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睡眠————十八朵茶

作者:十八朵茶  录入:12-23






  几年压抑的情感似乎一瞬间释放,易阑珊很关心夏明萤,但是他自己也很累很空虚,夏明萤不好在他面前表露太多不快乐。林织不一样,坚强而坦率。
  夏明萤抬头看著满天的星光,安静地,去学习什麽也不想。



  这一夜,在河边的小桥上,林织陪著夏明萤看星光看到累了,送他回酒店。
  之後几天,两人见面,虽然不多说话,但气氛很好。
  展览进行了五天,即将结束,这天,夏明萤把握最後时间,到各个展位去参观。
  看得累了,眼睛眨了一下,突然间,一个身影跳进眼帘。
  梦中见过多少次的身影啊,那熟悉的身形和动作都宛如昨天刚见一番。
  夏明萤激动地冲上去,一把从後面抓住了那人的衣服。
  “蓝夜!”只是颤抖著声音把这个名字说出口,夏明萤的眼泪就快要掉下来了。
  可是……转过身来的这个人,却不是蓝夜……
  很像,很像的面容、身形、甚至气质,但是不是他!
  震惊的夏明萤几乎站不住,那男人看见他像要跌倒,连忙把夏明萤扶住:“先生,你没事吧。”
  就连这轻声说话的声音,都与蓝夜相差无几。
  夏明萤紧紧抓住他,不敢相信地问:“你……是蓝夜吗?”
  男人诧异了:“你认识蓝夜?”
  “什麽叫认识蓝夜?”夏明萤也惊讶地问。
  男人笑了:“我正好有一个弟弟叫蓝夜,如果你认识的蓝夜和我长得很像的话……”
  “是他,就是他!”夏明萤几乎是喊出来,声音嘶哑,令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我们到别处去谈吧。”那男人赶紧把夏明萤扶出展厅,到了一个附近的咖啡馆里。
  要了两杯咖啡,男人微笑著说:“现在介绍也许迟了点,我叫蓝晨,请问先生贵姓大名?”
  “我叫夏明萤。”夏明萤喝了几口咖啡,缓和一下情绪,轻声说。
  蓝晨用复杂的目光打量了夏明萤一会,然後说:“小夜和我说过你,夏先生。他把你形容得和你本人很像,刚才我就在猜是不是你。”
  “啊,是吗,他和你说过我。”夏明萤睁大了眼睛,“那……那……”
  “你想问蓝夜在哪里是吗?”蓝晨笑了,“嗯,我不太清楚。”
   夏明萤好像从云端跌下一样,心里失望极了,只能喃喃说:“真的吗,你也不知道吗……”
   不知是否错觉,夏明萤再次看向蓝晨的时候,似乎看到了他眼里一丝怜惜。
  “你有没有办法,知道他在哪里?”夏明萤不肯放弃,抱著一丝希望再次问道。
   蓝晨拿起咖啡杯,慢慢地喝了一口,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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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明萤看著蓝晨这样子,急了,又催问一次:“蓝先生,你说话啊。”
  蓝晨喝完咖啡,看著夏明萤问:“夏先生,你……结婚了吧。”
  “离了。”夏明萤心里不是滋味。
  “那你现在身边有人吗?”
  “没有。”
  “哦--你条件挺好嘛,怎麽会没有人呢?”蓝晨看似好奇地问。
  “蓝先生,我不懂你是什麽意思。”夏明萤冷冷地说。
  “因为,我很难开口啊。”蓝晨无奈地摇头。“小夜也说过,你会等他回去找你的,你该不会是一直在等他吧。”
  夏明萤手紧紧地握住咖啡杯,定定地看著蓝晨说:“是的。”
  然後又强调一句:“我在等他,他,也叫我等他。”
  蓝晨沈思了一下,问:“他有叫你等他?”
  “是的,他叫了。”
  “哦,这事我倒不知道。”蓝晨续杯,喝著咖啡说:“不过,夏先生,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再等他了。”
  夏明萤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他怎麽了?”
  “你应该问我,为什麽叫你别等才对啊。”蓝晨失笑。
  “这句话,是你自己说的对不对?不是蓝夜说的。”
  “为什麽会这样觉得呢?”
  “因为他会回来找我,他一定会回来。”从见到蓝晨开始忍到现在,夏明萤的眼泪终於掉下来了。“他不会不回来,他一定会回来。”
  仿佛是说服自己一样,夏明萤一遍又一遍地说著。离开蓝夜的时间里,一直用这句话来说服自己,尤其在见到蓝夜手迹後,更是死心塌地地等待。怎麽可以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放弃了想要的幸福。
  “小夜结婚了。”蓝晨看著窗外的风景,轻轻开口。
  夏明萤惊呆了,当他回过神时,嘴里已经在狂叫著:“不会,不会!”  
  “你小声点!”蓝晨赶紧捂住夏明萤的嘴,还一边向周围被打扰到的人们陪礼。
  夏明萤全身无力地趴在桌子上,他并不是多坚强的人。
  蓝晨直摇头,劝他:“你别太激动啊。”
  夏明萤坐了一会儿,缓过气来,问蓝晨:“蓝夜呢,在哪儿?”
  “他不会见你的,你忘了他吧。”
  “这句话要说也是他来说。”
  “他不会见你的。”
  “我非见他不可!”
  夏明萤的眼睛里有眼泪,还有不肯甘心的倔强。
  蓝晨站起身,留下咖啡钱在桌上,径自走出门去,夏明萤追上去,揪住他:“你带我去找蓝夜。”
  “我不会带你去的,你死心吧。”
  “我非见到他不可!你非带我去不可!”
  蓝晨站住,怜惜地看著夏明萤说:“你又是何苦呢,你见到他又能怎麽样?我实话告诉你吧,就算你们见面,对你也没什麽好处。现在你的事只有我知道,你才能这麽安稳地站在这里,要是我家里人知道了,你可就不知道会是什麽下场了。”
  “你这是什麽意思?”夏明萤沈声问。
  “没什麽意思,好心警告你,我们家可不是一般家庭,你也应该能看出来。你的事暴露了,於你自身不利,对小夜也不好,你何苦害人害己。”
  “不!我没有害人。“
  “你有!只要你出现,你就害了小夜。你明白吗?你的存在见不得光的,我们家不会允许小夜有个同夜的恋人,他现在什麽都有了,妻子、家庭、权力、地位,他有幸福的生活,你的出现只会带给他麻烦。”
  夏明萤定定地看了蓝晨很久、很久,久得蓝晨担心他是伤心过度的时候,夏明萤笑了起来:“我还是要见他!”夏明萤一字一句地说,“你的想法不是他的想法!你说得再多也没用,我不会听你的,你带我去见他。就算蓝夜也像你一样想,我也要他亲口告诉我!”



  蓝晨戴上墨镜,轻轻说:“你这人啊,怎麽这麽死心眼呢。”他招来计程车,不理夏明萤,想上车走了。
  夏明萤追上去,一下挤到车里:“你去哪我就去哪,反正你要带我去找蓝夜。”
  蓝晨瞪大眼睛:“你这人怎麽不讲道理!”
  夏明萤坐得稳稳地:“我不管,我就是不讲道理,总之我要见到蓝夜!”
  蓝晨也有点气了:“我是为了你好!你怎麽就是说不听!”
  夏明萤沈默了,慢慢地看著蓝晨说:“你不明白……见不到他……比什麽都痛苦……”
  思念是一块块的砖,沈沈地积在心上,越积越多,造成心里一间小房,让人缩在里面,再也不能自己走出去。
  夏明萤一直在造这间小房。他一直在等蓝夜,把他从这里带出去。
  现在有了希望,怎麽可以放弃?不管是什麽结局,至少,给他一个结局。
  蓝晨叹息著,用法语告诉计程车司机一个地址。然後回过头来,郑重地跟夏明萤说:“你呀……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如果你无论如何不会後悔的话,就跟我走,否则,现在下车,忘了他。”
  “我不後悔……”夏明萤颤抖著声音。不会後悔,不会後悔,自从爱上蓝夜,就再也无法後悔。






  车子开了很久,越来越偏僻,直到到了一处很安静的地方。
  下了车,走进一个风景很好的园子,夏明萤的心一直在跳,恐惧令他停下脚步。
  “你没带错路吗?”
  “你现在还可以回去。”蓝晨在前面停住,没有回头地对夏明萤说。
  “不……”夏明萤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沈默著,慢慢地,跟著蓝晨走到停下。
  蓝夜的笑脸出现在面前。
  安静的地点安静的时间,安静地痛苦安静地流泪,在这座墓碑前……
  蓝夜……
  为什麽分离了这麽久,再次见到你时只有一张黑白的照片。
  笑得那麽温柔,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我的蓝夜啊……
  “他回到家里两年後,就发生了意外。”蓝晨轻轻在身後说,“爷爷一直叫他回家,他偏是不听,爷爷叫人把他带了回来。他和我感情很好,他悄悄跟我说,他在那里有个不想分开的人。
  “他一直在努力回去,可惜没有成功。
  “我原来想让你恨他,忘了他就算了。可是你太死心眼。
  “不过对於你来说,也许明白真相反而比较好吧。至少知道他是真心爱你。
  “他死得很突然,没有留下什麽遗言,我只能告诉你这些,抱歉……”



  回到饭店後,失魂落魄的夏明萤被林织强制休息,并通知了易阑珊。
  两天後,易阑珊从国内飞到F市来把夏明萤接回去。
  十天後,夏明萤收到从F市寄来的律师信。
  里面是一张房契。
  原来人名是蓝夜,现在改成了夏明萤。
  蓝晨写了一封信:“蓝夜的遗产里,这一份应该属於你,至少可以给你一个回忆的地方。”
  两个月後,那间几年前很神秘的“夜”店重新开业,如果推门进去,在幽幽的灯光里,会看见柜台里一个男人在幽幽地抽烟。
  轻声向他问候,他会轻声对你说:“你也不想睡觉吗,那陪我坐坐吧。”
  很清雅的男人,他姓夏。



  许许多多的人,在疏离伤感的夜里,无心睡眠。



以上正文完结,以下是番外篇






《没有烟总有花》



  这篇文算是《无心睡眠》的番外吧,用粤语写的,如果会粤语的话读得比较顺口(受了风弄大的《昨天》的刺激了,也试著写一写粤语的文)



  林织开车在城市之中游荡,像一条鱼来来往往。灯火通明,似无数的吸引让他扑火。如果是阴暗处,就到处有著独身的人。
  这是城市的通病,为了钱什麽人什麽行为都有,林织明白,他也试过。
  有人说无情就不要相处,实际上人与人之间,除了情还有寂寞时相伴的行为。无关爱情的互相安慰。
  这种安慰可以在很多地方里找寻,比如酒吧,比如公园,前一个要钱进去,後一个要钱“进去”。
  不管如何,都是一夜的欢娱,在酒吧里可以用魅力吸引,在公园处要用钱交易。总之,现代人的生活情趣,有时可以简单到用几句话,几张钞票解决。
  林织都想过要找爱情,可以有心灵的饱满,亦有了长期的伴。但是这很难。
  谁会简单就找到爱情?在人与人越发戒备的现在社会,谈情说爱似一场拉据,你来我往,互相试探,讲得不明白别人不确定,讲得太直接又会令人惊怕。
  找宝藏都没这难啊。因为一个是有形,一个是无形,谁能把无形的事情化为可以完全相信的东西。
  虚无飘渺最是难求。
  但是林织想要,所以他努力了,至少他找到了想要去爱的人,可惜那个人不要他。
  不是林织不够好,而是那个人早就心有所属。命运不给林织机会,那个人的恋人死了,那个人失魂落魄到掉了形,懒理林织。
  林织想过要努力的,但是目前那人没办法接受他,所以林织没了希望与目标,现在只能在夜里头到处游荡。
  人是会寂寞的,就算心里头住了个人,但生活里仍然是很现实的空虚。
  林织停了车抽烟,马上有人上来敲车窗。
  “先生,要不要人陪啊?”
  “我有伴了。”林织拒绝。
  今晚不想一个人,但不会随便到在街上找人。
  打个电话到熟识的店:“你好我是DESLEE,麻烦叫SADDY到我家里……半个锺头到吧。”
  转个方向回家。
  似夜空的烟火,就算天上的烟雾散去,仍然有那刹那的花开可供回忆。
  没有烟总有花,没有情总有伴。
推书 20234-12-23 :Piano ————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