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瞬间,我感到自己彷佛已被世界遗弃,之前那些阿Q式的自我安慰已消逝无踪……我就这样无助地坐在玄关前,低著头,无语。
突地,一阵冰凉的触感滑入颈间,惊得我猛地抬头。
手中拿著罐装啤酒的朋友甲一脸不屑地睨著我,吐出一句让我目瞪口呆的话:
「跷课吧。」
15
他对昨天的事绝口不提,我也只能讪讪地跟他一起喝著冰箱库存的啤酒。
「对不起!」我还是忍不住良心的苛责,率先道歉。
「为什麽?」朋友甲的眼神飘向远方,真有点给它恐怖的感觉。
「那个……」妈的!这样别扭的话我可说不出口。「我们之间好像有点误会……」哇咧,这样的对话实在不太妙……
「会让你有那样的感觉是我的问题吧。」朋友甲狠狠地灌了一大口台啤,苦笑道。
「不……是我……」一激动,我又扯开了嘴上的裂伤,痛得我龇牙咧嘴。
朋友甲看到我的滑稽模样很不给面子地笑了,我见状也不禁『破涕而笑』。
这一次觉得,朋友甲这家伙其实不错。
^(00)^ ^(00)^ ^(00)^
「啥?小洁是鬼?」朋友甲的眼珠差点没跌下来,是没掉下来,不过口中的啤酒却喷了我一身。
「你在开玩笑!」朋友甲反射性地看了看挂历,确定一下今天是不是愚人节。
「I am serious!」我沉下脸,一脸认真地说。
「靠!那她……不是你的表妹?」
「你可以打电话去问我爸妈看看,他们都是家里的独生子女,哪有可能有表妹?」我不厌其烦地为自己的话提出证明,朋友甲终於屈服在我的气势之下。
「那你是说,她在你眼前消失了?」朋友甲抚著下巴思考著,我连忙从口袋拿出那根羽毛给他看。
「所以我昨天才会问你有没有看过仙鹤报恩,因为……我觉得我跟小洁的处境真的很像──」
朋友甲露出了一副『哪里像』的表情,接著又全神贯注地打量著那根羽毛。
「或许,这根羽毛真的有某种力量!」朋友甲兴奋地说道,在酒精的作用下,他说话有点大舌头。
「什麽力量?」
「你想想看嘛!怡君怎麽可能会跟你交往!这一定是羽毛的魔力──」
「你欠扁!」我抢回羽毛,开始在想跟朋友甲和友是不是个错误……
「喂!小洁有说因为你希望她消失她才会消失的吧?」朋友甲突然灵光一闪地说道,他接下来的话更令我一震。「说不定你希望她回来的话她就会回来了!」
会吗?
只要我希望她回来……她就会回来?
16
毕业了。
呵,没想到……自己到最後还是被朋友甲那个家伙骗了!说什麽只要我希望,小洁就会回来……
要回来的话……早就回来了。
话说回来,我也真是傻,以为每天像个白痴一样在窗边祈祷,奢望就会成真。
拿著毕业证书的我抬头看著刺眼的六月太阳,心想……
该是放弃的时候了吧!
对一个女鬼执著不放,的确是太傻气了点。大学毕业後的我应该成熟点的,我想。
从口袋里掏出那根只剩下梗的羽毛,我狠下心地往垃圾筒走去。
没有物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思人……呃,思鬼?
靠著羽毛而得到的顺遂我也不要,反正……没有她的日子……能称得上顺遂吗?
有时,我还是会後悔当初一时冲动的自己;然而,或许这是必然的结果罢?
人跟鬼……是只存在於幻想世界的可能性。
站在垃圾筒前的我伸出手,紧握的拳头却怎样也放不开。
「──表哥。」
我一震,却不敢回头。不敢呼吸。
「你又不理我了吗?表哥。」小洁的声音……妈的!除了小洁以外,我还能有什麽表妹!
英雄有泪不轻弹,我承认。
但我从不认为自己是英雄。
我终於鼓起勇气回头,看到的是小洁如昔的稚气笑容。
「我爱你。」什麽都来不及说,这句话便已脱口而出,我跑了过去,紧紧地抱著她。
「呵呵。」小洁开心地笑了,双手也环上了我的肩。
「不要再离开我……就算你是鬼也好,这辈就留在我身边好吗?」我附在她耳边颤声说道。
「咦,我什麽时候说我是鬼了?」小洁扮了个鬼脸,恶作剧的笑意让我有种受骗的感觉。
「啥?!你不是鬼?」
「如果我说不是,你会相信吗?」她俏皮地眨了眨眼,却不肯给我答案。
「难道……」我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仙鹤?」
小洁呆了两秒後才会意,然後爆发出让我自尊心受损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还笑!」我趁机吻上渴望已久的唇,那是人的温度,与我的同样炽热。
笑声被封缄的瞬间,小洁闭上了眼,脸上的红晕却泄露了她的羞怯。
我幸福得想流泪(早就在流了……),管她是人还是鬼,又或许我一辈子都得不到答案……然而,既然爱上了,又有什麽办法呢?
我本来就是个得过且过的家伙,或许……也会得过且过地渡过这一生吧。
我拥紧怀中心爱的人,笑了。
『亲爱的老婆大人:
哈,终於把我们两个的故事写完了。真不可思议耶!在写的过程中我才发现,我还真是个超级幸运的家伙呢!哈哈!
这就是我们结婚纪念五周年的纪念礼物!昨天晚上我是故意装作忘记的啦!(真的)我在想,你看到这份礼物一定会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吧!呵!
啊,甲那个家伙在催我了,我得出门了。
PS.期待你今晚的『表现』啦!哈哈……别给我装傻喔!(装可爱)你就可怜一下我这个加班了一个礼拜的老公吧!啾~~
永远爱你的鹰』
1
好好的一个假日,为什麽非打B不可?
我一手拿著半生不熟的泡面,右手高高搁在旁边的椅子上,脑海中突然闪出这个问题。
这种风和日丽、乾爽宜人的秋风天,原应是个不错的钓马子日子才对啊!为什麽我却非得坐在电脑前,边嚼著过期了三天的泡面,浪费我的人生呢?
喔!不!我得作出改变!!
吸了最後的一口面後,我将右边的椅子换到左边,左脚自然搁在其上。
嗯...的确舒服多了。
像我这样的家伙,还是对著电脑妄想一下就好了--毕竟,我是很容易满足的。
我不期待有著天使的面孔与魔鬼般的身材,只要不是完全颠倒就很好了。
见过几次网友之後,我的要求水准更有逐渐下滑的趋势。
妈的!现在的女人是怎样!
突然,眼前的电脑主机冒出袅袅白烟,脑中瞬间闪过国文课本的一句:『除喷以烟,使其冲烟飞鸣......』
这当然是毫无关系的两码子事,我只是想举个例子来形容我临危不乱、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沮的气概而已。
「救救我!救救我!」漆黑的萤幕上突然出现这几个斗大的字,吓了我一大跳。
但秉持著助人为乐(是人吗?)的精神,我以微颤的手在键盘上打下了回应:
「怎麽救?」
才按下ENTER键,整个萤幕立刻刷白,这时的我终於有了『事情大条啦』的自觉,修电脑的费用自动跑进脑袋,我不禁低叹一声。
这年头,当好人不是会被雷劈,而是会中毒啊!
这也是文明的产物吗?
正当我颓然地准备关机,顺便去领修电脑的钱时,真正『大条』的事发生了!
哇咧~~~~~~!
2
我在作梦吗?
真是吓死我了!
电脑的萤幕竟然有一绺黑丝飘出!我的妈呀!中毒就算了,还长毛?!好歹现在也是二十一世纪了,该不会"贞子"又出现了吧!
纵使脸上还带著笑容,内心却早已吓得尿失禁了。
谁说男人不怕鬼?只是还没遇到就是了。
此刻我深深感觉到生命的可贵。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当儿,那一绺黑丝越冒越多,接著还有一个圆球的形状出来,我本能地想尖叫,但却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会死吗?我会被杀死?
脑袋於慌乱中闪过这个念头,四肢突然变得冰冷。
「某大学三年级男子离奇身亡於家中,脖子有明显勒痕。屋内没有打闹痕迹,家中门窗无异状,疑是情杀,有待警方作进一步的调查。」
不要啊!我还没有女朋友!你们都被贞子骗了啦~~救命!
这时电脑的『球』形物体已很显的可以看出是--一个人头!--如果是人的话。
尿意突然上涌,心里头充斥的竟不是恐惧,而是对自己懦弱的心所抱持的羞愧。
突地,那个黑色球体滚动了下,露出长发下的一张脸--人的脸!
连害怕都还没来得及,那张脸突然冒出一了句话--人话!
「你的样子真蠢!」
3
那是一张白皙得接近透明的脸,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嵌在优美的瓜子脸上,纤细小巧的鼻梁下面是玫瑰色的唇瓣。
毫无疑问的,这是个女生......不!是女鬼!
见鬼!女鬼有这麽漂亮的吗?而且...年纪未免也太小了吧!
看上去就像个国中生...
「看什麽看!色鬼!」那女鬼又开口说话了,而且语气毒辣非常。
我愣了愣,自己还是头一次被鬼骂!而且还被骂色『鬼』?
「你是谁?」我的嘴巴不受控制地问道。
「我是一个不幸被你救了的倒楣鬼!」她悻悻地说著,此时整个身体已从电脑萤幕前脱离出来,全身湿答答地站在我眼前。
被我救了很倒楣?天底下哪有这种理论的!真是不知感恩图报!
虽然你长得很漂亮,但是讨人厌的小鬼还是讨人厌!
「既然你觉得倒楣的话就回去啊!干嘛出来吓人?我才不想救你咧!」我双手抱胸,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她咬了咬唇,语气变得不可理喻。「反正是你救了我就要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