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等着吃药。"
看着李梓封拿着几个药盒和一大杯温水在在自己面前,丁翔这才渐渐从朦胧中醒转过来。
"先吃胃药,然后是消炎的......还有......"
看着他不由分说地将自己的手拉了过去,塞上一大把的药片,先是怔了怔,随即感觉到了浑身灼热的不适和胃部的疼痛。
"谢谢......"接过了药片,送到嘴边之前却又想起了什么。
这个白天,被反锁在这个房子里的这段时间,已经想好了的,一定要说的话。
"吃了药,我就走。"
不是一味退让,委屈的口吻,而是认真地平静,没有任何赌气的成分。是真的想走了,因为实在不知道除了离开,还有别的什么解决办法。
虽然很想就这样让李梓封"负责",可是所谓的"贞操"观念,应该是只对女性有用的吧。像自己这样一个男人,若是也以这个为借口硬生生将自己纠缠在李梓封的身边,也只能更让人轻视而已。
作为一个男性的自己,应该如何做才是正确的?既想要留住自己珍惜的东西,又必须拥有最基本的尊严......也许,这一切从开始就不应该发生。
又或者,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下一次,自己绝对不会再这么轻易地,爱上任何人。
又或许,不会再有下一次......
扯出抹淡淡的苦笑,紧紧地抓着那一把药片塞入嘴中,和着温水一饮而尽。
可是为什么呢?身体已经再也接受不了任何来自李梓封的赠予了么?那温热的水,竟然即了从眼角流了出来,跌碎在自己的掌心。
丁翔说他要走,在让自己第一次觉得温暖和内疚后竟然说要走。
李梓封什么话都没有说,唯一能够证明他心中所想的,是一系列漠然的动作:起身、走向玄关,锁门。
"在我放你走之前,不许离开。"
最终,他回到了沙发边说出这句最后的宣判。这里是25层的高楼,唯一出路已经封闭,被软禁的鸟儿再也飞不出去。
可是似乎觉得光是这样还不够保险,他又将沙发上的人牢牢地抓进怀里,两三下撕裂那件淡蓝色的棉布睡衣,然后拿来毯子裹在光裸的细瘦身躯上。
......把羽衣也毁掉,这样你永远都是属于我的东西。
曾几何时的游戏竟然演变出了如此扭曲的主题,李梓封又想起了咖啡店里的目光,是的,游戏的玩法不仅仅是比个输赢这一种,他要完全地夺取面前这个人,让他变成自己的所有物,不论这朵淡紫色的小花曾经或者将会和谁产生什么样的联系,他都将永远自臣属于自己,也只能被自己所左右。
"现在你哪里都不能去了......翔,不论你怎么想的,我都要你留在这里。"
从后面搂住那一团被厚毯包裹却依旧忍不住瑟瑟颤抖的人,李梓封感觉到了拥有的充实,这种充实让他非常满意,至少在目前就是这样。
"......其实我并不想离开......"
从心底里发出这样的声音,但是想要说的话却哽在喉间,被名为自尊和彷徨的东西阻挡住了,只余了断断续续的哀鸣如抗拒又如同响应,轻轻会回响在深夜的居室里。
那天之后,两个人的生活便在一种岌岌可危的平和中开启了新的篇章,缺少了前一个月中的温柔,李梓封展现出令人惊讶的强占欲,这是种极具蛊惑力的情感,掺上了名为爱情的液体之后就会变成一杯让人迷醉的鸡尾酒,虽然不习惯那种专横的主宰方式,但饮下这杯酒的丁翔却的确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情愫。
有,总比没有好......
丁翔常常这样安慰自己,至少李梓封的行为能够证明他是在意自己的,这并不是单向的爱......知道这一点,也许就应该满足了。
"这就是我的恋人么......恋人......呵"
有的时候,他会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窗前,轻声叨念着这个名字,每当这个时候,就会有一种苦涩而酸甜的滋味涌上心头。
第二十三章
在休息了四天之后,丁翔重新回到单位,等候他的是最最繁忙的五一档期。因为需要录制连续七天的特殊节目,组里几乎是全员出动,丁翔本是被分配到北方L市的第三现场,可就在临出发前的那个晚上却接到了随着主持人行动的命令。
组里原是有专门配合主持人工作的专职人员的,丁翔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派去做这个工作,但是稍后仔细思考一下,便明白是谁在背后做了手脚。
"今后你就跟着我,我去哪里你就跟去哪里"
这种情况听起来更像是演员明星们的经济人,但丁翔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并不是经济人或者协调配合者的工作,李梓封这么作仅仅是固执地将自己锁在他的身边,建立起一个游动的牢笼。
"可是我,不想要这样的生活......"
记得丁翔曾不止一次地和李梓封说过,自己的理想是去做纪实节目,拍最好的纪录片,为了这个目标他一直努力地积累着经验,从刚刚进入大学开始,一年两年,或者是五年十年,他只需要一部,仅仅一部成功的作品就满足了。
"你们学校毕业的小孩,都是想去拍记录片......"
几乎每一次听见丁翔的这个梦想,李梓封总是会露出一抹满不在乎的微笑,点燃一支烟,慢慢呼出淡色的烟雾。
"对于你们这样的孩子,人生又有什么可以记录的呢?"
故意加重了"孩子"这个字眼,李梓封似乎是有意给对方带来一种年龄和阅历上的压力,是的,丁翔还太小,并不仅仅就年龄而言,人生的阅历在进入社会之后是呈几何级数增加的,相对于李梓封这种"沙场老手",丁翔的确可以说得上是"嫩得出水"。
就连写作文的时候老师都要求具有"真情实感",又何况是拍纪录片呢......
于是,李梓封便以"传授经验"为借口缚住了他, 无视那些不满,开始了他个人计划中的第一次蜜月旅行。
为了尽可能的减小预算,摄制组决定从离s城最远的t城开始录制,然后一站一站倒退回来,前期策划已经不辞辛苦地分赴到各地去了,而李梓封则因为借口公司有事而拖延了几天,顺便拽住了丁翔。
"李老师,您要的车票已经订好了,后天的z4。"
办公室小张的来电最后一次确认了这次出行的具体时间,时间并不充裕,丁翔知道办公室原本给主持人订的是飞机票,可李梓封却执意要和自己这个可有可无的新人一起磨时间......直快虽然是目前为止最快的车种,但是与两点一线的飞机相比明显变成了蠕动的蜗牛。
"怎么?不欢迎我和你一起走么?"
坏心眼儿地从后面一把将丁翔抢进怀中,低下头来的薄唇正好掠过爱人的耳垂,换来了一个轻微的激灵。
"不......只不过......"
能够与李梓封一同出差,丁翔的心中自然是一千个愿意,但直觉告诉他,这趟行程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容易。
"放心吧,把一切都交给我......"
轻轻啄着爱人柔软的面颊,李梓封再次重复这句话,他知道丁翔极喜欢听这句话,不知道是不是从前的生活过于沉重而爱上了这种托付与人,一身轻松的感觉,闭上眼睛,努力忘记看不见的一切,贪婪地享受着现在。
这种被爱的滋味。
在记忆中,自己的生活里总是充斥着暗色的阴影,那来自于他的母亲,孤独而坚强的背影于无声中教会了丁翔去背负一切,忍受孤独和寂寞,就像是他们第三次搬入的那个家门前开满了丁香的小道,永远只容得下一个人行走。
可是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想再走回那条老路去了。
似乎是在确立了彼此的关系后,在众人面前对待丁翔的态度也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从前两人在公共场合总是保持着一定的疏离度,但是这些天来两人却粘在了一起。
事实上是李梓封单方面地表现出了"对于有为后辈的关怀",丁翔是一如既往地谨慎和勤快,可就是这样,依旧能听到偶尔的窃窃私语在不经意之间飘进他的耳朵。
他从来没有想过把这些告诉给李梓封,在丁翔的心中始终有一层薄薄的隔膜,那竟然是一种如履薄冰的心态,不敢去变动什么,生怕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就此打破。
因为不愿去揭开什么,于是也就不敢去直面,去交流,于是他也不会知道李梓封真正的想法:
为了得到而精心呵护的阶段已经过去了,目前应该做的就是充分享受拥有的滋味。
从某些角度上说,李梓封还算得上是个靠得住的情人。但是有的时候他的表现会显得有些过分--比如说这一次。
"什么?就一张是卧铺?"
形状较好的眉不知自爱地攒在一起,上了车之后才发现两人的位置不仅相隔四方八千里,而且还只有一张是软卧,丁翔的那张是软座,丁翔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20个小时的火车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不算什么,每年寒假他回家过年都得坐上差不多一天的火车,然后再倒上三个小时颠簸的汽车最后徒步半个小时,眼前国内最高级的"蓬巴蒂"车厢优雅舒适的环境已经大大地超出了他的想象。
处处体现着属于西方的流线型人文主义关怀,以乳白色和灰蓝色为基调的车厢内亮着柔和的金黄色光晕,传统的金属支撑行李架被通透温柔的有机玻璃隔板所代替。车内开了空调,可以听见发动机轻微的震动声,被轻柔的钢琴曲掩去了大半,剩下的听起来就像是轻柔的海涛,软座的座位是朝着一个方向的,典型的欧洲设计,从前被四个人瓜分的空间现在留给两个人来分享。
但是这明显不是李梓封想要的。
"安排得可真好啊。"
其实这并不是办公室的有意刁难,本来按照台里的等级制度,李梓封和丁翔是不可能享受同样待遇的,原定的计划是一个坐飞机,一个坐火车,现在其中的一个要自降等级,那另外一个自然也只有跟着跌位儿的份了。
这是办公室根据经验和李梓封往常的脾性而制定的方案,可没有想到现在却触逆了龙鳞。
"二十个小时......"
拿出手机就想拨通办公室,却被丁翔连忙制止住了。
第二十四章
"梓......李老师。"
虽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但是眼神能够充分表明此刻的想法。
不要把事扩大了。
"......好吧,那我就再去包一间卧铺。你过来。"
这一次不再去理会丁翔的意见,李梓封快速地找到了列车长,用"传媒的特权"外加金钱成功地获得了一个双人的软卧间。
直觉告诉丁翔这不是一场轻松的旅行,但是现在的他,似乎已经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了。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动物,一旦被蛇盯上就会浑身坚硬的动物,现在,如果我们说李梓封是蛇这种狡猾阴险的动物的话,那么此时的丁翔就俨然是那落难的--青蛙王子了。
现在我们完全可以用上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这个词来形容李梓封同志的动作,他用哄抢拐骗等综合性技巧,颇费了番周折终于将丁翔拽进了包厢。
感应的厢门很容易打开,但是从内侧锁上之后就俨然成了一个移动的密室--甚至那些火车独有的噪音也成为了掩盖屋内一切动静的绝佳存在。
宽敞的空间里,并排放着两张浅蓝色的软卧,然而此刻两个人却偏偏只挤在其中的一张上。再确切的补充一下,是一人被另一个压倒在床上。
"不行......"
在理智尚未被灼热淹没之前,丁翔伸手推拒着,这并不是李梓封初夜后的第一次求欢,但是对丁翔来说,所有的一切依旧像是残酷的战争--满身淤痕和疲惫。
"宝贝......做吧。"
紧紧压住身下的人,李梓封的口气不容反抗。
天气渐渐暖和了,身上穿的衣服本就不多,再加上李梓封高明老到的"技巧",丁翔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被除得一干二净了。
机车的轰鸣声虽然响亮,但是丁翔却依然可以清楚听见李梓封从口袋里摸出了什么东西,悉悉索索地拉开。
"你的。"
是一个安全套。
脑中有那么一瞬突然闪过个名叫"今天我来攻"的天籁之音,可是抬头却看见李梓封手里也拿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