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死吧!"大概想看看我到底有什么本事,他们只出来一人,摆好架势冲我挥刀。
"......"我当然不会乖乖等砍,连忙往旁边一躲,刀砍进被子里,而我则滚下地。
他连着几刀带着风声呼呼而来,我左躲右闪,甚是狼狈!
要不是师傅早先让我看师兄们练功,练就了好眼力,这会我还没等看见刀是怎么出的,就已经没命了!
"别跟他客气!一刀了结了他!"旁边那人喊道。
"妈的!我也想!可这小子太邪门,我的刀这么快,他竟然都能躲过!"追着我跑的大汉红着脸骂道。
屋里地方太小,怎么躲最后都得被逮,我朝着门的方向猛的冲过去,破门而出,穿过大厅,来到院子里。一路上,他紧追着骂骂咧咧的又砍了我七八刀,最后其他人看不下去了,一起围攻,又是刀又是剑的全冲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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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不是神仙!顶多就是逃跑的功夫了得,被他们这么围着,又跑不了,当然只有挨打的份,不一会已经挂了彩,身上好几个口子。
迎面一刀,我侧身躲过,左边呼啸着一剑,我勉强一闪,算是没做剑下亡魂,可后面还有一人,卑鄙的使暗器,我虽然听的见,却也没有办法完全躲开,只好豁出半个身子给他。
可恶!中了三针!这下行动不灵活,又打不过他们,难道我赵初一真的倒霉到要客死异乡?!
正在我左躲右闪之际,发觉半个身子发麻,已经不是单纯的疼了!妈的!这针还有麻药!难道真是天要亡我?!
完了!救兵!动作怎么这么慢!枉费我特意弄出这么大的声响,丫鬟都死哪去了!我快要没命了!!
"初一!"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段龙天很及时的杀出来替我挡住致命的一刀。
"......"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忍不住大大翻了个白眼。
这又不是写书,干吗非得挑这么危机的时刻,我的心脏啊!
还得说他武功厉害,随后赶来的南宫容都不用插手就把那几个人给制服了。
"说!谁派你们来的!"段龙天问的凶狠,架在那人脖子上的刀都已经没入皮肤几分,鲜血顺着刀刃缓缓流下。
好在!我拍拍胸口,不是为了刚才的险情,而是想到一开始的时候他常把刀架在我颈上,要是万一他失手,我不就惨了!
"你没事吧?"南宫容站在我身边关心的问。
"......"我松口气的摆摆手。脑袋还安稳的立在脖子上,没事。
"没人派我们来!不过是不平人管不平事!"那人倒也是个硬汉,丝毫不见惧怕。
"不平事?初一什么地方得罪你们,值得你们下如此杀手!"段龙天怒道。
"他那小人得志的样子就让人看不过去!仗着盟主喜欢他,就到处招摇,什么东西!"说着还啐了口唾沫。
"......"真是无语问苍天,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平白无故的差点死于非命!理由还这么莫名其妙!
"初一不是这种人!你说谎!"段龙天眼神犀利的盯着他。
"骗你我就他妈的不是人!他不仅派人打着盟主的旗号搜刮钱财,还动则打骂!侮辱人的话更是多如繁星!我们受够了!今天要么他死,要么我们死!"那人的眼神愤慨的盯着我。
"......"说的还真像那么回事,连我这个当事人都被他理直气壮的神态唬的一愣一愣的。
"初一?"南宫容看向我。
"......"看什么看,我说不了话!
"你可有证据?"
"当然有!这把他的短刀,就是让他无法反驳的证据!"那人从怀里去出一把刀来,正是当初师傅给我的那把!奇了!怎么说我赵初一偷盗的功夫也是一流的,他们竟然能从我身上偷走东西,而我又不知道,这简直匪夷所思!
"初一,这是你的东西吗?"南宫容拿着短刀问,那眼神很不确定。
"......"我接在手里看后点点头。
"你真像他说的那样,做了那么多事?"他皱着眉头。
"......"当然没有!做过的我承认,没做过的我才不背黑锅!
"可现在证据确凿,你怎么解释?"他的眼神变得审视,刺的我心里这个不爽。
解释你个头!我还想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诬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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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他当然不会承认!他又不傻,对这种事当然是撇的一清二楚!"
"对!一承认他就没办法再像现在这么作威作福!除非对他用刑,否则他又怎么会认!"
"你们这么多人就任他辱骂,到现在才反抗?我不相信!"段龙天终究是站在了我这边。
"那是因为他是盟主重视的人,我们尊重盟主还来不及,怎么忍心对他说这些!又怎么忍心对他爱护的人动手!可是他竟然变本加厉!我们已经忍无可忍了!盟主,对不起,王大刀死的太冤,我们不能坐视不管!"那汉子悲愤地瞪着我,恶狠狠的。
"什么?你们说什么?"南宫容走向前去急切地问。
"盟主,前些日子,王大刀见他落魄了,就忍不住讽刺几句,结果......结果死于非命!就是这个王八蛋干的!......"那人失声痛哭。
"你们、你们可查清楚了?!"南宫容颤抖着声问。
"盟主!你醒醒吧!我们这么些人是不会骗你的!你被他耍的团团转却还对他这么好!不值啊!"
"盟主!王大刀死的冤啊!求你一定还他个公道!"
"......"不是他们演戏的功夫出神入化,而是我真的被人陷害了!够歹毒!简直是想逼死我!而且偏偏挑我说不了话的时候,我空有满腹委屈和口才都没用!
"初一,我一直以为,你是世上的一块净土!结果你把我骗的好苦!"南宫容悲痛地指着我。
"......不会的,不可能!我不相信!"段龙天固执的不肯相信,瞪大的眼里尽是血丝。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那么肯定?因为他就是拿手中的那把刀行的凶!他一定以为那种生锈的刀到处都是,所以才留在现场,结果我们发现扔在一旁的刀鞘就是前阵子盟主赏给他的,这不是他又会是谁!"激动的语气,无法辩白的证据,义正词严的都指向我这个无辜的哑巴。
"初一,你什么都有了,我没有亏待你,你就这么对我?"面对南宫容的指责,我只想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赵初一连命都不要了,还会求什么?!
"为什么?初一,告诉我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还没等南宫容再说话,段龙天已然跑到我跟前,握住我的肩拼命摇晃着,赤红的双眼中是不敢相信。
"......"连你也不信了?我以为起码你会信我。
"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连辩解的话都没有?"他激动的摇晃几乎弄散了我骨头,而我除了疼,还是疼。
你忘了,我咳哑了嗓子,不能说话,而你却非要我用辩解来平复你的心情?就算我可以说话,你信么?你真的会信么?
"咳咳咳......"忍不住又咳起来,五脏六腑紧紧揪在了一起。
如果没喝"忘忧草",现在你会不会信我?你会不会信我这个跟你出生入死的朋友?你是不是能认出我无辜且冤枉的眼神?
"你认罪吗?"南宫容用很沉痛的神态瞅着我,可我知道他已定了我的罪。
"......咳咳咳"不认!为什么要认!就算没人肯相信我,难道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么!
"不!大哥!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是初一干的!他不是这种人!"段龙天跑到我面前挡住那些想捉拿我的侍卫。
"龙天,你也醒醒,别太感情用事,他不值得。"南宫容用沉痛的语气道。
"大哥......"他挡在我身前的手渐渐落下,整个背影显得那么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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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快步上前将我绑起来,最好笑的是他们还塞住我的嘴,就算不塞我都说不了话,何况现在我已经不打算辩解。
痛心,尽管知道段龙天失去了记忆,无法对我付出全部的信任,可当他放弃的一刹那,我仿佛听见什么崩溃的声音,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我的?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不停的咳,咳的我视线模糊,胸口闷痛。可我一直看着段龙天,死死盯着他的背影。
为什么不回头?为什么不再看我一眼?是因为你已经不想再看见我了?是因为你也认为我是如此恶毒的人?
好恨!是谁?!究竟是谁在害我!!
"快走!"侍卫拖着我离开了北院,关在牢房里。
阴森的潮气扑面而来,唯一陪在我身边的竟然是老鼠和蟑螂!好笑么?
我觉得挺好笑!为什么没人笑?为什么......
"......咳咳咳咳......"讨厌,又流血了。伸手抹去嘴边的鲜血,我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铁窗。
我赵初一虽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善人,却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从来都是做了什么便认,像这么凄惨和窝囊的还是第一次。
"咳咳......"好冷啊,怎么这么冷......
我蜷缩起起身体,将头埋在身前。
段龙天,当初你被关在牢房时也是这么惨么?不,你应该比我还惨,毕竟你受了那么重的伤,险些因此丧命,而我,却那么晚才将你救出来,这是不是报应?如果是,等我偿还了之后是不是还能回到从前?
"咳咳咳咳......"
"吵死了!闭嘴!再听见你咳嗽我们就不客气!"守卫凶狠的朝牢房里挥动皮鞭。
"......咳咳......"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凶什么凶!妈的!
"叫你别咳还咳!故意的是不是!"皮鞭隔着牢房门抽进来,打的我一个激灵。
"......咳咳......"你以为我想咳啊!
"这小子故意给我们找别扭是不是!打他!打的他不敢咳嗽为止!"牢门被打开,守卫拿着皮鞭走进来冲着我便打。
"......"没有力气反抗,我只能抱住头,将身体缩的很小很小。
说来也怪,也许我这个人真的欠打,被打了十几鞭以后竟真的不咳了。
"哼!再敢咳嗽还打!"狠狠的踹了我一脚,那人拿着鞭子关上牢门。
"......"你以为我真的怕挨打么?以前的我真的怕疼,但现在我突然觉得可以忍受这种疼痛,毕竟跟某个部位比起来,这样的疼痛实在不算什么。
他们不给我吃的,只给我些微的水,而且不知为什么这几天竟没有人来审问,我以为刑讯肯定少不了,但大家好像都很忙,我几乎是个被遗忘的存在。
这算什么?打算就这么囚禁我,还是我压根就没申辩的资格?
我忍耐着寒冷和疼痛,一日一日的熬着,也不知是第四天还是第五天,竟然有人送饭给我。
是虎子,他拎着食盒隔着牢门担忧地看着我。
"你瘦了。"他也不会说什么,只是把饭递进来让我吃。
"......"我冲他笑笑,难得还有人记得我。
"今天守卫不严我才能使钱来看你,要是平常想都别想!所以你多吃点!以后怕没机会看你了。"虎子实在,说的话也不虚伪。
"......"我点头,吃的很香。
"那些事我都听说了,你别上火,等你那个朋友成了亲后,我去找他说说,也许他心情一好,帮你说情就能放出来了。"
"......"什么?!你说什么?!我猛然抓住虎子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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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虎子傻着眼看我。
"......你......刚......才......说什......么?"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话说出口。嗓子已经疼的快要裂开,声音更是嘶哑的刺耳。
"我说等过了今天,我找个机会帮你跟你的朋友说说情。"
"不对......你刚才......说......谁......要......成亲?"
"啊,就是你的那个朋友,他今天成亲,守卫大都去观礼了,所以我才能进来看你。"虎子挠挠头才明白我的意思。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好似听不懂他的话,翁翁的响个不停。
"快点!"守卫不耐烦的催促。
"哎!来了来了!"虎子应了一声。"我得走了,你自己好好保重,这个馒头留给你,别饿着了。"把馒头塞进我手里,他便匆忙离开。
成亲?他要成亲了,在我受牢狱之灾的时候?
段龙天,我们就这么一里一外,一悲一喜,一哭一笑......
"呵呵呵......"嘶哑的笑声回荡在牢房里,恐怖中透着悲凉。
你急什么?!......急什么......
"就......不能......等等......我么......"讨厌,这是怎么了,这泪怎么止不住......
段龙天,难道我在你心里没有资格的参加?难道我连一个口讯都得从别人口里听到?因为无聊的诬陷么?说到底,你还是舍弃了我这个不存在你记忆中的人。也对,在你来说,我只不过是个仆人罢了,你对这个仆人已经太好太好,不能再对我施舍什么了......
"老子去和喜酒,你给我老实点!"最后一个守卫也离开了。
"该......结......束了......"这场闹剧到了该收场的时候。
抬头看看铁窗,我恍惚的笑了。
拔出留在怀中的短刀,将生锈的刀刃朝铁拄划去。
唰的一声,不意外的把所有铁拄都割了下来。
这刀是师傅送的,就算他再小气,也该是削铁如泥,看来我想的没错。
费尽全身力气,我才从窗子爬出来,随后我动不了的躺在地上喘气,如果这时旁边还有守卫,我早就被抓起来了。
歇了半天,勉强提着一口气,我左躲右闪踉跄着来到北院,刚到院口,便听到入洞房的喊声。
我躲在树后,看他把新娘子领进房,然后出来陪宾客喝酒。
他穿的喜服不是很好看,是因为他整个人很憔悴的关系么?
"段龙天。"我突兀的出现在喜宴上,人们惊异地看着我,好似我是妖怪。
"是你?!你是怎么出来的?!守卫都死哪儿去了!"总管首先发难。
"初一?"不错,还叫的出我的名字,你还没把我彻底忘了。
"我来......恭喜你......咳咳......"奇怪,我怎么又咳嗽起来。
"你是......怎么来的?"他向我走来,却被一旁的宾客拦住。
"不可!小心有诈!"
"跟上次......救你时......咳咳......一样......咳咳咳......"不过我知道你记不得了。
"什么?"他纳闷地瞅着我,大概以为我哪里不对劲了。
"赵初一!盟主没有处置你是因为忙着段大侠的喜事,你少得寸进尺!别以为事情就这么了了!"
"我......只是......来喝口咳咳......喜酒......难道咳咳......我......没资格?......咳咳咳......"说这话时我一直看着南宫容。你知道内情,说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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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没等南宫容说话,段龙天先说道。
"你在说什么疯话!他根本没有资格!"旁边有人吵吵。
"我说给他!"他突然大喝一声,吓的没人再敢吱声。"给。"他亲自倒了杯酒递到我手里。
"呵呵......谢谢......咳咳咳咳......"你还肯给我喜酒喝?不错,不错。
仰起头一饮而尽,我将杯子递还他的手里。火辣辣的酒流过喉咙,逼出我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