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也闻言便离开奈月的房间。
「隆也,我看似乎有点问题。」
「甚麽问题?」隆也皱眉。
「奈月三不五时地昏倒,你不觉得奇怪吗?」
「舅舅,你想说甚麽?」隆也疑惧。
「我觉得奈月似乎有种净化你体内负面能量的力量,可是,如果长期如此,我怕...」
隆也如被五雷轰顶,他从没想过这种事,如果奈月是因为这个才会累倒的话,那自己的存在会成为奈月的负担。
「你别担心,我也只是怀疑...」可惜隆也已听不进去。
『奈月是因为我才会昏倒!』
难怪最近只要一接近奈月,奈月便会露出奇怪的表情,直到此刻,隆也才明白甚麽叫绝望,即使小时侯发现自己身怀异能,还不及现在感觉震惊。是真的吗?是我伤害了奈月吗?
「隆也...」
隆也不答,他边摆手,示意政仁别再说了,边蹒跚地向露台方向走去,心想我应该怎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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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以後,奈月便再没见过隆也。
那天,隆也向奈月要了那个十字架,就是奈月本来打算送他的圣诞礼物,然後在他面前戴上。
「奈月,那个介指你不喜欢吗?怎麽没见你戴过?」隆也幽幽地问。
「那个...我是男孩子,戴介指太没男子气概了!」其实他很喜欢那介指,只是不好意思戴,那个...好像婚介...想到这个奈月便脸红。
「其实没关系的,不喜欢的话可以丢掉...奈月...那个...晚安。」隆也说毕便返回房间。
隆也最近好奇怪,奈月心中隐约觉得不妥,只是想不起事情会演变成这样。翌晨,奈月如常起床做早餐,但不知为何,隆也一直没有下来。奈月去叫他,才发现他不在。
奈月大吃一惊,房子虽大,但人断不会在里面消失吧?那隆也是去找朋友了吗?不...他没朋友。他走了吗?不,他喜欢我,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奈月在那儿等了三天,但隆也却没有回来。
奈月立即回自己家,他还存着一丝希望,说不定隆也去了自己家中,可是,家中空无一人。奈月回到都心的豪宅,希望隆也只是有事离开一阵,可是又等了三天,隆也还是渺无踪影,连电话也没有。
惊惶失措的奈月立即想到政仁,可是,他不知政仁住哪儿,也不知怎样联络他,连隆也也是。隆也知道自己的一切,但自己对隆也几乎一无所知!赫然发现这点的奈月觉得好害怕,隆也再也不会回来的想法在脑海中驱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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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做真的好吗?」政仁问。
「兵行险着啊,政仁。」巴里曼看着美丽的东京夜景,悠閒地说:「现在要看那孩子有没有爱上雷卡尔了。」
「如果奈月不爱他呢?」
「那就没办法,只能算雷卡尔命苦罗!」巴里曼苦笑:「如果他不爱雷卡尔,雷卡尔留在他身旁也只会痛苦一生!」
「他现在也痛苦啊!」政仁忍不住大叫。自从离开奈月後,隆也整天只顾把玩那个十字架,时而甜甜地笑,时而黯然神伤,他人是在这儿,但心却不知在哪里。
「那可不同了,他现在即使痛苦,但多少有点为保护挚爱而牺牲的想法,再苦也甘之如饴吧?可是,如果日後发现心上人根本不爱自己,那种痛我怕他无法承受。」
政仁无言告退,其实他相当内疚,事情会变成这样他有极大责任。
事缘他见隆也谈恋爱谈得这样不顺利,甚麽演变成「流血事件」,便找巴里曼商量,巴里曼认为事情的关键在於奈月的想法,若襄王有心,神女无梦,则再怎麽拖也没有用。
行事果断的巴里曼决定用计试探奈月的心,他叫政仁向儿子暗示奈月病倒是因为他。奈月健康恶化令隆也极为担心,所谓关心则乱,隆也立即中计,他怕会伤害奈月,只好硬起心肠离开。
巴里曼这样做其实也相当无奈,如果儿子喜欢的人是个女的有多好,这不是说巴里曼歧视同性恋,只要儿子喜欢,他倒无所谓,他有这种感叹是因为若是女的,绝对无人能抗拒雷卡尔,但如果是男的,他就不敢说了。
隆也不知道父亲已来到日本,便自己一人住进市郊的一幢别墅,那儿跟奈月家其实不过一小时车程左右,他说不想和奈月分隔那麽远,政仁一听,直觉心酸不已。
他後来也有劝隆也回去,但隆也不肯回心转意,到最後政仁甚至暗示若离开奈月,他可能打回原形,再次受到周围的人的恶念侵袭。
「奈月是我最爱的人,就算打回原形也没关系,我不要奈月受伤害。」隆也不为所动。
隆也自己也相当矛盾,他爱奈月,想和奈月在一起,即使分开一天也不愿意,但奈月的身体状况确实每况愈下,如果说跟自己没关系,打死他他也不会相信,奈月以前可是健康得很哩,只是他对奈月的「影响」并非如他想像的那样而矣。
正如巴里曼所想,隆也现在虽然痛苦,但只要想到奈月不会有事,他便会有种安慰的感觉,可谓知子莫若父。
「你也真是狠呐!」由内室出来的杜加里说。
巴里曼笑了笑:「现在麻烦你了。」
「别客气,反正我对小绵羊很感兴趣,有本事让雷卡尔爱得要生要死的人,真是要好好见识一下。」
「丑话讲在前头,我是请你帮忙,但你可别打我未来『媳妇』的主意啊。」
「开玩笑,我可没那种『兴趣』,而且雷卡尔知道了,一定宰了我。」杜加里兴味盎然地说:「倒不如让他一辈子欠我的人情来得划算。」
巴里曼是这样计划的,先让儿子离开奈月,让奈月想清楚雷卡尔对他有多重要,然後叫杜加里以朋友的身份去找奈月,如果奈月真的喜欢自己的儿子,那麽,他一定会求杜加里引路,之後要怎样发展便听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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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也失踪以来奈月没有一天好过,他睡不稳,吃不下。奈月已返回自己的家,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隆也还未走,他还在附近。好几次午夜梦回,隆也都伤心地看着自己,然後一言不发便离开,无论自己怎样叫,他也不肯回头。
奈月也试过打电话问宫城夫妇隆也的事,岂料两老竟一问三不知,说来说去也只是老友的外孙,那个老友移民美国十多年,一直失了联络甚麽的,就是说不出所以然来,奈月也没法子。
奈月把被铺搬到客厅,他怕若留在房中,隆也回来他会不知。好几晚奈月睡不着,却在半夜时听到响声,他误以为是隆也回来,便立即扑过去,但开门一看,却是空无一人。为了这个,奈月已不知哭了多少次。
每次奈月都颓然坐在玄关上,泪如泉涌的他吻向手上的介指,那是隆也送他的生日礼物,自从他离开後奈月便一直戴着。
此时的奈月极度无助,他没有向任何人倾诉过,不,应该说他没有诉说的对像:既不能对同学说,也不能对宫城夫妇说,更不能对母亲说,所有事也只能藏在心里。
第十二章
虽然疲累已极,但奈月还是照常上学,希望会见到隆也。隆也缺课多天,同学们早已议论纷纷,有的更追着奈月查问隆也的下落,把他烦得要死,直想大喊『我也想知道啊!』。
今天奈月也一早回校,但却发现校内一片骚乱,学生们神色凝重,窃窃私语,但一看见自己不是立即散开,便是闭口不言。
奈月想知道发生甚麽事,但其他人似乎不想跟他说明。
班长桥本神神秘秘地叫住奈月,并将声音压低:「奈月,你和隆也怎麽了?刚才传出隆也递退学书的事情...喂,奈月,你去哪儿啊?」。
『不会的,隆也不会退学的!』奈月把上课钟声置诸脑後,疯也似的冲往教务处。
『隆也因为对我死心才走的吗?不要啊...不要!』奈月心想无论如何得阻止他,绝对不能让他退学,我「喜欢」隆也!
「我是个傻瓜...我该怎麽办?」
老实说,若非真的喜欢,那有人会不介意被摸被吻的?奈月「喜欢」隆也,只是他没有自觉,而且向来规行距步的他,根本不知要怎样处理这段感情,直至此刻,他才明白隆也对他的真正意义,可惜隆也已离开,而这完全是自己的错!
奈月全速跑向教务大楼,一心想查问隆也退学的事。他不知道要怎麽办,只知道绝不能让消失。
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学生办事处,却没看到当值人员的踪影,只有一个金发外国青年在接待处。那人非常英俊,而且充满书卷味,他对奈月微笑,奈月也礼貌地鞠躬回礼,却想不到他会向自己走过来。
「你一定是奈月了,你好,我是隆也的朋友,我叫杜加里。」
「?!」奈月愕然。
「呼...真人比照片还可爱耶!」杜加里自言自言,当然是用意大利语。
「甚麽?」奈月听不懂。
「我是来替隆也办手续的。」杜加里边说边离开。
「告诉我,隆也在哪儿?」奈月急忙追过去。
「你问这个干吗?」
「我有话跟他说...」
「你不是已经拒绝了他吗?否则他怎会那样子离开?」杜加里满脸狐疑。
「我没有,我...」
「你怎样?如果你根本不想接受他,就别再困住他了,你知他有多痛苦吗?」
奈月呆往,他一直为能否接受隆也而烦恼,却没想到过隆也会为此而痛苦。
「我不知道,我没想过...」奈月面色发青。
「哼,你不知道?你也太自私了吧?只顾享受隆也的温柔,对他予取予携的,完全没有顾及他的感受,难怪他会...喂...」
奈月对杜加里的话根本无法招架,是的,是自己太自私了!奈月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杜加里眼明手快,立即扶住奈月。现在虽然是冬天,但小绵羊大概是跑过来的,加上大楼内又有暖气,他的手实在太冷了吧?
「你没事吧?你不舒服,我送你回家吧!」今天的事若给雷卡尔知道的话,可不敢想像。
「不用了,我想见隆也,带我去...」奈月这几天完全没有胃口,只喝了点奶、吃过两片吐司和少量苹果,他不觉饿但身体却相当虚弱。
杜加里不理奈月抗议,硬把他带走,但却不是回家,而是去了市郊的一幢别墅。他说等下会安排他们见面,但奈月要先用膳。
奈月只是做个样子的吃了点布丁,然後便即催他履行诺言,杜加里可没那麽易与,他坚持若奈月不把东西吃完,就不安排他们见面。
奈月无法,只好乖乖开动,没胃口的他吃得又慢又辛苦。
终於,轮到最後的奶茶了,奈月把茶喝掉,然後便说:「我已经吃饱了啦!」
「你手上的介指好美,是隆也送你的?」那介指精致异常,绝不是奈月买得起的东西。
奈月不答。
「是定情信物?」
「你别管...」奈月突觉全身无力,就像身上的骨头全没拆掉般,意识完全清醒,但全身肌肉却不听指挥,连话也说不出来。
杜加里把奈月抱过满怀,然後在他耳边说:「他可是我的『老朋友』,但却似乎不太喜欢我,躲起来不见我,我查了好久才找到他哩!」
奈月大吃一惊,难不成他就是隆也所说的仇家?
「我正愁没法子对付他,现在你在我手上,他死定了!」杜加里边说边把奈月的介指脱下来。
『不要...你想怎样...』奈月心中狂喊。
「看到这个还怕他不立即赶来吗?」杜加里嘿嘿奸笑。
奈月一听,吓得脸都白了。
杜加里把他抱起,然後走向旁边的一面大镜,按下机关,镜子竟徐徐上升,里面是一个暗格。
「这镜跟警局那种一样,外面的人看不到你,你却看到外面的人,你在这儿躺一下,等会就会见到想见的人了!我可没骗你啊。」
『不要,放了我,别这样...』
镜子慢慢下降,奈月就这样被困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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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人,你的信!」
「信?」
「谁寄来的?」
「上面没注明。」
「我不看!」
「里面有些东西,好像是介指。」
隆也心念一动,接过信封打开一看,赫然发现是自己送给奈月的介指。隆也勃然变色,信封中还有一张字条,上面有个电话号码。
隆也立即打过去,接听的人不出所料,正是杜加里。
「你想怎样?」隆也愤怒已极。
「没甚麽,很久没见你,想见见面罢了。」杜加里悠閒地说。
「奈月呢?」
「小绵羊吗?他好好的,你不用担心啊!」
「你敢伤害他我绝对会把你碎尸万段!」
「我怎会伤他?我疼他还来不及!你眼光真好,那麽可爱的孩子真少见。」
「你!!!」
「我在近郊第六区的白桦园,你立刻来见我,要一个人来哇,我忍耐力有限,半小时内不见人就别怪我拿小绵羊当点心!」
杜加里还未说完,隆也已把电话摔掉,虽然他也身在市郊,但要赶到第六区,最快也要四十五分钟。
杜加里是个守信的人,半小时内应该不会动奈月,但半小时一过就难说了,奈月落在杜加里那色胚手上...隆也连想也不敢想。
其实只要静下来,想想为何杜加里来到也无人警告,隆也应会觉得可疑,但他看到介指已吓呆了,根本无暇细想,便立即坐上跑车,用最快的速度向第六区冲去。
第十三章
隆也用不要命的速度狂飙,也只仅慬在半小时内赶到。几乎理智尽失的他无视杜加里的手下,往大厅直冲。
「嗨,雷卡尔,我的好兄弟!」杜加里故意夸张地跟雷卡尔熊抱:「跟我来,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奈月呢?」
「小绵羊累了,现正睡觉。」
「还我!」
「啧,你看,你还是那麽盛气凌人,既然有求於我,对我好点也不会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