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逍遥仙----青青壁虎

1
大雪纷飞,奇寒彻骨.
路旁有个人架著一只炉子,在烤著番薯.香飘十里,另过路客在这冰天雪地中感受到一丝温暖.
路上也没有多少个过路客,人人都在家里烤火取暖,又有几人会在风雪之中赶路呢?
所以,哪人的生意并不太好.
远远走来一个路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行色匆匆,在一片白茫茫大雪中显得分外惹眼.
这生意人自然早就瞧见了,带哪人走的近了些,便扯起嗓子喊道:
"热番薯---,香喷喷的番薯----,客官,要买一个吗?大冷天的,吃个番薯,暖暖身子!"
哪本是行色匆匆的路人,听到吆喝之声,犹豫了一下,确实感到了寒冷,饥饿和疲倦,便问道:
"大叔,这番薯怎麽卖呀?"
"客官,一个铜钱一个,您要几个呀?"
"要2个,谢谢!"那路人付过了钱,便继续赶路.
过路客走了,长长的道路上又只剩下生意人一人继续烤它的番薯,他又放了2个生番薯到炉子里,便从炉中拿出一壶酒来.
一开瓶盖,顿时酒香四溢,生意人脸上不禁露出了笑意,开怀畅饮起来.酒,尤其是一壶热酒,在这三九严寒之中,是一件多麽诱人的东西!
那过路客本已走出长长一段路,却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香,不禁精神一振,回过头来,便看到了正在喝酒的生意人.
"大叔,这就你卖不卖?"
似乎,过路客的身形并未动过,只一眨眼,,他就已站在了生意人的旁边,仿佛他从未离开过似的.
那生意人却似对他的出现全不惊奇,只摇了摇头,说:
"这酒是不卖的,我只卖番薯."

2
过路客微感失望,转过身,便要离开,那生意人却又开口道:
"虽然不卖,却可以送你一些."
於是过路客便在生意人身旁坐了下来,生意人拿过一只破碗,到了一碗酒给他.等过路客喝完了,又倒满一碗.如此两人不一会儿便喝完了一壶酒.
这样一壶酒,需要十几个铜钱.这生意人做一个铜钱一个番薯的生意,却把十几个铜钱一壶的酒送给别人.这,难道不让人奇怪吗?
那过路客却并没有很惊异的神色,及至喝完,他拱了拱手,说:
"多谢大叔的盛情款待,在下还要赶路,先告辞了."
生意人收起酒壶，道：
"下次再来我这，还可再喝，随时欢迎。"

雪，依然下。过路客依然匆匆走著。
大道，被埋在积雪底下，除了两旁光秃秃的树枝外，一片白茫茫，给人一种空旷、洁净的感觉，却又难掩孤独寂寞之意。
过路客正自走著，突听得身後"扑通"一声，似有什麽东西掉在地上。
过路客有朝前跨了两步，迟疑了一下，便转过身来，看见地上躺著一个人。
这人衣衫单薄，脸色发青，嘴唇发白，已被冻的不省人事。
过路客只瞧了一眼，便已发现他就快要被冻死了。
可是，过路可是要赶路的，不是吗？於是他又转过身去，继续赶路。
喝过生意人的酒後，过路客浑身都暖了许多，原先的寒冷、饥饿全都被那一壶酒，两个番薯给冲掉了。
过路客的脚步又停了下来。没错，过路可是要赶路的，可是既然能停下来喝壶酒，为什麽不能停下来救个人呢？
刚想到这里，过路客已经在冰人身旁了。此时若有个人在旁边看著，一定会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因为他根本看不到过路客是怎麽回来的，仿佛他连转身都没有，就突然一下子回来了。
这是个名副其实的冰人了，四肢已经冻的僵硬，整个人摸上去都硬梆梆的，只有心口却是出人意料的仍有些微热，显示他并没有死的事实。
四下望去，出了白雪，还是白雪，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也没有马车可以搬运，他要怎麽救他呢？
不过，不论怎样，过路客若已决定要救他，便一定会救他。
他伸手一拉，冰人便已被他抱住，当下三步并作一步，大踏步继续他上他的旅程。
直到半夜，他才瞧见路边有个破旧的小庙。
庙外四周一片荒芜，被积雪覆盖，庙里到处都是灰尘，显是久已未有人住。
过路客将冰人放在地下。一转身，便出了庙门，只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回来了，手里抱著一捆柴。
於是取出火折，将柴点燃了，做成一个火堆。
坐在火堆旁，顿时便有了暖意。他一提冰人，冰人便也躺在了火堆之旁。

雪,依然下，只是庙里却有些许暖意。
当冰人醒来时，只见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之人在添柴，外面是一片银白色的世界，太阳的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灿灿的银光。
於是冰人站起来，走了出去。
别人救了你，你却连句"谢"也没有，是不是很没礼貌呢？
过路客依旧在烤火，似乎根本没看到冰人已醒了过来，走了出去。
片刻之後，冰人回来了，手里抱著两只山鸡，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他是怎麽捉到的？过路客并没有问，冰人把一只抛给他，过路客便接住了，於是两人一起烤起山鸡来。
山鸡已经吃完了，火堆也息了，过路客站起身，又踏上了他的旅程。
冰人也站起来了，和过路客一起走出庙门，一起踏上大道。
过路客停下了脚步，有丝不悦，问道：
"你跟著我做什麽？"
冰人也跟著停下脚步，问道：
"这路只你一人走得的麽？"
过路可不再说什麽了，於是两人又继续著他们的旅程。
两人便这样一路走著，累了，找个干燥的地方，生堆火便睡了，饿了，冰人便会出去打猎，每回总有猎物。

3
树林中，有人在打斗，被围在中间的是个漂亮姑娘。
过路客径直赶路，仿佛没瞧见有人打斗，也没瞧见那个漂亮的姑娘。冰人朝那姑娘和那群人瞥了一眼，脚下却丝毫不停，仍与过路客一起赶路。
那姑娘本来打得正开心，瞧见冰人时却呆了一呆。
他当然看到了冰人的那一瞥，所以才会呆了一呆。不错，那冰人衣衫单薄、破旧，冷著一张脸，连那一瞥也是蓦然的，没有温度的，可是，不知为什麽，她就是觉得那冰人很好看，那一瞥更让她的心不由得一热。
人类的情感是多麽微妙而奇怪阿，永远都让人捉摸不透，一个人无意中的一瞥，竟让另一个人不由得心动。
只是，那冰人之瞥了一眼便和过路客继续赶路，再也没有瞧她一眼。於是，她不得不以她最快的方式将那群人打走。接著，便直奔过路客和冰人而去。
"我姓朱，因为排行第三，所以大家都叫我朱三。你呢？你叫什麽？"那姑娘迫不及待的问冰人。
冰人并不理她，过路客也没有说话。
"喂，本姑娘问你话呢？"朱三有些生气，往时往日，凭她的美貌，那个男人不是样样都顺著她，几曾给她过气受，她一掌重重的拍在冰人肩上。
谁想，她一掌拍下去，全没著力之处，抬头一看，自己的手竟离他的肩膀寸许。她皱皱眉，一连拍了十八掌，起料一掌都没拍到他。怎麽可能呢？她想，自己明明看得很清楚，怎麽会拍不到？
而冰人依旧在和过路客并肩赶路，仿佛世上根本不存在朱三这个人，他也没出过手，只是一直在走路而已。而朱三看上去就像只是在打著玩，根本无意打到他一样。
此时，朱三不由得重新打量起这冰人，难道此人深藏不露，有著绝世武功不成？
日影西斜时，前面出现了一个客栈，也是过路客遇到冰人後第一个见到的客栈。
老板满面堆笑："三位客官，这是打尖还是住店呢？"
冰人道："住店。"
朱三道："我也住店。"
老板看向过路客，冰人道："他和我一样。"
老板脸有忧色，道："三位客官，真对不起，小店只剩两间房了，不知您二位可否挤一挤，这儿附近也没有客栈了，这个......"
冰人刚要说什麽，过路客已先说道："好。"
冰人和过路客在房中饮酒，有人敲门，冰人道："进来。"
进门的不是店小二，却是那位朱三姑娘，手上端著几盆菜，笑嘻嘻的说：
"喝酒怎麽能没菜呢？这是我特地为你们做的，我爹常夸我手艺好，你们尝尝，毫不好吃？"
过路客径自喝起酒，吃起菜来，朱三却只是瞧著冰人，冰人却不吃，只是问道：
"你为什麽要跟著我们？"
朱三笑道："在家靠父母，除外靠朋友。我只是想和两位交个朋友。"
冰人道："我不需要朋友。"
朱三看向过路客，道："那他呢？"
冰人道："他不一样。"
朱三道："他有什麽不一样？"
冰人道："那与你无关。"
朱三不由得忿忿不平，但随即又是满面欢笑，道："那我可以知道你们的名字吗？"
冰人道："他的名字我不知道，我的名字我不愿说。"
朱三愤然，道："你──，天色晚了，我先去休息了，明天见。"
朱三离开了，冰人叹了一口气，过路客把一盆菜推到他面前道："尝尝，味道真的很不错。"
冰人吃了一口，又叹一口气，道："我不明白。"
过路客道："不明白什麽？那朱三姑娘好像喜欢你。"
冰人道："所以，我才不明白。我又不喜欢她，她又不是看不出来，为什麽要做东西给我吃？"
过路客道："朱三姑娘貌美如花，勇敢又大方，还烧得一手好菜，你为什麽不喜欢她？"
冰人道："因为我已经又喜欢的人了。"
过路颗"哦"了一声，便继续喝他的酒。
过了一会儿，过路客问道："我想和你交个朋友，你愿不愿意？"
冰人道："我不需要朋友。"
过路客道："那你又为什麽要跟著我？"
冰人看了他一眼，道："因为你救了我。"
过路客笑道："我救了你，你也不必跟著我。我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
冰人道："我从不欠人恩情。你救过我一次，所以我也会救你一次，若不跟著你，我怎麽救你。"γ惘ж然γ
过路客道："你认为，我需要你救我吗？"
冰人道："不需要。我早已看出你武功深不可测。"
过路客道："那你跟著我有什麽用？"
冰人道："我既然决定要救你，你就一定会有需要我救的一天。"
过路客怔了怔，随即哈哈大笑，道："很好！你虽然不愿意交我这个朋友，我总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吧？要不然，我以後怎麽称呼你呢？"
冰人道："叫我萧遥就可以了。"
过路客道："你怎麽不问我的名字？"
冰人道："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不想说我拿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也没用。"

4
夜半，天阶夜色凉如水。
冰人独自坐在屋顶上喝酒。
朱三恰巧睡不著，见到了便上来陪他。
朱三道："你有心事？"
冰人不语。
朱三道："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冰人不语。
朱三道："她，真的有那麽好吗？我难道一点也比不上她？"
冰人忽然道："你和他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朱三道："那你为什麽不去找她？"
冰人道："找过了，可他不喜欢我。"
朱三不由得"啊"了一声。她实在想不通，像冰人这麽酷，武功又这麽高，看起来有痴情，竟还有人会不要他？"
冰人的手突然动了一动，接著，屋角便传来一声叫声。朱三满面惊疑，忙奔过去，只见一人倒在地上，不住呻吟。
冰人问到："什麽人？"
来人道："我们家公子找媳妇，关你什麽事？"
冰人道："找媳妇？"接著看向朱三。
朱三一跃向前，对著那人道："回去告诉你们家公子，我不回嫁给他的。"
来人勉强站了起来，望著冰人，问："你是谁？管我们家公子的闲事？"
冰人冷冷道："你们家公子的事不关我的事。"接著，转身便走。
朱三本以为并认定会帮她，却想不到他就这样走了，气得跺了跺脚，想要追上去，走了几步，回过头，对那人道："我是不会回去的，你回去告诉他，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有本事就亲自来，别老是派些虾兵蟹将的。"
说完，想要去追冰人，却已连人影也看不见了。
冰人回到房里，刚要上床睡觉，却见床上放著一件斗篷，不禁看向过路客。
过路客正在睡觉，此时突然道：
"下次去吹风还是多穿件衣服吧，我要是再救你几次，你岂不是要一辈子跟著我了，那我一定会被烦死。"
冰人不置可否，便睡去了。

第二天中午，天上依然飘著雪花。
冰人、过路客、朱三坐在一张桌边。
朱三道："你帮我个忙，好吗？"
冰人道："我帮不上，也不想榜。"
朱三道："只要你想帮，就一定能帮上。你看我一个弱女子，该怜香惜玉才对呀！"
冰人道："你不是弱女子。"
朱三道："那，我可以出钱，就当我雇你做事。"
冰人道："我从不为钱做事。"
朱三道："那要怎样，你才肯帮忙？"
冰人道："怎样都没用。"
朱三愤然，转过头去，不说话。过路客依旧喝他自己的酒，仿佛朱三和冰人的事根本与他无关。
一个小男孩急急地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抱著一只小黑狗，蜷在他的臂弯里瑟瑟发抖。
朱三问："小弟弟，你从那儿抱来的狗，好象快死了。"
小孩道："我刚刚在外面，看到他快冻死了，所以把它抱进来了。"
朱三转过头，对冰人道："一个小孩都比你有恻隐之心。"
冰人转过头，对过路客道："你也是恻隐之心吗？"
过路客停下酒杯，道："不是，顺便而已。"
朱三看看冰人，又看看过路客，道："你们一个比一个莫名其妙，我和你们根本没有共同语言。"甩下酒杯，便走了出去。
过路客忽然道："你也不要跟著我了，自己一个人或者去和朱三在一起吧。"
冰人放下酒杯，道："这是我的事，请你不要管。"
过路客道："就当我让你做一件事，你不是要报答我吗？"
冰人道："不是报答，是还情。我自己会决定怎麽还，不用你帮我决定。"
说完，放下酒杯，也走了出去。
过路客放下酒杯，收拾了东西。他注定是个过路客，身边就不该太热闹的，何况他还有是要办。
於是，在冰人和朱三回来之前，他就走了。

朱三一个人在大街上愤愤地走著，心里对那冰人不由得恨恨的。她对他那麽好，那麽迁就他，那麽低声下气，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全党是放屁。她想来想去就是不明白，在家里，她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人人都对她好，人人都宠著她，她干嘛放著那麽个身世显赫、能干又对他痴情的未婚夫不要，而要来喜欢他呢？
可是，她就是不由自主地喜欢他。冰人老是板著一张脸，正眼也不瞧她一眼，她却觉得他英俊，就是该死的吸引人，就是冷酷的有男人的味道，就是让她恨得一塌糊涂却又偏偏不能不想他。
她就在想著冰人的时候，就看到身前不知何时已站了个人，锦衣玉服、英姿飒爽，这人看到她时，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可是，这笑容却令朱三骇得倒退三步。因为他不是别人，正是他那未婚夫南宫羽。
南宫羽瞧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