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存在的理由————阿伏[上]

Eric接了过来，才要开口说些什麽？他不想被误会，但Alex却已扬长而去。望著Tony，心中做了结论，这不是谁的错，Alex爱怎麽想就怎麽想吧！他们已经开始往陌生人的阶段演进。
匆忙之间瞥了Alex一眼，Tony只觉他一切普通，除了肩膀比一般人厚实，并没有特别起眼的地方，不过他至少还像个男人，懂得好聚好散的道理，没有死缠烂打。自己从头到尾没有破坏他们的意图，只是时间点刚好，无论是承接或是趁虚而入都无所谓，他只知道，自己的确喜欢Eric，这才是重点，其他的都不重要。

15.认知
愣了好一会，Eric才说话，「走吧！」
「去哪？」
Eric拿起手机，「我先问一下Jimmy还唱不唱歌？」说完後便拨手机，「怎麽样？还唱吗？」
「没事吧？」Jimmy问。
「没事。」
「不唱了！我已经打电话取消了，正要去停车场开车回家。」
「嗯！那就这样罗！」
Jimmy笑著说：「你可以跟Tony看要去哪玩？」
「应该没有吧！时间也不早了，该回家了。」
「好啦！随你，如果有进一步发展记得告诉我。」
「神经！」Eric说完便挂上手机。
Tony望著Eric，「现在呢？」
「麻烦你载我到车站就可以了。」
Tony点头，「我可以直接送你回去。」
Eric摇头，笑著说：「不用，应该还有捷运。」
「你住哪？我送你，反正我骑车很快。」
Eric望著他，微笑著，「真的不用，送我到车站就可以了。」
「我没别的意思。」Tony急忙解释，生怕Eric想成自己别有企图。
「我知道。」
回程，Eric的手不再靠在自己腰间，直接枕在装著书和CD的提袋上，趁著等红灯的空档，Tony转头，「你这样很危险。」发现Eric持著手机，大概是在发简讯吧！「要不要我停下来？」
只见Eric又按了几个键，然後说：「好了。」随後将手抚著Tony。
Tony好奇，「是不是他send简讯？」
Eric无奈点头，「他说我伤他很深，至少应该解释一下。」
「他应该很喜欢你吧？」Tony说。
Eric没有答话，直接将手机放进提袋中，「绿灯了。」
手机简讯铃声响起时，Alex立即按了键，「我想你误会了，不过那也不重要，总之，我们不适合，如果你觉得我应该道歉，那我就道歉！自己多保重，祝你一切顺利。」原以为一切可以云淡风轻，即使是结束亦然，只是失落与惆怅原来是从分手後才开始，若有所失的心情如同黑夜般深沉，黎明未来临之前，状况便无法解除。唯有认定Eric早已见异思迁，自己心里才会舒坦些，如果他们之间真无瓜葛，又怎麽会一起出现？这不符合常理，自己也没笨到那个程度。而他和Eric之间还剩下什麽可以证明爱情曾经存在过？除了回忆，只剩手机里尚未删除的简讯。
浏览过所有的简讯，最後决定全部删除。为了不沉溺於怀念或是回忆，Eric的号码也一并清除，这样最乾脆。人终究还是得往前走的，停留的本身并不具有太多意义，特别是一切已无法挽回时，连怀念都嫌多馀。
豆大的雨点迅速自天而降，Tony急忙驶进骑楼，「要买雨衣吗？」
Eric摇头，「等一下好了...」雨势又急又大，即使穿上雨衣，效果恐怕有限，「你没雨衣吗？」
Tony摇头，「今天没带。」
「那...你觉得咧？」
「看你。」
Eric微笑著，「如果雨下很久都不停，我们就在这站一夜吗？」
Tony不觉有何不妥！虽然他知道这雨不会下太久，但却无法预言何时会停。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心情十分愉快，这雨来的正是时候。
又隔了好一会，Eric忽然说：「淋回去好了。」
「好啊！」Tony立即跨上机车。
「我是说...你直接载我回去！顺便在我家冲个澡，你要回去再回去。」
Tony点头，随後发动机车，「要等雨小一点，还是现在就走？」
「反正都会湿，走吧！」或许淋雨有助於洗涤心灵并冲刷回忆，当Eric手靠著Tony的腰间，躲在他身後时才想起有些话应该先说：「我是谢谢你送我回去，而且雨又这麽大，所以让你到我家，我没别的意思喔！」
Tony喊著，「我知道。」维持著一定的速度向前奔驰，靠近台北市区时，雨势逐渐趋缓，天空越来越亮，到後来根本一滴雨也没有。
依著Eric指示，Tony才刚停妥机车。Eric便一跃而下，望著Tony，「你还是锁一下比较安全。」
Tony点头之後，弯下身套上锁，然後跟著Eric。
一打开门，两人走入客厅，Eric说：「你等我一下，我拿毛巾跟衣服给你。」
「你要不要先洗？」Tony说。
Eric摇头，直接走入卧室，过没多久便拿了毛巾、浴巾、牙刷还有盒内裤递给Tony，「你穿M的吗？」
Tony望了一下，熟悉的CK包装，点头之後走入浴室。沐浴过後，Tony只觉一身清爽，拿著换下来的衣物走到客厅，却没看见Eric身影，「你在哪？」
「这边，你的衣服顺便拿过来。」Eric发出声音。
循著声响走到阳台，Eric打开洗衣机，伸出手，「衣服给我。」
Tony腼腆笑著，「我带回去洗就好了。」
「那你穿什麽？」Eric望著他，手还是伸得直直的。
Tony最後还是把衣服递给Eric。
「还有袜子。」
Tony连忙走到门口，从球鞋里头拿出袜子，再返回阳台。
Eric接过袜子便往洗衣机里头丢，按了钮之後，「我不是有放报纸在你鞋子旁边？你去塞一塞，拿到阳台，明天应该会乾。」
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心乾情愿听话，心里还甜甜的！Tony望著Eric，只觉眼前的一切虽然陌生，却迫不及待想要适应并习惯。
「肚子饿不饿？」
Tony晚餐没吃什麽东西，Eric一提，果真觉得肚子有些空虚，笑著点头，「有一点。」
Eric走到冰箱，拿出一颗马铃薯递给Tony，随後又递给他一把刨刀，「削皮会吧？」
Tony蹲下身，同时拿了垃圾筒，「当然会。」
「辣的咖哩吃吗？」
Tony点头，「我喜欢吃辣。」
只见Eric迅速拿出肉丝放在碗里，然後泡水；随後又洗了米，放置在一旁，「给我半小时，等等弄咖哩饭给你吃，你可以去看电视。」
Tony
点头，马铃薯去完皮之後递给Eric，他才注意到，Eric早就换上乾净的衣服，穿著短裤，而自己则和平日的习惯一样，只穿著内裤，裸著上身，却没有一丝不自在。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偶尔会把视线望向厨房，Eric忙碌但悠閒的身影给他平静的感受，他没有想很多，原先紧张的情绪也消失了，一切似乎再平常不过。
Eric熟练的将胡萝卜及马铃薯切成丁块，然後又将白米洗了一次，随後置进电子锅里，按上开关。走回客厅，递了杯开水给Tony，顺便瞧了他一眼。自己并不想说话，更不想越描越黑，他当然明白Jimmy会喜欢Tony的原因，他确实长的不错，身材也不赖，胸腹肌分明。只不过对他刻意不穿上衣和短裤，心里颇有微词，这人未免也太随便了些！自己的所作所为纯粹只是怀抱歉意及感谢而已，他可不希望Tony误解，只盼一切怎麽来，随後便怎麽结束。
Tony可以在这过夜，但一切都是因为刚才那场大雨，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缘故。自己不想表错情，也不希望Tony会错意。

16.荡漾
「我关灯了喔！你要是睡不著，想看电视，你就去客厅。」Eric说。
Tony躺在床上，脸上带著笑，注视著Eric没有答话。嘴里还残留著刚才刷牙过後的清新，然而更令他念念不忘的却是那盘咖哩饭的滋味，很辣、很够味，也很甜美。当灯光由明转暗，没多久，他便感觉到床垫深陷，Eric在他身旁静静躺了下来，直到眼睛适应了黑暗，他用馀光瞄了一下，Eric动也没动，如果距离可以说明一切，他们虽然共榻而眠，但Eric想的显然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尽管心中欲念蠢蠢欲动，不过，这样做为一天的结束也不错，平静而愉悦，没什麽好苛求的。
自己之所以喜欢Eric，或许就在於他和过往的对象不一样，自己不必赶著将欲望一次挥霍而尽。或许聊上几句，也可能直接沐浴，穿好衣服随後离开，连再见都不必说。除非特别疲累，印象中他很少待到天亮，感情的成分很少，激情当然有，但所谓的熟悉却谈不上。於是见光时，尴尬难免，无论如何掩饰？空气中总撒满了不说话太安静、说了话又觉多馀的氛围，於是，欲望便只是欲望，满足了便该趁著黑暗掩门离去。
为什麽大半的人都说射手座花心？这世界真正的爱情不多，寂寞的人却不少，一见锺情、再见倾心的对象更如凤毛麟角，遇不到就是遇不到。欲望的本身比较容易满足，彼此不过是交换孤单、寂寞，然後相互慰藉，肉体只是媒介。客观一点来看，顶多只会伤身却没有伤心之虞。尽管是同一付身躯，但面对纯粹激情的欲望、或是一时好奇的满足，乃至衷心喜欢的对象，感觉还是不一样的。他是真心这样觉得，发生关系的对象多寡不该和花心划上等号。
就像森林里的猎物众多，自己是随时带著弓箭的猎户，如果能力够，工具也具备，可以打到什麽便吃什麽，满足基本需求是人活下去的自然本能，如果因为只爱兔子，所以只吃兔子，万一就是遇不到兔子，或是打不到兔子，要活活饿死吗？反过来说，就是因为嚐过了各种不同的滋味，才会明白并体认自己最爱的东西是什麽？这样说或许有点强词夺理，但事实状况却相去不远，你喜欢的猎物未必会出现，就算出现了，你也不一定可以手到擒来，就算抓到了，它还不能死，你得留住它，设法豢养并照顾，打造出一片适合彼此快乐共存的环境，爱情不就是这麽一回事，基本概念极为类似，说麻烦不麻烦，但说不麻烦，也是骗人。
至於Eric，便接近自己心目中的兔子。他喜欢Eric刻意忽视自己外表上的潜在优势，那让感情如果存在，衬托出真实与可贵之处，而非只是所谓的缘分而已。他也喜欢Eric自然而泾渭分明的态度，可以心存遐想，却不必担心彼此只是露水姻缘，永恒彷佛就深藏於往後的无数个夜晚之中，终有一天，所有的一切都能开花结果、美梦成真，有目的的等待是一种甜蜜的执著，值得期待。
当自己吃完咖哩饭，Eric望著他，然後说：「虽然你有帮忙削皮，不过我煮东西，你也吃了，就麻烦你洗碗，我要去洗澡。」
当下自己确实愣了一下，这种经验从未有过，不管是预构未来关系的演练，或是纯粹朋友间的一种社交，总之，自己心里有著和以往截然不同的快乐。
Eric洗完澡，先是晃到了厨房看了一下，然後笑著对他说：「谢谢。」
自己才急忙收回摆在茶几上的脚，望了他一眼，「只是洗碗，又没什麽。」
Eric又说：「你明天是要睡醒就走？还是要几点走？还是要睡到自然醒？」
「怎样你比较方便？」
「我都方便，你先说清楚就ok。」
「我星期天通常睡到中午。」说完望著Eric又补了一句，「可以吗？」
Eric点头，「那我要睡了，你要看电视你继续看。」
自己当下毫无犹豫，随即关掉电视，跟著Eric走进卧室。
黑暗中望著Eric的背影，平静一如深夜，虽然和自己过往的经验大相迳庭，彼此竟然相安无事，什麽事都没发生！不过这称不上遗憾，而该归类於爱的代价才对。
直到确定是门铃声响时，Tony百般挣扎地翻了身，睁开惺忪的双眼，房里靠窗的一侧透著天光，发现Eric不在床上，连忙起身走向门口，「你没带锁匙吗？」
打开门才发现是昨天在火车站出现的Alex，两人隔著一道铁门。
Alex的脸上先是惊讶，然後泛起一点不悦，冷冷地说：「Eric不在吗？」
Tony四周望了一下，「好像不在。」随後犹豫著自己该不该开门？
Alex望著Tony，他甚至无法确定Tony到底有没有穿裤子？「我来拿东西。」
「你有跟Eric说吗？」
Alex摇头，「我是顺便过来。」
「那你要不要打电话给他？这不是我家，我不方便开门给你进来。」
「那我进去等，你帮我打电话给他。」
Tony想了一下，「你等我一下，我打电话问问看。」说完便返回卧室拿手机，才刚拨完手机，便听见铃声在客厅的角落响起，於是挂上手机，返回门口，有点为难地说：「他没带手机出去。」
「那你跟他说好了，我中午再过来。」
Tony点头，「好。」说完便把门关上。望著挂在客厅墙上的钟，刚过十一点，自己想必是睡死了，竟然连Eric起床、出门都不知道，急忙走到浴室盥洗，刚才的场面确实有点尴尬，还好Eric不在。这才想到自己全身只穿了条内裤，於是返回卧室，套上昨天Eric帮他准备的T-shirt和短裤，上衣很合身，短裤则有点紧。
一听见锁匙开启门锁的声音，Tony便起身开门。
Eric对著他微笑，「你起来啦！我以为你会睡到中午...」
「刚刚Alex有来。」
Eric有点惊讶，「然後呢？」
「我没开门让他进来，我有打你手机，不过你没带出去，他说中午会再过来。」
「他要干嘛？」Eric提著塑胶袋一边走向厨房。
「他说要拿东西。」
Eric无奈笑了笑，随手放下东西，然後打开冰箱，分别将蔬果、鱼肉摆了进去。
Tony问，「我可以在这边吃午饭吗？」
Eric点头，「就是怕你会在这吃饭，才去买菜。」
Tony露出笑容，「那有什麽需要帮忙？」
Eric挪出位置，拿出肉片放在砧板上，取了菜刀，然後用刀背轻拍，「像我这样。」
Tony点头，然後接过菜刀。
「不能太用力，是轻轻剁，但是不能断。」
Tony点头。
「先直的、然後横的...」Eric一边拿出调味料，有醋、有酱油、有糖，然後还切了辣椒，同时压了两个蒜头。
「你去哪学的？」
Eric微笑著，「电视不是一堆烹饪节目？都有教啊！」
「真的假的？」Tony半信半疑。
Eric点头，「你拍完之後，浸一下酱汁，然後按摩个五十下，就可以了。」
「然後呢？」
「你那麽爱做啊？」
Tony笑著说：「反正也没事，还蛮好玩的。」
「那就等浸完要裹粉的时候，我再叫你好了。」
Tony将肉片翻了面，继续手上的动作，「我站在旁边看好了，顺便学一点。」
「不过你还是得洗碗！」
Tony望著Eric笑著，「我知道。」
眼见Eric熟练俐落的切了高丽菜丝，随後泡在冰水里。自己剁了半天的肉片，浸过酱汁也按摩过，最後沾上蛋黄又裹上面粉，再外敷一层面包粉，一下油锅，果然和日式料理店的猪排相去不远，Tony心中不断惊叹，「你平常都自己煮？」
Eric注视著油锅，摇著头，「我自己一个人没这麽勤劳。」
「那是特地弄给我吃的？」Tony心里很开心。
Eric点头，「也可以这麽说。」随後觉得不妥，「反正我也要吃，顺便啦！」
Tony的笑容依旧在，无论是特地或是顺便，至少自己都被列入考虑，还是值得高兴。脑海中突然闪过想像的画面，这样的感情生活，似乎值得追求、期待，然後落实在日後的生活里。

17.进退
想像如同手中握著一支万花筒，只要你愿意张开眼，无论何时何地，总有不同瑰丽、曼妙的图案不断变换。Tony经常幻想著以後要在海边买栋房子，可以钓鱼、在沙滩散步，在海里游泳。趁著清晨骑著机车去买菜，中午还可以慵懒舒适的睡个午觉，Eric刚好会做菜，那就再好不过了，自己会做的固然不多，不过像是搥肉、削果皮这类事情，至少帮得上忙。以前总觉自己理想的生活蓝图里好像少了些什麽？转身望向Eric，心中立即浮现答案。望著光可鉴人的碟子，露出开心满足的笑容，使劲地用菜瓜布洗拭了好几下，「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很会钓鱼？」
Eric露出诧异的神色，摇著头，像是等待下文，望著Ton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