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分钟一动不动我就这样看着天空,蓝色的白色的广大的,纵然我只能看到一块就像今天我的生日蛋糕那么大的一块,其实是一整个,完整的。今天早晨一起床就发现它在餐桌上,当然还外带23支蜡烛。我不意外,只是讨厌这样。从18到23才从憎恨转化到讨厌,5年前我被抛弃,不过抛弃我的那个人虽然不能在我身边与我一起过每一秒,可是他还是记得这一秒。一秒真的就够了吗?看着移动着的白色我问自己。今年也是让它坏在那里吗?还是换个方式。吃掉它,不,我不要,还是不要了,那么难吃的东西。18岁那年我第一次了解到蛋糕是苦的,以至于到现在我都不相信,照片中那个拿着蛋糕大口大口吃的小孩,满脸幸福的他是我的曾经。到底是少了什么?才让它苦了。
直到半年前有人拿着那张照片时,我才明白。当时我想我是疯了,扑向对面的他对他拳脚相加之后,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拿这张照片?伤痕累累的他眼神很疑惑,我想就算到了这时对于这件事,他的眼神中依然只有疑惑吧!疑惑我为什么突然间对他施暴?不过对于这件事我也有疑惑,面对疯掉的我疯掉的行为,为什么他眼中却只有疑惑没有一点愤恨。可是我却提不起力气张口问他。
他就是坐我旁边正用色迷迷的眼神看着台上女老师叫芹的人,其实我还有另一个疑惑:为什么拥有清澈眼神的人,也表现得出这样的眼神。
"我跟你回家好不好?"昕看着坐在楼梯上的人犹豫着,他本想着今天剩下的时间就睡过去,可是这里有个人要求他,要他带他回家。
他给昕的考虑时间是无限长的,他可以问到他同意为止。三分钟后昕给了他答案。"行,不过你不准动我的东西。"看着他乖巧的点点头,昕把身后的包丢给他,让他上了后座。
芹抱着昕的包坐在昕身后,单手围过昕的腰,整个人靠了上去。不一会昕感到衣服湿了,"这小子今天上课时是没睡,也不至于坐在自行车上也睡得着吧!还流口水。"其实昕的家和学校很近,近到就是对面这么远。这也是他没有住校的原因。也可以这么说他是用距离来选学校的,只要近去哪读书都一样。他只是不想离开那里,他总觉得他会回来的,只是一等再等,最后只不过变成不想麻烦而已,他一直这样告诉自己,只是不想麻烦并没有等。
芹是家里唯一的客人,家里除了他自己是活物之外,其余的全是死物,芹是进过这个家里的另一个活物。
昕右手捏下刹车,另一支手向后护住身后芹。
"到了,下车。"
芹下了车,从芹下车的动作昕知道芹并没有睡着。那弄湿衣服后面的是什么?贴在背上很恶心耶!一想到这家伙是个恶作剧爱好者,参考以前昕不免为自己担心。
"文芹,你搞什么?" 还骑在车上的昕越想越不爽大吼起来。
一声巨吼后只能让空气中静得更彻底,没有反驳。昕回头,芹低头,他很想反驳,好让他不回头,可是声音也会出卖他,所以他选择低下头。
昕背对着芹蹲了下来,芹爬在昕的背上,两人就这样用一个人的双腿向家走去。
卧室里昕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芹。肩膀宽了,人长高了,只是还是那么瘦,也许这就是他和自己唯一不同的地方,相同的身高体重却差了十斤的重量。在自己身边像只小猫一样蜷着。他一直知道芹很寂寞,从5年前认识的那天起他就知道,芹是另一个自己。而在半年前他拿起那张照片时,那一刻芹不再和自己一样,芹已经是昕,而昕变成了那个人。昕一直记得那一刻的感觉,可是却不能确认。他总想在确认一次。只要一次就好,他就能做出决定。
"昕,今天我们真的毕业罗!"芹在昕身边像一只蝴蝶一样从东到西,从西到东的绕着。
"昕,可是我还没去找工作,都怪你喜欢吃我做的饭,别人找工作的时候我却只能在厨房对着锅碗瓢盆。"这只叫着抱怨的蝴蝶终于停落在花的旁边,与昕一起躺在即将要离去的那片草地上。
"昕,这几天我要去找工作了,很多天会见不到。不要想我哦!"有白云的时候芹总是被放在第二位,5年来从来没有改变过。关于这点芹比谁都知道,这时他只有紧紧的紧紧的抱住昕才感觉到昕的存在。不过今天他没有。他只是要一声回应只要昕回他一个字,就算只是嗯一声也好。过了今天就在也没有机会了。不想在给自己机会。
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仰头看天上浮动的白云的?10年前还是20年前记不清,总之很久了。
只记得那时的我总是待在一个喜欢看蓝天白云人的身边,我似乎记得我很爱他,那天我依旧躺在他身边,他看的依然是蓝天白云,不过我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紧紧的抱住他,而是和他一样看着天空,不过我看的只有白云。
从遇见他那一刻起,也许就注定我爱他,一直到后来的很爱他,不过就在拿起那张照片的瞬间,我也就明白了我可以爱他,可以很爱他,可以爱他到什么都不要,却不可能让他放弃等待,在他的眼中我看见了我的疑惑,那时的我疑惑什么?
其实我并不疑惑只是让自己表现出疑惑而已。就像从大火中走出来的人,那一瞬间已经带走了一切,什么都不剩,余下的不过是一副躯壳罢了,只不过是一巨躯壳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如果有一天我入了地狱在天堂的他弯下腰看着问我,那时我一定说,如果他真的会问的话,我会说我不过是装的,我并不疑惑。
我很清楚,我后悔拿起那张照片,它让我知道你、我和那个我没有见过的人三人的角色转换,我是你,你成了他,而他依旧是他。我永远放不开你,所以你永远放不开他。而你可以在原地等待,我却不可以。我怕在那里我会更彻底的离开你,不能在你身边也希望和你同在一个空间,能看见你最爱的蓝天白云。我终于想起来了,原来我是因为他才看天空的,也许刚才飘过我头上的那朵白云他也看过吧。
一天两天芹都没有出现,一周、两周芹还是没有出现。昕看着台历数着一个又一个的数字,才发现从认识他以来,从来没有从自己视线中消失这么久。
今天我期盼已久的那个人回来了,我听到开门声时,几乎以为我听错了,事实却告诉我,我并没有听错,那个人真的回来了。我是跑着到门口的,我以为见着他一切都会好起来,一直到被他抱进怀里,我才知道这个人不是他,也才记起我从来没有给过他家里的钥匙。他是不会开门的,他回来需要敲门;他是不会回来了,他需要我的去找他回来。我的等待已经够久了。
芹抬头看着天空感受着飘过的每朵白云。"不要想我哦!"悼念般的脱口而出。"不要想我哦!"言语虽轻却随风进入昕的心中。
可芹却听不到到昕说"我很想你,回来吧!"
大学毕业以后我托叔叔给我找了一份工,不过仍在这个城市中,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离开这个城市就算他也走了。我依然留下依然看着我的白云。等待着我的未来。
这是他最常走的路、这是他最常去的公园、这是他最常去的酒吧、这是他是爱看的故事片、这是他桌上放的每年一个的蛋糕。
在离开他一个月后我偷偷回到那条街,站在角落里看着阳台。路上行人冲冲、楼里人进人出。我却记住了一个曾经因他,我遍体鳞伤的男人,他走得很急我并没有看清他的脸,可是我能感觉到他就是那个人。
其实那时我是故意的,他俩的合照,昕满脸笑容的吃着一块巧克力蛋糕,他站在一旁手里拿着纸巾。那时的昕露着这一辈子我都努力不到的笑容。
那是昕第一次对我敞露他的心可是我却没有把握,我用手遮住了那个男人递给昕看,我换来了一顿暴打。那顿雨点般的拳头和狂风般的洗礼并没有让我太疼,不及心的1000分之一疼,那以后的一个月昕对我那样的好。
我憎恨着我的恢复能力憎恨着现代的医术,骨折过的手竟然没有任何不便,那时他在打重一点或者我的复原能差一些再或者他没有及时送我去医院,我是不是可以靠着这一点不便换他久一点的关心。
看着阳台上移动着的影子,我只希望昕能记得我。
下班时芹想起可可昨天说想吃蛋糕,记起路上似乎有一家蛋糕店便转了进去,一进店才发现原来蛋糕原来有很多种,因为某种原因很多年芹都没有碰过类似糕点的东西对于蛋糕的概念还只是品种单一的妈妈牌。
除了有一次和可可去餐厅吃晚餐侍者出错散了他一身浓汤以及一块蛋糕之外再也没有。文芹举棋不定只好每一种都包上一块让她自己选。这样的买法把装包的小姐都吓一跳。面对诧异的脸庞让我想起第一次见可可的情景。不自觉的会心一笑解释起来"我家可可昨儿说想吃蛋糕,可忘了说想吃哪种,所以......"
"带手机了吗?买这么多吃不完明天都得丢打个电话问一问吧!"
"带了只是刚搬新家还没装上,可可才怀上4 个月,手机我给收了虽然辐射没多大可是还是不放心。"
"你妻子有你这么好的老公她一定很幸福,我给你打8折吧!也算是本店女店员对好男人的奖励。"店员利索的把十几种蛋糕分别打包。
当文芹手里拎着一大包‘奖励'离开了蛋糕店,如果当时能回头看一眼也许一切都会有不同。因为错过的那一眼,缘份遗弃了他们。
今天是我最后一次站在这个地方,看他最后一眼。明天我要离开这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去,也许那里有我的未来。再也不用自残般的看着他牵着可可的手,抱着可乐越走越远。这是一个视野极加的位置,看得到很多。他们的恩爱、他们的体贴、他们的欢乐。这一切都不是我能及的。我不知道他的喜好、不知道他喜欢听什么音乐、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书、也不知道他喜欢看什么影片、不知道他的口味、甚至在他离开我的时候不知道去哪找他。习惯了等待的人也许真没有资格幸福。
从我遇见可可的那一天起就开始了我的表演。今天是最后一场。当天空雨点飘落的时候,这出送人记也到了最尾声。汽车始出地平线时一直支撑着我的那股力量也随着可乐的离开,离开了我。如果这一刻就这样静止到终结我一定比任何时候都幸福。
可可和我没有爱情,也没有亲情。我们只是相互的依靠着对方,坚强的活下去。在我最深处的记忆里她永远是那个"怪品"里惊讶的看着我吃着招牌菜的邻坐女孩,和我不同,和我也相同。
我们的幸福进行时永远是那么短暂,一个小时后再看见她时却只是一个想寻死的女子。那是命也是责任不了解对方的任何过往,却清楚现在任何生活细节。到头脑清楚的时候,她已经被我带回家了。可并没有什么不同,空气中多一个人呼吸、少一个人呼吸被我们这样忽略着。直到可可的小腹突起,我们开始了形似夫妻的生活。
除了看云之外,我真的觉得我是可乐的父亲,可可一直不断的重复着:你是可乐的父亲。可乐会说的第一个字是"爸",就这一个字我足足高兴了3 天。每天只想着当一个好父亲、好同屋的同时我忘记了看云。就算还是从泪水中醒来,我想我已经别了你,我的爱。一切都有着希望的同时生活竟似梦般,醒了走了。又剩下我一个人。
这是别离剧,芹如果那时你是这样走开我一定求你留下。现在的你跌坐在雨中,你可想过那时的我是否也和你现在一样痛苦。我们的幸福都是短暂的、痛苦却都是漫长的。这是我吝啬的结果,爱了你这么久却不肯说出口。我现在的出现对你一定是另一种打击,对我来说却一个机会。现在的我只是一个不想等待的人。
磅礴的大雨让我分不清划下你脸庞的有多少是泪水。吸了满了水的衣服我却感觉不到你的重量。我清楚知道你求生意识越来越少。
从我抱你进屋你全身冰冷、送你入院时你全身滚热、到现在你悄无声息静静的打着点滴却毫无醒来的迹象。我却束手无策。我听了医生的话对你呼喊、我信了童话的话对你进行拯救、拼了性命也想要你醒来时一切却都是徒劳无功。
我拔掉了你的针管,端起了水杯准备和你殉情时。你却醒了过来,原因只是门外那声:爸爸我可以进来吗?是的,可乐来了还有可可。我站在窗边看着你们的团聚。
"文芹先生,选择失忆。我想他不记得某些事总是有一个痛苦的过程。"坐在对面的医生如是说。"痛苦的过程"我终于彻底让你遗忘。
"昕"我身后的女人,叫住了我。那语调我很熟悉。"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叫你。可是我只有在梦中芹才会喊出你的名字,能给我几分钟吗?"我转身盯着这个女人,满面梨花这样形容应该不会错吧。我们坐在石阶上,这是她的要求。她说她希望芹能幸福。我突然觉得这次的谈话会很讽刺。
"他现在需要你,我们这样聊天不会"我被打断了。"不,他需要的人是你。我和可乐对于芹来说只是责任。"
"对当然是责任,除非芹不爱你,不爱可乐。"张可可深深的吸了一口。
"文芹当然爱可乐,他是可乐的父亲,尽管可乐的亲生父亲并不是芹。"昕静静的听着张可可的话。"......我们的故事很老套,但是却真的发生在了我和文芹的身上,老实说只要你说你不会留在文芹的身边,我会抛弃他回到文芹身边照顾他一辈子,和他做一对真正的夫妻。可是芹真正需要的并不是我而是你,他一直在等你。芹对我好、怜我爱我,我却永远进不了他的心。你知道他等你等得有多苦吗?"
"可可,你可以回去了。文芹从8 年前就是我的,以后也会是我的。谢谢你告诉我芹需要我。就算文芹这一辈子都选择忘记从前那个我,但是我会让他爱上现在的我。以前的那个我的确让人憎恶。"可可听完我的话哭了,只是那哭声很怪异,似高兴、似悲伤。
我掖好被角,看着他苍白的脸。才醒悟这一切比我感受的还要深。现在的芹比念大学的时候还要轻,让我感觉不到。我俯下身轻轻的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