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吃倾情————katherina

可是，他始终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只因，他早就明白到，那个男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是无可取代的，而她，也就只能在他的身边活下去，一但离开了他，她一定会如缺水的鲜花般的，因此，他只是默默地伴在她的身旁，无能地只是静静地陪在她的身边，做尽所有他能力范围之内可以为她做的事。

所以，他成了她的徒弟，继承了她的厨艺，只因她的一席话──

啊！对了，他这么喜欢吃我煮的餸，如果我不在了，那该怎么办？不可以呀！如果他因此而消瘦了，那就不得了了。这样好了，轩，不如，你来继承我的厨艺，由你来做我的延续，好吗？当有一天我再也不能守在他身边的时候好代替我照顾他，好吗？

理所当然的，我没有拒绝她，因为这可以令她高兴，这，就够了。那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察觉到吧，终有一日，她会因为缺少他对她的关注，最后郁郁而终，所以，她需要他，一个可以继承她的他，这样，那个男人就不会忘记她了。

不过，可惜，在她离世以后，他也毫不犹豫地离开了那个男人，不为甚么，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留在那里，在她生前，是因为这样做可以使她高兴，可，她已不在了，他留在那个男人身边，还有甚么意义？于是，他离开了。

尽管，她生前的愿望是他可以在她死后继续留在那个男人身边，但，她既已不在了，照着她的愿望去做还有甚么意义？她会知道吗？如果她可以再一次地回到我的面前，亲自要求我回去的话，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回去的。

因此，他离开了那个男人，并以她所教的厨艺为生，好让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她，而就在这个时候，他遇见了朗。

第四章
找出答案

在那金碧辉煌的客厅里等着朗的，是他和轩的「媒人」──朱。

呃，这个想法好象有点儿奇怪，可这个念头就是这么不经意地在他的脑海中蹦了出来。

站在厅的中央的朱面上有着些许奇异的憔悴，表情也是怪怪的，但朗根本无心去理会，现在，他的心中所装的就只有仆人待会儿将会端出来的菜。

不知道今天会是甚么呢？那些材料好象和前几天的差不多，但烹煮的方法却又是那么的不同，而且所加的调味料又是那么的特别，不知端出来的会是怎么样的一道菜呢？刚才也只是隐约地看到个大概...............

由于太过专注于对待会儿出场的菜的想象，所以到了客听以后，朗也没有主动去开口说话，毕竟有事找他的是朱，而且，在他的一群酒肉朋友之中，就数朱和他的感情最好──不，这样说也好象不对，只可以说，朱和他来往的次数比较多而已，他对朱可没有甚么特别好的好感呢。

「怎么样？还在细细回味轩所煮的菜的滋味吗？都个多月过去了，还未觉得厌吗？」

终于，开口的果然是朱，他先是一扫面上那怪异的表情，换上个轻松的表情后，再以轻松到不可以再轻松的语调说着。

「怎么可能会厌？我真的有种感觉，他的菜，我吃一辈子都不会厌呢！」听到朱的话题正好和思绪中的人有关，朗反射性地回答了一个潜意识中的答案。

「我信、我信，听那些仆人说，你这个月以来都把时间耗在厨房里了，想不知道你对他迷恋的情度有多深都难呢。」由于朱经常会来朗的家找他，所以和府中的仆人都有些许交情，要知道这些在府中众所周知的事确实不难。

「不要只懂说别不懂说自己好不好，要不是你当初对他的菜迷恋得紧，对他信心满溢的话，又怎会把他介绍给我呢？」朗也不甘示弱地顶回去。

而朱听到朗的话后，只觉心中一缩，苦涩的汁液因此而流入血管之中漫延至全身。

对呀，要不是当初他的多管闲事，他就不用发觉那份潜藏的禁忌的感情，现在，他也就不用处于这般进退两难的的情况里了。

「我再怎么迷恋轩，也没有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就向他求亲呀！」不经意的试探，却也是他用尽了自制力才可以抑压住那声音中的颤抖，不至于露出不妥。

不错，是试探，这就是他这次来的目的，也是他在挣扎了一个多月后的选择。不安定的心随着那个带着试探的问话而高高悬起，彷佛正在等候判刑的囚犯般忐忑不安。

哈！也对呀，他，不正正是个囚犯？只不过，他被囚禁的并非他的身体，而是，他的心呀。

「啊！呃.........这个.........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啦，也不清楚那天是着了甚么魔，居然那一句说话就这样从嘴里溜了出来，我、我并没有甚么特别的意思呀，只是纯粹地，非常欣赏他的厨艺，在见到他时才会太过激动，不受控制地说出那些话来，你千万不要误会呀。」

不知不觉地，一连串的解释就这样自自然然地脱口而出，连思考这个过程都直接略过，这个「解释」怎么看，都像是「掩饰」呀............

因此，高悬的心直直坠下，沉下至最深处，但──

不甘呀，这个多月来的挣扎和迷茫，混乱和心痛，就只因这几句语意不明的话语而结束？就只凭那隐隐约约，不清不楚的感觉而去断定他的彻底失败？不！不问个清楚明白，非得要把真相最赤裸裸地暴露在他的面前，他才会死心的！纵使要跌落万丈深渊，要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哦~~~~~~~~原来如此。那么现在呢？当时是纯粹的欣赏，那现在呢？你每天都待在他的身边，他只是个厨子而已，待在他的身边有甚么乐趣呢？都个多月了，你还没有觉得腻吗？你不会觉得他的菜腻是理所然的，但，你这样每天侍在他的身边，到底是所谓何事？」不稳的声音里因紧张而起的颤抖，心知肚明，但已无能为力呀！被逼迫的，又何只是他？

步步进逼，无非是想逼出自己最想听到最清晰的答案，这个答案可以是宣布他获得重生的天籁之音，也可以是由恶魔所吐出的把他拖进十八层地狱的宣言。

「吓？这个嘛.........」被突如其来的问题所哽住，朗的思绪有一瞬间的短路，一时之间还未能驳上线来，感觉上依然是迷迷糊糊的，也就没有察觉到朱的不妥。

只是隐约地觉得，某些他一直努力隐藏的事实将要被发掘出来，从没有去深思过的问题，或者该说，是刻意去避开的问题，真正让他不由自主去逃开的答案，将在这里，被揭晓............

记得，开始时，他是真的是单纯地想知道菜中那种难言的绝顶滋味的由来为何，同样地，也想弄清楚自由当天会唐突地向一个男子求亲的失常的原因，因为重点是要找出那种滋味的秘密，所以他的目光很自然地放在他的一双巧手上，渐渐地，他不知不觉地忘记了原因，每天每天，就只知道贪恋地注视着那双白晳修长的手，带着神奇的魔力，以不可思议的方法把普通而寻常的食材烹煮成各式各样的美食佳肴，不需要是珍馐百味，也可以叫人拍案叫绝。

慢慢地，不知为何，他的视野好象扩阔了，他所看到的，不单只是那双手，还有那道修长的身影，那个忙碌地穿梭于食材之间，为着他而下煮的身影，感觉就像是──他是他的妻，每天为他洗手做羹汤............

望着望着，彷佛着魔般，那道身影，不只是被他看到眼里，不知不觉，它已透过他的眼，印在他的心上，刻在他的灵魂上。每天每天，上瘾般的痴痴地望着他，恋上那种，他，只为他而下煮的感觉...............

人是贪心的，人心，是不会知足的，所以在望饱了以后，他开始不甘于现状，他想和他有更深入的接触，想和他有非一般的交情，想在他的心中有着不一样的地位，于是，他开始插口于他的烹煮中，开始只是刺探般的间中一句两句，等到发现他真的不会介意，而且每次都会耐心地和他解释和倾谈，于是，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话也就更加多了。

促使他的这些改变的原因，以乎也是朱的问题所要的答案。呼之欲出的答案嘛.........

朗一向都是勇于面对事实的人(<=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天塌下来都有对他疼之入骨东方老爷顶着，他还有甚么需要害怕去面对？)，所以他很快还向自己承认，这所有问题的答案，都是因为他对轩所抱有的非一般的念头，至于当日所说的那句说，不过是提早把他的愿望泄露而已。

不过，这些心思他可没有打算和朱分享，都说过他和朱的交情并非如别人想象中的好，这么私密而不可告人的事，也就不必坦承相告了。

「呃，我大概是一时兴起吧，好奇他是怎么煮菜的，居然可以轻轻松松地打败过去那些所谓的名厨和老师傅，让我有种感觉，他的菜吃一辈子都不会厌。嗯，是这样没错了。」唇边带着释然的笑意，朗流利地解释着。

接近完美的解释！

如果刚才他不是就站在这里，就在他的身边，看清他在听到问题那复杂而精彩的面色，那苦苦思考后再几经挣扎的过程，还有就是，最重要的，是最后那一瞬，在不经意间，朗所绽放出的令人眩目的绝美笑靥，当中所显示出的了悟和甜蜜。也许，也许他就会被他的解释所安抚，以为，自己已得到了救赎............

也就不用像现在那般身处于十八层地狱之中受尽煎熬...............

「哦，果然如此，我也猜到的了，想当初我初时吃到他所煮的菜后，最初的日子也经常偷偷跑到厨房去偷看他煮菜呢！就知道你也是个奈不住好奇的人。啊！糟了，我忘了本来要办的事，我只是有别的事要办刚好经过，顺便进来探探，看看我，一和你聊起上来就忘了时间，就此拜别。」

强撑起如常的笑颜，再用一个烂得不可以再烂的借口，逃避似地，朱离开了。

朗也觉得朱今天怪怪的，怎么会来找他，只为问他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东西，连一点建设性都没有过，莫名其妙地又走了，不过，重要的，朗所在意的是──可以独占轩所煮的菜了！^_^

第五章
各有所思

布置典雅华丽的房间里，此刻却弥漫着和这间房的装饰毫不相符的浓郁酒气，醉人之极，甚至有令人深陷迷乱的可能性............

平时穿戴得体潇洒的朱现在却一身狼狈，散乱的黑发披在身上地上，红丝满布的空洞双眼，从身上所散发而出的阵阵酒气，已令人分不清楚究竟是一室的酒气染在他的身上，还是一室的酒气都是自他身所发出的。

平时即使站在风华绝代的朗身边都还依然可以称之为风度翩翩的他，现在真可谓是烂醉如泥的最佳写照了。

颓废的气息自温润的双唇中吐出，混和着种种复杂的情绪，是不甘、是妒忌、是心碎、是愤怒、是自嘲、更是──深深深深深的，无奈。

不甘哦！真的是不甘心，明明、明明先识他的人是自己，明明，他从一开始就有这个机会的，无奈的是，介绍他们认识的，也是他呀！

哈！真讽刺的结局。或者，他根本就不应该让他们认识的，他从一开始就错了，错得离谱，也错得彻底呀！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察觉到那份感情？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几乎等于没有机会的时候？既然之前都被隐藏住了，为甚么现在还要把它发掘出来？硬要让他独自去品尝那种泣血般的痛苦？

呯！叮！

失控地一摔，光洁的地板上立刻散布着碎片，正如他此刻的心，被散落各地，却乏人问津，连为他收拾的人，都没有。

那一地的碎片奇异地刺激到他，使他从悲伤中跳脱出来，再次地，跳进了那个名为执着的死胡同里.........

不！还不够！现在也只是单方面的觉悟而已，还未是两情双悦，他，还是有机会的，虽然机会渺茫，但，他是不会放弃的！非得要真的等到机会绝迹，他才会死心的，结局，只可以是有，或无！

可是，他是男子呀.........

这是个困扰他很久很久很久的难题，也是叫他却步不前，让他摇摆不定的元凶。

幻想中：家族的压力，父亲的不赞同，母亲的眼泪，别人的流言绯语...............

心，因此而再一次地犹豫起来，而就在他犹豫的同时，「他们」之间会发生甚么事，会否就此而让事情往他最害怕的方向发展呢？这一切的一切，似乎，依然是个未知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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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地不由自主地沉浸在温馨的回忆中，贪恋着那种温暖的触感，几乎不能自拔，那总是叫他着迷的感觉，自她去世后，一直把自己困在回忆的象牙塔中，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几乎以为，可以就这样去过完一生。

是可怕的习惯使然呀，习惯相依为命，习惯只有她伴在身边，习惯拥有着她的温柔，习惯只为她而下厨，对哦，只为她。(<=如已忘记原因，可翻回前一章看看。)而之后以掌厨为生，也是为了要把他们之间所剩的唯一的联系维持下去，更是为了习惯性地回忆着她。

曾几何时，他竟然变了？居然，为另一个人而下厨？

就因为他下厨时，朗恰好也总是坐在他的身后，以专注的目光凝视着他，那般熟悉的目光，那般相似的感觉，彷佛回到过去那样，所以他很快就习惯了，又再一次地，养成了一个新的习惯............

甚至，渐渐地，贪恋起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现在煮菜，难度反而高了，不是因为朗的口味又更挑剔，事实上他对他的菜满意得紧，即使是普通平凡的家常小菜，朗也总是可以吃得津津有味，可因为私心地想把他留在厨房里，希望那个每天坐在他背后，伴着他，和他聊着天的身影不会离去，就像她一般，所以，他每天都更花心思，更用心地去做出各色各样不同风格、不同口味的菜色，以令他眼花撩乱之姿被端上他的桌上，只是暗自期望着他第二天会继续出现在他的身后。

是因为在乎呀！越是在乎，所需花费的心力就越多，无形中，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原来，他，已经那么在乎朗了吗？在乎那个，多次把他从回忆的象牙塔中拉出来的人。

她和他的身影，重叠着，从朗第一天坐在他的身后开始，那么，是替身吗？他是她的替身？

心底没由来弹出的一个问句，他一怔。从没有去思考过的问题，竟然突然跳出来吓他一跳，随即，几乎不需要思考的答案──

不！不是替身。

也许，他们的身影曾经重叠在一起，让他难以分别，几度以为，是她复生，再一次地伴在他的身边，引导着他。但，从朗打破沉默后，曾经重叠在一起而模糊不清的身影却渐渐清晰起来，于其中的，是朗美丽的身影，明朗的、肯定的，不再摇摆不定，不再叫他迷惑。

从那一刻开始，他就有个模糊的概念，知道朗同样会是他生命中的一个极为重要的角色，至于到底是怎么样的角色，他还未清楚知道，努力中.........他正努力地去找出这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