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月光》?"看对方点头,继续道,"我这一曲就送给你,算是谢谢你!"
"谢我什么?"夏松荫像得到一枚珍宝一般宠溺的一笑,"于先生不是习惯说‘不谢'的吗?"
......
"Leo--"正转身间,夏松荫拉住他的手臂,于佑和回头看着他,眼神在问:怎么?
"如果你知道了结果,会不会--"
没再说下去--只是定定地望着他,于佑和淡淡一笑,晶莹透明的脸上缓出"没事"两个字。"不论结果如何,你我仍是你我。"忽然想到什么,接着说,"如果找不到我,记得我跟你说的话,记得午夜阳光。"
凄然地表情。带着淡定。好似约好一般,对啊,很早以前你我就不分彼此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哪里结束。夏松荫终究没有说出黄sir临死前跟他说的耳语,他始终希望这个幕后于佑和一辈子都不知道......
月光 8
"人跑了,"
"早该猜到了。"
"到了今天你还要瞒我?"于佑和转身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凶手。"
"我--"夏松荫顿了顿,"不知道。"
于佑和点点头,转身朝着楼梯口走去。"他们不会罢休,你去找Nichole,我去找依雯,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
"弹琴的人也是她?"
"没错。"
说罢,二人便朝着不同方向跑去。一种预感,他们谁都没有找到。
果然--
"他们俩被抓了。"夏松荫看了一眼于佑和。那人也正看着他。"会被抓去哪儿?"
"午夜阳光。"
海潮泛着铜青色。在午夜间。
浅色的黄点映在海色里。
那是艇的火光。
鲜橙色。
"他们要把艇炸了!"夏松荫暗呼。
"快,我们得过去。"
"她们在不在艇上?"
"我不知道。但是预感她们在,因为那些人不会留活口。"
"那如果是诱饵呢,要引我们过去。"
于佑和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也要去。"
"好。"夏松荫握着他的手,"我跟你一起。"
于佑和浅浅一笑。要说什么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其实他想告诉他:我一个人去就够了。但是经过了这么多,他再说这样的话,想来也不太可能。
简易的汽笛艇载着他们照着火光的方向驶去,到了今天,还有什么可以不被原谅的!于佑和想,如果从第一天来到香港就有的选,他想他还是会这样走,虽然很痛,却依然坚定。即使失去了那么多,他还是他,身边这人--他笑了一下,风吹起他的发,浸在水色里,暗夜里的两人互相糅合,浸入一体。
"也许会死。"
"没想过会活着。"
"我连累你了。"于佑和压低声音。
咔一声,小艇停在"午夜阳光"的旁边,夏松荫顿了一下,头转向一侧,"Leo,如果我们分开了,你说我们到哪儿找到彼此?"
"我说过的,巴罗。"
"巴罗。"夏松荫低头笑了一下,"好,巴罗。"他看了一眼安静的小艇,只有橙色的微光映在夜色里,安静得有些诡异,"我们从那里走。你可以潜水吗?"
记忆回现。于佑和愣了一下,还记得他们的水下,他们的那一夜。那个荡漾着生命力的轻吻,传递着彼此的生命,那水间的温热烧灼着他的心,那个艇上走水的小门是他们生存的唯一希望。没想到今天还要再走一遍,"我没问题。"
扑通两声。
二人潜入海水。
水漫过他们的身体。
夏松荫握着他的手。随后却被那人反扣过来,水底的温度很冷。比上回更冷,夏松荫捞回那人的身体,睁开眼看着他,一定要把你记住。不能忘,你也一样。
Leo。他吻住他。狠狠地吻。
碎在海风里的岂止是这些许不舍和无奈。
要记得我。Leo。
要记得我。
一定要记得我。
不可以忘。
不会忘。
怎么会忘。
这辈子都记得。
不论到哪儿都记得。
于佑和看着他,有些不解。却在下一秒间瞪大双眼,一记重击击在颈后,他本能的瞪大双眼,闭眼前的一瞬间,他记住夏松荫最后的眼神。
Leo。其实不用你再去冒险了,会冒险的人不止你一个。你好好在这儿等着,心这样想着便在他眉间印了一下,拖着他的身体回到汽船里。自己又潜了下去。
消失
"Leo."依雯的声音。"你醒了吗?"
颤栗般惊醒。于佑和抓紧艇边,使劲的挣开双眼,无奈刺激的火光惹得他紧紧皱着眉,"他呢?"他抓紧依雯的手。略带希望的眼神盯着依雯,却换来她略带迟疑的悲伤。
"他......怎么了?"于佑和看了看Nichole.
"他走了。"像是致命的一击击中于佑和的心脏。他转身看着快要被火舌吞尽的小艇,"他把我们救出来说再去上面取东西,可是到现在我们只听到爆炸。"
静默
充斥整个海水。
"他--"下一秒间于佑和跳进海里。
刺骨吗?
不会
会有心痛刺骨吗?
于佑和拼命地向前游去,借着海面上小艇的火光,他本能的闭住呼吸,一步一步游向艇底的深处。
你说要我记得你。
那你呢?
深海
黑暗搭配明黄。
他寻不到他。
也许已经尸骨无存。灰飞烟灭。也许他在另一个世界等他......
再也没有力气
晕去前的最后一秒
于佑和知道他爱上了一个他从见面就不该去爱的人。
但是,错又怎样!
本来就是毫无道理可言。
午夜
医院洁白的光线有些刺眼。于佑和挣开眼瞬又闭上。
"醒了吗?"依雯在耳边轻声地呼唤。
嗯。却发觉自己发不出声音。
"没事,医生说你肺部进水,声带受伤,修养一段就好。"她喂到他嘴边的白粥泛着苦涩,"Leo,你爸爸死了。"
于佑和猛然盯住依雯。瞬又低落。
"我知道你早就知道这些都是你爸爸做的。"依雯继续喂了他一口,"包括清优的死。说来,"她站起身走到窗边,"你妈离开你爸是明智的。"
于佑和不能讲话。只能在纸上写下:我知道清优因为那些证据死了,我知道那个所谓的证据其实什么都没有,是不是?
"嗯。什么都没有。奇怪的人为了空白的东西送去无数条性命,最后还要同归于尽。"她转身看着他,"很可笑不是吗?"
纸上继续写道:他呢?尸体............呢?
她摇摇头。就听到那边一阵咳嗽。她忙过去拍着他的背。"Leo,你打算如何?"
于佑和闭上眼,狠狠地摇头。
"去加拿大的机票买好了。到了加拿大你拿着美国签证去巴罗。"
于佑和睁眼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那里?
"你梦里描绘的唇型都是这个地方。"她顿了下,"你会找到他的。"
纸上继续写道:你--为什么要我欠你这么多?
"因为我喜欢被你欠着,下辈子,你只属于我。好吗?"
眼泪还是滑落。于佑和抱紧她的身体。轻轻地点头。
好。
下辈子。
真相
夏送荫重新潜入海底的那一刻他没有想过自己能活着。本能地向着小艇游去。
从走水门进去。他看到依雯和Nichole。他告诉她们外面有艇接应,带着于佑和赶快走。自己走上甲板。
"佑和?"男人转身。低沉的有些辛辣的语调。
"不是。"
"我儿子呢?"
"他不在。"夏松荫抹了抹带水的湿发,"今天就我一个。"
"你就是夏松荫。"
"于先生好眼力。看来我冬虫草的名字飘到天边了。"
"证据呢?"
"没有证据。"
"什么?"
"难道于先生杀黄锦仁,陆依鹏和宋波的时候还不清楚吗?"夏松荫盯着他继续道,"黄sir死前告诉我您是真凶,我以为我的上司继续编幌子,结果我看到陆依鹏和宋波的死。我相信了!"
"你很聪明。"
"不敢,只是恰巧注意到您的手还有您的逻辑。"
"什么手?什么逻辑?"
"人开枪时要用右手,大多数的远射枪都是右手枪,但是您是左撇子,自然用不顺手。杀陆依鹏和宋波的时候,您开了3枪,第一枪射偏,后两枪您换了枪,于是他们死了。你,没能杀了我,然后被你逃了。"夏松荫看了一眼他的左手,继续说,"至于逻辑性,在仓库里,您用了一个假的定时炸弹,其实引爆的不是炸弹,而是后面的汽油桶。但是您没有想到,我们命大得很,不但没死,还来了英雄楼。也就是说,您逻辑性不好。"
"好,很好。既然这样,证据呢?"
"证据?"夏松荫看了他一眼,"根本没有证据,清优死前已经毁掉了所有的证据。那个U盘里,只是记录着一个快要做妈妈的准母亲每日拍的照片,她希望她的丈夫能够看到。"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清优告诉我的。"
"她?"
"对,是她。那张震落在地上的像框里存着那枚U盘的芯片,我整理碎物的时候发现的,所以这一路我看着真相,却不能告诉他,我怕他会受不住。"
"年轻人。你知道得太多了。"
"我知道。所以我没打算活着。"
......
阳光(终章完结)
飞机停落的地方正是巴罗国际机场。
很小的城市。很冷的城市。
不过有阳光的地方,这冷便不是问题。
于佑和停了脚步。转身看了一眼这个城。
梦里,他来过。
而这回。却不是为了她。
他慢慢地走出机场。
天边还是黑色。
午夜还没过去。
他没有什么随身行李。仅是一台电脑,一支钢笔,一些换洗衣物。
他默默地走进一家酒吧。靠近机场最近的酒吧。
这里,他点了一杯Whisky.转又想起某人不让他喝酒,便换了一杯苏打。
找了个昏暗的角落坐下。
他听着加拿大歌手唱的歌曲:夜光。Moonlight Shadow.
一瞬间停止的音乐,他淡淡地一笑。嗓子还没有全好。此时的他淡到要消失在这月影里。门外还在飘雪,酒吧里暖烘烘的,让人醉。
他无聊地把苏打从这杯子倒到那个杯子,心里回忆的是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水得罪你了吗?"
猛然惊醒。转身。
他看到那人久违的眼。
酒窝一深一浅挂在脸颊上。
于佑和站起身,他向他走来。
无话
仿佛万年前就是这样。
心照不宣。
"你--"
"我活着。"
"我--"
"你瘦了。"
于佑和低头一笑。转而拿起倒出一半的水,送到他的手里。掏出纸本写道:我请你喝水。
"你--"夏松荫说着指了指他的嗓子。
于佑和继续写道:没事。他顿了一下,继续写道:一切照旧。
"嗯,"夏松荫看了他一眼,"一切照旧。只是--你爸--"
于佑和突然一滞,继续写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瞒我不瞒我都一样。你知道的我都知道,我还知道,艇是我爸引爆的,他自己服毒自杀。呵呵(他画了个笑脸)都过去了......
对啊,我们见面了不是吗?
对啊,我们还能在一起。
"什么打算?"
纸上:来巴罗干什么?
夏松荫笑了一下,"你让我来这儿找你。"
纸上:(笑脸),陪我看午夜阳光......
阳光从地平线深处升起,他们终于找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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