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相依----段左木

杨舸正要奇怪，林致一把就把他推出去了。只好几步上前拉住苏景语："等下，等下......"
苏景语回头皱着眉，撇开杨舸的手。
"那个，等会有个庆祝会，都要去的。"杨舸有点结巴。
"我今天不舒服，请假了刚才。"
"那个......好歹去一小会，就是露个面也行，不然，这不是扫大家的兴吗？"
苏景语继续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杨舸暗骂林致，不知道他搞什么鬼，也顾不上了，拽着苏景语就往屋里走。
苏景语挣了挣，没挣开，被拉进屋，抬头正好对上林致的眼睛，愣了下，不再挣扎，任杨舸把他按到椅子上坐下。他开始不躲避，一直看着林致的眼睛。林致被他忽闪忽闪乌黑晶亮的眼睛看的心慌，撇开了眼睛。
后来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冲进一家酒吧庆祝，闹成一团。
林致好不容易脱身后，走到苏景语身边，什么话也不说，叫来两杯酒，递给他一杯。苏景语接过来，一直低着头看着手中的酒，不喝，也不说话。林致坐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着灯光下的苏景语，微微翘起的唇角，挺直的鼻带着点稚气，密长的睫毛洒下一片暧昧。
或许是林致的目光让苏景语不自在了，他下意识的轻舔了了唇，别过头。粉红色的舌尖一闪而过，这个微小的动作让林致心中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他伸手勾住苏景语的下巴，转过他的脸。看着他别扭的想挣开而红红的脸，林致忽然很想吻上去。
就在心猿意马的时候，忽觉脚上一凉，林致忙松开手，低头一看，苏景语将手中的酒全部倒在他的脚上。
林致怒极反笑："小野猫才乖了一小会儿，就又想挠人了吗？"得不到回应，林致不打算再轻易放过他这次，缓缓靠近他耳边，轻笑："不说话？又想变哑巴了？别以为这次我还会怜惜你！"
在听到"怜惜"时，苏景语一愣，想了一会，伸出一只脚，极其真诚的对林致说："那你也倒我一次吧！"
林致对他那无辜的表情和天真的想法哭笑不得，咬牙切齿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发现面对这个人，自己的火总也发不起来。
"怎么了？这样还不行吗？再说，本来就是你先欺负我的，还想怎么样......"苏景语见他不说话，就小声嘀咕，越说声音越小。
林致实在是想仰天大笑，他用得着这样欺负人？被他欺负过的人还能好好的站在他面前说话？他一把拽过苏景语往外走。
"哎，你干嘛？"
"废话！难道你让我穿这个湿鞋子一晚上吗？换鞋！"
被他一吼，苏景语乖乖的跟着走了。

 

第三章
来到林致的小公寓里，苏景语好奇的打量着，杂而不乱的房间，还算比较干净，让他比较感兴趣的就养在阳台的几株植物，他只认识一盆生石花，以前自己养过，可惜没养活，这盆竟然活的这么旺盛。他在心底嘀咕，在林致的暴虐压迫下竟然还能活！但是不敢说出来。
林致换好鞋后就看到苏景语蹲在阳台上拨弄那些植物，笑得灿烂。他也笑着走过去，把先前要教训他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苏景语见他走过来，兴奋的直着一株开着白色小花，花蕊带一圈圈绒毛的植物问是什么。
平时难得有人问林致的这些植物，尤其是许诺，每次都不屑的说他摆弄这些花花草草，像个老人家。所以林致很有兴致的一一介绍："这种是蓬蘽，是种中医药，很少见的，可以清热解毒。"
林致挪过来一盆青青翠绿，细叶柔茎，独茎成瓣，叶上有翠斑的植物："这个是凤尾草，又称孔雀花或者翠云草，好看吧，也是一种中药。"又指着一盆说："这是虹之玉，又名耳坠草，在秋冬季节，或者强光照耀下，叶片部分或全部就会转为鲜红色，叶尖处会略略透明，那时叶片红绿相间，色泽鲜艳，如虹如玉，所以叫名虹之玉，可惜现在还看不到。"
苏景语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用仰慕的目光看着林致。
"要是喜欢，可以送你。"
"啊？不用了，我就看看，养不好。"苏景语有点不好意思，他确实养不好花，只是从小就喜欢看爷爷摆弄这些花草。
"那你随便看以后。"林致觉得苏景语有种天真，喜欢看花草和喜欢养花的不一样，养花的是为了寻求寄托，看花的只是发自内心的喜爱，这样的人一向天真。
苏景语在房间里寻宝一样的左翻右翻，林致就在一旁笑着看，他喜欢看苏景语每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像孩子一样开心的笑。他也很奇怪自己怎么会容忍一个刚认识的人在自己的屋子里乱七八糟的乱翻。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近乎于宠溺的态度意味着什么。
等到苏景语玩累了，早就忘了他之前对林致的挑衅了，乐滋滋的爬上床，躺在林致身边。林致看他笑的一脸神秘，就想起之前的事了。
"今天玩得挺开心啊？"他还是觉得要把账算一算，尽管现在他早不生气了，但必须要逗逗苏景语。
"啊？嗯，你有好多好玩的东西。"苏景语还继续乐滋滋的回味，完全忽视林致语气中的危险。
"那今天讨论会上怎么成哑巴了？"
果然，一听这话，苏景语小脸一垮，把头转到另一边去了。林致发现，只要他一觉得别扭，就喜欢转头逃避，确实很天真。
"看吧，现在又成哑巴了。"林致起身将将头伸过去，看着他笑着说。意外的发现苏景语微红的脸，开心的威胁着，"快说，不说我可不客气了啊！"
"没什么......"
"什么叫没什么，你就这么敷衍我？"
"不是，就是没什么......"
林致看他一点也不诚实，伸手就在他的腰上掐一下。苏景语惊叫的坐起身来。林致心里偷笑，原来这小东西还挺敏感。苏景语皱着眉拨开林致，再次躺下，嘴里小声咕哝："别闹。"尾音拖得长长软软的，宛如撒娇。
"说实话就不闹你，快点。"林致将手轻轻的放在他的腰上，做做样子。
苏景语忙抓住他的手，不许他动。林致反手扣住他，手指钻进他的手心里，温暖潮湿的感触瞬间让林致不想松手。苏景语挣了挣，没挣开，就只好让他握着。
"那我说了，你可不许笑我！"苏景语故作严肃的说，可是嗓音中的糯软却泄了气势。
林致笑着点头。
"很久以前就知道林致了，很厉害，后来知道你就是林致，一时没缓过神来。"苏景语三言两语的就说完了，并没有详细说他从高中时就开始怎样崇拜这个人，而后执意考到这个学校来的。高中时的各种大赛中都有林致的名字，到了大学后，更是锋芒一时。苏景语对他是神往已久，可这些事，这些细节枝末他还是想自己放在心底收藏。无论林致表面上是如何风光，但在他心中，有一个自成一格的林致。而现在，这个记忆的影像正渐渐与现实想吻合，苏景语很开心。
林致也没有多问，他知道让这个别扭的小孩说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底线了。可他还是很开心，没想到原来这小孩竟然是他的仰慕者，咧嘴得意的笑着。
"你还笑？"苏景语一脚踹过去。
林致抓着他的手，一使劲就翻身将他压在身下，笑着说："还是乖乖的样子比较可爱。"
苏景语瞪着他，小脸涨的通红，林致心中一漾，唇从他脸上轻轻扫过，来到耳边轻语："乖乖的，没有笑你。"
耳边温热的气息，脸上还残留着林致唇一扫而过留下的酥痒，苏景语脑中"腾地"炸开一团热气，他推开林致，从床上跳下去，撇下句"我要回去了。"就往外走。林致忙追上去。
"这么晚了，寝室门都关了，你怎么回去啊？"
"......都怪你！"苏景语抿着嘴，瞪着林致，半天才憋出这一句话。
林致哭笑不得，怎么能怪他，是他自己在这里玩了这么长时间，忘了回寝的时间，还怪他！不过他就喜欢这种撒娇般的别扭。
"好吧，怪我，那今晚我提供住宿来给你补偿好吧？"
"......"
"......"

苏景语从浴室出来的那个场景，林致一辈子都忘不了。他穿着自己睡衣，宽宽松松的挂在身上，全身被蒸得粉红，头发还滴着水，拿着白色大毛巾边擦边抬头找自己，小脸从毛巾中探出来，黑发，白毛巾，再加上粉红的小脸，转着他乌黑的眼睛看向自己。这种诱惑，让林致觉得自己是匹大灰狼，当时就想扑上去。
"我洗完了。"说着就向躺在床上的林致走去。
林致忙起身拦住他上床："头发湿成这样怎么能睡觉？"拿过他手中的毛巾一点一点的帮他擦着。苏景语竟然也乖乖的坐在床边让他擦。苏景语随着他的手轻轻晃着脑袋，原本潮湿的发梢逐渐变干，温软如棉。
"在家时常给我哥擦头发。"
"嗯？"林致没想到他还有个哥哥，"怎么让你给他擦头发，他才是哥哥吧？"
"我喜欢给他擦头发，他身体不好，洗完头后一定要擦干，不然会生病，他常照顾不好自己......因为一直照顾他的那个人不在。"苏景语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些话，可能是他也想能有个人照顾自己吧。
"干了，睡吧。"林致突然心中一片柔软，像手中苏景语的头发，带着些许湿气，些许温暖。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关上灯。林致睁着眼睛看着窗外，听着耳边细致的呼吸声，心中一片宁静。他从来不喜欢和人同床，最多就是小时候和一起长大的许诺挤在一个床上睡觉。这是第一次让人睡在自己的床上，竟然没有心生抵制。
忽然两人的手碰在了一起，林致明显能感觉苏景语一颤，将手挪开，平静的呼吸乱了。他突然很讨厌他苏景语躲他，故意去寻找他的手。苏景语躲不开，侧着头看着他，呼吸有点急。
"别闹，我要睡觉。"
"你也别闹，乖乖的。"
最后还是林致握着苏景语的手一起睡着了。

 

第四章
许诺看着好友沉默了很久，也不知道该该说什么。原来林致那段青葱岁月如此的美好，只是之前太过于美好，之后的伤害是怎样的深，他不想去想。将林致拉到床上，两人像小时候那样并排躺着。
"这就是我们的开始，很可笑吧，当年的我也会那么真心的去疼惜宠溺一个人！可是，我就是无法抵挡他那双纯净乌黑的眼眸，每次他露出无辜或是委屈的表情盯着我看的时候，我就只能丢兵解甲，举手投降。"林致轻笑出来，仿佛又看到那双眼睛。
许诺知道林致最大的软肋就是对纯净的事物没有抵抗力。他喜欢种花草，就是因为喜欢那种草木的清香，干净的，略带些泥土气息的清香。他可以想象当年苏景语给林致带来的纯净，当年两人的交往绝对美好的不像话。
"开始时也只是我逗他玩，他或生气或撒娇，或耍小性子，但总拿我没辙，任我欺负，只是有时也会用他的‘小爪子'挠人。那时，我们都没有想太多，我以为仅仅是对他感兴趣，最多就是喜欢，而他也以为对我只是有点崇拜，有点依赖，都没有想到那其实是相爱。如果不是他哥哥苏景言，不是那场雪......"

寒假前其实林致的签证就办好了，在过年前就要出国了，可他一直没和苏景语说，不知道因为什么，他想象着苏景语知道后会怎么样。一定是先愣一下，然后故作骄傲的说："死去你的美国吧，免得在中国祸害人间！"然后一个人躲起来，不再来找他看花种草；不再缠着他一起做他那些在林致看来很幼稚，但他还无比认真的作业功课；不再来他这蹭饭蹭床，不再有人睁着乌黑的眼睛怒瞪着他......
忽然他觉得少了这些自己受不了，他不想失去苏景语对他的依赖，和两人建立起来的亲密。可是，这国还是要出的，父母，许诺都在那边，现在只想能拖一天就一天吧。
这个寒假特别冷，林致有事没事就给苏景语打电话，逗他说话。
"这些天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林致故意用低沉诱惑的语气说。
苏景语咬着唇，压制着心中涌上来的甜蜜，不愿意低头，他对林致这种小暧昧，既期待又别扭。
"乖，告诉我，有没有？"林致在电话这头偷笑，他都可以想象苏景语咬着唇，想说说不出来的表情，继续诱惑着。
"......有。"抵挡不住林致连续的诱惑，只好低声应答，不过立刻扬声，"不用你管......"
"呵呵，我当然要管，你好好照顾自己才能照顾好我的花草。"林致继续笑，然后在苏景语发飙之前道晚安，挂电话。
每次苏景语都是一边诅咒林致，一边躺在床上回味他的坏笑。辗转反侧半天后爬到苏景言的床上，缠着他说话。说林致怎么坏，怎么戏弄他，他怎么怎么讨厌林致。
苏景言看着他掩饰不住的笑意从嘴角漫延出来，微微的笑，间或逗他："那你干嘛还理他，既然你这么讨厌他？"
苏景语被噎住了，涨红脸等着他哥，猛地转过身不说话。
"呵呵，为了他都不理哥哥了，我看你是比较讨厌我吧！"苏景语知道他弟弟口是心非的坏脾气，继续逗他。果然苏景语转过身边挠着苏景言，边撒娇。
"讨厌啊，你也逗我！"
等两人闹够了，苏景言侧着头看着苏景语，连睡着嘴角都退不去的笑意，知道他是真心喜欢那个叫林致的男人。他并不反对，但有些担心，小语太过于天真，喜欢一个人就会死心塌地。他只希望那个林致能真心对待小语，两人能一直这么开心下去，而不像他和沈落，南北相隔数年，不知何年再见。

出国的日子迫在眉睫，不能再拖下去了。
一天早晨，苏景语被电话铃身吵醒，一看是林致，他皱着眉接起电话："干嘛一大早打电话呀？"
"想问你有没有想我啊？"林致依旧是一副痞痞的腔调。
"鬼......鬼才想你，一大早发什么神经？"苏景语结结巴巴的反驳，尽管他承认这么长时间没见林致，很想他。
"哦......"林致一副无比落寞的口气，差点让苏景语脱口而出"我很想你。"顿了一会儿，林致说："那算了吧，等你想我的时候再看看你家窗外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苏景语拿着电话坐在床上发呆，许久才一掀被子，跳下床，冲到窗边，拉开窗帘，立刻傻住了。
窗外雪还在下，到处都是白色，只有林致穿着黑色羽绒服站在雪地上，头发上飘满了雪花。两人就隔着窗户相望着，过了好久苏景语才知道咧开嘴笑。

苏爸苏妈都很热情，只有苏景言有点冷淡。说话时常走神，笑容也很恍惚。
苏景语对林致说过，苏景言和沈落那个"陪你看雪落一场"的约定。分隔这么多年，期盼了这么久的雪已到来，而沈落在哪里？
看到苏景言这种恍惚的状态，林致突然想起许诺曾说过，他不会给任何人诺言，他的诺言一分钱都不值，因为真正的诺言他给不起，那个人也承担不起。现在他就不想对苏景语说任何话了，关于未来。

吃完饭后他和苏景语一起躺在床上说话，苏景语喜欢窝在别人怀里，这个习惯让林致万分痛苦，就像是大灰狼看着小白兔睡在自己嘴边，但就是不能吃的痛苦。
"哎，你还没说怎么突然跑来了？"苏景语歪着脑袋，靠在林致肩膀上。
"想你了呗。"林致有点犹豫是不是要现在就说。
在被子底下捏了林致一把，苏景语才不信他这鬼话："快点给我说实话！"
"越来越大胆了啊，真是不给你点教训你就忘了我的厉害！" 林致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准备挠他痒痒。苏景语忙去抓他的手，不许他动。林致用一只手将他两只手压倒头顶上，另一只手挠他。苏景语坚决不求饶，瞪眼看他。林致决定把一直都有的念头付诸行动，直接吻上他喋喋不休的小嘴。顿时苏景语身体一僵，不敢动弹。林致很满意，继续用舌尖描摹着他的唇形，间或挑开唇瓣，轻探其中，寻找那片粉红小舌。纠缠住不放，直到他开始不逃避，小心翼翼的回应时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