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托尼从国会手里逃脱可不仅仅是靠他在国会听证会上和稀泥和插科打诨,真正起作用的是斯塔克强大的律师团和驻扎在华盛顿的说客团,露西是偶尔一次听自己的公关经理苏西说起来的。
在911事件之后,当时总统签署了一个名为“爱国者法案”的东西,它允许政府在“紧急情况下”监视公民的邮件,窃听他们的留言,更可以通过第316节的内容以“反恐”来没收斯塔克的钢铁侠盔甲技术,一切合理又合法。
这个法案的确在危急时刻帮助警方破获了大多数的恐怖活动,甚至于神盾局就是依托该法案慢慢壮大的,但对于托尼·斯塔克来说,这个法案想要以反恐的名义夺取他的天才成果简直丧尽天良,他宁愿把斯塔克一把火烧了也不会这么干。
斯塔克律师团知道硬扛下去根本就没有结果,所以他们用各种各样纽约州立法对于公民自由的定义来驳斥,同时斯塔克在K街的说客代表用一些显见的利益动摇了一些偏自由派议员的态度,使得一场针对托尼的听证会持续了整整六个月,一直熬到了“爱国者法案”失效,所有人只能干看着斯塔克大摇大摆的继续穿着钢铁侠战衣飞来飞去。
露西把这一次事件总结为智慧的胜利和体制的胜利,只要你有时间,你有钱,你永远可以在这个体制里找到缝隙去钻。但露西宁愿避免和国会硬碰硬,因为即便你可以拖住国会的脚步,对方也可以拖住你的脚步。
托尼并不是完全因为立志于建设更好的世界而停产军火,其实也有来自现实的原因——听证会期间,国会从根本上就斩断了他买卖军火的许可。
这一点就让露西很头疼了,之前托尼可以壮士断腕,干脆斩断整个的军火买卖,这一次可不行。所以她必须得在国会再一次出手之前,从中作梗,完全的破坏掉他们的企图。
“我没有在警告你什么。”卢瑟摇摇头,“我说的是现实,这迫在眉睫,一旦斯塔克的军工产品推广出去,不光我的军工产品不好卖了,其他人也一样,在这一行技术落后就意味着死。无数的工厂会倒闭,人们怨声载道,而议员不可能不照顾人民的利益,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如我所说,我并不是堵死了军火商的路,我在提供更激烈的竞争。”露西皱眉。
卢瑟尖声讥笑了一声:“问题在于,斯塔克是个天才,当他致力于研究杀伤性武器的时候,军火商人们的货源充其量是卖的少,他们可以以更低的价格卖给那些小国。但如果斯塔克开始研究防御军工,几乎没人能赶超他,想想吧,一瞬间所有的武器都失效了,杀伤性武器市场没有了,你这是把他们往绝路上逼,你以为他们会闭着眼睛等死,或者,去跟着斯塔克一起开发什么不赚钱的新能源?”
卢瑟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他越过露西的肩膀,在宴会厅里扫视着:“你不是得罪了我,你得罪了这个国家。”
他以为这样威胁的语气至少能够吓一吓露西,而对方简直像是拿他的话当成童话故事一样,听完了竟然还呵呵的乐了起来。
“莱克斯,哦,可怜的莱克斯。”露西用那种咏叹调的语气说,“你已经在变成你最害怕的那种人,不是吗?看,多么矛盾,一个从铁幕后移民而来的东欧家庭中成长的男孩,一个从暴戾的父亲手里谋夺整个公司的天才,一个致力于反抗威权者,却最后变成了威权者们的领头羊。”
露西点了点卢瑟的胸口:“你害怕世界重新回到斯大林那样的人的手中,但是莱克斯,你正在变成他。”
卢瑟一直以来挂在自己脸上的那种轻松的笑容消失了,他握紧了拳头,接受着露西的嘲笑:“你研究我?”
“我有责任调查我的捐款人呀。”露西眨眨眼,“泰坦还没有组建起理事会,他们让我把你列在考虑范围之内,但是我想,还是算了。因为你太厉害了,而我需要权力平衡。”
卢瑟被露西的直率引起了兴趣,她总是一句话里混杂着否定和赞扬,常常让人在应该生气的时候,又气不起来。他斟酌着自己的词句,并没有否认自己的出身:“我的父亲来自于铁幕后的国家,他们年轻的时候,曾经向专制者挥舞小雏菊。而回到家,他就是另外一个专制者,我在他的恐吓下长大。”
“他打你吗?”
“比那恐怖,是精神的压迫和人格的侮辱。”卢瑟冷笑,莱纳尔·卢瑟——他的父亲从未给他过任何真正意义上的温暖,但是他教给他其它的东西,比如恐吓、威胁、冷酷,他变本加厉的全都反馈在了他父亲身上,“直到有一天,我反抗了,你知道吗,我夺取了他的公司,谋夺了所有的家产,把他气到中风……我爱那种感觉,看着曾经的巨人在你面前倒塌,巨人垂死挣扎时呼出的气息都是甜美的。”
露西柔和地微笑:“如果你惧怕过威权,你应该知道当一种权力缺少对抗力量的时候,会发生怎样可怕的后果。你以为我在反抗你,不,我只是想成为你,从前的你。”
露西的指甲敲打着酒杯,几乎像是敲打在卢瑟心上,“如果你没有在恐吓我,夸大事实,如果真的军火商们手里的筹码足以撬动整个社会,那么是时候该在天秤的另一头增加一些别的筹码了。”
她举杯,喝光了自己的起泡酒,用那种怀念的语气说:“为了曾经的那个十六岁的牧羊童大卫,他砍下巨人葛利亚的头,成为了勇士,他令我敬佩,令我如痴如狂。”
十六岁,是莱克斯·卢瑟从他父亲夺下整个卢瑟公司的年龄,任谁听到这样的赞扬都无法不动心,卢瑟真的喜欢露西展露出的勇气,但光有勇气还远远不够,更多的压力来自于现实:“你无法与所有军火商为敌。”
露西把杯子放在了卢瑟背后那张桌子上,她手指在空中饶了绕圈,意指这个宴会厅里的所有人:“那我会去寻找新的盟友。”
露西离开了卢瑟,她要去告诉托尼,有人会对他们不利,他们需要尽快地找到小辣椒,想出对策来,让斯塔克的游说团有所准备,还要调整斯塔克内部的人事变动,不能让敌人有任何的可趁之机。
宴会厅里有一群女人凑在一起看着门口嬉笑起来,然后互相推搡着发出傻笑声,人们向着门口围拢过去,看上去像是一位重量级的人物刚刚到场,他错过了精致的餐点,但来这里的人到底有哪一个会执着于那一口吃的呢?
那个人轻柔的脚步压踩在地毯上,微微低头,向周围人寒暄,人们在他身边自动分开,人影相错的瞬间,露西看清了那个人的面容。
他不老也不年轻了,他的鬓角带着风霜,双目犹如鹰隼,犀利的让人不敢对视,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打着一个平整的温莎结。
布鲁斯·韦恩。
这是露西第二次遇见他,上一次还是在东海岸最好的西装店里,连一声招呼都没打,就只能匆匆离开了。露西完全不惊讶会在这里遇到他,显然他也是带着某种目的而来,但让露西惊讶的是跟在布鲁斯·韦恩身后的那个人。
那个人穿着也是剪裁良好的西装,带着一副派头十足的黑框眼镜,曾经总是乱成一团的黑发被梳得油光可鉴的服帖地贴在头上,他恭顺地跟在布鲁斯·韦恩的身后,时不时的在他耳边低语一阵。
露西绝不会认错那个家伙,克拉克·肯特。
那两个人却没有察觉到远处正有一个熟人在用惊异的目光打量着他们,他们忙于作为一个迟到的客人尽可能迅速地融入这个社交圈里去。克拉克从托盘里拿过两杯酒,递给了布鲁斯一杯,在不远处一个老男人走过来寒暄之前,他上前一步在布鲁斯耳边轻声说:“那是格兰特-达维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约翰·卡维泽,为国内的石油和天然气企业做说客,和韦恩公司没有交集,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和你的朋友哈维·邓特很熟,他牵线资助了他竞选。”
布鲁斯轻微的点了一下头,在那个人过来之前扬起一个笑容,用力的握住了那个老男人的手:“你一定是约翰·卡维泽,我们的哥谭英雄哈维·邓特还经常提起你呢!看看你这双鞋子,我知道你最近一定给事务所赚了不少钱。”
“赚了不少,而如果我的合作伙伴名单里有韦恩的名字,想必会赚的更多。”对方立刻接受了布鲁斯的恭维,但双方寒暄了两句,混了个脸熟就分开了,布鲁斯走向了一名面容姣好,有些妖娆的女性,克拉克一边走一边提醒:“那是艾薇女士,她是第一夫人的闺蜜,目前在伦敦和迈阿密经营两家模特经纪公司。友善提示,你和他有过一段情史,不过我想你也不记得,所以……”
“我还真不记得,那我和她上过床吗?”布鲁斯·韦恩惊讶地低语。
克拉克耸耸肩膀:“四年前。”
“你记得还真清楚。”
“我背了你所有从就任哥谭总裁之后的日程表,以防你一时脑抽叫错前床伴的名字被人当众甩一巴掌。”
“那件事你一定要念念叨叨一整年吗?”
提到这件事布鲁斯·韦恩就头疼的要命,克拉克却偏偏对此事要一提再提,虽然那的确不能怪他。
那是他第一次让克拉克以助手的身份参加一次慈善酒会,当时他遇见一个看着脸熟的女人,于是他上前叫了那个女人的名字,但很可惜他叫错了,并因此得到了对方狠狠一个巴掌,他以为对方是法国皇家芭蕾舞团的“白天鹅”,但没想到对方其实是莫斯科芭蕾舞团的“黑皇后”。
那件事给克拉克的震撼太大了,从此为了保护老板的脸蛋,克拉克就不得不用力记下了他所有的情史,以备不时之需。
“念叨一辈子也不为过。”克拉克已经忍不住要翻白眼,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张门卡,“不管怎么说,如果您真的看上了某个猎物,这是总统套房的门卡,要温柔、浪漫、礼貌、优雅、绅士,然后第二天早上记得留一个字条。”
布鲁斯用有些讽刺的语气说:“真周到!”
说话间他迎上了第一夫人的密友:“艾薇!你还是美丽如昨夕。”
那位被布鲁斯夸赞的女士用那种幽怨的眼神瞪着自己的前男友。
别甩巴掌,别!克拉克心里祈祷。
艾薇的酒杯倾斜了一下。
也别泼酒,别!克拉克继续祈祷。
艾薇最后两者都没做,她扔掉了自己的酒杯,两条手臂紧紧的圈住了布鲁斯的头,抱着他的脑袋啃了起来。一个法式舌吻之后,艾薇推开了布鲁斯·韦恩,在餐巾上留下一个唇印,把它折叠起来,放在了韦恩的口袋里,摆动着她漂亮的腰臀离开了。
克拉克见怪不怪地从兜里抽出一个手绢,装作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递给了布鲁斯。布鲁斯也从容的擦起了女人留在自己脸上的唇膏和口红。
“你什么时候变成布鲁斯·韦恩先生的秘书了,克拉克?”一道柔和的女声从克拉克身边响起。
克拉克的眼睛亮了起来,他转过身,面向故人,将近一年时间没见,重逢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如此想念她。
“嗨,露西,你又什么时候变成美国队长的女朋友了?”
第98章 S2E40
“那天你走后,韦恩先生非常热情的给我介绍了一些关于哥谭的风土人情,再三保证它其实很安全。”
布鲁斯接话:“我没有说安全,我是说每一个城市都有自己的特色,而哥谭的特色绝对不是危险。”
是神经病。
克拉克继续热情洋溢地说:“韦恩先生是一位极其热爱哥谭的人,为了印证他所言非虚,他邀请我去哥谭游玩一番。”
露西:“……”她当时故意说蝙蝠侠会被骗炮让韦恩听见确实有存了让克拉克和韦恩提前见一面培养培养感情免得以后万一真大战起来什么都不顾的心思,但这个发展让她有点始料未及。
布鲁斯继续接下去:“而这个家伙确实如他所说爱上了哥谭,通过端盘子的方式。”
“那是一种体验生活的方式,而且我的理由很充分,我要跟你说多少次?”克拉克叹了一口气,对露西解释说,“我在哥谭找了个房子住下了,我的邻居对我很好,但是有一次我听说她在工作的餐厅被人骚扰,所以我找了个酒吧洗盘子的工作,想帮帮她。”
韦恩开始不屑地哼哼:“救生犬一样简单粗暴的拯救方式。”
克拉克被布鲁斯这种无礼的嘲讽弄烦了:“布鲁斯,我们在聊天。”
“我也在聊天,看不出来吗?”布鲁斯无聊地喝了一口酒。
“我看得出你在尽可能的贬低我,以抬高你在女性心中的形象。”克拉克挖苦地说。
“先生们!”露西终止了两个人即将爆发的“吵架”,做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我只想知道后来。”
布鲁斯于是又用那种让克拉克很讨厌的——耀武扬威似的强调自己的地位——的腔调说:“后来我偶尔去那间餐厅的时候,发现他正在端盘子,而且是为了那么可笑的理由。”
克拉克忍不住说:“那不可笑,那很正义。”
“克拉克,你是个名牌大学生,还当过新闻记者,你应该做的比当一个肉盾和骚扰警铃更好!”布鲁斯干脆一股脑地都说完,“总之我恐吓了那个疑似骚扰女招待的老板要举报他后厨里有三个非法移民,让他老实点,然后顺便让他把克拉克开除了,给了他一份比端盘子要好几?2 布鲁斯拔高了声音:“你说什么?”
克拉克装作什么都没说过:“我是说我喜欢挑战性强的工作。”
布鲁斯翻了翻眼睛,他扫视四周,盯住了某个方向,他一直懒散地靠在桌上的身体直立起来,像是盯上了猎物的猎豹,之前的谈笑风生都不再重要了,他侧头对克拉克说:“我去找个人。”他从兜里抽出了那张房卡,塞进克拉克的手里,“我用不着了,你最好能用上。”
克拉克配合地把露西带向了另一个方向:“告诉我,露西,你怎么突然成了美国队长的女朋友,我在哥谭小报的头条上看到你的时候都吓到了。”
“哦……那个故事可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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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斯走向了一根廊柱后,他在那里找到了阿曼达·沃勒和莱克斯·卢瑟,卢瑟还张望着远处一直在和露西说笑的克拉克,露出那种被抢了玩具的小孩一样的神情,他不无嫉妒地说:“这就是那个氪星人?布鲁斯,我真嫉妒你,你有氪星人了!我连一个阿斯加德人都没有!”
“滚开,莱克斯,少打氪星人的主意。”布鲁斯淡漠地说,卢瑟耸耸肩膀,无辜地看向阿曼达。
他们三个彼此身份公开,莱克斯知道布鲁斯是蝙蝠侠,布鲁斯知道天眼会的存在,阿曼达·沃勒也知道莱克斯在鼓捣什么小动作,而布鲁斯尽管讨厌,但是不得不说,他也赏识卢瑟的前瞻性。一个叫巴别塔的超人类控制项目把他们绑定在了一起,这个项目的监控对象包括了克拉克·肯特和一些其它的超能力者。
布鲁斯遇上克拉克是个意外,而那之后就不算是了,他把克拉克直接纳入了自己的直接监控之下,就好像蝙蝠侠总是“宣扬”对哥谭的主权那样,他从来不让莱克斯和阿曼达有机会去研究克拉克,他为了克拉克好。因为这两个人和他不同,他从不惧怕超级力量,他只是怕它们失控,而莱克斯从根本上就惧怕那些超出自己理解的力量,满脑子想着让它们怎么自我毁灭,阿曼达?这个女人不仅不惧怕,她还天天想着把它们据为己有。
老实说,他们彼此嫌弃的要命,而命运又把他们强行凑到了一起。
“够了。”阿曼达没心情和他们计较这些,“罗斯将军消失了。”
“消失??”卢瑟警醒了起来,“从哪里消失的,黑箱记录呢?”
“我们和车队在中途失去了联系,我们派出了一个应急小队去事故点,但现场干净的连个车胎印都没有。”
“监控项目里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卢瑟摇摇头,“就算是氪星人也至少会留下打斗的痕迹。”
布鲁斯厌烦卢瑟什么都往克拉克身上挂钩:“你们考虑变种人了吗,我们巴别塔里没有变种人。”
卢瑟皱紧眉:“他们是自闭式乌托邦,自成一个小社会,一旦插手人类事务就意味着开战,他们人数少,不会这么蠢的。”
布鲁斯猜测:“如果是人造变种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