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闭着眼,跟着脑海中的记忆向目的地走在,在头痛终结的时候,南希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地下密道的入口处,从入口里隐隐传来灯光,南希吞咽口唾沫,小心翼翼迈出了第一步。
下了台阶,穿过黑色的长廊,拐过几道弯,南希看到了被关押在似是牢笼一样的房间里的伊尔迷。她呼吸一窒,小跑上前,牢房里的暗淡无关,她隐约看到伊尔迷在角落里,黑色的发丝将他的脸颊遮挡,让南希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南希一时着急,握着铁栏杆的手一个用力,竟将那栏杆一分两半,她来不及多想到底是哪里来的力气,拿上一边的烛火后,顺着大敞的口子钻了进去,来到了伊尔迷身边。
四周漆黑而又寂静,南希颤着手,缓缓将烛台举到了前面,昏黄的光将之照亮,南希看到他黑发沾着血迹,身上的衣服早已变得破旧不堪,裸.露出的皮肤满是伤痕,因为长久没有处理,伤口已经化脓结疤。
南希将烛台抬高些许,烛光闪烁间,他的手掌被金色的念钉嵌入到了墙壁中,从位置和角度来看,这是伊尔迷自己动的手,他怕自己失去控制,又或者说……不想被体内的蛊虫所控制。
南希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伊尔迷?”
听到声音,伊尔迷手指微微颤了颤,慢慢抬头看向南希。
他半边脸颊纵横交错着红色的血管,眸底满是猩红的血迹,从模样来看,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和人性。
南希上前几步,小心伸手触上了他的脸颊,“我是南希,你不记得了吗?”
南希?
她的声音似是从深渊深处传来的,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伊尔迷紧盯着南希,像是在辨认她到底是谁,盯了好一会儿后,慢慢向她伸出了手……
南希低头看去,瞬间泪流满面。
伤痕遍布的手指上,是一枚弯曲成圈的钉子,不大不小,刚好能套上她的无名指。
南希将“戒指”戴在无名指上,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瓣,说:“我知道你还记得我,你答应过我会和我一起回去,你绝对会信守承诺的对不对?”
说罢,她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刚出去,南希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我们结婚……”
嗯,我们结婚。
她不会让他死,就算他死了,她也要将他从黄泉地府里拉回来。
如今黑希掌控着一切,那么只要找到黑希,一切都会终结。因为黑希是从南希身上分裂而出,所以只要南希静心感受,就能与黑希的思想融合,虽然短暂,却也足够让她找到她。
南希闭着眼睛,凭借着感觉来到了密室最深处的房间中。
这里宽阔而又寂寥,两边的烛火照亮了整个空寂的大厅,四面墙壁上,雕刻着古老而存满黎族风俗的壁画,南希的脚步声回荡在整个大厅中间,紧接着,南希看到了台阶最上处的黑希。
黑希侧躺在软塌上,黑色的长裙紧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躯体,墨色发丝倾泄而下,她闭着双眸,悠闲而充满莫名的蛊惑。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可南希知道黑希始终和她不同。
南希拿出别在腰际的刀子,缓缓向黑希接近着。
快到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暗红色的双眸对上了南希。
南希把刀子放在地上,席地而坐。
“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黑希回:“伊尔迷。”
“不是。”南希平视着对方,“我在想我为什么会来到这儿。”
黑希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你是我另一个自己,我的一切你也都知道。本来我就是平庸的一个人,一个人跌跌宕宕也活了下来。如今能来到这儿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你想说什么?”
“你是我你应该明白我的感受。”南希说,“我不想一个人活了,我也想有家人,想有个深爱我的人。”
一个人能过的下去,也不算难活。可有时候还是会有所幻想,幻想那对收养自己的老夫妻还活着,幻想自己没被抛弃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的。
当孤独久了的时候,一旦有了依仗就不愿放手。
“所以……所以当我知道自己身体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时候,我并不害怕,也不胆怯,更不排斥,反而有时会有些安全感。因为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里,总算不是只有自己孤身一人了。”
当观众说有第二人格控制她的时候,南希并没有多大反应,这世上多糟糕的事情都被她遇到了,就算多了个人格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有时候还会有种安心感,毕竟这个人格强大,不被世俗所禁锢。
“你既然是我,就知道我想要什么。”南希看着眼前这张与自己相同面庞的女人,一字一顿,满是认真说,“我想让伊尔迷活下来。”
黑希的手微微攥紧,又快速松开,她双眸无波无澜,道:“我为何要听你的?”
“因为我的愿望也是你的愿望。”
黑希静默。
她说得没错,南希的愿望也是他的愿望;南希想要的就是她想要的,谁让她是从她身体里分裂出的另一个人呢?
[喂喂,你不会答应的对吧?]脑海中传来虫王的声音,那个声音在此刻听来无比刺耳,[你明白你是个冒牌货吧?你说你能力这么强大,手段这么高明,何不干掉这个女人?毕竟这世上不需要俩个相同的人,到时候在结合我的能力,我们大可以将这个世界翻转。]
[闭嘴,你只是一条虫而已。]
黑希呵斥着,果不其然,那个声音顿时安静了下来。
她重新看向南希,换了个慵懒却又妩媚的姿势,手指对南希勾了勾:“过来些。”
斟酌半晌,南希小心往前靠了靠。
猛然间,黑希冰凉的手指触上了南希柔滑的脸颊,她瞳孔中倒映着南希的脸颊,看着她的眼神专注无比。手指下滑,停留在她唇瓣上,“你应该去看过伊尔迷了。”
“看过了。”
“他怎么样?”
“快死了。”
“不。”黑希摇头,“已经死了。”
没人能抵挡住蛊虫,哪怕是完美的杀手。他是能凭借着自身优秀的能力和自控能力抑制住蛊虫的侵略,但绝对不会让蛊虫停止侵略,如今时间过了这么久,那人哪怕是神,也该失去人格了。
南希不自觉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说:“之前我还奇怪,虫王明明在我的身体里,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嗯,你被骗了,成为了寄生体。”
“后来我想通了。”看向黑希,目光下移到她心脏的位置,“你与我分裂,而虫王成为了你的心脏。”
“你说得对。”
“所以……”南希拿起放在边儿上的刀子,“只要我挖了你的心脏,蛊虫没有了虫王控制,那么伊尔迷就会活。”
黑希点头:“没错。”
[喂!你疯了吗?你真让她这么做,你会死的!]
[不。]黑希冷静的打断癫狂的虫王,[死的是你。]
[别开玩笑了!现在你是个体,我是你的心,我死了,你自然也活不了,你是疯了吗?!我绝对不会允许你坏了我的好事!]
虫王被黎族供奉千年,亲眼所见它忠实的信徒被人类烧死,一步一步走向毁灭,他们供奉它,而它没能保护他们,如今再次归来,它怎会如此轻易离开!
体内的虫王已开始挣扎,想彻底摧毁黑希,并且拿到身体的掌控权。每当它挣扎一下,黑希的五脏六腑就被牵扯的痛苦一分。她脸色未变,一边压抑着体内躁动的虫王,一边凑上前挑起她的下巴。
“伊尔迷活了,你会开心?”
南希重重点头:“嗯!”
“他死了,你会活不下去?”
南希再次点头:“是!”
“你知道你想要什么了?”
“早就知道。”
“无悔?”
“无悔。”
黑希下巴微仰,慢慢起身,她盯着南希看了会儿后,捡起地上的利刃送到了南希手上,控制着她的手一点一点握住刀柄,直视着南希,说:“最后一个问题……”
她皮肤很凉,指尖更是没有一点温度,黑希长睫微微颤了颤,声音忽然有些沙哑,“我的存在……让你开心吗?哪怕只有一秒。”
南希舔了舔干涩的唇,握着刀子的手突然有些抖,她张了张嘴,没等开口,就已经泣不成声。南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她只是难过,那种难过不是自身的难过,而是从黑希心底最深处传达出来的难过。
“很长时间……我都觉得开心。”
“嗯。”她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直接将刀子送入到了心脏中。
噗嗤——!
刀子刺入皮肉发出浅浅声响,体内的虫王痛苦嘶吼,震地黑希头脑嗡鸣,接着是疼,难以忍受的疼。
她闭了闭眼,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消失。
“听你这样说……我也很开心。”
从她身体渗透出来的血迹染红了她整个手掌,南希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接着,她听到了黑希最后的言语。
[其实我一直在等你,生于你,死于你。]
啪嗒。
刀子顺着手指滑落到地面,虫王一死,外围的蛊虫大面积消散成紫烟,南希看到窗外的乌云散去,月色重新绽放光华,光华尽落,整个遗址一片苍凉。
南希低头看了看满是鲜血的双手,这是……她在这世上杀的第一个人吧,杀的还是自己。
突然想起,黑希会不会也很孤单?被莫名创造出来的第二人,注定是他人的替代品,纵使强大,纵使能掌控世界,也不是真正的个体。如今死了,可能对她来说也是好的。
然而……
她还是难过。
为她难过。
南希想从地上站起来,可双腿发软却没有一点力气,就在南希要试第二次的时候,一片阴影突然覆了下来,她看向身边,眨眨眼,没忍住,大哭出声。
对方轻咳声,声音透着虚弱:“我手有些脏,你介意吗?”
南希摇了摇头。
对方将大手扣在她后脑勺上,轻轻抚了几下后,将南希一把搂在了怀里,“身上也有些脏。”
南希又没忍住,直接给了他一拳。
“疼。”
“我也疼。”南希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伊尔迷垂眸看向南希无名指上的廉价戒指,唇边轻轻勾勒出抹笑:“回去就结婚吧,不过不会请别人,你介意吗?”
就在南希要回答的时候,脑海中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说起阴阳师,就想起那个像是唱大戏一样的人。
于是南希果断选了否。
南希看了身边的伊尔迷一眼,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襟,问:“我和你结婚,你会对我好吗?”
伊尔迷摸着下巴想了想:“我的钱都给你。”
敢情都给钱就是好的了?
南希叹了口气,又问:“你会家暴吗?”
伊尔迷皱眉,终于忍不住说:“家暴……是什么?”
这人脑子有问题吧?
南希翻了个白眼,“就是你会打我吗?”
伊尔迷了然,果断摇头:“我们揍敌客家的男人不会打女人。”
也不怪伊尔迷,毕竟他们揍敌客家传统好,世世代代都妻奴,家训里第一条就是“善待女性,尤其是自家女性”。
“那就好。”南希放心了,又问,“那你会出轨吗?”
出轨……
这次伊尔迷沉默的有些久,南希有些不满:“这很难回答吗?”
伊尔迷点头:“我是男人,自然会有人诱惑我。可是我想了想,我没时间,何况出轨找女人,掩饰起来很累的,所以我不会出轨。”
南希:“……”
这么一板一眼回答还真有伊尔迷的风格呢。
她仰头看了眼窗外的月色,给予了小可回答。
[我选择1,留在猎人世界。]
[我确定。]
接着,眼前跳出一条黄色公告。
倒计时结束,伴随着叮地一声,弹幕与小可的声音同时消失,从现在开始,南希成为了猎人世界的一份子。
南希推了推身边的伊尔迷,说:“你还有力气吗?”
伊尔迷眨眨眼,又皱了皱眉:“我都这样了……”
“啊?”
伊尔迷又说,“等我伤好了,再做吧。”
南希:“……”
这人现在怎么……满脑子都是这种思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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