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凝香楼一阵喧哗,原本就为着木离兮的身份惊讶至极,堂堂木琉山庄足不出户的大少爷竟然在成婚不到几日现身妓院,再者这大少爷竟然美成这样,传言果然不假;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大少爷竟然说自己在受伤时被玉娘所救,天下人尽皆知,木琉山庄的大少爷不仅是木琉山庄的迷,更是山庄的宝,这样的无价之宝怎么会流落街头,而木琉山庄却毫无动静,实在匪夷所思...让人忍不住怀疑这大公子作假的嫌疑...可是这绿眸是无从作假的...
离兮满意得看着众人的反映,竟然和自己想象得一模一样,正兀自高兴,一阵男声划入耳膜。
"这位公子就是木离兮公子。?"一个肯定句却用了疑问的语气,离兮微微诧异得望着眼前男子,锦衣玉冠,温文而雅,面承笑容,却不怒自威,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这人是谁...
锦衣男子仿佛看出了离兮的疑惑,笑意更浓,"公子,冒昧了,在下伊晴。"
离兮心下一惊,眼前的人乃是伊静的兄长,伊晴。伊晴长年镇守边关,虽说他本应也是自己的哥,却因为种种原因未能见面,想必也是最近才从边关回来的吧,今日不巧,竟在这情况下相见。离兮尴尬低头,愧疚之心满溢胸膛,自己对不起伊静太多,今日又有何脸面见伊晴呢。
伊晴见着离兮这样的反应,心中原本的猜疑更加肯定,他曾听爹说木琉山庄的大少爷才貌天下无双,今日第一眼见着,原本真的就这么信了,细细一想才发现漏洞百出,成婚不足几日,他的妹夫怎么可能会在这里,更别提负伤被玉娘救了,简直胡扯。这小子冒充木离兮打得是什么算盘,真是好玩得紧呢...
"木公子,不介意在下问几个问题吧。"伊晴神色不变得望着离兮,心中却暗想:定要揭穿这人的谎言。"
"伊公子请说,离兮定当如实相告。"
"近来伊静可好?她做的芙蓉糕可好吃?"
"郡主很好,郡主天生聪慧,做的芙蓉糕乃天下美味。"静儿怕是过的不好吧,哪个女子能承受一个人的婚礼。静儿的芙蓉糕其实一点也不好吃,可是那片心意,暖人心田。
"哦?那郡主最喜欢穿何种颜色的衣服?"
"白色。"伊静曾说过,虽然自己的衣饰以紫色为主,其实自己真正喜欢的是白色,只因那是离兮最适合的颜色。
"木公子怕是记错了吧,郡主从不下厨,更别提做芙蓉糕了,而她最喜欢的颜色理应是紫色,她的衣饰以紫为主,木公子,恐怕你的身份..."
伊晴神秘一笑,意思再明白不过,眼前的木公子是个冒牌货,可是...痴迷得看着一脸忧伤的离兮,伊晴的心好似被重物猛然一击,绿色的眸子蒙着一层薄雾,小巧轻薄的唇倔强得紧抿,似在忍受从心底蔓延上来的苦涩,竟让人恍惚,明明很痛苦,却兀自忍着,真的令人忍不住去疼惜...然后伊晴做了这辈子最冲动的事--伸手将近在眼前的男子搂进了怀里。
离兮措手不及,反射性用力一推,不防重心后移,眼看就要着地,玉娘和伊晴同时出手,伊晴快人一步,正欣喜若狂间,一声怒喊,震人心怀...
"谁如此大胆,敢冒充我木琉山庄大少爷!!!!!!"怒不可遏得盯着伊晴,男子的眼中是烧不完的怒气。剑锋直指喉,伊晴有些哭笑不得,"这位少侠,我想您误会了,这里无人冒充木离兮。"伊晴毫无畏惧得回瞪男子,忽然生了保护假木离兮的心思。
"哦?小琼,出来,是不是这位男子假冒木离兮。"男子的剑没有丝毫放下的意思,盯着伊晴,满眼杀气。
小琼睁着清澈的双眼看着离兮,微微点头,然后趁着大家不注意,对着离兮偷偷做了个鬼脸,离兮也对他微微一笑,这让小琼更加欣喜,沁满了笑容。
伊晴挑眉,"就凭这孩童的一句话,问问在坐的,哪个听说这里就个假冒的木离兮?
男子扫了一眼四周,众人皆低头不语,是问,又有谁敢和靖王府的世子做对呢?
"这位公子你若是有什么苦衷尽可和伊晴说,只要我能帮忙,定竭力相助。"伊晴对着离兮轻言道。孰不知这样的语气更加惹恼了握剑男子,眼看剑即将入喉,离兮一把握住男子的手,"子....住手,"话出口才及时反应过来,险些露馅,"是我冒充木离兮...多谢伊公子的好意,一人做事一人当。"
男子收剑,挑衅得看着伊晴,对着手下人吩咐道,"还不把这冒充大少爷的人带回庄,好生处置!"
说完,便有两名男子上前,离兮有些意外,竟然是晚雁和晚鹰,只见晚雁和晚鹰扶者离兮正欲离开,伊晴瞬间罢开两人的手,将离兮重新劫回,"如若说这事我伊晴管定了呢?"
"那我木琉山庄奉陪到底。"
眼见这两人就要吵起来,离兮忽然就心烦意乱,这伊晴本不在自己计划范围内,横空出世,又是这般固执,看来失足了呢...
"多谢伊公子相助。"离兮婉转一笑,用只有伊晴能听的见的声音说,"世子来这种风流之地,怕是不适合世子威远大将军的名威吧,再者,若是这样闹下去,靖王府和木琉山庄本是亲家,何必为了在下坏了关系呢,这之间的利害关系世子怕是比在下知道的清楚吧...请世子三思。"
伊晴震惊得望着离兮,满是不可置信,这人...
离兮趁着空档,向晚雁和晚鹰使了个眼色,两人会色上前,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了凝香楼。
"木公子,好生保重身体,他日有缘,想必玉娘和木公子定有机会再次相逢,到那时候公子可别忘了玉娘..."
入了马车,见着再无旁人打搅,一把拥紧了离兮,不顾怀中人的竭力挣扎,只是紧紧的拥着,他失而复得的宝贝,终究还是回来了...
"哥...别动,让我抱抱,别动好么,别动..."
离兮身子一顿,依稀感觉到颈边冰冷的液体,忽然满是心疼,放弃了挣扎,静静得任由木子风紧拥。
思尽伊人
明月当空,繁星相映,凉风习习,玉娘一身白衣双膝跪地,单薄的身子即使在这初夏依旧涔出了一身冷汗,不为其他,只为亭中男子匪夷所思的漫长沉默,不是没有想到这其中的原因,只是不愿承认,因为后果令人不堪设想,倘若让自己尝一回那绝世美人的滋味也就罢了,可现在完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玉娘果然是玉娘,胆子大得让人诧异呢,打主意都打到木离兮的身上了,下去,没有我的传唤,从此不准踏入悠凝宫,本宫不想见到你,还有,若是再敢动离兮一根头发,别怪本宫无情。"冰冷的语气,带着嗜血的气息。挥手,只是一刹那,玉娘便就着跪地的姿势后退了三米,嘴角抑制不住得流出一丝鲜红,脸色顿时铁青。
"谢宫主不杀之恩,玉娘知错,先行后退。"勉强起身,体内排山倒海,真气乱成一团,这伤虽不致命,确够耗上个把月,如今的状况,宫主心中是明白的,自己统领五毒教多年,底下早已有众多不服之人,受伤便是一个暴露在敌人面前的绝好弱点...心下一惊,莫不成因为木离兮,宫主对自己恨之入骨,准备遗弃自己了...正兀自后悔,冷不防一袭红衣映入眼帘。四目相对之时,玉娘惊讶之意让红衣人亦是一愕。
"你你....木...离兮?"
红衣人蹙眉,瞥见玉娘腰间佩带的令牌,曾在修罗场听闻过此人大名,一个女子却养着一大群男宠,原本以为世间只有男子好色,却不料也有同样嗜好的女子,无他爱好,却喜欢搜罗天下美男,以充实自己的闺房。一直对她满怀好奇,原本以为会是个如男子般风流洒脱,不受世间礼法约束的豪放女子,万万想不到,竟是个妖媚的女子,明明是个妖女,却穿着素雅的白衣,真是令人难以琢磨。淡淡得扫了一眼月下的黑衣男子,唇角不自觉的沁出一丝笑容,心中顿时知晓了几分,传闻自从宫主从武林大会回来后,就莫名得对白衣保持着极大的喜爱。敢情这玉娘竟自不量力到打起宫主的主意了,思及此,不屑得冷笑,"哼,教主这是无功而返了?"
玉娘呆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眼前的红衣人绝对不是木离兮,木离兮有一双举世罕见的绿眸,且气质温文而雅,好似一块暖玉,明明承着绝世美貌,上好家世,却依旧极为谦逊。而眼前的人,虽然有着和他极为相似的容颜,眼眸却是如常人的幽黑,一袭红衣明媚娇人,却显得有些张扬跋扈,带着一丝目中无人,仅凭这一点,她就不及木离兮的万分之一。
"玉娘愚昧,不知姑娘所指何意,还请姑娘说的明白些。"
"这等丑事,教主还想我说第二遍吗?"红衣女子掩面而笑,再不理会玉娘,径直走向亭中。
玉娘见着她离去的身影,心中感叹,好一个侍宠而骄的女子。
"若初见过宫主。"娇柔得声音顺着暖风传入耳畔,暖人心田。问这世间,怕是没有几个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吧。
冷夜恍惚回神,细细得凝视女子,月光下女子的脸好似盛开的昙花,绚丽至极,却让人害怕,也许一个失神,眼前的人便会消失...
"若初,过来。"淡淡得语气,透着不易察觉得失望。
红衣女子的笑意从心底里荡漾开来,最后盛开在魅惑人心的红唇上。缓缓起步,亭亭袅袅,落坐在冷夜身边,然后轻轻得将头靠在了冷夜的肩上。
"宫主在想什么,好专神呢..."
"恩?想一个人..."
"是想若初吗?现在若初来了,您是不是就不用想了?"红衣女子撒娇得在冷夜肩膀上噌了噌。
"恩..."伸手揽住女子,"本宫的确在想若初,很想很想..."
"真的吗?宫主,初儿从没有听过宫主说这样好听的话。"女子壮着胆子拥住了冷夜的颈,心被人突然灌满了蜜糖,甜得让人沉沦。
"宫主,既然你喜欢白衣,为什么不许初儿着白衣?"忍不住好奇问到。
"若初着红衣很好。"
"真的吗?"
"恩,白衣不适合你。"
女子忽然转头望向冷夜,她曾在房中让人添置了大量白衣,她那样好看,什么颜色的衣裳配她,为什么宫主却说不配呢...转头的一瞬间,女子的余光见着了那双满是忧伤的眼睛,暗暗得,却阐释着仿佛等待了千年的寂寞,孤独...那是宫主的眼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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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前行,在月色下添了几分赶路人的沧桑,倒有了一种思乡的愁绪。木子风一直紧拥着离兮,无论如何不肯放手,任是离兮怎样好生相劝,都无济于事。离兮无奈,由着他胡闹,却不忘向他细细打听庄中的状况,"爹娘,伊静他们都好么?子风你也好么?"
木子风搂紧他,一个劲点头,"除了我谁都很好..."
"你为什么不好?"
"因为哥不在..."
然后然后,就是漫长的沉默...
子风子风...我要如何做才不会伤害你...
哥...哥...你要如何才肯接受我...
离兮安静得望着车外,好一会才趁着月光发现这并不是回庄的路,"子风...这路好象有问题。"
"哥,你多心了,你身子不好,靠着我睡会好么?"说完就顺势将离兮强行揽紧,入了怀中。
离兮挣扎着,却改变不了丝毫,心中的不安愈来愈浓,"子风,你要带我去哪?你不用瞒我,这不是回庄的路,绝不是..."
"哥,你常年不出庄,很多事情不明白,这的确是回庄的路,听话,睡会就到了,再这样,病发作了怎么办?"
"木子风!!是不是庄里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不想我知道?"离兮从子风怀里坐起身子,捏紧了子风的衣襟,长久以来的不安,让他心中有极坏的预感。
"哥,都很好,不用担心,听话睡会..."小心翼翼松开了离兮的手,将他的两手握紧在手中,以防止他有任何激动行为,扳过肩膀,落入自己怀中,轻轻安抚..."哥,都很好都很好..."
离兮依旧孩子气般反抗着,子风这样的反映,让他更加怀疑一定有事发生了...
木子风无奈得看着怀中不住乱动的人,空出一只手,从后面摸出一个锦盒,一股奇异的香气扑鼻而来,木离兮有些绝望的看着木子风,身体一点点变得无力,神志开始不受控制的模糊。那是请高人专门为他配制的安神药,他是熟悉的,以前难以入眠时,经常会用它。想不到子风竟然连这个都带上了...
"子风,你..."
木子风只是盯着那双绿眸,轻柔得吻了上去...
略施小计
看着离兮入眠,木子风的心膛溢满了幸福,他久违的熟悉感,他曾经的满足感,在只因怀人而全数归位。在这个人面前,自己始终是幸福的,可以孩子般撒娇,调皮,捣蛋,看着他为着自己的傻气忍俊不禁,然后带着浓浓得宠爱抚摸自己的乱发,即使心里明白那只是出于兄弟之情,可是可是...还有不甘心,不甘心他将那好看的笑容展现在他人面前,自己和别人是不同的,别人怎么能和自己拥有同样的特权呢...每当那时候,总是控制不住的生气,他的哥心中应该只有他,只对他好,只为他笑,只为他抚琴,最后的最后...只为他活...离兮,离兮,要怪只能怪你让我木子风爱上了你,那样的不伦之恋,你拖我下水,就应该为我负责,拿你自己来为我赎罪,好不好...哥,好不好...
"小少爷,是不是该照计划行事?"晚雁在马车外恭敬问道。
"安排妥当了?他们人来了?"
"是的,小少爷。"
"恩,我准备下,马上就好..."
温柔得褪去离兮质地上好的白色锦衣,改而换上了泛旧粗衣,在白皙的脸上涂上树皮燃烧后的灰烬,木子风坏坏一笑,暗自嘀咕,哥醒了怕是要责怪我将他弄得这般脏...
下了马车将离兮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得放入一个长型木箱中,细细一看才发现木箱的封口处留着一圈缝隙,可供人呼吸。将离兮的头枕好,木箱有些狭小,木子风尽量将离兮的身子摆放成舒服的姿势,入夜了,为防离兮感染风寒,木子风又从马车中拿出一袭薄毯,轻轻的盖在离兮身上。末了,将锦盒打开,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股奇香,放入离兮手中紧握,上锁。转身淡淡对身边一直久立不动的老伯吩咐道,"好好照顾他,如果能逃过此劫,必当重谢,如果我明天中午还未赶赴约定地点,请将此锦盒封闭,他自会醒来,以后还请您好生照顾他。"
老伯抚须,笑道,"老夫定当竭力而为,请转告令尊,若是度过此难关,还请到老夫竹林一聚。"
"晚辈自会禀告!"说完恋恋不舍得望了木箱一眼,决然上了马车。
马车与老伯的木板车在分叉口交叉而过,马蹄飞奔,漫天黄沙,晚雁在一旁轻声禀告,"小少爷,按探子回报,悠凝宫现在已经朝着我们的方向赶来,大少爷暂时安全了。"
木子风微微一笑,"那就好..."原本悬着的心终究是放下了,一切都在计划之内。折腾了一整夜,待会又要面对悠凝宫,木子风此时才发现自己早已筋疲力尽,正想闭眼休息,才发现马车的角落里那个睁着清澈大眼的小小男童。木子风思考了好一会才想起这个孩童为什么在这里,方才自己与哥一辆马车,而现在那辆马车由晚赢驾着朝着老伯所行的方向而去,自己坐进了随行而来的另外一辆马车,悠凝宫的人何其聪明,肯定以为自己与哥换上了这辆马车,哪会知道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木离兮根本就不在这两辆马车上。想到此,木子风不禁得意一笑,想到哥脱险,心情顿时大好,根本就没考虑到接下来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