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撑著!起码要撑到血鸣逃脱成功那一刻!......只要血鸣快走,自己也算是还了先前伤害他的回报?以後没拖没欠。
这...不就是自己期许的吗?反正落入那人手中也不是第一次了...对他这个只会成为负累的人来说......这是不是他最绿的结局呢?
虽然自己表面上似是毫无表情,但是草夜黑绫心中知道,自己快要到极限了。
那支是魔笛,短笛所发出来的声音能够吸收人的精神力,不单令人头痛不止,不作任何抵抗的话还有可能会在几分锺内昏迷,严重的更会导致脑神经受损。
声音在十里范围内也能发挥效用。以前因听到音乐而变成植物人的人也不计其数。但是,不知为何吹奏的那个人不会受到音乐的牵连。
如果只有他一人的话,这些噪音绝对伤不了他。他自身底子不错,可以用内力去抵挡音波。
但多了血鸣白刃,他没可能、也不可以丢下他不理。
当然,血鸣白刃本来的体能也不差,可是他现在受了重伤,根本就没办法保护自己。
现在血鸣只要逃到大草原就安全了,那里最少有希辰和翼,那些垃圾没可能伤得了他们!
而,他自己要撑著留下来,以防虎威派的人追上血鸣白刃。
因为,那些声音已经越来越近了,难耐的昏眩感萦回在他的脑中,他...不能再支持多久了!
「那...你呢!?」自己也已经这麽难受了...更何况他!?
「快回去!!」草夜黑绫怒目回瞪他。说著的同时,他把自己身上的晚服外套脱了下来,强行披在血鸣白刃不著一缕的纤细肩膊上。
他撑不了多久,他现在已经觉得天旋地转了...血鸣白刃再不走,他......
「不过......」血鸣白刃慌张的抓紧那套外衣,心里还是很担心,从地上勉力站起来与他对视。
「...嗄......还有什麽好不过的...快走!」一种难受的感觉突地压上他的胸口,胸口一窒,失平衡的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气,费力的吼著。
快...走!!
「你怎麽了!?」见状,血鸣白刃更加担心了,直在他身旁蹲下去,作势要向草夜黑绫伸出小手。
这家伙...单纯也得顾状况吧!?
草夜黑绫毫不领情地甩开他的身子。「我都叫你快走了!!那人追到来我可不管,他可能会强暴你呢!」
本想吓唬他,但瞧他仍一动也不动的停留在原位,一张小脸皱成一团,心下有点不忍。
可恶...不能拖了!
一想定,草夜黑绫的表情忽地充满了情色意味,他欺到他身旁拥住他,唇凑自他敏感的耳垂旁轻咬下去。「你生得这麽漂亮,是男人也唾涎三尺呢。既然你不介意,我看找天晚上你来陪我好了。」
激将法。
虽不是个好方法,但对感情起伏甚大、属行动派的血鸣白刃来说很见效。
果然,血鸣白刃在闻言後变了面色。他用力的掰开试图对他有进一步情色行为的草夜黑绫,愤然地站起身来。「变态!!我关心你你还────哼!」
死色胚...大色狼!!
之前迷路的慌乱已被怒火所盖下,血鸣白刃一气之下便头也不回、颠簸吃力的向前方跑走了。
终於走了......
远远的看著那逐渐缩小、直至消失在自己眼界的身影,草夜黑绫泛起了一个安心的笑容,身体便整个人放松下来,虚弱的倒了下去......
在草夜黑绫昏厥的同时,脚步践踏草地与吹笛的声音渐近,不一会,那人抵至他倒下的位置前。
「哼。结果还不是这样。你始终逃不掉的!睡了才这麽毫无防备呢,黑绫真是太可爱了。」甫一见到草夜黑绫,那人马上停止了吹奏,并把魔笛收回裤袋,微曲身,以空著的双手温柔的抱起昏睡在地上的草夜黑绫。
唔...怎麽这麽轻...他究竟有没有好好吃东西的......?
似是有个目的地,那人边想边穿过一片繁盛的树林,一个幽静的湖水随即呈现眼前。那人走近湖旁那一棵最粗壮的大树旁,像是一早已了然似的没入树身里。
圣令撒罗学院的第六零六层是一个虚拟空间,学生们身处的正是名为『幻境』的森林。森林里的空气蕴含著一种特有的物质,使在内里的树木大多也具有一定的魔力,如果加以运用作为媒介,人们便可以透过它们通住不同的地方,包括不明的异世界。
虎威派则利用了古老魔法把圣令撒罗与虎威派的根据地连接起来,媒介就是这棵高龄的古老大树。这大树在长年累月吸收那种特殊物质的累积下盛承了非常强大的魔力,所以更加有助这个空间魔法的实行。
混蛋!!亏自己还这麽关心他!他居然说那些令人...哼...不理他了!!
血鸣白刃越想越气。纵然他的脚受伤了,走路也是一拐一跛的,但他的脚步决没有就此减慢。
忽然,唧啐的声音自近处传过来。
血鸣白刃心中霍的漏了拍,环首张望,发现了两个模糊的身影正在前面的丛林中若隐若现。
遭了!难道是那人的同伴追来了!?那...草夜黑绫他不就......!?
想到草夜黑绫可能已陷入危险里,血鸣白刃停下了原来向前的步履,一个转身,不顾一切的反而往回奔去。
那家伙分明是死撑著!否则他之前的说话怎麽会越来越喘!?他不要以为自己是那些胆小鬼就会怕!他会怕那些人吗!?敢小看他!?
不过......自己现在受重伤...他是担心自己才不显露的吧?......咦!?那......
像是突然受到什麽惊吓似的,血鸣白刃的小嘴微张,小小的身躯倏然微微抖颤起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之前所说的话全部都是为了气自己走...他自己留在那里善後!?自己怎麽会这麽傻的!?可恶!草夜黑绫真的当自己是────是......呜...!!
血鸣白刃心急如焚,想要加速的时候,一双手猛的从後强硬地架住了他的肩膀,感受到背後的力度,他不暇思索的便紧握拳头住後头那人一挥────
「啊───!!」脸颊被狠劲打个正著的那人发出一串悲鸣。
「哎呀哎呀~血鸣小弟弟出手可真重呢。」後头的另一把声音以他一贯的101号笑容云淡风轻的说著,可苦了那挨了一拳的受害者。
他...为什麽会在这里出现的!?
「望月希辰!?」一听到那熟识的嗓音,血鸣白刃惊讶的回头,绯色的眸子睁得老大,不敢置信的可爱模样甚是惹人宠爱。
「不就是可爱的人家嘛~对了,小刃刃怎麽会在这里的?」望月希辰亲腻的叫著血鸣白刃,纤细的身子也来到他的面前,一把把他抱进怀中。
反正黑绫和他情同兄弟,迟早血鸣白刃也是他的未来『嫂子』嘛~呵呵...这不是很好吗...?
听到这个称呼後,加上与望月希辰这麽近距离的接触,血鸣白刃的脸上不觉泛起一层红嫣。「我...」
但是...怎麽他不会与之前一样觉得讨厌呢?而且...这种温暖舒服的感觉...他反而有点眷恋......真是奇怪!
这...一定是黑绫的......!
手覆上血鸣白刃有著上乘丝质的外套,望月希辰立时注意到那件是属於夜黑绫的晚服外挂,再瞥到底下不著一缕的瘦削上身,望月希辰的眼神倏地一黯,手中的力度渐渐加紧。
「呜...」痛...
紧紧抓著自己的腰际的手使血鸣白刃吃痛,他呜咽了下。望月希辰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轻声道了歉,他轻轻推开怀中人儿,金眸认真万分的盯进那绯色的赤瞳中,难得露出的谨慎神情使他旁边那人也不觉一愣。「黑绫在哪?」
「草夜黑绫...他...他从一个不知什麽地方救了我出来......他背著我逃走...跟著在那个地方的人吹起笛子来...我就感到头昏脑胀...然後返回森林...他说话气我走,他就可以在後头帮我善後......」料不到他会这样问,血鸣白刃越说越混乱,到後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了。
「停!人家知道小刃刃你的思绪很混乱。那你知道黑绫现下的状况怎麽样吗?」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望月希辰脸上泛著轻松令人心安的笑容,但内心在听到『笛子』二字时再也安定不下来。
笛子...一定是那人!...可恶...他早就应该杀了那人渣!不该给他任何再伤害黑绫的机会...!!那人喜欢黑绫得紧,为了得到他,那人什麽也干得出来!
「我走之前...已经觉得他是在死撑著的啦!!...现在恐怕......」血鸣白刃的声音透出颤抖,难受内疚的心情充斥心扉。
如果不是他,草夜黑绫就不用特地......
哼。
听完後,望月希辰脸无表情地一把抽起身边随他一起那人的衣领,阴冷森沈的话就似是来自地狱般使人恐布难安:「快带我去你们帮派。不带嘛,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你生不如死!」
如果黑绫有个什麽万一...这人休想过得好!
那人被望月希辰的话唬住了,慌忙的不住点头,希望这能减消眼前人的滔天恨意。
看到这一幕的血鸣白刃也暗暗吃了一惊。
原来自己根本一直低估了学生会四人的实力。他以为他们只是一群靠脸蛋和一些小技俩来迷惑众人的可恶家伙,所以才会那麽讨厌他们的。
可亲眼看到草夜黑绫的强悍和望月希辰的可怕後,他知道他必须对学生会的人重新改观。
一搞定,他们便一起向著虎威帮进发。
当曹允炀想更进一步掀开草夜黑绫内衣的时候,一班虎威帮的弟子聚集了在房门外。前头的几个以拳头从外面狂敲、後头的则帮忙大声叫喊,考验著那扇房门与曹允炀自身的耐力。
本来不想予以理会,毕竟跟黑绫相处的时刻得来不易!
但是随著时间门上的敲打渐渐变成一下下更沈重的撞击,曹允炀终於忍无可忍,烦躁的被迫放下手上的动作,怒气冲冲的冲至出口打开门,准备大骂这些烦人的弟子。
「老大!!不得了了!!」
「对啊老大!!你为什麽到现在才开门!?」
「事态严重啊!!老大怎麽可以顾著私事而不理正事呢!?」
「老大!───」
「老大───」
可惜门被打开的刹那那些兄弟已经口沫横飞的喊叫,他一点发言的机会也没有。
「够了!!那究竟是什麽事!?」曹允炀简直快给气死了。听了这麽久还是没到重点...他们是白痴啊!?
所幸这班兄弟还懂看人面色,瞧见自家老大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火药味,一些人很识相的立刻报告:「老大!武器库失火了!!有些兄弟已经赶去救火,但不知为何那些火就算我们用任何方法也不能扑灭......」
「什麽!?」曹允炀不敢置信的大喊。
任何方法也不能扑灭的火!?...那一定是魔法所为...!但魔法通常也只会用在国家军事用途...基本上在其他时刻魔法是禁用的,因为运用魔法有一定的危险性,如果操纵不善後果会非常严重...那即是......
一时间想不到原因,曹允炀有点著急了。
「没错啊老大!!所以才想找你去帮忙!」老大千万别因私事舍弃他们啊!
曹允炀看了眼外面的兄弟,再回望了下房内的人,犹豫了会,冲量清楚情况,便向房内的人作出威吓:「黑绫,我警告你,你休想逃。否则,我保证我会杀了你!」
「好!你杀我吧!反正我不想生存!」不暇思索,激动的话音冲口而出,草夜黑绫微喘著气,用力的大吼,直直向他宣泄自己的不甘与愤怨之情。
他知道自己是说著意气的说话,可是...他现在真的什麽也没有了...什麽...也没有了......
什麽?!自己可不想他死啊!
「你────我回来才好好『教导』你!!」从没想过草夜黑绫会这样回答,曹允炀顿时语塞,但众兄弟在前,他这个当老大的当然不可失了威严,放下狠话,便和其他人一起向武器库奔去。
房门被粗暴搁上,听著他们脚步声离开飘远,周围渐渐冷清了下来,空气依然流动著,耳边只剩下耳鸣声轰轰作响。
好静...好冷清......别...遗下他一个......
草夜黑绫不知不觉开始发抖。
他讨厌冷,讨厌自己一人,感觉好像回到孩提时候那样。那段记忆他永远不想记起,他承受不了那种孤独的摧残。他已经崩溃过一次,他不想再有第二次!
那个房间,很暗很暗,伸手不见五指。如果一道微弱的光线从门缝处射进来,就表示男仆或是女佣来了。不过,他们绝不会为他带来希望,只会把他推进更深的无底深渊。
『不要!我不要!』小小的身影卷缩著身子,在黑暗的小房间颤抖著,他嘶声力遏的大喊,希望有人能拯救他,带他离开这个黑暗无光的地方!
为什麽他就好像从来不生存在於世上,没有人理会,没有人去爱,没有人关心?
自从最疼爱他的哥哥失踪後、就没有人再关心过他了......
寂寞,就似是梦魇般,无时无刻也缠扰著他。
他就这样差?不值得人去看一眼?不值得人去和自己谈话?他永远也要活在这个鬼地方?为什麽父母丢下他在这里?他有什麽绝症吗?为什麽他就一定要留在这里?
小小的脑袋不停的想著、转著。他不明白,父母为何会在一夜间转变对待他的态度。很多很多问号盘据著他,纵使内心他反覆的问自己,可惜永远找不到答案。
直至十一岁那年,草夜黑绫终於明白,自己是多馀的。自己在小时候是多麽无知,多麽愚昧。无论他表现得再好,他永远不会得到鼓励,换来的是蔑视的眼神和无尽的憎恨,他从他的父母那里得到的,就只有这些了。
但是...在那时候,有个人,他从没放弃自己,并一直照顾自己...他觉得在家被囚禁的时侯,那段日子是最幸福的!
可惜...那个人...在某一天...消失了...跟最爱自己的哥哥一样...永远不会来了...永远不会来了......
『永远不会来了!』外头的女佣平板的说著使他激动得无法自抑的话。
『为什麽!?』
『死了。』
『死...了...?』
他无助地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眼神变得空洞起来。
『呀────!!...哈...哈哈......』突地,自己失控的发出尖叫起来。像是叫够了,他不断发出断断续续的疯狂笑声。
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
在他狂笑的同时,块堤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如断线的珍珠般一颗颗的滑下。
他在世上唯一能依靠、唯一爱他、至亲的人,死了...死了......
『死了。』
在那之後,他厌倦了。这个世界再没有任何人、事、物值得他留恋。他的性格渐渐变得孤僻,他对所有人也不感兴趣,对事物漠不关心。
他不信任其他人,他只相信他自己。
只有自己,是绝不会背叛自己的。
十三岁时,他第三次被带出那个漆黑的房间。他不习惯光明。他很少见到光,从七岁开始他就没再踏出过草夜家半步,一直被困在内里深处的一个隐蔽密室。
他这次被带出去的原因主要是:十大家族的望月来草夜家拜访。正因他的身份是其中一个十大家族里的儿子,因此他必须出席。
就在那一天,他和望月希辰第一次邂逅,而,他也随著时间的流逝,慢慢的,逐步的,撤底的改变了......
从以前使十分厌恶的『草夜』这姓氏,变成了遇上希辰的契机。
他,虽然憎恨这个姓氏,却在那时庆幸,自己是草夜家的儿子。
如果自己不是拥有这个名字的话,是否一辈子也没有人能救赎他呢?
「希辰...谢谢你......」草夜黑绫无力的躺在床上低喃,等待著自己死期的来临。
「黑绫,人家也还没救你,你不用这麽快感谢人家的嘛~」一把清扬的嗓音自门外响起,接著望月希辰便和另外两人斯斯然走进来。
熟悉的声线让草夜黑绫立刻睁开了眼,深蓝色的眼瞳中染上一丝惊喜,却在下一秒被无奈哀凉所掩盖埋没。
「...希辰......对不起...我真是...太没用...太没用了...为什麽每次也是你从绝望中拯救我的呢......」自嘲的说著,草夜黑绫惭愧地别过脸去,哽咽的声线让人听著不忍。
「黑绫,不要再说傻话!」语气煞是严厉,望月希辰仍是一脸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