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猜想到,对方身份非同一般,但没想到会是一位权大倾国的军阀。"弘雨深沉地说道,他虽然信任维拉科查,但他担心如果整个的的喀喀都在敌方的掌控下的话,那他们逃生的机率几乎等于零。
"你很容易烦恼,弘雨。"维拉科查大概猜到了弘雨的心思,轻笑着说道。
"知道对方的身份对我们有很大的好处,另外,对方即使再厉害,也无法将军队部署到玻利维亚去。"
话说完,维拉科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烟若无其事地抽了起来。
的的喀喀湖是南美洲最大的内陆湖,同时为秘鲁与玻利维亚拥有。
"听着弘雨,我们会有办法离开的。另外,虽然麦克莱恩在一开始就设下圈套,我们也不是都毫无准备。"维拉科查将双唇贴在弘雨的耳边低声说道。
弘雨点了点头,带着些许迷惑地说:"我知道我父亲会有所行动,相信萧先生也是,但他们并不清楚我们的情况。"
"会知道的,他们现在缺的就是一位联络员。"维拉科查意味深长地说道。
弘雨领会了维拉科查的话语,微微一笑。
蛙人的勘探确实发现了延伸至湖底深处的驿道痕迹,并且发现了宏大建筑的遗址,这让麦克莱恩相信黄金神殿更有可能位于的的喀嘻湖而非荒芜的纳斯卡。
维拉科查倒不担心对方真的勘探出什么,反倒怕前住纳斯卡的那支队伍会发现黄金神殿的真正所在,只能希望萧湘能起到作用,尽量地误导他们,但同去的那帮学者也不可小觑。
时间紧迫,维拉科查很清楚这点。
夜已深,四周寂静无比,只听得到屋外的虫声。
弘雨平缓的呼吸声显示他睡得很安稳。
床有点窄,弘雨睡着睡着就翻身进了维拉科查的怀里,而维拉科查也没有推开弘雨,只是用手臂轻揽着他。
一夜未眠的维拉科查将手臂从弘雨肩上收回,悄然起身准备下床,却被身后人揽住了腰身。
"维拉科查?"弘雨惊醒了,有些迷糊地问道。
"看来你非常信任我啊,弘雨。"维拉科查微笑着,他为人一向冷淡,所以从没有人如此亲近过他,而弘雨很显然也是位不轻易接受别人的人。
"我?"弘雨终于意识到自己揽着维拉科查腰身,脸一红急忙收回了手。
"我以前一直没有朋友。"弘雨低头说道,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维拉科查注视着弘雨,等待弘雨继续说下去。
"我并不是能够轻易信任别人的人。"弘雨补充一句,他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我很荣幸。"维拉科查从床上坐起,开始抽着烟。他最近似乎总在抽烟,虽然他看起来并不烦恼。
对于维拉科查那平淡的、过于表面的反应,弘雨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的涨红了脸。
"这大概是男孩都有的过程,仰幕某一位值得信赖的年长者。"弘雨从喉咙里挤出了这几句话。
"也就是说你仰慕我?"维拉科查玩味地看着弘雨。
弘雨终于缓缓抬起了头,他有些吞吞吐吐,但当他看到维拉科查那熟悉的、极具男性魅力的侧脸,他终于绽出了一个笑容,颇为坦率地说道:"应该说我喜欢你。"
烟从维拉科查的指间滑下,掉落在地。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维拉科查沉默了许久才抬手拨弄弘雨的发梢,那方式就像在对待一位孩子,但动作是温柔的。
"我不知道。"弘雨很诚实地回道,只是注视着维拉科查。
"弘雨,明天我们将乘坐木船前往的的喀喀西面的湖域,那是一次好机会。"
维拉科查转换了话题,他不打算深究弘雨对他的感情,或说他对弘雨的感情,现在最重要的是实施逃跑计划。
"我们见机行动到时候,我会掩护你的。"维拉科查再次慎重地说道。
弘雨想再说些什么,但他没有再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雾气笼罩着湖面,连灯光都泛着美丽而朦胧的光芒。
站在甲板上,望着浓浓的雾气,弘雨的内心十分平静。
粗略估算了一下,船上有十七八个人。负责看守弘雨与维拉科查的人就有十二个武装人员,无疑地,麦克莱恩显然很忌惮维拉科查的身手。
麦克莱恩几乎是用闪电般的速度在距离太阳岛西面三十公里的湖底建立探测站,延伸至的的喀喀湖底的驿站终结点就在此。
当维拉科查与弘雨乘坐的那艘船在夜色掩护下抵达指定的地点时,会有艘潜艇来接头,然后乘坐潜艇前往深达四五十米的湖底--建立于驿道终点的探测站。
关于的的喀喀湖底探处所发生的事情,世人无从得知。
事实上,这几日太阳岛的旅游被禁止了,这座的的喀喀湖里最著名的旅游小岛就这样关闭,更由于军队的介入,使得渔民也无法进入这片水域捕鱼。这一片水域,就这样成为了禁地。
弘雨在甲板上走动,而跟在他身后的守卫也紧跟着他移动,这两个月里一直如此,弘雨也早就习惯了。然而今晚这些看守似乎跟得更紧,大概担心站在甲板的弘雨会伺机跳入湖中逃走吧。
"跳水逃生是极愚苯的想法。这一片水域全被秘密部署了军队,如果没有一艘船的话,根本就别指望逃生。"
这是维拉科查的理论,他的计划是夺得系在木船身后的备用机动小船,这计划很大胆,但也是最为可行的。
当维拉利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甲板上的时候,弘雨看到了他,他一直在等待他的出现。事实上弘雨身边的看守也同时看到了维拉科查,他们很快地就看到了维拉科查手上所举的枪,当他们准备开枪的时候,维拉科查迅速地击毙了一位。
在维拉科查迅速板动扳机的瞬间,弘雨亦抬脚踢掉了另一位动作最为迅速,掏起枪对准维拉科查的人。
弘雨的五个看守几乎是在瞬间就被维拉科查与弘雨击倒,但甲板上的枪声立即引起了船舱内人的注意。
"去救生船。"在维拉科查朝弘雨这么喊时,弘雨就已经奔向船尾。
维拉科查是在自己的房间内解决看守他的七位看守的,他处理得很干净,那些拳脚功夫不差的看守,竟被维拉科查锁在房内,遂一击倒。由于事情发生得太快,看守没有机会扳动手枪,所以也没有枪声响起,这使得在船桥里的其他人员、及甲板上负责看守弘雨的四位看守都没有发觉。
弘雨敏捷地跳上了救生船,而维拉科查断后,击倒从船桥及恢复战斗力跑上甲板那些刚被他击倒的看守。
"维拉科查,快跳下来!"弘雨见追上甲板的人快包围住维拉科查的时候,焦虑地喊道。
"割断绳索!"维拉科查急切地对弘雨喊,随后立即被追击者包围。
"我不能!"弘雨意志坚定地说道。
一枪在弘雨的身边擦响,子弹追击着维拉科查,也威胁到了维拉科查身后的弘雨。
"走!"维拉科查躲避着子掸,背对着弘雨吼道。
他会无法脱身的!弘雨看着陷入苦战的维拉科查,内心只有这个年头。
"很抱歉,维拉科查。"弘雨毅然跳上了甲板,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维拉科查的身前。"停止射击!"弘雨大声叫道,他知道这些人一定都接受过非不得以,不能杀他的命令。然而已经发射而停止不了的子弹还是贯穿了他的肩膀。
当弘雨感到一阵强烈的疼痛袭来的同时,他同时也感到了天旋地转。维拉科查抱着他跳入了湖里,在跳入湖中的同一瞬间,维拉科查发了最后一枪,他击毙了射中弘雨的男子。
计划失败了。
冰冷的湖水让流血的弘雨更快失去体温,而湘面上的枪声不绝。
一露出水面便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水性不如维拉科查的弘雨,在湖水深处维持了一段时间后便因缺氧而感到肺部传来的一阵激烈的疼痛。
揽着弘雨拼命往前游去的维拉科查,在游离船灯能够照耀到的范围外时,终于有机会让弘雨露出湖面吸了口氧气。
"放开我,维拉科查。"弘雨感到自己的虚弱,他肩膀受伤,根本就无法游泳,只能依附着维拉科查,这种情况下会连累维拉科查。
"你把事情搞糟了,弘雨,所以别搞得更糟。"维拉科查的声音是冰冷的,在这种情况下他仍旧十分冷静。
"对不起。"弘雨虚弱地说道,他本该先丢下维拉科查将救生船开走的,这样,维拉科查寻到时机跳水逃生的时候,还有机会能够追上他的救生船,这样两个人逃生的机率就大了很多。但当时的情况下,弘雨却因为太担心维拉科查会中枪而失去逃生的机会,所以冲动下又返回甲板,结果使两人都陷入了十分危险的处境。
"你必须保持清醒,现在我对你只有这个要求。"维拉科查搂紧了弘雨的腰身,再次将弘雨与自己埋没于湖水之下。
弘雨在冰冷的湖水里咳嗽着,湖水呛入了他的肺部,一阵阵揪心的疼痛再次袭击了他的肺部。然则身后是追赶的枪声,根本就不能贸然浮出湖面吸口氧气。
当弘雨觉得自己快窒息的时候,维拉科查吻住了他,那吻使得弘雨从慌乱中镇定了下来。
随后,他们浮出了水面换了口气。没有月光而又雾气重重的湖面上,黑漆一片。
当船灯再也寻觅不到湖面涌起的人头时,弘雨与维拉科查终于逃脱了追击。
纳斯卡高原
直升飞机从纳斯卡高原的高空掠过,印蒂睁着双不可置信的大眼睛,观看着地面的景象。无数的巨型图案遍布着纳斯卡平原,呈现着各种或神秘,或直观,或简洁的符号,这就是闻名世界的纳斯卡巨画。
"我来过这里......很久以前......很久以前。"那是思忆的口吻,仿拂隔了有千年之久的记忆逐一的复苏。
"我见过那些图案。"印蒂的脸庞埋没于萧湘的胸膛,泪水浸湿了萧湘的衣襟。
"印蒂?"萧湘惊讶地搂住印蒂,他无法得知五百年前的印蒂有过怎样的生活,然而,纳斯卡距离马丘比丘在古代而言是何其遥远的,印蒂何以会对这地方有印象,更何况,古老的纳斯卡巨画是在发明飞机后的现代才被人所发现,在地面上根本就看不见这些巨画的存在,因为它们太过于巨大了,仿佛是外星人的作品。
"他们都死了,他们都死了,湘,就在那里。"印蒂指向了地面上的一座山丘的尽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山丘上有着巨型的犹如现代箭头的图案,而图案所指向的方向与印蒂所指向的是一样的。
是弘雨的血让昏迷了近两个月的印蒂苏醒,弘雨的血液在印蒂体内重新启动了印蒂身体的造血功能,原本功能衰竭的印蒂竟康复了,虽然那康复也其能维持不长的时间。印蒂就犹如是一个时间沙漏,沙停止了五百年,而当它重新滑落的时候,则快得惊人,并且迅速地完结。印蒂原本停止的生命之沙在被萧湘唤醒时就开始快速滑落,而后也将迅速地终止。
印蒂的生命已经到了极限,或许只在于他对这个本该是他极其陌生的世界的留念使他的身体再次产生奇迹。
"他也死了,她们告诉我他也死了。"泪水再次滴落,印蒂意义不明的话语里似乎隐藏某件事情。
"他是谁?印蒂。"萧湘捧住印蒂的脸庞,柔声问道。他意识到印蒂的话里所讲的显然是一件非同一般的事情。
"印加......"印蒂呢喃,他抱着头,痛苦地思忆着。如果没有看到那些熟悉的图案他恐怕永远都不会忆起这一切。这是他童年时代的心理创伤,一直隐秘在他的内心深处。
"我......父亲......"印蒂神情异样,他追忆起来了。
萧湘愕然地看着印蒂,他怎么会不知道"印加"也是印加皇帝的称呼。
所幸直升飞机里就只有萧湘与印蒂,而没有与其他学者乘坐在一起,要不印蒂的话语将引起何等的轰动。
"只有你不是,湘,只有你不是,他们都是恶魔。"印蒂意义不明地说道,眼里却有着深深的恐惧。
萧湘尚记得,印蒂苏醒的时候,看到实验室那些白皮肤的学者,脸上的惊恐表情。印蒂见过白种人,而且有着恐惧白种人的深刻记忆。那时候他就意识到,印蒂极其可能是印加帝国灭亡时期的王裔,他于西班牙入侵时期避难到了隐蔽的太阳神神殿,整整沉睡了五百年。
"你父亲叫什么名字,你记得吗?印蒂。"萧湘不安地问道,他既想知道,但又不希望印蒂回答出他想到的那个名字,他害怕自己的预感。
印蒂睁着双大眼睛,脸上有着神游太虚一般的表情。
"照顾我的贞女喊他......曼科,他叫曼科......"
印蒂喃喃低语,这个名字一直存在于他的记忆深处。
萧湘的双手颤抖了起来,他将印蒂紧紧搂入怀中。
他早知道印蒂有着非同一般的身份,却绝对也想不到他是那位被印加子民视为英雄的印加王子曼科之子。
曼科王子,他是印加帝国的最后一位领导印加子民的王子,也是唯一位知道黄金神殿所在的王室成员。
萧湘已经没有勇气再询问了,印蒂连接了那段历史,连接了黄金神殿。
第八章 纳斯卡的巨画
玻利维亚 的的喀喀湖畔
渔村里并没有现代化的建设,甚至连一家医院也没有。
弘雨的枪伤完全是靠一位当地行医的药师的草药而逐渐愈合的,然而失血过多而极度虚弱的弘雨尚无法下床走动。
维拉科查在弘雨渡过危险期后,就离开了这座小渔村,距离他的离去已经过了两天了。维拉科查不在身边的这两日里,弘雨感受最多的是孤独与不安。他习惯身边有维拉科查,那两个月的囚禁生活已经让他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三天前,他们为玻利维亚的一艘捕鱼船所救,那时候,弘雨已经昏迷,维拉科查用船上携带的药物与绷带为弘雨清理、包扎伤口。子弹射穿了弘雨的肩膀,所幸没有残留在里边,而本来汩汩流着血渍的伤口,却自行凝固,这应该是紫血的特效。因此,弘雨的紫血特性并没有引起同船渔夫的注意。当渔船返回渔村,维拉科查与弘雨也安然进入了玻利维亚的国界,得到安全。
在渔船上,弘雨一直处于昏迷的危险状态,焦虑的维拉科查不知道是用什么办法说服了船员立即返回渔村。在渔村,维拉科查迅速找到当地的草药师,这拯救了弘雨的生命。
弘雨刚清醒过来,维拉科查就告诉弘雨他必须得离开,几天后会来找他。
"你是去联系我父亲吧,但你现在身无分文,维拉科查。"
弘雨知道他们必须立即寻求支援,但很显然他们现在陷入了困境。
"我在玻利维亚有朋友,已经跟他联系过了,不用担心,我会尽量在两天后返回。"
维拉科查轻抚着苍白的弘雨,动作里充满了爱怜之情,他保证地说。虽然是小渔村,没有现代化设施,但也还不至于连电话都没有。
由于维拉科查为南美州的考古界的翘楚,所以自然也结识了不少考古同行,更何况他以前参加过玻利维亚的考古队伍,在这个邻国有着不少的朋友。
躺在床上的弘雨只是虚弱地点了点头,在被麦克莱恩的手下追击的那一夜,受伤的弘雨一直泡于冰冷的湖水中,但他还是坚持到了看到渔船的时候才昏迷。
维拉科查转身要走的时候,弘雨却拉住了维拉科查的衣角,他不想要维拉科查离开他。
"弘雨?"维拉科壹有些愕然的回过头来,看着弘雨。
"抱我一下,好吗?维拉科查。"弘雨轻声要求道,他深深地看着维拉科查。
在渔船返回渔村的路途上,陷入昏迷而不停呓语的弘雨被维拉科查紧紧地抱着。湿透的衣服早已脱掉,在船员简陋的大床上,维拉利查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冰冷的弘雨。在昏迷中的弘雨曾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他被维拉科查所拥抱着,维拉科查不停地抚摸他的脸庞,轻唤着他的名字。那一夜的记忆虽然很模糊,却也很深刻,维拉科查的抚摸与拥抱,让弘雨感到温暖与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