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之城————柃

很快就是清晨然后是中午，彻夜未眠，双眼布满血丝。
在下午的时候终于有一些进展，他看清了在某个机位拍摄下客厅被屠杀的整个过程，几十个警察冲进来，让他们束手就擒，他们反抗， 拿出武器，彼此殴斗，野蛮又残酷。
手下无不是忠心于主，不允许任何一个人靠近二楼的楼梯，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主人在哪里，无法行走，只能等着被屠杀，所以誓死捍卫。
被英勇地场面所震撼，他感动着也被激励，即使现在再撑不住也要找到凶手，比起死去的亡灵所做的贡献，他实在是太卑微，不足挂齿。
在某个画面的时候，他停格了下来，他看见二楼的走廊里有个黑色的背影，那是熟悉的，可是又陌生，鬼魅般的感觉，于是他留心起来，放慢了镜头。
画面仍在闪动，男人站着，随后侧身不知道在干什么，就下了楼梯，再后不过三秒中，他看见走廊里的地毯着火了，火燃烧了起来......
终于，被他找到了，那个男人原来就是这个纵火犯。
忍着怒气拉进画面，放大，直至图案扭曲，总觉得无比的熟悉，可是又无法确定......
这个人是谁......是谁......
他简直要疯狂了，他要把他碎尸万断......他要亲手杀了他......
工作又高负荷地进行，他已经不顾及一切，他要找，他要看完所有的图象......
在接近傍晚时，他似乎找到了关于卧室的图象，那是隐匿的一部分，可是那个机位要密码才可以开启，慌乱......他打了几乎所有的词汇进去还是不可以放弃......
怎么办......怎么办......
几乎放弃地，他颤抖着打了自己的名字上去，原以为还是会错误，想不到这次却成功了，欣喜的泪，他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怎么......只觉得肩好重，压地要喘不过来。
那两个坏家伙，总是那么的想着他......
卧室的确是有很多值得看的部分，可是他还是跳过，他在翻找，总会找到的......
快进......跳过一个又一个恩爱的夜晚，
他心如绞痛，却无可奈何......
画面上，出现了奚独自的身影，他停下来，也觉得几乎就在这个部分，他看见他坐着，在轮椅上是那么的恬静，一切都是美好。
而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男子冲了进来，那个男人一袭黑衣，他知道肯定就是先前的那个男人，可是他看不见他的脸，看到的还是背影......
把脸转过来，他大叫......拍打着桌子。
试着让自己冷静，他又继续看着镜头。
奚的脸惊讶，男人用枪指着他的头，看到奚的嘴动，似乎是说了什么，充满着恨和怨还有悲伤......不知道，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情。
心，完全抽搐在了一起，这一刻，汗滑落......
他看见奚拿起了手机，最后却失望地挂上了，回想那个时刻，这个电话一定是打给他的，当初他没有接那个电话......莫非这个电话就是奚要传递给他讯息，好傻，他怎么就那么傻，不去接......
男人放下了枪，锁上了门，随后去床旁拿了什么，奚就这样看着他，随后一边说话，一边叹气，他清楚地看见奚在抹眼泪，不过仍然坚强城府。
好象有一本本子丢在了奚的身上，奚开始写了什么东西，他终于确定了，那是一张支票，作为让他给他做留言的代价。
把支票塞进了口袋之后，双方又说了些什么......
奚笑了，让男人蹲了下来，在他耳侧说了点什么......
男人动怒了，又把枪指在了奚的额前，而奚，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血，慢慢流下，宣告了他的离开......
在屏幕面前听不见声音，可是心中却是那么地逼真的一遍遍重复那个场景。
是那个男人......就是他......就是他......
哭泣，他紧捏着拳头，手心被掐出血来，他克制，却无法忍耐......
眼睛还是盯着画面，他深深地呼吸看着画面中的男子，
而下一刻，男子转身了，而他......惊讶的僵直了，忘记了呼吸......
画面中的男子是......
朔然？！！！
无处不相似，除了发型，体格上微微的变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直到心脏再也负荷不了，他的心口好痛，每一次吸气都是那么的艰难......
不信，他不信......
怎么会是朔然呢？朔然他怎么会背叛奚？
不可能的事情......把头搭在桌子上，他撑不过去，什么他都可以挺过去，可这个事实实在是太难以接受......
于朔然......你是那么的爱上官奚，你怎么可以下得了手，烧毁房屋是因为你知道有录象所以故意的吗？毁尸灭迹，是你的作风吗？
出走，又是无缘无辜地出走，对啊......上次奚受伤时也没找到你，你又去哪里了？想到奚清醒后的反常，他看到了，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才会防范你......
原来是真的......是你，你一开始就是个叛徒，一个警察的卧底，在最后收进奚的支票，钱......对你就那么重要？
怎么可以这么做......那么多年，没有感情的吗？
说喜欢我的话......是因为我是奚的弟弟，所以为了留在奚身边，故意的讨好吗？
我是那么的爱你......奚是那么的信任你......
冷颤，流泪，他的内脏都要宣泄出来了，他想尖叫，可是怎么都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觉得自己好可悲，会和这样的一个男人在一起六年才明白他的本质......
手机铃一下子响起来，他平静了一下，尽量不用颤抖的声音去接。
"喂......"也不知道是谁，他没有看号码，他可现在是老大了，再也不可以任自己的性子做事。
"翎......是我，怎么这几天打家里都打不通，都想给你们个惊喜的......"熟悉的声音，他紧捏着电话，只觉得内脏都要燃烧了......
"你在哪里......朔然......"尽量平和的声音，惊喜......还真是个好大的惊喜，朔然，你太让我惊讶了，几乎惊讶的整个人都要晕过去了......
"我刚下飞机......就回来......"朔然的声音一点都不做作，他只觉得恶心，你还真是个太出色的卧底，影帝都比不上你......
"不用，你等我......我好想见你......"他用手抹掉泪，脸上浮起一个做假的笑。他可没这个本事，他知道现在自己正在难过，知道自己快崩溃，知道自己迫切地要去问你到底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
"好啊......在哪里呢？我怕你们不认识......"朔然还真是关心他，他好恨，恨不得摔了这个电话......
"市区的香格里拉好吗？过两个半小时后见？"匆忙挂上，他重重地往墙上出了一拳，疼痛也无法减轻心中的痛......
这种结局是永生永世最大的伤......

黄色的跑车驶在公路上，四周都是昏暗，山峦背后的银色......
指示牌上的字眼触目心惊，
就要看见朔然了......他该怎么做？
是你杀死了奚吗？他这样问......
是我......对不起翎......我是被逼的......朔然这样向他求饶他该怎么办，怎么忍心？
不是我......奚怎么了？你告诉我......装不明白的话，他又怎么应付......
可是，他看见了，那个面孔，那么熟悉的面孔......
他怎么可能认错，他怎么会冤枉他的爱人？
是的......朔然是他的爱人，可奚也是......
为什么，好不容易挺过来，接受了奚离开的事实，又给他这样的打击，
不行了，再也受不了了......
他真的就好想了断自己的性命......
或者，他让朔然杀了他？
傻瓜，朔然连奚都杀了不心疼，杀你又怎么会难过呢......
真的是好傻，太傻了......
要去相信那样的人，奚也是，他也是......
看吧......现在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
当初不该把朔然找回来的吧......就他们两个人不是很好？
奚也不会受伤，也不用吃那么多的苦......
好怨......好怨......
车子终于驶入了市区，那幢高大的饭店在城市的夜空下格外显眼，摒足了气，他踩下油门，下一刻便是他和朔然的会晤......
拒绝WAITER帮他停车，或许是他自己想在给自己多一些时间来冷静，找好心态来面对朔然。
找了一个空位停下，他照了照反光镜，镜中的自己有些憔悴，叹气，用手拍了拍脸，这样消沉是不行的......
就在他无意间的一刹那，他看见了两个警察，他们下了警车，上了电梯，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蹲下身体，害怕被见到。
手机又一下子响了，他惊了一下，还是接了电话。
"喂......"抬起身子，观望四周，总觉得什么不对劲，是戒心太重吗？
"翎......到哪里了？"朔然的声音，是在试探他吗？莫非这里已经埋下了陷阱，连他也不放过吗？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还在路上......"他要走......不可以再呆在这里，太危险......
"我刚到了，前面我的车坏了，在机场的车库里放了太久了吧......"淡淡地笑声，朔然，为什么你就可以那么假？一点都不羞耻吗？
"哦......就来......"他应付着，而一辆车子驶进了停车场里，那辆车是他熟悉的黑色保时捷。
"不用着急，是你在开车吗？"什么意思？朔然，你还在怀疑他是不是带人手过来吗？
"是......我一个人......"他盯着那辆车，而自己越来越紧张，开，关车门的声音，随后他看见了他，修长的身影，黑色的长发......
"是这样的吗？我们难得也可以两个人独处吧......"笑声，朔然......你还说得出口，你怎么就那么的可恨，他留恋地看着他缓慢地行走，那个背影......就是那个背影......
是朔然......是朔然杀了奚......
这样不够，还要杀了他吗？
朔然，你真的让人失望透顶......
他恨，他恨......恨地手指都僵硬......
"喂？翎......还在吗？"挂念的声音，呢喃着充满着宠爱的味道，可是，他已经不需要了......再也不要这些......
"然......我爱你......"他发动了汽车，用力地踩下了油门......
"什么......"话音刚落，巨大的撞击声，他感到有一个物体先是弹上车窗，随后顺着车顶一路滚下，反光镜后是空阔的通道，中间横倒着一个男子。
车开出了地下，驶入繁华的街道，打开音响是Sarah Brightman的Eden......荡漾着神般赞颂的歌曲，天使也在帮他抚去泪水，窗外飞雪漫天......
他打开了邻座位的抽屉，看着那张笑地无比甜蜜的合照，淡淡微笑......
泪扭曲了视线，可是......内心有确实的温暖。
城市的迷离，扭曲幻灭，就像琉璃般脆弱又艳丽......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