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动作,遍身肥肉都在颤动,然而这一身肥肉恰恰亦给他提供了抗击打的保护,那对手即便是想将他抓摔出去,也会因为一手滑不溜丢的肥肉而顿感无力;另一个人则恰恰与之相反,只见其全身肌肉虬结,身量虽然不如对面的肥佬,但却胜在结实有力,此时他正仗着自己的灵活的身法和矫健的步伐与之周旋
只见那肥佬怒吼一声,张开簸箕般的大手,恰好抓住了精壮男子的双臂,两人齐发一声喊,顿时成了斗牛之势,一时间你来我往,竟似难分伯仲周围围观的大人小孩纷纷鼓掌叫好,分别为各自支持的力士加油呐喊,一时间欢声笑语,嬉笑怒骂,此起彼伏,端得是十分热闹
那身着西夏服饰的女子看到这等欢腾的景象,嘴角亦不自觉泛起了一丝笑意她此番长途跋涉,从西夏策马入辽邦,一路上风餐露宿,身上已十分乏累,如今乍然见到这等牛羊遍地,欢腾活跃的草原风俗,感觉顿扫身上的疲惫,情不自禁地在一边四处打量起如此粗犷豪放的草原风光了
此时,她的目光恰恰被这两个力士的角抵所吸引,只见那精壮男子虎吼一声,双臂骤然发力,同时脚下使了个绊子,企图打乱肥佬的下盘,好将他一举放倒
可谁知这肥佬一身肥膘着实是帮了他的大忙这精壮汉子一腿扫在他的膝盖了,若是换了旁人,恐怕早已站立不稳,可是这肥佬却犹如泰山一般,犹自屹立不动而那精壮汉子反而被他这一身肥肉反弹回力震的趔趄了半步,仅仅这小半步的失误,却被肥佬抓住了先机,借机抓住了精壮汉子的腰带,大吼一声,竟如霸王举鼎一般,将那精壮汉子高高举过了头顶!
场上顿时欢声雷动,齐声喝彩,尖叫声,口哨声响彻了草原四处,那肥佬将精壮汉子抛在地上,得意洋洋地绕场一周,享受着众人的崇拜和欢呼,而那精装汉子灰头土脸起身躲过一边,一脸愤愤不甘之色,却也是无可奈何
那女子看了一回,禁不住含笑微微摇了摇头,这两个力士的角抵之术虽然精彩,然而终究不过是以蛮力的基础上运用了些许擒拿格斗技巧,而这些在普通老百姓眼中了不得的本事,在她这等中原武林高手眼中,不过是孩提式的把戏
是的,这女子不是别个,正是为救赵宁而来的楚清溪
可巧不巧,她这下意识的举动,却被那肥佬看在了眼里那肥佬正值意气奋发之际,乍眼看到一个一脸风尘却难掩天生丽质的西夏女人面露嘲笑之色,禁不住迈开大步走到楚清溪马前,仰起头大声道:“你这个小女子,无端作出这副表情,难道是看不起我的武艺么?”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到了楚清溪身上,见她生的弱质芊芊犹如大家闺秀一般,禁不住都窃窃私语起来有个别男子看她一副娇柔无力的模样,忍不住起了几分怜香惜玉之心,乍着胆子上前劝道:“乌卢本,你看这小娘子生的像是年画儿里的人似的,哪里懂得什么武艺,莫不是你看错了罢你这咋咋呼呼的,莫把人给唬着了”
这乌卢本是个蛮夫,哪里懂得什么怜香惜玉,他瞪着一双被肥肉挤成了一条缝的小眼睛,扯着嗓子道:“我没有看错!她就是笑话我了!”,他伸出肥肥胖胖的手,一把便朝楚清溪的马缰上拉去,口中嚷道:“你给我下来,话不说清楚,可不让你走”
旁边的人正要想劝,看到他这副凶神恶煞的表情也便纷纷止口不言楚清溪哪里容他拉住自己马匹的缰绳,见他伸手抓来,忍不住一鞭就朝他的手上抽去,口中叱道:“起开!”
她的马鞭呼啸着朝乌卢本手上抽去,看似胡乱挥打,实则暗含着“风雷鞭法”的玄妙,这乌卢本若不及时缩回手去,恐怕怎么也躲不过这等凌厉的一鞭
众人尽皆惊呼起来,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看似弱不禁风的西夏女子,出手竟然这等凶狠乌卢本冷不防也被唬了一跳,堪堪缩回了手,亦被鞭风刮起了一道红印子,只觉得火辣辣的,一怔之下,不由得被激发起几分野性,大喝道:“好家伙,倒也有两下子”
呼喝声中,他颤抖着满身的肥肉,犹如一头肉牛般凶狠地朝楚清溪胯/下骏马撞来他仗着皮厚肉糙,全然不顾楚清溪劈头盖脑的皮鞭,任凭被抽的满头满脸都是血道道,他亦不管不顾猛然撞在了骏马身上
只听“轰”地一声,那骏马一声悲嘶,竟自被撞的四脚朝天而楚清溪就在肥佬撞上马身的那一刹那,便已腾身而起,飘然落在三尺开外
围观众人发出一声惊叹,这契丹人哪里见识过这等绝妙武功,眼看她腿不抬,手不动,一眨眼的功夫便从骏马身上闪到了三尺开外,禁不住连声喝彩起来
更有好事者,拍手嘲笑乌卢本道:“嘿,乌卢本,你还想当契丹第一勇士,你连眼前这个小娘子都打不过,就别丢人现眼啦!”
乌卢本闻言,只气得面红耳赤,他一举击倒了楚清溪的骏马,便有怒气冲冲直朝楚清溪奔来楚清溪没想到自己无意一笑竟然惹来这等麻烦,眼见这乌卢本不依不饶,当下也不禁动了三分火气,她扬鞭一指乌卢本,冷然道“胖子,你当真要与我打架?”
乌卢本被她的气势一摄,猛然停下了脚步,一愣神之后方才大吼道:“契丹的勇士决不能被人笑话!”,吼声中,他张开象腿般粗壮的手臂,径自朝楚清溪身上抱来,企图以蛮力将眼前的弱女子制服
楚清溪见他举止轻浮,不由得怒从心起,寒声道:“原来你们契丹的武士,都这般不要脸么?”,其实这回是她着实冤枉了乌卢本,这天下的角抵之术皆有摔、抱、顶、压等多项技巧,皆为近身搏击之术,是以当前乌卢本之举动,只是单纯地想以角抵之术与之一较高下,并无半分轻薄之意
只是楚清溪自小成长在以儒家治国的宋境,其中男女七岁坐不同席的理念早已深入骨髓,是以一见到乌卢本做出这等姿势,不由得顿时勃然大怒,若说先前她抽打乌卢本只是稍作警告,而这一下却是使上了三分劲道
仅仅这三分劲道,亦将乌卢本抽的鬼哭狼嚎如今他的一身肥膘俨然成了他的累赘,他惨叫着东躲西闪,可是他大象般的身躯,又如何躲得过犹如出海蛟龙般的皮鞭那声声鞭响划过空气,啪啪地抽打在他肥硕的身躯上,每一记鞭响,在他的身上便留下一道血痕
外表如此柔弱的女子,下手居然这般凶狠,这一下强烈的对比坚持教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傻了眼睛那些围观的百姓从来没有想到,像乌卢本这等草原上的勇士,竟然就像牛羊一般,被一个西夏女人挥舞着皮鞭使劲抽打却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正在乌卢本恨不得跪地求饶的那一刻,只听一个沉稳而威严的嗓音突然自人群中冒了出来:“住手!”,只见人群一分,居中冒出一个身穿契丹贵族服饰的男子,冲着楚清溪微施一礼道:“小姐息怒,不知鄙邦小子何故冲撞了小姐,如今小姐亦已经教训了,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还请小姐能够高抬贵手,饶过了他去”
楚清溪初到辽邦,尚未打听到赵宁一星半点消息,本身心中便早已憋了一肚子气如今恰巧遇到乌卢本这个倒霉的,恰恰正撞在了她的气头上,这一顿皮鞭抽的,那可真叫做痛快淋漓,十分解气
如今她人也揍了,气也消了,恰恰又来了一个彬彬有礼的给了她一个台阶,她自然也就就坡滚驴,收住了鞭势,瞪着乌卢本道:“你服不服?”
那乌卢本一脸羞愧,然契丹族的男子,素来敬服武艺比自己高强的人,是以他虽然狼狈不堪,却依然冲着楚清溪行了一个契丹族的大礼,方才含羞躲过一边
周围的人无一个笑话他,只因为方才楚清溪的鞭法,着实是让人过于眼花缭乱,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扪心自问,若是自己下场,恐怕比乌卢本还惨呢
那契丹贵族男子上前一步,将右手轻按于左胸,微微躬身道:“下官乃大辽太子驾前御马呼塔儿,奉太子令,邀请小姐前往王帐一叙”
楚清溪目光一闪:“太子?你说的可是耶律花喇?”
呼塔儿脸色微微一变,强自笑道:“太子尊讳,下官不敢妄称,还请小姐高移玉步,随下官走一遭吧”
大辽太子,耶律花喇!这赵宁被指婚的,可不就是此人!
“真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楚清溪在心中暗道当下她自然不会推辞,冲着呼塔儿一抱拳道:“那就请先生带路吧”
大辽太子王帐
呼塔儿领着楚清溪站在了一干身着华贵皮毛的契丹贵族座前十七八双眼睛全都注视在楚清溪一人身上,目光中带着惊艳和好奇
居中正襟危坐的一个壮年男子,满脸虬髯,体格雄壮,想来就是当今大辽太子耶律花喇在他身边端坐着一名身披白狐兜,内里穿着凤纹衣衫的契丹女子,俨然便是大辽太子妃的架势
在这二人左右两侧下首,尚坐着三四名服饰花样略比太子妃稍逊一筹的美女,楚清溪定睛一看,不管是这大辽太子妃也好,还是她下首坐着的那些女子,并无一人是她要找的人
楚清溪心中稍安,最起码眼前赵宁并未成为此人姬妾,可随之她心中又陡然升起一丝牵挂:“可安泰不在这里,她又会在哪里呢?”
只听座上耶律花喇开口道:“听说你打败了乌卢本?他可是我契丹有名的武士你,叫什么名字?”
楚清溪暗道:“如今我孤身入辽,只是为了寻找安泰眼下既然是你的地盘,我少不得只好忍气吞声,且与你虚与委蛇一番”
当下她抱拳道:“在下奚清,见过大辽太子殿下”,她将自己的名字“清溪”二字简单颠倒了一下,即隐去了自己真实的姓名,又能给赵宁以暗示,若是能够得知自己前来寻她的消息,可可以设法与自己接头
耶律花喇大笑道:“奚清?你是西夏人?”
楚清溪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衫,沉声道:“是”
耶律花喇目光一闪,又道:“方才看你那一手鞭法,可不是出自西夏那边的啊”
楚清溪一怔,她没想到这个辽国的太子,竟然亦对武学颇有造诣,当下她心思急转,应道:“在下虽是西夏人,但在下的师傅,却是宋人”
耶律花喇摸着自己的虬髯道:“哦,却不知令师尊姓大名?”
楚清溪肃容道:“家师严令,不得透露他老人家只字片语,在下幼时既立下重誓,故而失礼之处,还望殿下海涵!”
自古中原武林之中,的确不乏一些隐世高人,不喜为人知晓其行踪身份是以楚清溪这般回答,非但没有引起耶律花喇的不满,反而更加引起了他的兴趣:“奚姑娘你这次入我大辽,所为何事?”
楚清溪暗道:“他若是知晓我为了安泰而来,必定会百般阻扰,如今安泰生死不知,下落不明,我且与他周旋周旋,以待时机”
她心念及此,于是便随口胡诌道:“来这里寻找我爹在我三岁那年,我爹就抛下我娘走了我娘临死前告诉我说,我爹来自草原,如今我娘走了,我自然得来寻她,亲口问问他,当年为什么要抛下我们母女独自走了?”
耶律花喇闻言,不由得大笑道:“那你爹叫什么名字,你说出来,孤帮你找!”
楚清溪故作愁容道:“我也不知道我爹叫什么,只知道我娘叫他雄鹰”,这草原上的男子,从来都喜欢自比为雄鹰,是以楚清溪随口胡诌,顿时让耶律花喇张口结舌,这草原上叫雄鹰的男子多如牛毛,又岂能分辨出哪个是眼前这个奚清的亲爹!
可是当着众人的面,他又不能改口说方才他所说的都是戏言,是以只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含糊其词道:“慢慢找,一定能找到”
他浓密的睫毛扑闪了几下,黑亮的眼珠子已经落在了楚清溪脸上:“你武功好,长的也好,孤喜欢你只要你愿意,孤现在就去禀明祖母,父皇,让你当孤的妃子”,他指了指那些身穿华服,搔首弄姿的女子,自豪地道:“这可是一般人求也求不来的尊荣”
楚清溪看着他那张颇为自得的脸,恨不得狠狠甩他两个大耳刮子,好教他彻底清醒一番可如今赵宁尚且下落不明,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若是轻易打草惊蛇,岂不是坏了通盘计划
于是她强忍心中怒意,抱拳道:“奚清多谢殿下美意只是当日奚清在娘灵前发过誓,找不到爹,不嫁”
耶律花喇脸色一变,他没想到楚清溪会拒绝的如此斩钉截铁以他大辽太子之尊,要什么女子而不可得?他眯起眼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不卑不亢的女子,只见她虽然弱质芊芊,一脸疲惫,然却依然犹如傲雪寒梅一般,倔强地挺直了脊背
半晌,耶律花喇大笑起来:“好!孤就喜欢有气性的女子,有点我大辽女子的风范!”,他这才有功夫看了一眼端坐在身边的太子妃,笑道:“钦察,你说她像不像咱们大辽的女子?”
那太子妃圆圆的脸,长的有些富态,看着倒也有几分可亲:“爷说好,自然便是好的”,她一双黑的发亮的眼睛缓缓扫过楚清溪,又对耶律花喇附耳道:“殿下既然看中了她,不妨先指个差事与她,不管如何,先将人留下来再说”
耶律花喇赞许地看了他的太子妃一眼,当日那个冒名顶替宋国公主的奴婢身份暴露被废后,他便迎娶了自小青梅竹马的钦察作了太子正妃,这钦察自小便听他的话,成亲后,更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再加上幼时的情分,是以耶律花喇无论宠幸过多少女子,钦察的地位却是犹如磐石一般,巍然不动
他佯装咳了一声,看着楚清溪道:“奚清,你可知你方才打败了乌卢本,意味着什么?”
楚清溪一怔,奇道:“他来找我麻烦,我自然得还手,这不是很正常么?”
耶律花喇道:“今日举办的这场赛马、射箭、武术等等项目,皆是为了替我王儿寻找各个课目的师傅原本那乌卢本已经胜出,可你又将他打败,如此一来,你便成了在武术摔跤方面的第一高手,自然便要由你来当我王儿的师傅啦”
楚清溪想不到他居然会说出这番话来,一时之间不禁也有些愕然只听耶律花喇又道:“如今乌卢本输了,孤自然不能让其当我王儿的师傅,若是你不愿意当我王儿的师傅,那孤这场苦心设计的比赛可就要付诸东流啦”
楚清溪心道:“就凭你的儿子,还想拜我为师,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我天岳宗的绝学怎么可能轻易传入你辽邦?”
她正要推辞,进而转念一想:“我若是能呆在耶律花喇的王帐属地中,打听安泰的下落岂不是愈发方便?至于他的儿子,胡乱教他几下江湖把式,又有什么难的,反正未按照天岳门规行的拜师礼,都不算”
她主意已定,于是笑道:“殿下厚爱,奚清怎敢不从只是微末伎俩,着实是怕耽误了小王子”
耶律花喇见她应承,不由得大喜过望,霍然站立起来,对着呼塔儿大声道:“其他几个骑马射箭的师傅也选出来了吗?”
呼塔儿右手捂左胸,行单膝礼道:“回殿下,都选出来了,在外头候着呢”
耶律花喇大笑着走下王座:“都跟着,看看去!”,他扭头对着太子妃道:“令人将王儿也带出来,见见孤为他挑选的师傅们!”
太子妃含笑应承,扭头嘱咐了身边的丫鬟几句,便有一个相貌忠厚,观之稳重的姗姗自后帐唤人不提
众人跟着耶律花喇走出大帐,只见帐门外正候着两个精壮汉子,一个目似鹰隼,一个腿如罗圈而在几丈开外,一众围观百姓犹如探头观望,那被楚清溪打败的乌卢本俨然亦在其中
耶律花喇走到两人跟前,那两人纷纷行了大礼,耶律花喇含笑令二人起身,方自温言道:“二位英雄免礼”,此时,比赛的成绩已经由裁判送到了他的手中他随手翻了翻记录,缓缓念道“罕穆儿,罗赤狗”
目似鹰隼的男子名唤罕穆儿,刚以百步穿杨之绝技技惊四座,那个罗圈腿的男子则叫罗赤狗,一身镫里藏身的本领亦教人叹为观止
《天岳奇情之风起边塞》完本[GL百合]—— by:张无忧
作者:张无忧 录入:04-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