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情————尚云七

作者:尚云七  录入:12-23

好冷!身体已经没有知觉。这冰蛊好厉害,还好不是南中蛊,还好......南没事。冷霄嘴唇发紫,双眼微眯,眼看就要失去意识。
"不行!我不准!说好做一辈子兄弟,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行!在我没死前,你也不准死!冷霄你给我听好!若你敢死在我面前,我定血洗天下,然後自杀,到地狱黄泉找你算账!你不许死!听见没有!"独孤南疯狂的嘶喊著。不停地用自己的身体温暖著他。
"......南......"冷霄苦笑的牵动嘴唇。他竟拿天下人的性命威胁他,他明明知道自己不喜欢他杀人,却还这样说。
"霄,我求求你,别丢下我,我已经没有家人,连你也抛下我,我就真的对生命失去期盼了!你给我一点希望好不好?"晶莹的泪一串串滑落脸颊,滴在冷霄的唇边、脸上、甚至是眼里。
"......别哭......我不会......死......"他不能死!他要活著!他得陪南静静老去。南的前半生已够孤苦,後半生决不能活在寂寞中。
"你说的,别骗我!"独孤南眨去眼中的泪水,双手捧著他的脸无助地喊道。
"......是......"他怎麽忘了南是那麽脆弱敏感,自己已陪了他十五年,若是撑不到最後,南一定会恨死他!
话音刚落冷霄却沈浸到无边的黑暗中。
"霄!霄!你醒醒!醒醒!......"独孤南晃著他大喊。
"师父......"莫离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伤口痛的他直冒冷汗,他却更担忧师父和冷霄。从未见过师父这麽激动的样子,他不敢想象要是冷霄救不回来,师父会变成什麽样。
"霄,你等著,我会救你的!我是神医,我能救得了别人,自然也救的了你!"独孤南用力将冷霄背回屋放在床上,坐在床边握紧他的手异常冷静的道。¤自由¤自在¤整理¤
"师父。"莫离将独孤南的药箱提来,示意他可以马上救人。
"莫离,去你屋里躺下,自己受了伤还乱动。"独孤南转身对著莫离道,然後回头看了冷霄一眼才起身离去。
"师父?!"莫离不明所以的跟在後面。师父不抓紧时间救冷霄,这是要去那?
转过一个拐角,独孤南推门而入。莫离这才发现这是自己的屋子,师父来他房间干吗?
"躺下。"独孤南指著床道。
"师父?"莫离听的一头雾水。
"我叫你躺下!"独孤南重复了一遍,难得的神情严肃。
"是!"莫离不敢怠慢的躺在床上。
"忍著点。"独孤南伸出手为莫离接骨。虽然独孤南接骨的手艺算的上最好,但莫离仍疼出一身冷汗。
"师父,我不碍事,你先救冷霄吧。"看师父亲自为他接骨,莫离心中甚是感动,可他明白此时最需要师父的是冷霄。
"他会等我,他知道我得先治你的伤。"最後敷好药,独孤南才起身。"莫离,从我进那个房间起,直到我走出那里,不许你去打扰,任何理由都不行!明白吗?"独孤南难得以师父的口气严肃地道。
"是,徒儿明白!"莫离此时出了答应别无选择。
"好好休养,若是将来有什麽变化,你替我照顾好霄。你想出谷历练也行,谷中财物随你取拿,只是每年中秋回谷一趟,如果若干年後,霄有什麽不测,你就将他葬在我身边,,我们兄弟也好做伴。"独孤南平静的交代著,不等莫离说话,已然离去。
"师父......"莫离红著眼目送独孤南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心里突然有极不祥的预感。

9
独孤南回到房里,坐在床边握紧冷霄的手,那双清澈的明眸牢牢地注视著他,不曾稍移,像是想将他的样子刻在心里般专注认真。
"我们做了十五年的兄弟,可以说在这世上除了自己,再也找不到更了解彼此的人。因为我们经历的是不离不弃,是同甘共苦,是生死与共。可有时我还会想问你,初见时为什麽对我那麽好?"那时他们还不认识不是吗?"那天我本想被他们打死的,我是罪人,我全家都因我而死。可你却冲出来把我救走,还把你所仅有的、最珍贵的全给了我。从那一刻起,我便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我要你在一起,做一辈子的兄弟。
後来,你为有本领保护我竟去参加"暗月会",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加入暗月会就等於投入黑暗,一辈子别想翻身!
我希望可以在你危险时助你一臂之力,於是拜西门峰为师,学习医术和武功。只是委屈你每年只能见我一次。我没为这个决定後悔过,但当你总是把我归入光明一方时,我是真的很生气!你可知道这意味著什麽?这意味著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兵戎相间!或许你不这麽认为,但当所有的局势将我们推到这一步时,我们又该如何?如果我们当中必须有一个倒下时,你是不是会选择牺牲自己?那你又把我至於何地?看著最深爱的人为了护我周全而把自己推向死亡时,我会是什麽心情?难道我就有独活下去的勇气?
我知道无论你做什麽决定都是为我好,只是我不能容忍和你站在对立的位置,你可懂?¤自由¤自在¤整理¤
霄,也许我们的缘分尽了,今天可能就是我们的诀别之日,但我会一直记得曾经有一个人,让孤苦的我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独孤南边说边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脸上带著安详无悔的笑容。
记得他们还小的时候,霄为了半张饼被打的惨不忍睹,差点瘸了腿,当时他说少吃一顿没关系,下回别和他们争。霄却说:"我可以不吃,但我不能让你饿肚子。"然後笑著掏出饼叫他吃。六年不曾哭泣的自己,因为那句话哭的泣不成声。只是为了不让他饿肚子,他可以去拼命!这世上再也找不到肯毫无所求的对自己那麽好的人了......
一道银光划过,紧接著是一片鲜红。
两天後
房外弥漫著浓重的血腥味儿。莫离酸楚的闭上眼,心知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南!......"屋内传来冷霄痛心的惊呼,莫离知道是时候了,便推门而入。
原本莫离已经料到会有什麽景象,但当看到屋内的刹那,还是不免惊呆了片刻。
床上满是血迹,找不出干净的方寸之地,就连床上的人也是全身浴血,那血迹有深有浅,还有些是刚流出来的,随著俩人的动作顺著手臂缓缓流到床上。
独孤南一脸惨白地倒在冷霄身上,雪白的发丝染上深浅不一的血色,白色的外衫也沾满血迹。除了极其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著,根本与死人无异。冷霄看起来也很虚弱,可跟独孤南比就是天差地别。
看到这一切,莫离哭了,他不知道俩人流了多少血,只知道他就要失去一直视为亲人的师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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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莫离红著眼拉开冷霄的手,打开桌上的药箱为独孤南包扎手腕上的伤口。
"莫离!他怎麽了?怎麽会变成这样?!"冷霄慌张地问,那神情哪像一个顶级杀手。
他只记得自己中了冰蛊後被冷渊打了一掌,然後和南说了一些话就不醒人事,等他醒来却见到南这副模样,谁能告诉他发生什麽事!他要急疯了!
"师父用‘换血大法'救了你。"莫离粗鲁的抓起冷霄的手为他包扎。
"什麽?!你说什麽?!你说明白!"冷霄哪还顾的上自己的伤,抓起莫离的衣服要他解释清楚。"换血大法"他好象在哪听说过......不!不!一定不会是那个!冷霄的手已开始颤抖。
"你没听说过?江湖上有一种以命换命的疗法。将自己的血从右腕以内力输入,而对方的血则从左腕流进自己体内。这种方法不是谁都能用,因为自己的内力也会随著血液流进对方身体,如果内力稍弱,没将全身血液换完,不光自己有生命危险,恐怕两人都性命难保,即使顺利完成,自己不仅武功全失,也会因失血过多而亡,就算侥幸活下来,也得承受血液中毒素的折磨,直至毒发身亡。"莫离尽量以平缓的语气说完,可一股怨气堵在胸口,令他几乎克制不住的大声喊出来!
"南......"冷霄受紧双手,将他抱在怀里,那麽心疼,那麽小心翼翼,像在呵护著最心爱宝贝。
"你怎麽可以这样做......"冷霄把自己的脸贴在独孤南的额头,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你不可以有事,我们不是说好要做一辈子兄弟,一辈子很长,我需要你......"为什麽他想极尽所能的保护好南,却叫他为自己牺牲这麽多!"因为遇见你,我才决定要好好过日子,不能让你跟我一起堕落,否则我现在恐怕还是一个街头乞丐。因为你,我才认真对待人生,如果你离我而去,我会迷失自己,回到初见你时的样子,你忍心?你若这样对我,我宁愿陪你到黄泉做伴!"轻抚著独孤南的伤口,冷霄伤痛的几乎掉下泪来。
"别......答应我......无论以後......发生什麽......事......你也......要活......活下去......"轻幽虚弱的声音传来,独孤南慢慢的睁开眼睛。
"南!你醒了!"冷霄瞪大眼,看清真是独孤南清醒过来,激动的再度将他抱紧。
"答应我......"独孤南执著地抓住冷霄的衣领,因为用力,未愈的伤口透过白布渗出鲜血。¤自由¤自在¤整理¤
救不了自己,不能连霄生存的权利也剥夺掉......
"失去你,我没有勇气面对这个冰冷的世界。"双手捧著独孤南的脸,冷霄认真地道。但他随即後悔了,因为在死亡边缘挣扎的南竟然还有这种眼神。坚定不移,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和混杂其中的祈求。
冷霄知道,因为这个眼神他输定了。
"不可以!......答应我!......"独孤南激动地摇晃著头,眼神渐渐迷离。
"......好。"铁铮铮的汉子露出悲伤的苦笑。
"......说了......就要作到......"独孤南喃喃地道,安心地闭上眼。
"南!......"冷霄大声呼唤。
独孤南看不到,一旁的莫离却清楚地瞧见,那个一向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冷霄;那个即使生命垂危也毫不在乎的冷霄;那个被江湖人称为‘冷血铁心'的‘魈',竟掉下泪来!那明明晶莹剔透的泪,却让莫离读出一种名为心碎的情绪。
11
"今天天气不错,出来晒晒太阳。"冷霄抱著独孤南边走出屋子边道。
"好。"被冷霄舒服的抱著,独孤南幸福地笑了。
经过数日调养,他的命是捡回来了,但武功全失,而且虚弱的连正常行走都做不到。可他觉得能整日被霄抱在怀里却是因祸得福。
"那是什麽?"独孤南指著草丛里的一抹亮光问。
"我去看看。"将独孤南轻轻放在躺椅上,冷霄才去把草丛里的东西捡起。
那是一块通体纯白的暖玉,被雕成牡丹形状,十分逼真,一看就知价值连城。
"这......"独孤南把玉放在手里翻看,接著连忙从脖子上拽出一块质地、色泽一模一样的白玉。
"霄......"独孤南不敢相信地看向冷霄,後者也是一脸诧异。
"莫离!莫离!"凭独孤南的聪明怎会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什麽事?师父。"
"马上备车,我们要出谷。"
"出谷?!"莫离瞪大眼睛讶异地道。
自他拜师起五年来,从未见过师父踏出百花谷一步,今天是什麽天大的事非出谷不可?
"别问,去办!"
"等一下,不用了。"冷霄阻止道。
"为什麽?难道你不想知道?"身世之迷即将解开,他还有什麽好犹豫?
"对於我来讲已不重要。"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他依然过的自在。况且除了南,他心里装不下所谓的亲人,以前从未盼,现在更不曾期待。
"你得去,干娘不是说过,如果看见你爹叫你问他一句话吗?现在不去,恐怕再也见不到了。"独孤南知道他生性冷漠,只得耐心的劝说,不忘把干娘也搬出来。
"我娘只是说如果见到,见不到自然不用问。"多了亲人不一定是福,至少南就得为救镇南王耗尽心力。
"你不问,我问。反正我是一定会去。况且冰蛊是冷渊下的,他也许有解药,这你也不想知道?"独孤南好整以暇地看向冷霄,笑的有点狡黠。
"那还等什麽!快走!"这麽重要的事他怎麽没想到!冷霄抱起独孤南转身便走。
"别急,莫离还没准备好呢。"独孤南淡笑著阻止。他就知道这招一定灵。
"别等了,我带你先走。"悠关南的性命,这不急,还有什麽可急!冷霄说著留下张字条,便施展轻功带独孤南离去。
12
"都怪我太莽撞!"冷霄边生火边埋怨自己。
此时天色已黑,又不挨村镇,只有露宿一夜。他是早已习惯,可南要再受了风寒,他难辞其咎!
"我觉得挺好,长年在谷中住著,看不到外面的夜景,难得有机会欣赏一下,也算一种情趣。"抱著随遇而安的心态,独孤南坐在大石上淡笑著安抚。
"就会安慰我!"
"反正有你陪我,就当游山玩水了。"听见冷霄的低语,独孤南反倒笑的开怀。
"在这等我,我去打点野味儿来。"
独孤南怔楞地看他交代一句便飞快地消失在森林中,心里茫然若失,唇边的笑微因而变成苦笑。想不到才几天他对霄的依赖已超乎想象,只是这麽一会儿而便觉得寂寞了。
这辈子怕是离不开他了......
"看!"不一会儿冷霄拎了只兔子回来。
"这麽快!"独孤南不顾虚弱的身体惊喜的笑著起身,只为眼前冷俊的人。
"小心!"冷霄手疾眼快地扶住向前倾倒的独孤南。"我刚回来,就有人投怀送抱,真是美哉。"稳住心神,冷霄还不忘调侃。
"无聊!还不快去烤肉,我都饿了!"独孤南在冷霄怀中低著头催促。
"你先坐好别动,马上好。"再次把他扶到石头上,冷霄才放心的去烤肉。
待他离开,独孤南才敢将脸抬起,原本就微红的绝丽脸庞在火光的映衬下更添丽。
正巧不放心的冷霄回过头看见了这绝美的画面。
看著此时的独孤南冷霄失神了。他的美是介於男女间雌雄莫辨的迷离,加上身上对人淡漠的飘忽与神秘,更增添了无穷魅力。这样仙人般的南叫冷霄有一刹那的痴迷,但他很快敛回心神,不禁骂自己有病,看了十五年的兄弟竟还会走神!
独孤南被他一闪即逝的火热眼神吓到,心里砰砰地飞快跳著。
冷静!冷静!一定是看错了!是因为隔著火堆的关系,千万别紧张!否则自己刚才脸红不说,现在若不自然地混乱起来,定会被霄看出马脚!
各怀心事的两人就在异常安静的情况下草草解决了晚餐。
"今晚就睡这吧。"冷霄找了块遮风又平坦的草地,把自己的外袍脱下铺在地上,然後将独孤南抱到衣服上。
待他躺好,冷霄把多出来的半边衣物盖在他身上,接著才侧身躺下,从背後搂著他,替他遮挡夜里的寒意。

13
头顶的众多星斗高悬著,散聚在温媚的圆月旁,光线显得更加柔和,清朗的高空如扯著片蓝色的布幔,飘带似的一缕缕云丝斜盖住天河。
"娘,天上为什麽有星星?它们好亮呢!"一个稚嫩的童音问道。
"人死了以後就会变成星星,一颗星星就是一个灵魂,他们十分思念地上的人们,於是把自己变的很亮,照亮著自己深爱的人,希望他们健康幸福。"女子温柔的低语,眼角眉梢带著慈爱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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