
一股寒意打从心底漾了起来。
我忍着那令人屈辱的疼痛甩开弟弟的手,摇摇晃晃地走下床,却被弟弟抱了回去。
虚软无力的身子只能任弟弟抱着。
接下来一连串的处理、清洗、着装,都是由弟弟一手包办,我只能像个无魂洋娃娃般任他处置。
经过这番折腾,身心皆受打击、疲惫不已的自己一个不小心居然在弟弟身边睡了去。
等我醒来,已经是隔天的早上了,弟弟早已离开。
我努力不去想着昨晚发生的事,使力扶着墙壁回到我的房间。
这个时候突然庆幸家中仆人没有命令便不会上来卧房的习惯,这种情况如果被看到了,我该怎么继续待在家中?
回到房间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冲到房间内的浴室里,将门反锁。
打开莲蓬头,将水量调到最大,我脱去身上属于弟弟的衣服,站在莲蓬头下冲着水。
一不小心看到了镜中不堪的自己,身上红痕点点,像是弟弟诏告所有权般,我忍不住哭了起来。
细碎的哭声和不断的水声,让自己觉得好悲惨好悲哀......
我一直哭着、哭着,直到眼泪像是流干似的,再也哭不出来。
眼睛红肿,全身已被水淋的冰冷不已,我从浴室出来,换上制服。
突然痛恨起自己的责任心,居然在这种时候还记得学生会必须开会,必须有人主持。
我打了通内线电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平常一样,不带着哭音地通知司机我要到学校。
司机惊讶的说:可是二少爷说您在生病,少爷您真的要去?
听到弟弟交代的事情,我冷冷地回话:你是我司机还他司机?
司机或许让我冰冷的语气吓了一跳,他的回答中略带点颤音:小的知错了。小的马上去发车。
挂掉电话,我抓起书包便往楼下走。
生病?
呵!可笑的理由。
真亏他讲的出口。
到了学校,我没有到教室,直接往学生会室走了去。
等待开会的成员们看到我,吓了一大跳。
但碍于我冰冷的脸色,没有人敢询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私底下臆测。
我忍着痛主持会议,平常半小时就可以结束的会议一拖再拖,超过了两个小时还没结束。
我本来已经要破口大骂,可是却觉一阵晕眩,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次醒来,人已在弟弟的房间里了。
弟弟正用着饱含怒气的眼神瞪视着我。
他说:为什么要去学校!你明知道你的身体不允许!
我本来想对他大吼:「你凭什么管我!你以为这是谁害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张了张口,我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弟弟对我笑了笑,他说:发烧三十九度的人会有声音才怪。
他向我靠了过来,伸出手向我额头抚来。
惊觉到他的靠近,我的身体不由自己地颤抖。
弟弟也察觉了,但他并没有收回伸向我的手。他只是烙了个吻在我的唇上。
他说:你是我的。我不会再让你逃了。
迷迷糊糊中,我无法理解弟弟所说的话。
直到听到脚上一连串金属碰撞的声音,我才突然惊觉弟弟做了什么事。
我楞楞地抬头看着笑的张狂的弟弟。
他狂狷的笑声中,带出了我最害怕的现实。
「你是我的!我不会再让人看见你!不会再让任何人接近你!除了我以外没有人能拥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