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子夜细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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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少爷,佛中人性食素,您就将就这吧!"
"可是荣叔这也太简单了点吧,想勉强将就都行不通啊!"放眼一桌子人都一脸苦色,唯独木离兮在一旁自得其乐,为着能吃到满桌素菜而津津自乐,端着素酒对着一桌子愁人笑道:"一酒一菜,品生活,君子享之,自乐其中,其乐无穷。"
木子风见着离兮这般开心,心中原来对这些素菜的厌恶转为些许喜爱,能让哥高兴之物,自己也该喜欢才是,于是端起碗,看着木离兮傻傻得吃了起来。晚夏一脸不解得望着木子风,这小少爷变脸的速度真是比翻书还快啊,"小少爷,你吃饭为什么总是看着大少爷啊?"
木子风愣愣地点了点头,随即一笑:"甚好,甚好,真乃秀色可餐也..."
木离兮原本的雅兴被木子风这样一句话打得烟消云散,"子风,莫要胡话,秀色可餐是形容女子的词,怎生用到哥的身上来了。""可是哥确实很很...好看啊,比天下任何人都好看啊..."
"是诶,大少爷,奴婢们也觉得呢!"四个丫头第一次如此赞同木子风,头一回与他站在同一战线上。
"生得好看有何用?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手无寸力,更不能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废人一个,整天药不离口,没有旁人的搀扶便连路都走不好,你们说这样生得好看究竟有何用?"
一席话惊了众人,这人十三年来从未说过这样自暴自弃的话,每每众人为他惋惜之时,反是他来宽慰自己,今日怎么整个变了...
"哥,不要这样想好不好,离了江湖,自有别样逍遥,江湖杂乱,不适合哥,那些血腥只会玷污了哥,子风不希望看到那样,哥应该是那个樱花下抚琴的人,应该是那个居于木琉山庄不问世事的人,应该是这个世上最洁净的人..."
也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人吧...手无缚鸡之力,呵...呵...
自己的爹可能身陷绝境,自己却无能为力,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这样躲躲藏藏如同鼠目,有何用,生着有何用?自欺欺人了那么多年,如今还不肯醒悟吗?生是男儿,有谁不想练一身绝世武功,浪迹江湖,把酒言欢,醉里挑灯看剑。广交天下知己,干一番惊世之作。感受雄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醉的逼人气胜。人生在世,若连实现宏愿的基本条件都不给,自己能不闷苦惆怅么?他人壮智未酬毕竟已一搏,可自己呢,连搏的机会都不给,拖着个破损不堪的身子,能成何事,能成何事...
众人见着木离兮一声不吭,不知其喜怒,本是无味的菜色更食不知味,木子风一脸担忧得望着木离兮,想说些宽慰的话却欲言而止。正在此时,木离兮却笑,极为开心得笑了,"子风言得极是,离了江湖,自是别样逍遥。"既然已成定局,为何还要别人替自己担心,添了他人的麻烦呢,苦了自己是自作自受,扰了他人又何苦,又何苦...
木子风见离兮笑得甚欢,仍有些不放心,但整个心总算是放下了,"哥,你如果想浪迹天涯,子风定将携手相陪,陪着哥将这江湖踏遍可好?"
"呵呵,有兄如此,夫复何求?"

 

 

若如初见
吃完饭,木子风正逗着四个丫头玩,门刷得开了,风风火火来了一群人,木子风像猫见了老鼠般躲在了木离兮的身后。婉若红影一闪,将木子风从木离兮的身后揪了出来,扯着他的耳朵"小兔崽子,你怎么带着兮儿来这里了啊,爹娘在你临走时怎么和你交代的,恩?你这脑袋瓜里我的话记住了多少啊?"
"娘...疼,你谋杀亲子呐,人家一出庄就把娘的话牢牢的记在心里呢,孩儿这不是上少林祈求菩萨保佑娘身体万福,美貌常在嘛,不巧却碰上了武林大会,孩儿也没办法呀,娘您别气坏了身子,孩儿心疼..."
"臭小子,你也就拍马屁这功夫胜人一筹,看你有这孝心的份上,就饶了你这次。"婉若松开木子风,母夜叉的形象瞬间变成人间慈母,"兮儿,这一路身体可好,兮儿受累了,娘觉得兮儿都瘦了。"婉若抚着木离兮的脸,关怀得模样像极了圣母玛利亚,气得一旁的木子风目瞪口呆。木青云向荣德询问了这一路上发生的事件,待问到木离兮曾经旧疾复发时,又将木子风狠狠得教训了一番。任木离兮如何劝阻,夫妻俩责怪的话语仍滔滔不绝。木子风起先还一脸严肃的听训,到最后已经听得麻木,不管两老吹胡子瞪眼,管自个儿一个劲向离兮和四个丫头抛媚眼。
随后,木青云将离兮叫入自己的房间。"兮儿,你爹的事你还记得吗?"
"恩,孩儿记得,当年爹离开孩儿时,孩儿已经四岁了,能记事了。"
"这次出庄,可有听到任何关于你爹的消息?"
"没有,所到之处无人谈及,江湖中人似乎避讳谈论我爹的事。"
"恩,兮儿不是我不想将真相告之于你,实在是连我也无从知道你爹的下落,当年你爹将你托付于我们,出庄后音讯全无,我也曾暗地里派人去打听过他的下落,可惜派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全遭灭口..."
"爹的意思是..."
"此事非同小可,兮儿切莫冲动行事,我是怕你不顾自己的安危前去冒险,你爹的事我定会竭尽全力,只是兮儿你,不要辜负了当年你爹的一番心意,他希望你的好好活着。还有,这次我本没料到那不孝之子会带你上少林,一定要小心行事,莫暴露自己的身份,这些年来当初追杀你的人仍没有放弃当年的使命,你在庄中隐名埋姓了这么多年,不要前功尽弃啊..."
"是,爹,孩儿知道。"
"去休息吧,兮儿你身子不好,以后要多加注意,不要让爹娘担心。"
"恩,孩儿记住了,你也早生休息。"掩了门,心中一片茫然,连木琉山庄派出的人都全部灭口,难道真的和悠凝宫有关...如果对手真是悠凝宫,自己拿什么去救爹...
木子风站在墙角,本想偷听爹和哥的谈话,谁知被娘缠着误了时机,待自己来到屋前时,哥已经掩门出来了,站在月下兀自发呆。真美呐...美得忍不住打破此刻的宁静,即使掩了容颜,依旧可以猜到此刻那绿色的眸子一定闪烁光华,清澈无暇。哥,哥...好想看着你的眼睛,让它只为我一个人绽放这举世无双的光彩,好想好想...
次日一早,木子风在木离兮的房中神秘得干完不可告人的事才肯出来,弄得其他人一头雾水,做什么事竟然弄的这么神秘...还有小少爷为什么笑的这么奸诈...
武林大会由江湖中各个门派选举代表参加,各门派再从各代表中选择一位武功最强的人作为首席代表,一般能成为首席代表必是各门派的掌门或者武功甚高的长老。历届武林大会中例外的只有当年御剑山庄的勿潇兮,勿潇兮并非御剑山庄的掌门,更非长老,江湖上从未听闻此人,却在武林大会上冠誉武林,一举成名的不仅是他的神御剑法,更是惊人的美貌,恍惚如入俗仙人。
武林大会召开的第一天,由各门派代表抽签决定,胜出的前三甲便有资格参加第二天的首席代表决斗,从而再选出前三甲,进行第三天的选冠,获胜者便成为当今武林第一人,获胜者所属的门派便成为武林第一门派。这无疑是一个振兴自己门派,扬名江湖的最好机会。因此每每武林大会定是高手成群,江湖中大大小小但凡有些地位的门派都不会放弃这绝佳的机会。
木离兮,木子风随木青云到达比武场地时,已是热闹非凡。公证席上坐着少林、武当、峨嵋、点苍、天山、昆仑、青城、崆峒、华山、丐帮十大门派的掌门人,第一天由各门派掌门作公证人,若第二天、第三天有比武的掌门,则由该掌门所在的门派的长老替代作公证人。公证席的下一排左边是上任武林第一门派,也是历届最有能力夺冠的御剑山庄,中间是天下第一富,这次武林大会独家赞助商--木琉山庄,木琉山庄素来不以武功闻名,却在江湖中以无以计数的财富武名远播,它手下的酒楼、钱庄、妓院、赌庄、绸庄遍部大江南北,与朝廷以及各地的官员关系极为密切,在江湖中,与各大门派亦相处融洽,祖上相传的寂云剑法更是威力无穷。右边则是江湖各个邪教的领袖--悠凝宫,门中人擅长各类毒药,其独门毒药除了历任宫主便无人能解,连江湖神医华老也无能为力,这不是最厉害的,悠凝宫的磐龙灭法乃是武林一绝,传闻可与御剑山庄的神御剑法相匹敌,当年冷怜只练到第八层(共十层)便天下无敌,将御剑山庄逼得无路可走,硬是请了神秘高人才保住了御剑山庄武林第一门派的地位。如今江湖传言冷怜之子冷夜已将磐龙灭法的第十层练得炉火纯青,御剑山庄怕是危急了...
擂台的其他三面则坐着少林、武当、峨嵋、点苍、天山、昆仑、青城等各门派代表及弟子,个个踌躇满志,好似这武林第一人志在可得。
木离兮淡淡得扫了一眼四周,各座已满,唯独悠凝宫的主位上是空着的,两男两女捶手而立,蒙着面,后面立着一群白衣背剑男女,这不正是客栈中相遇的那群凶煞之人么,好象少了那个高挺的领头男子。不对,御剑山庄的二座上好似也空着一个位置,那个做在主位上的 男子似乎在焦急的询问手下弟子。正兀自想着,子风冷不防轻拍了一下自己,"哥,想什么呢,比武已经开始了,莫错过好戏。"
木离兮轻笑着,"恩..."
第一天的比武,实在平平无奇,木离兮喝完晚春递上的药,含了一颗蜜钱,突然有了不想去看武林大会的念头,实在没什么好看的拉,那就留在厢房吧..."晚春,我想憩一会,通知下爹我不去了..."
"少爷身体不适吗?奴婢去喊老爷来可吗?"晚春带着些焦虑,实在不放心大少爷呐...
"没有,只是有些困,让晚秋留下来照顾就好,我身体无恙。"
"是,大少爷,奴婢这就去告知老爷..."
待晚春告知木青云木离兮留在房中休息时,木子风便急着要去看离兮,可又舍不得武林大会,当听到离兮身体很好,只是有些累时,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安心的开始观看武林大会。
木离兮在床上躺了一会,无论怎样都无法入眠,便起了身,背着晚秋,拿着昨天喝剩的素酒,一个人踱步来到茂林,对酒咏竹,谁说不是人生一大乐事呢?整个竹林,仙雾缭绕,让人有置身仙境的错觉,没走几步便心情畅然,情不自禁喃喃:"

近仙,似玉。
悒露井,和烟绿。
枪节宁改,贞心自束。
渭曲偏种多,王家看不足。
仙仗正惊龙,美实当随风熟。
唯愁吹作别离声,回首驾骖舞阵速。
浓雾中的一抹黑影一振,转身,眼中便只余万雾环绕的那身白衣,木离兮隔着斗笠的白纱,穿越浓雾才觉察到一身黑衣,蒙黑纱的突兀男子以及他灼热的目光,这目光似是要将他揉进火潭然后融化。忽然感觉害怕,忽然想逃,却无论如何都迈不开脚步,人好象被他的目光牢牢定住,一切都由不得自己,好讨厌这样不能自控的感觉,好讨厌...只一会,对木离兮而言仿佛隔了一世那么漫长,那黑衣人缓缓开口"你是谁..."
木离兮低下了头,我是谁?是勿离兮还是木离兮...亦或是木琉山庄的无用废人一个...
黑衣人见他不语,又耐心的问了一遍"你是谁?"心中却早已烦躁不堪,你是谁,是谁,怎么有如此酷似那个人的身姿,怎么能有让我迷乱的引力,你究竟的谁,是谁...
"若初"木离兮抬头,迎着他的目光,笑靥如花。
"若初,若初,若如初见...好名,那在下可否请若初饮一杯?"黑衣人指了指木离兮手中的素酒,笑着探问。
"恩,只怕公子不喜这素酒,在下昌昧,可否请教公子姓名?"
"区区小名,不足挂齿,叫我怜潇即可。"
木离兮忽然身子一顿,怜潇,怜潇,难道是冷怜和勿萧兮的两个名字的合名...那他是...爹真的在他们手中么?爹,爹...顿时胸口疼闷,想要逃离他,想要逃离他,爹的武功那么好,悠凝宫怎么困得住他,那便是只有一个可能--爹自愿留在悠凝宫,爹不要我了,丢下娘和兮儿了,这么多年来一直以为爹会来庄中寻自己,可事实上爹早就放弃了,一切都只是自己在白日做梦...可笑,可笑呐!原来自己还真是会自欺欺人呐。
黑衣男子看着他,想要伸手扶他,看着那身白衣一点点弯曲成痛苦的姿势,想要为他把脉,却被他一手推开,"别碰我..."倔强不屈的口气,明明是个纤细的人,怎么脾气倔得不得了,好想看看那斗笠下的脸,此刻会是怎样的表情,不服输的吗?可是为什么他的肩膀却在微微颤抖,竟然像是在哭泣...怎么是这样矛盾的一个人呢,好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木离兮好不容易忍住了胸口处的不适,甩开了那个黑衣男子,庆幸他没有跟来,这样莫名其妙的自己,连自己都搞不懂,害怕他却忍不住恼他,反驳他,这样的自己是怎么回事,要知道他只要手指轻轻一动,自己今天恐怕就没命回来了吧!有些庆幸却又忍不住恨他,他们毁了自己的家,夺了爹,害娘失踪,让自己害了一身病,终身不得习武,恨他恨他,恨得想将他千刀万剐。
回到厢房时已无半点力气,由着晚春着急万分的将自己扶上床,然后好象迷迷糊糊得被灌了一大堆药,爹娘和子风他们来过了吧,因为好象又看见子风满脸担忧的样子,爹在为自己输真气时娘在他身后偷偷得掉下得眼泪。好象又做了个梦,梦见那年的大雪天,爹将自己一个人丢在了木琉山庄,想哭却连流眼泪的力气都没有,从此后便剩自己一个人,一个人...

 

一雪前耻
木离兮醒来时,本是睡眼朦胧的晚秋欢喜得不知所措,"大少爷,您以后别再吓唬奴婢们了,昨天您昏倒后,把老爷、夫人、小少爷都急疯了,奴婢先侍侯您起来洗涮,再去告之老爷夫人和小少爷您醒了,可好?"
"恩..."全身瘫软无力,身子仿佛有千斤重,木离兮在晚秋的扶持下才勉强支起身子,待洗涮完毕,晚春又端来了早膳,草草的用了些。刚要用药,木子风便欣喜若狂的进来了,从离兮背后拿住了白瓷碗,"哥,我来喂你可好?"
木离兮回过身,宠溺得望着他,绿色的眸子缓缓的流出暖意,如沐春风。木子风瞧着那双眸子,一点点被摄入那深渊中,一点点无法自拔,一点一点粉身碎骨,手不受控制得想去触摸那深渊潭,好清澈。木离兮趁着木子风不注意,一把抢过了他手中的碗,回身,一口气将那苦药都灌入口中,好苦...木子风这才回过神来,从一个精致的圆形瓷罐中拿出一粒蜜钱,就着自己的手送入木离兮的口中,指腹碰到木离兮唇瓣时,不自觉得一颤,刚想抚摸那抹殷红却被木离兮用手挡开,"子风,爹和娘呢?"
木子风有些心虚的别过头,"在主持方丈那,似乎有要事相谈,马上就过来了..."心狂跳不止。
"恩,昨天又害你们为我操心了。"木子风微微得笑着,想以此来化解这微妙的尴尬。
"哥,昨天为什么又突然害病呢?中午还好好的呢?"
"不知道,我一个人在林中喝了点素酒,可能就..."木离兮低头,不想让木子风看穿,内心满是溢出来的内疚,对不起,不想提,不想提...
"哥,你不能喝酒,你原先从不沾酒,怎么突然喜欢那素酒的怪味了,以后不许,晚春,晚秋,以后看着大少爷,不许他再碰那劳什子的素酒。"木子风回头冲着晚春、晚秋勃然大怒,该死的素酒,害他哥又犯病,要知道他本就虚弱的身子可是再也经受不住这样接二连三的复发了。
打发走了晚春,晚秋,木子风又陪着木离兮讲了一宿的话,全是昨天英雄大会的战况,待说到御剑山庄少庄主莫名其妙缺席时,木离兮心中一惊,御剑山庄是最能与悠凝宫匹敌的对手,而庄中少庄主更是传闻武功能及当年的爹,如果他缺席,那御剑山庄岂不是失了最大的胜算,这武林第一门派便会轻易落入悠凝宫手中,正邪颠倒,为祸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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