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欲纵生----莱因

"是不是长高了？"
"...是吧..."郑斌抱着对方的头，轻轻地在他的脸上亲吻着。现在好象不必踮脚就吻着他的光洁的额头，似乎自己和他平头高了。
"长大了嘛！"
"别用这种哄小孩的口气说话！"郑斌不愿再想的旧怨又涌了上来，他微恨地抱紧对方，只是紧紧地抱着，深深地闻着对方身上干净的味道，没有说出口的思念换了一种方式终于能释放出来了。
分别时，郑斌犹豫着没有爽快地离开。自己要准备考试，而且也快放假了，他会不会来？或者要自己过去住？欲望过后，心底里的焦虑不禁又呈现，但是也不好贸然地开口问，张春棠的态度让人太看不清了！
就在郑斌不得不离去的当口，张春棠突然开口了："郑斌！"
郑斌有种松一口气的欢喜充斥于胸，他露出个灿烂的笑容转身应道："嗯，还有事吗？"
"...何时开始放假？暑假过来吧，我来接你？"
"一个月后就放假，到时我自己过去就行了。"期待的话，你总算说了。
"哦，电话联系吧。"
"嗯，我今年没有去打工了，整个假期都有空，就住你那。"这就是郑斌整个学期兼职挣生活费的原因，为了和张春棠过一整个假期，现在幸而计划没有落空，郑斌很高兴地把自己的安排告知对方。
张春棠也露出个浅浅的笑容，虽然显得约有约无却是真心的高兴，有谁知道他努力想忘记这个比自己小十一岁的男孩，最后却还是放下工作来了，就是为了跟他说这句‘放假过来吧'，"好啊，我等你。"
张春棠扬尘而去，不过这回两人都释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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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斌一放假就背个背包坐车去了张春棠的家。每日依旧是球场、家里两边走。舒适写意地就过了一半的假期。
张春棠每日都在七点到家，周六、日白天会带郑斌下馆子，晚上却仍旧等郑斌打完球后回家做饭。郑斌在这一点上跟多数时候表现出慵懒的张春棠很不同，他对用心的事很积极，而且一成不变地投入。下午打球就是这样一种刻板的规律，张春棠对此不抱任何异议，因而两人就一直维持这样默契得接近沉默的相处。
"有没搞错！怎么天天都是吃苦唛菜！"在郑斌来了之后的晚餐一直是吃相同的菜，连续吃了一两周以上后，张春棠终于忍无可忍，拨拉着菜盆子，大声抗议起来，"我嘴里都快吃出苦味来了！"
"是吗？不过我也觉得超市怎么天天都只有这个菜特价啊！"
"你为什么非要买特价的菜！..."话没说完，张春棠就想起一件事，他从来没跟郑斌讨论过伙食费的问题！对于他自己怎么花钱好象是自然而然的事，要就用，然而郑斌是没有收入的这点他却忘了！"...我...我没有给你买菜的钱是吧？"张春棠不等郑斌回答就马上掏出钱包，把里面的钱全拿了出来放到郑斌手里，"拿着！该死！我居然忘了！明天不用吃特价了吧？"
郑斌用目光数着不下二十张的百元大钞，本来笑着的脸却笑不出来了！其实他跑超市是贪近图快，虽然超市的菜会贵些，也不至于天天要特价，他只是没有在这方面多下心思罢了。本来他整学期地打工，存了几百块就为了用作来假期花销，然而此时跟手上的‘生活标准'一比，确实相形见绌了，倒说不出更有底气的话，只郁郁地拿着钱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快吃完这顿吧。"张春棠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郑斌觉得有点受伤，然则到底伤哪儿了，郑斌自己也说不清。有个有经济能力的情人有时候不错，但有时候又好象让自己丢了面子，郑斌暗暗里决定将来自己一定要找个好工作，比张春棠钱多！还好这只是两人私底下的失调，也没有再扩大。
左撇子
郑斌在张春棠家住久了，对家里的东西也越发熟悉。知道张春棠书桌抽屉里有个相框，里面双人照是张春棠年轻时的，因为照片里的情人脸上是笑意盎然，充满动感和生气，绝不象现在这样动不动就挂上冷眼旁观的讥诮；年轻的情人身上穿着明亮的运动服，也不是现在终日制服整整，衣冠楚楚的模样。因为是压在箱底，认为只是值得纪念的旧品，所以郑斌没有认真去看那个和张春棠并肩站着的、自己情人的初恋情人。如果有，也许就能早些解开两人之间的心结。
郑斌除了因那张照片发现张春棠其实也可以活泼些，还因为发现他的全部与体育相关的用品都属名品，这样的张应该可以和自己一起做名为爱以外的其它运动才是。所以在张春棠放假的时候就有计划地安排两人去打打球了。
张春棠对于郑斌生了打羽毛球的兴趣有些感慨：以郑斌的水平，怎么也要好练一番才能和自己打得起来，曾经的志同道合的对手，一转眼怎么就能变了呢？尽管心中感叹良多，和郑斌打了两次后就改变了心意觉得这样慢慢地教会郑斌，陪他一起玩也不错，渐渐积极起来了。从周六才去一场，变成了一周有三个晚上一起去打球。
在张春棠的悉心指导下，郑斌进步神速，张春棠也愈加高兴。
这天已经是郑斌的假期最后的一周的周末。两人你来我往打得热火朝天，有一个人突然走近张春棠站的位置，郑斌看着那个高大的男人避开张春棠的球拍所过之处，一面挥手向自己示停，最后站定在张春棠面前。这个男人跟张春棠一样高，但是因为肌肉结实的关系，站在一起就显得比张春棠健硕了。
"师兄！好久不见了！"青年朗朗地向张春棠招呼。
张春棠不由自主地盯着对方刻薄的唇，无法摆脱的不愉快回忆一闪而过，即使对方是那样一副坦然欢快的样子，自己却阴郁起来，"这么巧啊！"
"师兄你是真没看到我还是假的？"略带不快地诘问的梁旭东正是张春棠三年前决裂的初恋情人。两人的分手只是止于床上关系的断绝，因为曾经一同出身于少年体育集训营，所以两人仍偶有活动上的接触。
张春棠今天冷淡的反应引起他的不快，为什么一副不想看到自己的样子？张春棠为人虽然消极却一向坦率，极少掩掩藏藏，今天莫非有什么事了？越是这样想，越是要一窥究竟！
"你说什么呢？"张春棠确实是和郑斌打得高兴，没有注意到其他人，否则如平日他总是宁愿避而不见那段他以为天长地久的过往。
郑斌远远地见男子和张春棠攀谈起来，张春棠似乎不大积极的样子，于是从网下钻过去，也来到两人身边，"有什么事呢！"近看对比之下，男子很是俊朗，似乎也年轻些。
"哦？师兄你不介绍下？"梁旭东闻声转眼来打量郑斌。
郑斌看看张春棠又看看男子，也露出问询的神情来，这个口口声声把阿春叫做师兄的是什么人。
"阿东，是我以前体校的师弟。"张春棠暗自无奈地向郑斌介绍，"郑斌...是我...表弟。"
以梁旭东对自己的熟悉，这个表弟不知道会让他想到什么，八九不离十会猜对了吧，而郑斌会不会猜中？会不会不高兴？但愿郑斌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问自己，对过去自己什么都不想再提了！
"表弟啊！师兄你又在诲人不倦了啊！"当初会和张春棠日夜共对就是因为两人终日沉浸在技术钻研上，终于做出了超友谊的举动。只是此时在张春棠听来却是一种讽刺，仿佛嘲笑着他又用以前的旧手段来泡马子。
张春棠意欲躲开，刚想开口，梁旭东已抢先说："表弟啊，你可要好好练那，你可能不知道我师兄当年是无出其右的高手呢！...来来...我跟你打打怎么样，看看师兄教到哪里了！"一边说，一边伸手搭在张春棠肩上，另一只手亲昵地拿过他手里的拍子。
张春棠只顾露骨地躲避梁旭东搭过来的手，于是球拍就轻易到了别人手中。张春棠看了看郑斌，郑斌似乎被梁旭东挑起了兴趣，一脸高兴地期待和对方对战，看来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张春棠却觉得一样的头痛。
郑斌跑回原来的场上，又凭空挥了几下拍。张春棠沉默地注视了他一下，还是走到场边坐下来，抬眼瞄一眼梁旭东，果然他那张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
张春棠坐在休息椅上看着场上两人球来球往，郑斌被梁旭东调球调得满场跑，明明就是要输，也跑得气喘吁吁！十几二十分钟下来，居然连一分也得不到！张春棠终于还是坐不住了。
"郑斌！你去买水回来，换我上吧。"张春棠走到郑斌身边，看他满脸的汗水，弯着腰喘个不停，微微苦笑，伸左手轻挽他的右手，郑斌的球拍就此到了他的手中，他柔声说，"他是专业级数，你应该很累了吧。"
张春棠等郑斌走出场边，把球轻飘飘地打到梁旭东脚边，说了句："计分吧，你先发球。"
梁旭东弯起嘴角笑了笑，手腕一翻把球捞到手中，一抬手把球发到了张春棠右边的底边角上。张春棠却已经象看出了对方的出手一样，候在了那里回了个漂亮的反手球。
郑斌在场边看了一下，由最初的惊讶到微忧，看来自己不了解的阿春还很多呢，既然对方是专业级数也和他打成平手，那么他也至少是专业训练过了，从事医疗卫生工作的阿春以前什么时候读体校呢？这个对他那么熟悉的男人为什么平日却没跟他联系过的样子？这个男人看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那么眼熟！想着看着，场上两人已经打了一场，你一分我一分地追着上，打到21平还待加时赛。郑斌站起来去买水了。
等他在外面拖沓地买回水来，场上的两人已经站在场边休息了。梁旭东望着郑斌慢吞吞地走回来，悄声对张春棠说："看样子阿棠你是老牛吃嫩草啊！"
张春棠沉默地瞪了他一眼，没有回话，从郑斌不起劲的样子就可以感觉到他的不快，只是不知他具体因何罢了，这才是自己要烦的事。
"表弟啊，你现在在哪工作啊？"
"...我还在读书。"
"哦！...大几了？"
"大三。"
"读什么专业？"
"建筑。"
"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啊！师兄哦！"梁旭东轻佻地又搭在张春棠肩上，下巴向张春棠点一点，毕业的时候别忘了找你表哥，他最有办法了！"
张春棠不能忍受对方言外之音中的讥讽一把推开他，向郑斌靠近一点。
"你原来是用左手的啊，我居然现在才发现！"郑斌按捺不住心中的郁闷，在张春棠靠过来时低声地向他抱怨，郑斌不相信张春棠平日和他球来球往明明是用右手已经打得很好的，原来还有真正厉害的是左手！
张春棠见郑斌的苦恼竟然如此浅薄，不由失笑。梁旭东却伸头插在两人之间半真半假地笑说： "阿棠这人啊，明明是怪胎，却要拼命掩饰，自相矛盾得很呢！表弟你要宽容些！"郑斌轻皱眉心，偏过头不说话。梁旭东不但用了以前两人的亲密称呼，还在嘻笑中用上鄙俗的字眼，当中自是含了不大不小的怨恨，张春棠也受够了他话中的暗箭伤人，薄怒地伸手去牵了郑斌的手："郑斌，我们走吧。"临别回头只见梁旭东嘴角挂着一抹不屑的冷笑。张春棠想不明白，原来在一起很快活的两人，如今为什么会变成怨偶？自己也不过是守着自己的原则，并没有要陷他于困境，却会让他如此的厌恶自己？或者只要是面对自己的利益，即使是同床共寝也会引来憎恶。

迁怒
"你去买水怎么买了那么久？"上了车后一直沉默的气氛太过压抑，终于张春棠首先让步，决定告诉郑斌一些他以前的事，于是扯了个话题。
"很久吗？"郑斌心不在焉地回答。
"是啊，我们都打了两场了！"
"你赢了吗？"
"勉强平手罢了！如果我继续呆在训练营里就会赢他，可惜我十八岁后转读职中了。"张春棠试着把两人从前的关系理出来，却又不想提到对方是自己的初恋情人。
"你打得这么好为什么中途要退出？"
"那时是省队选拨赛，我只是为兴趣才去打球，不想去争什么出赛，所以就干脆转业了。"当时只有他和梁旭东两人争一个名额，他确实是并不在意比赛的名次，却不想别人总是把两人的比拼提在一起，所以才干脆退出体育队的。也是从那时开始正式和梁旭东同居。为了爱情放弃名和利他不敢说，但是他一直以来想要的只是两人的平淡生活，即使现在回过头去解释也还是明知道自己的爱恋偏离主流，因此更不想追求再多的惊涛骇浪。
"你当时一定是跟刚才那人竞争的，是吧？"郑斌猜他们两人之间应该有因对抗而产生的情结吧，阿春放开了，那个人却似乎没有。郑斌还是想不起那个人因为什么而觉得眼熟，自然想不到情人师兄弟之间因爱成恨的情结。
"...可能是吧..."张春棠模棱两可地回答。
"你看他那臭屁样！跟他成为对手肯定让人不爽！白白浪费老天让他长得人模狗样的！"郑斌想着刚才对方把自己打得落花流水，此时当然要向自己的爱人吐槽。
张春棠仿佛专注于看着车前的路况，任谁也看不出他内心的苦涩：当年和阿东日日相对，明明是很快乐的！那时的两人快意输赢，同止同行，哪有如今的笑里藏刀这种事啊！没错他就是被阿东认真而专注的俊朗所吸引，沉醉在少年带给自己光明和无尽的生气里无法自拔！也许如果阿东没有发现自己抱有的感情，如果他直接地拒绝了自己的想念，两人现在还会是很好的对手。爱这个万恶的东西带给自己无尽的甜蜜，然后又把一切破坏殆尽，使自己坠入无限的追悔当中！
"...嗯，国庆后有场国内的篮球赛在这里举行，你帮我订票好不好？"郑斌并不在乎张春棠发表意见，只是要他当听众，说话间心思忽然转到另一件他更有兴趣的事上。
"..."
"春！小春！你有没有听我说啊？"
"...啊！...好的...是...是什么？"
"我说你帮我订下个月的球赛票！"
"哦！好的！"
两人没再提梁旭东的事，不过张春棠的情绪一直处于不明显的低落中沉默着。
郑斌看着马路在眼前伸展，突然转头来看张春棠正放在档棒上的右手，慢慢地把自己的左手覆上。不相上下的两只手掌交叠着，互相传递着比温暖更烈的热量。郑斌看着自己的手，轻叹一声，然后就静静地把目光定在上面，脸上渐渐有了一丝笑意，虽然他的过去自己不知道，但是未来却正掌握在手里，只要能握着他的手！
张春棠被郑斌突然的触碰吓了一跳，继而听到几不可闻的叹息，心里一惊，犹豫地转头来看，却见郑斌唇边的浅笑，一瞬间竟似有偷看到什么秘密般惊呆了。急急转回头，右手一动也不敢动地僵在原地。张春棠想郑斌定是已经猜到自己以前跟梁旭东的事了，他可以一笑置之，只有自己放不下吗？
两人吃过午饭后回到家，张春棠静坐在书桌前看散文集。郑斌把屋里的上上下下都收拾了一番，然后又去洗个澡，才来到张春棠身边，默不哼声地弯腰抱着他的头，吻着他的耳垂。这是求爱的讯号，但是张春棠没有一点响应的情绪！他淡淡地推拒着年轻的情人，进而对他的热情表现出厌烦，明示着自己只想静静地想自己的事，他却这样来缠人，果然他心里只有情欲！但是他就算玩，自己也不一定要奉陪到底！
"你也学一学人家知道如何进退的事吧！"
郑斌遇了张春棠没来由的怒火，硬是莫名其妙，"什么人家的事？"
"梁旭东跟我就不会这样缠人的！"张春棠一狠心自己把话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