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跟你差不多。"别忘了我多少也算是个百万富翁。
"但我看你比我好多了。"这家伙的话语里很难听不出讽刺。"能告诉我这次出手的报酬吗?"
我咬住牙,缓缓吸进一口气:"六十万......英镑。"
"这么便宜?!"第一次看他表现出或许是惊讶的神情。"刚才索斯比的人给我的底价是港币一千七百万。"
什么?!
"那......当然,我给的是成本价。"努力维持冷静。
"真是厚道。"他说着又给我的杯子里添了些水。
"多谢!"不知道具体是在感谢那方面。
索斯比*?见鬼!我知道Bailey说的"很急"是什么意思了。该死!为什么事情总这么不尽人意?!还是说我真的应该考虑一下改正自己的行动作风?一团乱麻中,仿佛看到某人咧嘴朝我得意地大笑--去死!
"跟我玩几把牌吗?"
*索斯比,Sotheby's,世界顶级拍卖行,总部在伦敦。
第 15 章
我从没这样对视过什么人,不是眼神是心境,我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认真的。
"怎么,谈话不好吗?"对方睫毛一扫,无视我的努力。
"Shit!跟你有什么好谈的!"我毫不掩饰道。
"听了真难过。"顾宇铭假惺惺地叹息,"好吧,你说了算!"于是掏出电话联系那位Amanda,请她带一副扑克牌上来--真是奢侈的生活。
"想赌什么?"他一边收拾桌子一边问我。
"不赌。"我拿过装矿泉水的瓶子,仰头把里面的水喝光。"我有什么可输的?"
"是吗?"顾宇铭阴阳怪气起来,"我不这么认为。"从我手里取走空瓶子,指头在手背上暧昧地划过。
该死,我就知道。
"我不跟你赌那个!"
"放你走也不行?"
我望着他,咽了一下。
顾宇铭得意地翘起嘴角:"赢了我你就可以从这里出去,做什么都随你。"
这家伙真是谈判高手。
"不!"我坚决别过脸。"有些事不能拿来交易!"
"哈哈......"
意外的笑声,居然很爽朗。我诧异地看过去,对方已经结束了他的"失态",脸上是得体的微笑--
"你说的对,当然不能交易。"他转身从沙发背上拎起他的西装外套,掏出里面的钢笔朝我一挥:"我很喜欢你的那个游戏。"
我眯起眼表示不解。对方轻笑一声,走到我跟前,一只手在不经意间勾起我的下巴--
"这或许没有口红那么刺激,但可以写出很多有意思的东西来。"
"就这样?"惊讶令我忘了就这不规矩的行径抗议。
"我不喜欢趁人之危。"
是吗?我转过脸冷笑。
"牌洗得真漂亮。"
"谢谢。"我最后切一次牌把它们放在桌上去掉最上面的三分之一摆到旁边,然后朝对方做个"你先"的手势。
顾宇铭握一把左手腕的手表,优雅地从面上摸走一张;相比之下我接下来的动作像个毛躁的收银员。
听起来我似乎占了很大的优势。我是说,只要赢一次就可以彻底摆脱眼前的麻烦,赶在最后关头完成任务,而输的代价不过是把脸让给这家伙当画纸。
也就是说,今天我是走定了,迟早的事。
用纸牌掩住下面的笑脸,我的视线不期然撞上对面那毫不掩饰得意的狡猾目光--该死,他可别用什么特殊墨水!
"一个10。"
"一个K。"
"一个A。"
"不要。"
我可是输过一次,虽然现在看来赌注对我十足有利,但是谁又能信任眼前这位对手--想想他妹妹。身为一名窃贼,和骗子一样,打牌是必备的技能之一,当然也包括出老千的手段。事实上在正式从业前,我一直是伦敦地下酒吧那些骗子们的积极跟班,为了筹措学费和找乐子的钱才会上街掏几只钱包。
"一对4。"
"一对5。"
"一对J。"
"Jokers。"
我的一些小伎俩甚至连Bailey都自叹弗如--"Joey,你何不干脆当一名骗子?不,不!当演员好了,瞧你长得这么帅!"--但我喜欢的却是偷东西这样的勾当,这让我觉得自己像个有本事的猎人而不是哭笑不得的卓别林。
"三个Q。"i
"三个K一个4,你输了。"
"Shit!"我把手里的牌朝桌上一摔,左手忿忿地抹一把脸--伤势暂时改变了我的一些习惯。
"我今天运气不错!呼!"顾宇铭得意地边笑边整理牌,我谨慎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噢,我想起来了!"忽然抬头,他从桌上拿起那支银灰色的Montegrappa钢笔,"过来。"轻佻地勾勾食指。
我叹着气服从了,忍不住闭上眼,这是紧张下的自然反应。
或许他的力道已经放得非常轻了,但尖而硬的笔尖刺在皮肤上真像是某种刑罚。我连呼吸都不敢放开来,好像稍一触犯到某人,他就会立刻在我脸上狠戳一个洞。
等到那只湿热的手终于离开我的下巴,时间仿佛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我下意识地伸手在额头右侧按了按并检查上面的墨迹--什么也没有,出色的快干效果。
"一个字。"他为我解惑道。
做出不感兴趣的样子嗤之以鼻:"下一盘!"不等对方反应过来,拿过那把洗了一半的牌熟练地玩起洗牌杂技。
没过几分钟,我的额头上又多了一个汉字。已经西下的夕阳多少掩饰了脸上因窘迫泛起的红晕--真见鬼!
"虽然你赌气的样子很有趣,但我宁愿看你开心起来。"
"Bullshit!"(胡说八道!)我瞪眼警告调笑的男人,手里的牌依旧洗得刷刷响。
这一回,我的手里拿了四个Q。心理上的占先让我分外激动,情不自禁地用手指刮走旁边那盘泡芙里的奶油--刚才由Amanda连同扑克一起送进来,她是一位直逼中年的干练女士。
"四个K一对5,"顾宇铭在我甩出那四张看家宝后毫不拖沓地给我当头一棒。"你又输了。"
几乎不敢相信,我惊讶得忘了把手指从嘴里取出来。
"好了,Joey。"他对我慢慢伸手过来,按在我嘴边的左手上,轻轻朝他自己那边拉去。然后停在中途,手指像藤蔓般攀上我的食指,用一种几乎察觉不出的力度缓缓摩擦。
"过来。"平淡的语调和看不出表情的脸。
我极缓慢地吸一口气,伸着脖子凑过去,依旧闭上眼。这一次,心跳加快了,等待我的好像不仅仅是......那什么。
手指温柔地拨开我的前发,经过适应,笔尖的感觉已经不那么刺激。另外一些东西起着撩拨作用,我接连地吞咽下唾液。
终于来了,温热的气息,恰到好处的古龙水味,以及掩饰不下的雄性荷尔蒙分子。
嘴唇相碰之前,我听到他深深吸进一口气,这种带着侵略意味的举动让我不由得往后退了一下......
钢笔撞在玻璃桌面上的清脆声响。
他站了过来,空出的手牢牢扶住我的后脑,封住了我最后的一点退避空间。几乎不经试探,便闯了进来,去掉一切伪装的野蛮专横用看似最温柔的行径体现着。与此同时,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揽在我的腰,迫使我站起来与他平等;纠缠因此更加紧凑,密不透气,偶尔渗出情色意味的声响。
"呼--"伴随着新鲜空气的吸入,我睁开眼睛,恍如隔世--
"为什么是我?"
第 16 章
眼前的男人和此时的光景一样陌生,依旧是那张优雅的英俊面孔,细长的眼眶里却弥漫着容盛不下的兽性光芒。
"那天下午,"他貌似漫不经心地整理着我脸上的乱发,指尖抹过我的下唇引起背脊一阵想象中的战栗。"樱桃木的长桌,卵黄色的阳光从左边斜射进来,深蓝色针织衫,肩膀上的破洞,七成新的畅销小说,调味咖啡的蒸汽......你不知道那让你看上去有多美。"
那副表情好像在说:我发现了新大陆。
我闭上眼睛,缓缓呼出一口气:去死。
"嗯?!"
没想到会来得这么激烈,完全不顾我的行动,顾宇铭拥着我的腰两步从桌旁走到不远处的床边。突然的冒犯令我失去平衡稳稳地栽倒下去。
"Shit......你不是要......?!"我用力抵住他的肩膀,屈起右腿准备随时出击。
"为什么不?"顾宇铭笑得像头捕猎成功的猛兽。"你已经提出邀请了不是吗?"
"什么?!"惊讶令我防备松懈,对方趁机推开我阻挡的手臂,进一步贴了过来。
他咬上我的耳垂,一只手抚上我的脸,手指伸进我的嘴角:"像这样......"
"那是......唔......"
见鬼,他又吻了过来,不给我任何余地。不同于刚才的彼此纠缠,这是压倒性的掠夺,他甚至不许我用舌头反抗一下。
"你......"我喘着气,擦一把嘴角的唾液。"你不在乎我的伤?!"
"呼......"顾宇铭拉过我的手按在床上,鼻梁擦过我的下颌,"我对你的体质有信心。"然后拉开我领口的拉链,像野兽般埋进来啃噬我的脖子。
妈的!我一手揪起他的头发:"你......是不是对看上的东西都要占为己有?!"
"差不多......"他头也不抬,舌头舔在我的喉结上,那种压迫感几乎令人窒息。"但你是第一个让我毫不犹豫采取行动的。"
"真是......荣幸。"我感到哭笑不得,脖子用力往后仰,发出无奈的呻吟。
"那是我要说的话。"他说着直起背,嘴角的笑意自信得令人发狂。
嗤啦一声,那件可笑的运动衫被完全拉开,缠着半截绷带的上半身因为突然的暴露而收紧。
"真漂亮。"他坦白地赞叹道,手指从腹沟处划过。
"多谢。"我挤着笑脸点头。
"真可爱。"他说着,低头吻了下去。舌尖富有技巧的撩拨令我频频收缩着肌肉,呼吸也随之变得急促,就这样被挑起了情欲。
天呐,怎么搞的?我是不是被下了什么药?身下的床像沼泽一样令我陷入其中,每一个动作都加剧了沉沦。
顾宇铭再次吻住了我,手伸到下面搂紧我的腰,隔着布料肆无忌惮地摩擦彼此下身--毫无疑问,这家伙就是在下面召唤我的魔鬼。他的手熟练地伸进我的裤腰,隔着内裤抚摸我的性器;刺激之下我抓紧了他的头发,压着嗓子像头受伤的动物般低吼。
"来吧,Joey。"他推着我轻轻翻了过去,从下面撩起尚未脱离的运动衫,连同我的胳膊推到头顶。没等我明白过来,他已经用衣服在我的手腕处打了个牢固的结。
"妈的!你......噢!"我破口大骂,试着转身回去却被他用力按了回去,虽然没有正对在受伤的地方,但也因肌肉的牵动带来一股闪电般的疼痛。
"抱歉......"对方俯在我背后,咬着我的耳廓说,一手伸到下面温柔地抚摸我的小腹,像是额外的安慰。
然后,他摸进了裤腰,进了内裤。
"嗯......God......"这家伙像玩抛球似的折磨我的神经,我一次次挣动双臂只想将这混蛋推开,自己来个彻底解决。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将我的裤子全都褪到膝盖处,我不由自主地屈膝跪起以缓解胯间所受的摧残--天呐,这个姿势简直令我想死!
"痛的话你可以叫出来,我是不会停的。"顾宇铭对我低沉地耳语,仿佛努力压抑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医生就在附近。"
"嘿,你不会要......噢--"
说什么都迟了,仿佛一开始就直指这样的结果。
"放松,宝贝......我毕竟不想再伤到你哪里。"对方一边不那么用力地拍打我的臀部,一边继续用手指在那个该死的部位钻研。
"停下!混蛋......fuck!"
"宝贝,你真是矛盾啊......"他钻我的字眼打趣,手指又添了一根进来--该死!痛得让我几乎尖叫!
"停下......停......"不,我差点就要说"求求你"了!
"不,"--又是一阵拉链响,我惊恐地睁大眼睛--"我们才刚要开始......"
"啊--"
他妈的!
一滴液体滚落进我的眼睛,分不清是汗水还是另一只眼睛的分泌物。我眨了几下,让它混合了些泪水接着落入下面的床单上。
"怎么样?"身后的男人伸过来一只手搂住我的腰紧贴上来,
"要死了......"声音沙哑地仿佛某个陌生人。
"呼,"对方吻着我的肩膀。"我们刚刚才从天堂回来。"
我抬抬嘴角凑个冷笑,视线聚焦在被夜风吹得飘起的窗帘上,突然觉得自己跟它一样无所定向。
"下次不要这么紧张,"他抚着我的腹部,掌心依然烫得像把熨斗。"那会错过很多乐趣。"
下次?去你妈的!
"有酒吗?"我不抱任何情绪道。"我渴了。"
他凑过来衔一下我的耳垂,发出轻微的笑声:"你现在这样子喝酒可不好,不过,既然你想要......"
他稍微坐起来,揽过肩膀吻一下在我的嘴角,然后放开我从另一边下去。我转身仰躺,伸手按在额头狠狠抹一把脸,看到穿了一件深色睡袍的他从酒柜里拿出一瓶威士忌和两支加了冰块的杯子走过来。
"绷带没事吧?"
"没事。"我有气无力道,左手撑着自己稍稍坐起--身下被磨得又痛又热,该死的。
顾宇铭绕过床走到我面前,将酒具放到床头柜上;然后坐在我身边,不慌不忙地一杯杯斟酒。激情过去的他又披上那个款款温柔的外壳,只有睡袍间袒露的结实肌肉能让人联想到所谓的兽性。
他确实是只野兽,食肉型的。
酒倒好后,他把其中一杯递到我手里。小啜一口,我按着太阳穴使劲揉一下:"风吹得我头痛,拜托你把窗关上。"
顾宇铭先是诧异,很快笑着把手放在我露出的膝盖上捏一下,放下杯子起身前去执行。
与此同时,我的手摸进枕头下找到那只就位多时的纸包。
第 17 章
顾宇铭最后是倒在我膝盖上的,喝去一大半饮料的杯子从手里滑落,液体迅速被地毯吸收,留下冰块在面上苟延残喘。
我坐直起背,伸手摸上他的额头,那里因为汗水的蒸发而凉得有些惊人,"喂?"甚至动手拍了拍,当然是毫无反应。
为了帮我调整睡眠,医生开了两次那种特效安眠药;没有将它们一次用完是我生平最有意义的一次谨慎举措。
据说每个人睡熟后的面貌就是他们最真实内在的体现,如果真是那样,我真不确定惹上眼下这家伙算不算明智--即使沉睡也让人肃然起敬的悍兽。
小心挪开压在身上的脑袋,我下床直奔浴室,打开淋浴冲洗下半身--那该死的感觉就像用强力胶水粘在我身上似的,恨不得莲蓬里出来的是香蕉水!
难以置信我居然做了这样的事!或者说,我居然允许了别人对我做这样的事?不,彻底困惑了。一把冷水泼在脸上,镜子里的面孔变得更加陌生:有必要吗?
蒸汽的薄雾中,额头上的钢笔字依稀可辨,我认出前面两个--我、是......一个句子?最后一个字是名词--我是什么?
算了,有必要吗?拿起香皂的手顿了一下,终于抹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