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天都懒洋洋的,不过幸好没有再吐了。"手一挥,又是甩一份奏章,却差点砸到了人。
"呵,精神蛮好嘛!"手疾眼快地接住奏章,皇甫骁倒是很高兴看到这么有精神的皇甫骅。
"骁君。"浮云起身福了福。
皇甫骅瞄了皇甫骁一眼,继续翻着自己的奏章。
"今天主公还好吧?"皇甫骅早已经习惯,只得转身询问浮云。
"很好,只是一直犯困。"浮云对这两孩子的暗涌看得透彻,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好。"闷闷地冒了这么一句,皇甫骅倒是很不满意浮云的敷衍。
"怎生不好,不是胃口好得把骁君送来的各色酸点都吃的一干二净了?"浮云取笑道。
"那是他送来的太少了!"像个孩子般耍赖,皇甫骅可不愿意被别人说得像小猪一样--特别是在皇甫骁面前。
"若主公爱吃,骁再送多些入宫就是了。"皇甫骁就怕皇甫骅吃不下东西,只要他要吃哪怕把皇甫骁吃穷了都甘愿。
送给浮云一个挑衅的胜利眼色,皇甫骅满意地回头看自己的奏章。
"这可是给小公子的?"皇甫骁看了那堆东西就头痛,却在看到浮云手中的东西时眼睛一亮。
"对啊,也说不定会是小姐呢!"浮云无心一句。
"不,一定会是个公子!"皇甫骅和皇甫骁竟然异口同声。
"呵,你们怎么知道。"浮云倒是扛上了,定是不信。
"自然凭寡人是孩子的父亲。"皇甫骅倒是说得理直气壮。
"本君可也是......"皇甫骁一时语塞。
"骁君是孩子的什么?"浮云追问了一句。
"孩子的......的叔叔。"c
皇甫骅看着皇甫骁满脸通红的样子,强忍着笑却可不肯松口帮忙解围。
轻轻抚摸着隆起的小腹,皇甫骅在心里暗笑。
其实皇甫骁,你对这孩子而言可不仅仅是叔叔,而是--
父亲呵!
027
骁君在持续一个多月没有回家后,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巫女大人终于忍不住拂袖回自己的神殿去了。
"恭送巫女大人。"骁君府的仆人们跪了一地,心里都盼望着马车快点离开。
虽说自家骁君是过分了点,但是整天看到巫女怒气腾腾的样子谁不担心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呢?
所以说在骁君回来之前,巫女最好还是回自己的神殿去好了。
端坐在马车上的巫女几乎咬碎了银牙,皇甫骁那家伙竟然真的视自己为无物,从出了天牢开始就一直住在宫里陪伴皇甫骅,竟当自己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死的一般。
虽然夜帝说皇甫骅以男人之身怀上身孕,必然不能平安生产,但是一想到有人竟然能怀上皇甫骁的孩子就已经令巫女嫉妒万分了。
那个该死的皇甫骅,让他在这个世界再生存多一天也令巫女觉得不舒服。
"巫女大人回来了。"神殿的侍从们早得了信,都在门口候着了。
"嗯。"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巫女依然是高贵傲慢。
"神殿近来一切无恙?"缓步走上台阶,巫女询问着管事。
"是。只是新近判了流放的几个官员正等着向巫女忏悔后,才能放行上路。"管事恭恭敬敬地低头跟在巫女身后禀告。
奕隆皇朝传统,对那些犯了重罪必须背井离乡的囚徒总允许让他们在神殿忏悔,得到神的原谅后再上路,但也代表着他们也许永远不能再回到自己的故乡了。
"都是些什么人?"回到自己的宝座上,巫女总算是找回一份踏实的冷静。
"名单在这里。"管事躬身送上名单,然后赶紧退下。
他们这些俗人连走近圣洁的巫女都是对神的一种亵渎。
麟国一向治安清明,鲜少有人会犯下被流放的重罪,所以巫女竟也有心情翻了翻。
"冯涵华?"好熟悉的名字,仿佛在哪里曾经听到过似的。
"禀巫女,这冯涵华是主公当初破格选入仕途的人,却不禁不感怀主公隆恩惠泽百姓,反而......"
原来这就是那个让皇甫骅甘心放弃国君之位,甚至愿意变成女子委身于之的男人?
这倒有趣了--久违的笑意慢慢爬上了巫女的嘴唇。
也许--这个男人能助自己一臂之力也说不定。
"站住,这是什么东西?"皇甫骁拦住一个神色慌张的小丫头,十分确定从未在宫里见过这个女人。
"这是巫女......呈给国君的......"从未曾见过世面的小丫头见到英伟不凡的皇甫骁首先被迷去了魂魄,哪里还记得巫女曾经交待过自己一定要亲手把东西交给国君。
再说了,自家巫女还是骁君的夫人,这夫妻之间哪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呢?
"本君会交给主公的,你回去吧。"皇甫骁收下了东西,直接赶人。
现在皇甫骅的身子已经越见明显,能不见的人还是不见为妙。
"是。"小丫头点头退下了,心里却是扑通扑通乱跳。
以后跟在巫女大人身边一定还能看到这般英武的男人,而且听说很多贵人家中的女侍都会成为男主人的侍妾......
唉,真是羞死人了。
028
皇甫骅勉强打起精神,斜躺在长椅上翻阅着奏章。
"为什么这些奏折怎么看都看不完。"咬了口皇甫骁送进宫来的酸梅,皇甫骅抱怨连连。
"还是第一次看到主公会抱怨国事呢。"浮云手中的婴孩衣服已经接近完成。
"寡人总算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对这些东西逼若蛇蝎了。"这到底有完没完,他好想睡。
以前还有自己暗中帮皇甫骁处理奏章,现在自己却只能靠自己了。
"要不是有骁君在,恐怕主公要忙的可还不止这些呢。"浮云不是不心疼皇甫骅身怀六甲还要如此操劳,但毕竟皇甫骁可是比皇甫骅还要辛苦得多。
"他那也是应该的。"皇甫骅低声嘀咕着。
虽然他也知道皇甫骁已经为自己挡下了不少政事,但说到底是谁让自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什么?"正仔细在婴孩衣服上绣着麒麟的浮云没听清楚。
"......"皇甫骅自然不会再细说与浮云知道。
"主公和骁君自小就在一起,近来好不容易能和平相处了。浮云看主公迟些时候,恐怕是要更加倚重骁君了。"浮云抖了抖手中的衣服,满意地点点头。
迟些时候?是指自己临盆产子吗?到时候......
"浮云,你说寡人是否应立骁君为储君?"皇甫骅微一沉吟,缓声道。
"主公?"浮云愣住了,虽然近来皇甫骅和皇甫骁的感情越见深厚,但没想到皇甫骅竟然准备把君位传给皇甫骁。
"男人产子闻所未闻,寡人能否平安......也是未知之数。先立下储君,也好保国家日后安定。"皇甫骅轻笑道。
这段日子享受着浮云和皇甫骁的娇宠,孕育一个纯洁无瑕的生命,这份安适幸福已经令他满足,即使要面对日后的凶险皇甫骅也觉得无憾了。
"主公。"浮云无言,虽然很残酷但却也是事实。
"寡人也只是说说,浮云不必多虑。"皇甫骅笑笑,依然低头看自己的奏章。
可是孩子,如果到时候爹和你同赴黄泉,你会不会怪爹瞒着你父亲让他一直不知道你的存在呢?
皇甫骅心念一动,腹中的孩子仿佛也能感应般地剧烈动起来。
"啊。"皇甫骅拿着奏书的手一紧,痛得弯下了腰。
"主公!"比浮云更快的,刚进门的皇甫骁抢到皇甫骅身边,紧握着他的手。
"没事。"缓过劲儿来的皇甫骅虚弱地笑笑,"是孩子......在动。"
"孩子?"皇甫骁瞪大眼睛盯着皇甫骅隆起的小腹。
"摸摸看。"皇甫骅反手握着皇甫骁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让他也一同感受着这个小生命。
"是孩子,是孩子在动!"与激动语气截然不同的是皇甫骁那小心翼翼的抚触,那是皇甫骅的孩子,也将是自己视如己出的麟国世子!
孩子,这就是你的父亲。
原谅爹不能在现在把你的身份告知他,你可知道以你父亲的情深意重,若爹和你真的有什么不测他可是会痛不欲生。
所以,孩子你要和爹一起努力,等你平安出生后爹一定带着你去和父亲相认!
皇甫骁心中激动,哪里还能明白皇甫骅心中的百般思绪。
小心翼翼地感动着手下微弱的胎动,皇甫骁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为了保护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决定拦下那份信函。
他会为孩子救回他的另一个父亲!
029
日已西斜,皇甫骅却是渐渐的不安起来。
朝廷一切安好,孩子今天也很听话,但是皇甫骅没有一丝的安逸舒适,却是满心的不安烦躁。
"现在都什么时辰了?"猛然放下手中的奏章,皇甫骅皱眉问道。
"主公都已经问过数十遍了,到底有什么不放心的事吗?"浮云送上晚膳,轻笑着。
"没什么。"甩开手中的奏章,皇甫骅不耐烦地站起来,走到门口不停地踱步张望。
看了看天色,浮云总算是明白皇甫骅在不安什么了。
"骁君今天回府了。"
"谁要知道骁君做什么去了。"皇甫骅高声道,一点都不承认自己今天心神不宁的原因。
皇甫骅快步走回桌前,浮云倒也不戳破,只是暗笑着摆下晚膳。
皇甫骅拿起筷子,漫不经心地挑了根青菜,像是自言自语般地低声道:"回府?好端端的为什么忽然回去了?"
"什么好端端的忽然回去?主公,骁君可是为了您几个月没有回府了。"浮云也不抬头,同样轻描淡写地回道。
几个月没有回府有什么了不起,自己宫里可少不了他皇甫骁吃、更少不了他穿的。于公,他贵为宗族骁君自然应为国鞠躬尽瘁;于私,他身为自己腹中孩子的父亲更该陪伴在自己身边。
"主公您可要想想,骁君府中还有一位新婚的夫人,几个月不回府团聚也太对不起巫女大人了。"浮云只当皇甫骅的不悦是任性,细声慢语地为皇甫骁说着情。
新婚夫人?巫女大人?
皇甫骅苦笑着放下手中的筷子,他怎么会忘记皇甫骁还有一个真正的妻子?
那个才应该是皇甫骁相伴一生的女人,而且还是自己、麟国国君亲自赐的婚。
"主公?"浮云惊愕地看着皇甫骅,"您的晚膳。"
自从皇甫骅的孕吐好了后,他一直是嗜睡嗜吃,怎么今天......
"寡人不用了,都撤下去吧。"长袖一挥,皇甫骅示意浮云退下。
"这......"浮云倒真是愣住了。
"下去吧。"已经许久不见的阴郁重新出现在皇甫骅脸上,"你们都下去,寡人要静静。"
"是。"浮云应声带着侍从们都退下了。
看来还是要快快请骁君回宫,否则谁还能治得了这个因为怀孕而性情难测的国君。
皇甫骅坐在窗前,看着空无一人的庭院,心中满是孤寂。
一切都清静了,也只剩下你和爹爹了,多好。
你的父亲有一个妻子,也许以后还会共同孕育更多的孩子,也许他并不如爹爹那般期待你的出生。
不过没关系,爹爹一定会加倍的疼爱你、栽培你,让你比你父亲的其他孩子出色十倍百倍。
可是即使这样,没有父亲疼爱的你还是会感到孤独吧?
就像你的爹爹一样--
"麟伯好雅兴。"突兀的声音在皇甫骅身后响起,着实吓了他一大跳。
"你是谁?"这深宫内院的什么时候来了个陌生人?
端坐在皇甫骅身后、仿如这宫殿主人般的是一个戴着银色面具、有着紫色长发的青年。
"皇甫骁到神殿去了。"紫发青年不回答,反倒自顾自地道。
"你到底是谁?"皇甫骅握紧身边佩带的长剑,手心全是因为对青年恐惧而冒出的冷汗。
眼前的青年全身透着莫名其妙的阴冷和令人恐惧的力量,让人不寒而栗。
"那个冯涵华现在神殿发、巫女的手中。"青年伸手拿过浮云缝好的婴孩衣服,漫不经心地把玩。
冯涵华?皇甫骅皱起了眉头,那男人已经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
"对啊,麟伯是不在乎那个男人了,但是骁君不知道啊。骁君可是还认定冯涵华是麟伯心心念念牵挂的情人、甚至是--麟伯腹中孩儿的父亲。"
"你是说......"皇甫骅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眼。
"愿意为了麟伯去死的骁君怎么忍心对麟伯的‘情人'见死不救,所以即使知道神殿已经变成龙潭虎穴也不会退缩半步。"
"巫女是骁君的妻子,就算她再恨我也不可能会对自己的丈夫下毒手。"心慌意乱的皇甫骅大声道,既为了说服对方更为了说服自己。
"巫女原本约的人可是麟伯你啊。"青年轻笑着,满意地看到转身就跑的皇甫骅。
悠闲地坐在原本属于麟伯的位置上,为自己倒上一杯清茶--已经好久不曾再喝到麟国的极品了。
那个大胆的女人竟敢无视自己的权威对皇甫氏动手,就不能责怪自己对她无情了。
30
巫既是奕隆皇朝的信仰支柱,但却也是一种禁忌。
巫拥有非常的神秘力量,据说可以上通天意下御万物,因此奕隆皇朝的百姓无不将巫视为神使敬仰。
但是随着巫在民间的影响越来越大,竟然险些盖过了皇族。
功高盖主向来是皇族禁忌,更何况巫族向来高傲从未曾向皇族低头,于是当年的奕隆皇干脆派人迅雷不及掩耳地杀了巫帝、摧毁巫族本部杀了绝大部的巫者,让盛极一时的巫族只剩下远离本部的不足一千族人。
奕隆皇倒也不对剩下的巫者赶尽杀绝,只是对外宣称巫族自愿归天为奕隆消灾,表面上对幸存的巫者礼遇有加实际上却暗中监视了起来,有效地把巫者供养在各地神殿中与百姓隔绝,成功地免去了巫族对皇族的威胁。
奕隆皇族确信,幸存巫者都是远离本部能力低下的下等巫者,除了祭祀之外已不再拥有神奇的巫力。
而幸存下来的巫者所表现出来的也的确是这样,深居神殿只在祭祀上露面,让皇族觉得巫者已不足为惧!
但真的如此吗?
皇甫骁用剑支撑着自己已经遍体鳞伤的身体,开始怀疑奕隆皇族一直以来的笃定是否错误。
如果说仅是下等巫者也已经拥有这等本事,那么奕隆皇族对巫者还是太掉以轻心了。
一道火焰凭空出现,狠狠地袭向皇甫骁,虽被险险避开但却仍是烧焦了他的额发。
自从进入神殿后,皇甫骁没有遇到一个人,只是不断地受到莫名其妙的攻击,更奇怪的是出口竟然转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让皇甫骁无路可逃。
果然,巫女根本就没打算把冯涵华轻易地交还皇甫骅,这只是一个圈套!
幸好没有把信函给皇甫骅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举起剑把一块飞过来的石头挡开,皇甫骁觉得自己的体力在迅速流失,再也不能撑多久了。
"皇甫骅,看在你能支撑到现在的份上,本座就让你和你的情人相见。"巫女的声音仿佛从缥缈的远方传来,却让皇甫骁精神一振。
"巫女大人,本君......"皇甫骁赶紧大声道。
"别喊了,她听不到。"戴着银色面具的紫发男子不知何时浮坐在半空,悠闲地注视着满身鲜血的皇甫骁。
"你是谁?"皇甫骁惊讶地瞪大眼睛。
"以她的能力能布出着这种迷阵已是勉强,所以根本无法知道迷阵里的情况。"否则巫女怎么会舍得对皇甫骁动手。
正在此时,两人眼前一亮所有的混沌迷阵顿时消失,只剩下呆站在两人前方的--冯涵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