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碎片————清响 (下)

作者:清响 (下)  录入:12-23

"谁跟你闹。"有些不满地转过去:"我是怕你憋坏了,当心以后不举......"
"没关系。"他反而很轻松:"反正都憋了两个多月了,不差这一天。"
"遥光......"我缓缓转过头,深情地看着他,双手情不自禁,捧住他的脸:"你居然为了我,忍了两个多月......我......我......你骗鬼去吧!"
冷静地将话说完,不费什么力气,一脚将靠抓着床沿维持身体平衡的某人踹了下去--像他那种以"食色性也"为人生信条的某狼,两个多月没做过,他早成木乃伊了。
"树阳,好歹给我留点面子......"言语戚戚,魏遥光从地上爬起来:"我也是为了我们以后的生活着想啊......"
"什么?"我迷惑。
"万一我真的憋出毛病来,那你下半生的幸福......"
"哦。"这次不等他说完,我再次优雅地抬起脚,将他直接踹到床底下。
结果那天晚上,本来很有希望XXOO的暧昧氛围,就真的只见暧昧没有XXOO了。第二天魏遥光灰头土脸地从床下爬出来,幽怨地眼神让我心中一寒:怎么好像冤魂弃妇一样。于心不忍,出言安慰了几句。魏遥光见我不生气,立时情绪大好,大献殷勤。他献殷勤的方式花样繁多,但总结起来不外乎两个字:添乱。这一点我早就领教过,并且现在还在持续领教中。按理说,领教了这么长时间,也该习惯了。可偏偏他魅力惊人,我至今仍对于他的行为深感头疼。实在被他烦的不行,揉揉头发问他这两个月的艳遇。他很谨慎地说没什么,只有三次而已......我微微一笑,很礼貌地将他赶了出去。他虽然甚觉委屈,但也只能乖乖从外面带上门,还后悔地嗫嚅:早知道说一次好了......我笑:你说几次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不过想找个借口清静一下而已。
"怎么?吵架了?"门开,一袭黑风衣飘过,露出江凝洲调侃地笑容:"那家伙一脸不爽地出去,见了我也不打声招呼......"
"医生不在我这。"不想多和他废话,直接回答他还没问就知道是什么问题。
"我知道啊,因为他在院长室。我刚刚从那过来。"他四处看看,找到椅子,搬来,坐到我床前:"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趁那两个都不在,"他微微一笑:"想单独和你谈谈。"
"可以。不过--"目不转睛盯着他的衣服:"现在是夏天,江先生穿成这样不热么?"
"个人习惯问题。"他看看身上的黑风衣,很有些得意。
"但是我看着会很热......"本来就心浮气燥,他偏又来火上浇油。
"你很焦虑?"他反问。
"和江先生有关系么?"自 由 自 在
"嗯......可以说有吧。"他脱着外套:"你们三个人的事,早就牵扯到一起去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很难说没有关系......不过,我在乎的不是这个。"
扔下外套,将椅子向前挪了挪:"我在乎的,只有那个倔强的家伙而已......"
"那是你们的事。"我答。
"但我今天来找你了,"他盯着我:"因为这件事和你也有关系。"
"什么事?"我皱皱眉。
"没什么。"他低笑,突然站起,掏出枪,直直指向我的心脏。
我默默看了他一眼:冷中含笑的眸子,暗自窥探着我的内心。叹息一声,不再言语。
五分钟过去。
他笑,悠闲地收了枪,大大咧咧坐下,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事实上也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他的用意是什么,好像根本没有人能猜出,。就像他绑架我那次,我以为我会被乱枪射死,可最后却平安无事。想到这,突然惊出一身冷汗:刚才,我以为我会平安无事,所以才镇定自若......看来人偶尔判断失误一次,极有可能可能歪打正着。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的冷静是天生的。"还是他惯用的调侃口气,只是多了些严肃。然后他无聊地打了个呵欠,拿起他用来装酷的外套:"唉~~~无聊啊~~~被香港警方通缉回不去~~医生又不理我~~~生活真无趣啊~~~"
刚才面对枪口尚能临危不乱,现在看着拍拍屁股就要走人的江凝洲,却不由惊愕:"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啊?"他回头:"你一说我才想起来。光顾着和你玩,差点把正事忘了。那个--"
潇洒地披上大衣,笑容灿烂:"和你相匹配的肾源......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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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终於理解,为什麽不是方言可而是江凝洲将这个消息告诉我,以及为什麽他要选择趁方言可和魏遥光不在的时候,单独将这个消息告诉我时,我陷入沈思。然後,苦笑著将头埋在被子里。越是想,笑得就越厉害。笑得喘不过气──
真是废话。
前面才说过,不能按常理来理解江凝洲的用意。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他告诉我这件事,无异於告诉一个瞎子说,你眼前有一朵花。你看了他就会重见光明──没有可能的事,告诉我又有什麽用?既然没用,又为何偏偏要让我知道?
江凝洲,给我一个没有希望的希望,难道也是为了"好玩?"
"没有希望?"呵呵一笑:"的确。不过,那是三分锺前。而现在,当你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那个没有希望的希望,已经转化成真正的希望了──啊,麻烦的家夥回来了。那好,不打扰你了,树阳。好好养病吧!"爽快地打了招呼,风衣一飘,身影渐远。
"他来干什麽?"魏遥光脸色有些不善,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
"来玩。"几乎是条件反射,我冲口而出。话一出口,才觉得不妥。但悔之晚矣──
魏遥光脸色一暗,两大步冲到我面前,掀开被子,按倒在床上。三两下扒下衣服,前前後後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麽异样,眉头略略舒展:"他来找你玩什麽?"
"他还能有什麽好玩的,自然是你担心的事情了。"用比他方才还快的速度合上衣服:"还好他不得要领,不了解我喜欢的方式,才不至晚节不保......"
刚刚露晴的脸一瞬间乌云蔽日,害我一下子失去了招惹他的兴趣。
真是的。明明喜欢看他吃飞醋时三分怒气七分委屈的表情。可一旦他真的以那种表情看著我,我又於心不忍,甚至......有些心疼。
会那样看著我的,只有他一个人啊。
我呢?我还能看著这样的他,多久?
"多久......算起来也有两个月了吧。"
拉开窗帘,看外面不大不小的雨,细密均匀,没有要停的迹象。魏遥光深吸一口气,又把窗帘拉上──不止是雨,间或还夹杂著阵阵寒风。即使是夏季,也能吹得人皮肤一紧,起上一层鸡皮疙瘩。所以某人很细心地、很体贴地将病房的窗帘换成厚绒布的,说是我身体不好受不得凉,窗帘厚点好挡风。虽然我对某人的心意很感激,无奈现实实在残酷──夏天过到现在,给某人赏脸的天气总共就只有今天这麽一回。剩下的不是阳光明媚,就是风和日丽,要多晴朗有多晴朗。是以他动机虽好,我却为此经常在温暖的夏夜被闷醒,看著满身的痱子无奈地叹气。某人见後追悔莫及,灵机一动下,我的窗户很荣幸地拥有了两套窗帘。一薄一厚,看起来倒也别致。
"气闷麽?要不要把窗户打开一点......"
"............还是不用了吧。"其实我很想说"要",但这念头在我看到他的眼神时被彻底打消──算了。如果真因此冻出什麽病来──还嫌我挨骂的理由不够多麽?
"真讨厌......下了一天还没完。"抱怨一声,闷闷地蹭过来,爬上床,钻进被子里──其实病房里原来是有两张床的。不幸的是在观赏天文奇观那天,由於躲闪不明飞行物时用力过猛,魏遥光的床不堪重负,被它的主人一个後冲,"喳"了解──当然,不可否认的是,我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之後,别有用心地,我的房间里只剩下一张床。我曾多次向方言可申请能否再搬一张过来,皆被他以医院经费紧张为由拒绝。於是我只好在出去散步的时候,对著空病房里的张张空床叹气;晚上则忍受著某人练到出神入化的挤人大法,苦苦守候黎明的来临。
"喂,跟你谈个条件。"
"什麽?"
"......晚上要是再挤我,你就滚下去继续睡你的沙发──不,睡椅子......"
"知道了......你不是没掉下去过嘛。我自有分寸。"
腰上的手臂紧了紧,後背贴著他温暖的胸膛:"何况,就是掉下去,还有我垫著呢......摔不著你。"
"你怎麽就肯定,掉下去的时候是你在下面?"我言含讽刺。
"这还用问,"他笑,扭过我的脸:"因为......床上,是你在下边啊!"
无能为力。当某人再次因为他极度有问题的逻辑而被一脚踢飞时,我们能做的只有同情──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你还真有活力......"魏遥光丝毫不以为意地再度爬上来,呵呵地笑:"这样我就可以放心去做了......"
"做什麽?"警惕地推开他缠上来的手:总觉得今天阴气重,有种不祥的预感。莫非......
"当然是......继续,那天没做完的事......"
那天?那天是哪天......脖子有些痒痒的,湿热的舌头四处游走:"本想等到你完全恢复了以後再......可我已经等不及了......树阳,原谅我......我会很小心......你按我说的做,不会受伤的......好不好?"
"那个......"勉强掰开了他游弋在胸前的手指,却无力阻止他肆虐的舌头到处作怪:"外边好大的雨呀......"
"我知道......关你什麽事?"轻咬耳垂,含住,又吐出,再用舌卷住,好像品尝什麽美味佳肴一样,舔舐吮吸。许久不曾受过这样刺激的身体,不可避免地燥热难耐──混蛋,用绿洲来诱惑迷失在沙漠中的旅人,会是怎样疯狂的结果,难道你不知道吗?
他们会在饥渴中渴求著甘露的滋润,才不管那是不是海市蜃楼。
所以......不要引诱我。我会不顾一切,甚至毫无尊严地祈求著你的施舍。然而到最後,却要对著虚无的幻影,绝望的崩塌。
我怕见这样的结果。可不走到尽头,却依然抱著希望。陷於矛盾之中,意志因为那些微的希望而动摇。
"嗯......遥光,你有没有发现......"死死咬住嘴唇,好歹将只逸出一声的呻吟扼杀在摇篮之中:"江凝洲今天没带墨镜......"
"当然了,傻瓜。"浅笑著,指甲轻轻刮了下胸前的突起:"下雨阴天,再带墨镜就要出车祸了......"
"喂......现在还是白天......"邪恶的手终於如愿以偿窜到身下,挑著他熟知的敏感处,恣意揉捏调弄。惊恐於莫大的快感,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有什麽分别麽?"他佯装惊讶,手指愈加放纵;"再说已经是傍晚了......"
"可......"
"如果你要说可这里是医院──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似乎终於失去了耐性,他开始进入正题。虽然只是一根手指,但久未经性事的私秘处还是因为异物的侵入感到不适。说不清是痛还是期待,只是两人混杂在一起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了。
第四十九章
"我......遥光......"咬紧牙关,不放弃最後的努力:"我是想说......那天晚上......我......我......"
"你趁我睡著的时候偷吻我。"伴著有惩罚意味的语言,手指也带著惩罚的意味,猛然推进。
痛......皱紧眉头,尽量放松著身体。
"才这样就受不了了麽?"又是轻声地笑:"你还诱骗我上床,勾引我......"
"胡说......嗯......够了,不要......"不耐地扭动身体──混蛋,得寸进尺,居然放了两根手指进去......
"我说的是事实吧......树阳,你不是也很想要的吗?那天晚上......"
"那是梦游,我什麽都不记得了......"没好气地扭动著身体,想挣脱他手指所触碰的地方。
"哦?这个也是梦游?"他嗤声一笑,闲下的一只手蹭呀蹭,蹭到腰间,又开始了他的不轨举动:"这儿......呵呵......"
他笑得暧昧,也不挑明,只是温柔地动作著。不用看也知道:我的脸十有八九,已经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红了。
到底,还是逃不过这一劫。我指的不是即将发生的事,而是我希望它发生的原因。
我的希望......希望他能趁著这具身体还有温度,还有热力,还可以回应他的爱与激情之时,将这温度,热力和回应统统接受。然後,不必深埋,不必扎根。只要他的记忆里,能残存著从我这掠夺走的些许碎片。想起来时露个微笑,抬头看看蓝天白云,然後继续向前走。
或生或死。曾经迷惑恐惧的东西,经历得久了,也真的是厌倦疲惫了。有些东西放不下,也只好就那样搁浅。无论是好好活著,还是绝望求死,都不必刻意追求。魏遥光一直用求生意志来鼓励我,叫我不要放弃。事实上,我从来没有追求过,又何来放弃一说。我何尝不想活著,看著他的笑脸,迎接一个又一个的朝阳。只是,我若真死了,剩他一个人,他会一如既往,看流年暗换。
永远。什麽是永远。无论多长久,都有走到尽头的时候。客观上说,从来也没有永远。所以我宁愿坚守自己的信念──我们经历过的一切,由我带走,就是永远。
"永远......永远这样抱著你......"自 由 自 在
身体的交合不过是个载体。借此,我们将完成的是灵魂永恒的纠结。
"真的......有永远存在麽......"
"只要你活著......"
"别傻了......活得再久,还是都要死的......"
"那又怎麽样?"暖暖的气息吹拂而来:"反正人只有活著的时候,才知道什麽是永远......"
是这样麽?只有活著的时候,永远才存在──真是相当主观唯心的说法啊。
我想活下来。因为我希望得到永远──我们两人的永远。
再睁开眼的时候,雨声已经小了很多。隔著窗帘,看不到外面的天色。但屋子里没开灯,和方才对比一下亮度,就知道今天的晚饭是报销了。
有些不满地看看旁边某人沈沈的睡相──真是的,最累的明明是我,他睡得倒心安理得......默默一笑,突然想起他拉窗帘时说的话,眉头略略一皱。
的确。已经两个多月了。虽不奢望那个无根行客找到真正安身立足的地方,但还是盼著他能暂栖一枝,疗好羽翼上的伤口再上路。
说起来,反省我少半生所为,对不起的人实在不少。从魏伯父方言可,到那个可以算和我有过一段恋情的温柔女孩儿,甚至是我楼下的张大婶──我曾经不甚将她在楼下花坛里种的韭菜误认为是幼年时期的狗尾巴草。抱著一举两得的心理拔了一多半,送给我当时一个同事的女儿喂兔子。张大婶发现後横眉竖目,唾沫横飞地堵在楼梯口骂了三天的街,最後因为实在找不到凶手而忿忿作罢。我虽然做贼心虚,但好歹堂堂七尺男儿,不至於连承认错误的勇气都没有。让我鼓不起勇气承认的真正原因是张大婶大肆宣扬说她的韭菜是俄罗斯品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拖她的什麽小叔大舅的从境外运进来的,不说价值连城,也是费用不菲。虽然我对俄罗斯是否产韭菜一说深感怀疑,但毕竟错在自己,责任不容推卸。只是适逢当时手头正紧,一时拿不出赔偿俄罗斯韭菜的钱,所以暂时没敢承认。待到後来发了薪水,战战兢兢去敲张大婶家门时,才发现韭菜依旧在,人影半点无──张大婶一家早已搬到别处去了。寻了几日,也没有音讯,道歉一事就这样耽搁下来。想想都是两年前的事了,现在回忆,一声浅笑,别有一番温馨滋味在心头。但这些小事,笑过就罢了。有些人,有些事,却无论如何,也不能一笑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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