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奴隶刚把门闩卸下来,看吉极满脸怒气地站在台阶上,不知所措,捷那示意他把门闩装回去,掸了掸衣服对吉极说:"正想来帮蓝兹把你撬起来。原来你已经醒了!"
搅人好事的老头子,@#$%^&......
好在吉极再怎么生气,不会跟吃的过不去。捷那看他喝了两晚奶塞下三个雪馍又从蓝兹手上抢了一个半鸡蛋,估计吃得差不多了,才低声说:"我们马上回国。"
"?"
"小皇帝病重。我已通知碧斯,他应该到了。"
捷那说着往外走,吉极拉着蓝兹匆匆跟上。来到后门,奴隶们去牵马,碧斯的马车也来了。
碧斯从车上拎下蓝兹的包袱:"蓝兹,我把能装的都装进来了。"
蓝兹接过大了许多的包袱,暗暗奇怪,不知碧斯塞了些什么进去,这么沉!
由于蓝兹不善骑马,捷那安排他坐碧斯的车,自己和吉极骑马先走。蓝兹答应了,又把包裹拖回车上。
吉极牵来一匹宝蓝色的马,得意地向蓝兹炫耀:"我的爱奇美!"
蓝兹看爱奇美体形健美,毛色瑰丽光滑如缎,忍不住伸手去摸。爱奇美温顺地站着,十分享受的样子。吉极喜不自禁,搂着爱奇美的脖子又抚又蹭:"爱奇美最聪明,知道你是我的爱人就让你摸,平时连碧斯都不敢靠近它。"
碧斯在那边哼了一声:"我自己没马么?谁稀罕动它。"
爱奇美打个响鼻猛刨后蹄,吓得碧斯连忙跳开。蓝兹看着有趣,也学吉极的样子搂住爱奇美蹭了蹭。
捷那骑马过来,身后跟着二十来个便装骑兵。
"碧斯,最近落泊山上有山贼活动,你要小心。"
"放心吧舅舅,我人多。听说山贼是欧泊涞的残兵,从黄栝流窜过来。手下败将了,不怕。"
捷那笑起来:"蓝将军,准备好了吗?"
吉极点头答应,拉过蓝兹搂了搂:"如果碧斯太烦人,你就把他踢下马车,让他走路去。"
蓝兹笑着把他托上马。这宝蓝色的一人一马,美得叫人移不开视线。爱奇美跑出几步,又停住了回头望,蓝兹挥挥手,吉极笑起来,比阳光还灿烂。他一提缰绳,爱奇美做了个直立,看蓝兹鼓掌,蓝色闪电才疾转而去。
碧斯蹩过来,揶揄道:"昨天跑步也就罢了,今天还能骑马,你们是怎么搞的?"
蓝兹一向老成,不惯这种调笑,只好假装没听见,匆匆爬进车厢。
第三十一章 武技赶得上我的没几个
碧斯的马车内装饰很朴素,只有车厢底上铺的长毛地毯显出点贵族气。车厢两侧各有一小窗,窗上挂着厚毡子做窗帘。窗下堆着垫子和羽绒被,窗旁的厢壁上还钉了几个无盖小盒,放着蜡烛、水壶等物件,车厢后面堆着碧斯的行礼和蓝兹的包裹。碧斯的行李很奇怪,除了一包衣服外,都是些一、二尺长宽的小箱子,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都是些药。"碧斯淡淡地解释。
马车出了南城门,与一队帆切骑兵会合后往沃顺国驰去。虽然队伍行进速度很快,但走的官道,并不觉颠簸。
碧斯一上车就闭目养神,蓝兹闷坐了一会儿很是无聊,掀起窗帘往外看。马车被骑兵队围在中间,骑兵呈等距排列,一百多人的队伍,以这么快的速度走了这么久,竟然还队形不变。
为什么沃顺国皇帝病危捷那却让碧斯赶去?如果是因为亲戚关系,没道理摄政王骑马碧斯却坐车,更何况还有重兵护卫。若真是做为帆切特使出访前去探病,那不该走得那么匆忙悄无生息,皇帝没来送行,连宰相也没露面......
蓝兹一肚子疑问,暗叹黄崞真是复杂,也难得吉极能在这里混得风生水起。碧斯睁开眼睛,见他在欣赏风景,凑过来介绍:"下午就进入落泊山,满山红叶,更漂亮!"
蓝兹笑起来:"这些禁卫军真是英姿飒爽。"
碧斯听他刻意强调"禁卫军"三个字,低叹:"你好象什么都知道。"
蓝兹摇头:"他们斗篷上的徽标与皇帝衣服上的一样。"
碧斯探头看看,嘟囔了几句。
蓝兹把自己的包裹拉过来:"你给我塞了些什么?重这么多!"
碧斯窃笑着趴下身子,仔细观察蓝兹的表情。
蓝兹打开包裹,发现除了自己的东西,还多了些小瓶子,瓶子造型各异十分精致。他疑惑地看向碧斯,碧斯只是笑。
蓝兹拿起一个方形瓶打开盖子,只见里边盛满了药膏样东西,味道清清雅雅。碧斯努努嘴示意他继续翻。
蓝兹小心地把瓶子拨到一边,下面露出几本书。他随手抽出一本翻开,脸腾一下如火烧云。只见左边书页上画着两个男子的交媾图,右边有文字应该是讲解。
蓝兹捧着书手足无措,翻也不是,扔也不是。
碧斯在一旁笑得打滚:"哦--哦--哦呵呵......"
蓝兹很快恢复常态,把瓶子和书放回去,小心系好包裹,对碧斯说:"谢谢!"
碧斯抱着肚子惊愕地问:"完了?"
"什么完了?"
"你这么快就脸红完了?"明明耳朵还是红的嘛!
蓝兹笑起来:"这两天我也一直在琢磨这件事,但苦于没有门路。真的很感谢你找来这些东西,我一定好好利用。"
碧斯气结。准备好的一肚子刻薄话都没用了!
山中的风景果然别致,五颜六色绚丽多彩。但山路不比平原官道的宽阔,队伍扯成了长条形,拉车的马也从四匹减为两匹。
傍晚时分,队伍在一条溪边停下来休整。
"吃点东西,我们要连夜赶路。" 碧斯向蓝兹解释。
草草用过干粮,队伍继续前进。山路更加曲折,路两旁是密不透光的森林,车速依然不减,蓝兹抓着扶手才勉强坐稳。天渐黑了,骑兵们点起火把,火龙蜿蜒,不见首尾。蓝兹心中一惊--队伍拖这么长,很容易被拦腰截断。
"会用剑吗?" 碧斯忽然问。
"会!"接过碧斯递来的剑,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午夜已过,蓝兹正迷糊,忽听车外响起呼哨声,碧斯立刻趴下身子。
从窗帘缝看出去,有十来个蒙面人正与骑兵撕打。蒙面人武技不如骑兵但人数众多,源源不断从两侧包抄过来,黑压压一片。近旁的骑兵已放出信号箭,怎奈山路太窄,前后骑兵无法马上赶来支援。
车厢上一阵乱响,蒙面人开始放箭,马车右侧两名骑兵被射中,跌下马去,几个蒙面人立刻向马车逼近。蓝兹提起剑窜出车厢,一手抓住车顶一手挥剑砍劈。有骑兵也学他的样跃上车来,抓着车顶守住另一方。
捷那和吉极也在彻夜赶路,正行到高处,有随从发现了空中的信号箭,忙指给吉极看。吉极追上捷那心急如焚:"应该是碧斯他们,强敌,350人左右。"
"我们距离多远?"
"至少两个小时的骑程。"
"赶得及吗?"
吉极看着星空思索半晌,垂下头:"传令,继续前进!"
队伍又动起来,吉极还站在原地回头望,捷那驰出几步,看他没有跟上,转回来轻喊:"走吧!"
秋云淡月,山风吹乱发!
吉极举高火把,双腿用力一夹,爱奇美嘶鸣一声,追上去!
蓝兹的剑术看着朴实,但招招狠辣,骑兵们看他能以一挡十,大部分便移到左侧支援。马车依然不减速地往前冲,前后骑兵渐渐聚拢合围过来。蒙面人见退路已断,做困兽之斗,放箭更加凶猛,一时间,流矢满天飞。蓝兹以剑挡箭,挥得手软。一匹驾车的马被飞箭射中,赶车的士兵立刻斩断缰绳,操纵着剩下的独马奋力狂奔。
终于,箭雨开始稀落并渐渐沉寂,骑兵们把蒙面人围住,碧斯的马车远远停下。
蓝兹筋疲力尽地钻回车内,车厢里行李乱滚一片狼籍。碧斯点起蜡烛上下打量他,发现他的左臂有血迹,高兴地扑过去:"你果然受伤了,否则我就要怀疑你有神灵附体里了。"
蓝兹被他一喊,才发现自己有伤,坐下来细看,只不过是被箭擦到,并无大碍。碧斯坚持帮他裹好伤口,又要求检查各处,不相信他只伤了那么一小点,罗嗦得蓝兹差点自己戳几个伤口出来。
碧斯重新堆好行李,骑兵队长过来报告,说蒙面人自称山贼,共计365人,死280人,擒获68人,逃逸17人。已方死23人,重伤7人,损失战马44匹。碧斯问后援部队什么时候能到,回报说约一小时快马骑程。
碧斯沉吟了一会儿,吩咐队长:"重伤者留下。再留20人照顾伤员和看管俘虏。后援部队赶到后一分为二,一半与这20人快马跟上,一半善后。"
队伍调整后重新起程,走出很远,蓝兹仍觉得能闻到血腥味。
行了近两小时,后援部队约40名骑兵赶上来,他们的装备不如禁卫军整齐,但精神抖擞很有军威。
"前方山路一边是峭壁,一边临着深谷,骑兵有优势,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了。" 碧斯躺下来。
蓝兹放下窗帘感慨万千:"怪不得先奴先生那么羡慕皇崞军队。不说装备,光这份军容就让人振奋不已。"
碧斯久久没有搭腔,久得蓝兹都快睡着了,他忽然开口:"如果吉极有你一半的武技,他都没必要去试炼。"
蓝兹听他说得别扭,安抚道:"在布由提,武技比得上我的,也没几个。"
一夜车轮马蹄声。
车厢停止晃动后,蓝兹惊醒过来,天已蒙蒙亮。他钻出车厢,有骑兵认出他是昨晚击敌的勇士,过来行礼致敬。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礼,正想学他们的动作,被碧斯喊上车。
"看来我得教你一些贵族的礼仪。"
"不麻烦,到了沃顺我就待吉极家,不会出去丢人。"
碧斯又不说话,闷头吃干粮。
队伍出了山,路又宽阔了,车厢的晃动不再剧烈。
碧斯从上路后就没睁开过眼睛,蓝兹想起包裹里的那些书,心痒难耐,爬到行李堆旁翻找。
"别把药材弄混了。"碧斯阴阴地说。
"我找我的包裹。"蓝兹真的动了把他踢下马车的念头。
碧斯似乎没听出他的怒气,自顾自地说:"我想,这些药材,由你呈给沃顺皇帝可能更好。"
"为什么?吉极的婚事要沃顺皇帝点头么?"
"跟吉极无关。"
"我是私人身份来黄崞,不见皇帝也无所谓。"
"你,你已经猜到了为什么还挤兑我?"
"我猜什么了?"
"我是帆切国宰相的儿子,帆切皇后的弟弟,沃顺小皇帝的表叔。"
蓝兹继续寻找自己的包裹。
碧斯恨恨翻身不再说话。
蓝兹拿出本小H书悠然坐回窗下,既然你的事跟吉极无关,那也就与我无关。
第三十二章 命运
捷那和吉极马不停蹄的过了沃顺国边卡才到驿站更换马匹,进入沃顺后,吉极沿路检查驻军情况,交代当地官员封锁官道以便帆切特使通过,捷那则一路狂奔,于第三天凌晨回到沃顺首都申采。他喊开城门直奔皇宫,早有宫奴守在宫墙外,远远看到马来,连忙通报:"摄政王到!"
"摄政王到--"
声音在皇宫上方回旋,惊起贪睡的鸟儿......
捷那在御桥外翻身下马,飞跑进宫。跑到皇帝居住的浩院,只见太后倚着两名宫女站在寝殿外张望。捷那走进院子,太后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捷那皇叔......"
捷那点个头算是行礼,疾身冲入殿内。殿内光线阴暗,宫女见捷那进来,连忙拨亮灯。
"捷那爷爷......"小皇帝已经醒来,想翻身坐起,腰间的轻纱滑落,只见他全身上下没一处完好。
"怎么会这样?"捷那把轻纱拉好,厉声责问太后。
太后咬着唇话未出口已泪流满面。捷那在御床边坐下,轻轻握着小皇帝的手,示意太后坐下说话。
太后正要落座,忽听门外宫奴高声报传:"太皇太后驾到!"
太皇太后满脸悲凄地走进殿来,不理太后和捷那的行礼,扑到小皇帝床前嚎哭:"皇帝,你可不能有事!哀家幼年丧父,青年丧夫,中年丧子,要是你......"
小皇帝害怕地缩成团,一个劲往床里躲。太后在一边心疼不住,又不敢过去。捷那听太皇太后越说越离谱,大声咳了一下。
太皇太后收泪站起,她的宫女立刻拂了拂椅子搀她坐下。
"摄政王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捷那也坐下,拉过小皇帝的手轻轻拍着,继续问太后:"怎么会弄成这样?"
太后怯生生站在太皇太后身边,低头轻声答:"御医说,是血热症,皇帝受不住,把皮肤抓烂了......"
太皇太后哼了一声,吩咐自己的宫女:"去传博御医!"
"母后......"小皇帝虚弱地叫了一声,太后忙闪到御床前,抱起他轻轻抚摸。
捷那走到墙边,墙上挂着小皇帝的配剑,一长一短。捷那取下短剑对着灯看:"很久没用过了......"
小皇帝缩在太后怀里,不敢开腔。
太皇太后阴森森地指责:"皇帝是一国之君,怎么还缩在女人怀里不出头?"
太后忙把皇帝放回床上,转过脸偷偷拭泪。
捷那叹口气:"孩子恋母是人之常情,何况他还在病中......"
"哼!"太皇太后乘机转向捷那,"摄政王一个多月不上朝,若不是皇帝病了,还见不到你......"
"太皇太后怎么对宫外之事如此了解?"门外有悉悉簌簌的响声,捷那暗自戒备,语气却平静无波。
"摄政王久不理朝政,有违先皇嘱托。"太皇太后仿佛没有听见房顶上的异响,一本正经咄咄逼人。
"先皇驾崩前命你到月光使宫侍奉,你却赖在皇宫不动身,公然违抗先皇遗旨。"
"你......反了你!"太皇太后气极,指着捷那大喝一声:"来人,把反贼拿下!"
殿门被暴力踢开,一个军官提刀冲进来,竟是御前侍卫长博朗尔。宫女们乱做一团,有的拥着太皇太后,有的护到御床边。捷那反手取下长剑,健步跨回去守在床前:"原来,这位就是‘博御医'!"
黄崞历848年10月5日,沃顺太皇太后发动宫变,挟持了年仅七岁的小皇帝、太后和摄政王捷那。
10月5日深夜,吉极才回到申采。小眠了一会,天未亮即被喊醒,贝加司等下属已在书房等候。
吉极才坐下,贝加司赶紧报告:"这段时间,御前侍卫有异动,他们在资深堂订购了很多武器。"
"摄政王呢?"
管家伊倍加欠身回答:"昨夜进皇宫后一直没出来。"
吉极眼皮直跳,沉声问众人:"宫里有你们的人吗?"
施月添说有个弟弟在御膳房帮厨,伊倍加说有个远方表嫂是洗衣房的仆妇......众人绞尽脑汁扯亲戚关系,吉极急得在厅里转圈。自己的手下基本上都是奴隶出身,战场上可以独挡一面,到了宫廷斗争时却派不上用场。
"将军,要不我去皇宫打探一下。"伊倍加面色凝重地请示。他家几代人都做管家,到他父亲时当了领主,在申采城有酒楼、粮店若干。因为他很仰慕蓝将军,经捷那推荐来将军府当管家,算起来,这么多人里,只有他能与沃顺上层社会粘上点儿边。
"也好!尽可能传话给摄政王。"
虽然吉极很少呆在申采城,但还是多少知道点沃顺国的宫廷事。
五年前驾崩的老皇帝独宠男皇后,只娶过一个女妃,生下两男一女。公主出生时,女妃难产而亡,王子和公主都是由皇后抚养大的。二王子捷那天资聪颖更受宠爱,10岁时被立为储君,13岁开始坐朝堂,虽然他好动调皮但才华横溢,很受大臣们拥戴。16岁时,捷那储君动了试炼的念头,皇后劝说不住,将他禁足。几天后,宫奴报告说储君失踪。大王子捷思的管家颤微微交出一封信:因为不愿意看弟弟难过,新婚不久的捷思私自打开囚禁室放出弟弟,并陪同他去参加试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