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入江湖————段翼

秦逝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想一想，当时莫无水为什么看到你的棍法会露出那种眼神？那是因为他认出了这种棍法是他哥哥才会的，我估计半个月之后莫无水也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蓝宝石抬起头，看着他，眼睛里的愤怒是秦逝风从未看过的："黑教又没有做错什么事，为什么会遭到这种对待？枉死的人何其无辜？"
秦逝风苦笑了一声："这就是江湖，在所谓的名门正派眼里只要是与他们没有利害冲突的便是盟友，否则便是敌人。"
秦逝风顿了顿接着道："以前莫有余是教主的时候，必没有正面和各大门派发生冲突，可是莫无火做了教主的时候，却让武林人士找到了一个正大光明灭了黑教的理由。"
"什么理由？"蓝宝石问道。
"莫无火爱上了刘斌剑的弟弟刘斌陵，当时刘斌剑也是刚刚才当上武林盟主，这件事在武林里引起很大的轰动，刘斌剑碍于他的面子，于是就动员了各大门派一起灭了黑教。"
"你不会站在他们一边的，对不对？"蓝宝石抓住了他的手，仿佛要从他的眼睛里得到保证。
秦逝风安慰的拍了拍他的手："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那我师弟呢？"蓝宝石紧张的追问。
"放心吧，一张画像并不代表一个人，天下相像的人何其之多，不是吗？"秦逝风朝他眨眨眼。
蓝宝石觉得心已经被一根看不见的绳子给吊起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被放下。
看着蓝宝石苍白的脸，秦逝风一阵心疼："好了，你太累了，回房休息吧。"
秦逝风搂着他，把他送回了房间。

"把逝雨、观电、赏雪都叫来。"秦逝风吩咐着听雷。
"是。"
稍等了半刻，四人都已经到齐了。
"全都坐下，看看这个。"秦逝风把信和画像给了他们。
"天哪，钟不离？"秦逝雨惊叫，什么时候他成武林通辑犯了？
"那是钟不弃，看看下面的字。"观电指了指画像下面的名字。
"天，真的长得一模一样。"秦逝雨喃喃道。
"同胞兄弟当然一模一样。"观电白了他一眼。
"堡主，这和我们秦家堡有什么关系？"赏雪问道。
"莫无水估计还有十天左右就会到秦家堡，到时候可能会有一些有心人士跟着搅局，所以你们从今天开始必须严密监视从外地来的人，以免他们滋生事端。"秦逝风道。
"大哥，那钟不离那里是不是有危险？"秦逝雨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是，毕竟钟不离和钟不弃他们长得一模一样，而沉鱼落雁阁的生意那么好，见过他的人那么多，总会有一两个人认出他的，所以观电，你去把钟不离接到堡里来。"秦逝风吩咐观电，他可不想逝雨天天往那里跑，太危险了。
"哇，太好了，大哥。"秦逝雨高兴得眉开眼笑，一点没有危机意思。
"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从明天开始扫马棚。"秦逝风瞪了他一眼，或许让他扫马棚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谁都不会注意扫马棚的人。
"啊--"秦逝雨的笑容垮了下来。

"怎么还没有睡？"秦逝风看着一脸沉思的蓝宝石，连他进门他都不知道。
"啊，你回来了？"蓝宝石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
"在想什么？还在为你师弟担心吗？"秦逝问抚着他的眉。
"嗯，不知道他惹了什么事，居然搞成这个样子。"蓝宝石担忧的道。
"放心吧，我已经叫观电把钟不离接到这里来了，免得他被误认为钟不弃。"秦逝风安慰着他。
"谢谢你。"蓝宝石看着他真诚的道。
"下次再说这样的话，我一定会好好罚你的。"秦逝风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呵，不要刮我的鼻子。"蓝宝石笑了起来。
"你终于笑了，太好了，我们早点睡吧，明天还有更多的事要做。"秦逝风吹灭的烛火。
夜虽然凉如水，可房内却暖如春。
39

"秦家堡里面特别大，你可不要乱跑。"观电双臂环胸警告着钟不离。
"喂，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把我带到秦家堡。"钟不离眼睛瞪着他，这个死观电一大早就把他从温暖的被窝里挖了出来。
"你可以到隔壁的品竹轩问问蓝宝石，他会告诉你的。"观电指了指西边的庭院。
"他就住隔壁？太好了，我现在就去找他。"钟不离像个孩子似的飞快的往品竹轩跑去。
"喂，宝石大哥，宝石大哥。"钟不离边跑边喊，真是未见其人，已闻其声了。
"你来了？坐。"蓝宝石坐在庭院的石凳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观电一大早就把我带到秦家堡来？"钟不离问道。
"不弃出事了，他现在是武林通辑犯，因为你和他长得一模一样，所以把你带到秦家堡来避避风头。"蓝宝石自认为已经很婉转了。
钟不离闻言跳了起来："什么？他成了通辑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我也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蓝宝石苦笑道。
"那现在怎么办？"钟不离问道。
"等。"蓝宝石道。
"等？"钟不离不明白。
"等消息，除了等，没有别的办法。"蓝宝石无奈的撑着头。
"他不会有事吧？我还等着他回来继承家业呢。"钟不离到现在还是念念不忘要钟不弃回来做老鸨。
"应该不会有事的，如果有事的话，就不会发通辑令了。"蓝宝石道。
"哦，那就好，那就好。"钟不离又开始开心起来。

平静的日子过了三天，这一天忽然有人捎来了一封信。
"堡主，这是武林盟主差人送人的信，请堡主过目"。听雷递上了书信。
秦逝风看着手中的信，眉头越皱越深，抬起头，看着听雷："我们有大麻烦了。"
"到底怎么回事？"听雷问道。
"刘斌剑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莫无水和我们的一月之约，于是他就通知了各大门派一起到秦家堡来，准备铲除莫无水。"秦逝风已经猜到是谁给的消息了，肯定是玉罗宫的玉越君。
"这该怎么办？"听雷也皱起了眉头。
"打开大门，准备迎接他们，还有让赏雪通知张掌柜，所有打尖投宿的费用上涨一倍。"秦逝风轻笑一声，可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只有冻死人的寒意。
"是。"听雷立刻去办了。

事实上各大门派到达开阳城的时间比秦逝风料想的早了二天，客栈里面几乎全部住满了从各地闻迅而来的武林人士。
"堡主，还有二天莫无水就会来了，二天后所有住在客栈的人就会往秦家堡赶来"，听雷道。
"嗯，二天后各大门派到齐的时候，只准各派掌门进来，弟子一律不许进来。"秦逝风摸着下巴，嘴边挂着冷笑。
"是。"

"哇，好险，要不是我现在在秦家堡，说不定早被人捉走了。"钟不离叽叽喳喳的在蓝宝石耳边道。
"是呀，你的沉鱼落雁阁都被人搜了好几遍了。"蓝宝石道。
"我让于总管先停业几天了，正好大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啊！我真是个金头脑啊。"钟不离开始自恋起来了。
"什么金头脑啊？"秦逝雨走了进来。
"唔，什么味道？臭死了，离我远点。"钟不离用衣袖捂住鼻子，用看蟑螂的眼神看着他，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向后倾了一半。
"臭吗？我都扫了好几天马棚了，鼻子都被薰坏了，什么味道都闻不出了。"秦逝雨自嫌的皱皱眉。
"难怪从我到了秦家堡就没看见你的人影，原来做马夫去了，真是大材小用啊。"钟不离笑道。
"就是，我这个商界奇才竟然做这种事，说出去准会笑死人的。"秦逝雨抱怨着。
"你大哥是为你好。"蓝宝石笑道。
"做马夫是大材小用了点，不过如果你到我的落雁阁去，肯定会做得如鱼得水的。"钟不离大笑。
"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秦逝雨白了他一眼，真是天生的老鸨。
蓝宝石尽管脸上也在笑，可心里却怎么也没有开心的感觉，喃喃道："还有二天了，他们就会来了吧。"
秦逝雨和钟不离互看一眼，知道无论说什么话逗他笑也不能叫他停止担心。
"宝石，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大哥会处理好的。"秦逝雨只能这样安慰他了。
"但愿如此吧！"蓝宝石不敢寄于太大的希望，毕竟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武林的各大门派，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

从来没有感觉时间如此的难熬，终于到了相约之日，天刚一亮，秦家堡的大门便打开了，开始接待陆陆续续进来的各派掌门人。
"秦堡主。"进来的人纷纷向秦逝风打着招呼，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各位掌门、门主、帮主、宫主、教主，你们请坐。"秦逝风招呼着这些不请自来的人士。
"盟主还没有到吗？"雪山派的掌门问道。
"没有。"秦逝风简短的回答，并无赘言跟他客气。
大厅中的气氛有些尴尬，秦家堡并没有表现出主人应有的热情，只是稍微客气了一下。
"盟主到。"厅中的众人翘首向外看去，一个身着黄衣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扬起满脸的笑跟众人打着招呼，他就是刘斌剑。
"秦堡主，事出突然，所以只好借秦家堡一聚了。"刘斌剑双手作拱，赔着罪。
"呵，哪里，刘盟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整个武林人士都要以你刘盟主马首是瞻，秦家堡不敢不从。"秦逝风笑着道，跟刚才冷淡的表情判若两人。
"人都到齐了，都请坐吧。"刘斌剑道。
众人道了声谢，都坐了下来，开始沉闷的等待，莫无水为什么还没有来？
终于到了晌午，门口一阵骚动，有人叫道："来了。"
门开了...

40

坐在大厅后面一间密室偷看的蓝宝石一阵狂喜，紧紧抓住了铜棍，想要冲出去，可一旁的钟不离和秦逝雨拉住了他，朝他摇了摇头。
进来的不是莫无水，而是一个绝美的少年--钟不弃，他身边还站着一个清秀的少年。
刘斌剑的脸沉了下来，对进来的清秀少年喝道："孽子，还不快过来。"
"爹，我..."清秀的少年害怕的躲到了钟不弃身后。
刘斌剑的老脸挂不住了，自己的儿子竟然躲在黑教余孽的后面，简直是天大的耻辱。
众人只见黄影一恍，刘斌剑人已经到了钟不弃面前，他伸出了手掌往钟不弃后面的儿子抓去。
"我的。"钟不弃说了这二个字，手臂已经伸了出去，往刘斌剑的手腕抓去。
"擒龙爪。"众人惊叫道，钟不离居然使的是刘斌剑的绝招，这太令人惊讶了，他不是黑教余孽吗？
"哈..."一阵狂妄的大笑传来，声音仿佛像根根毒刺一样刺入人的耳膜，众人捂起耳朵，往大门口看去。
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人飘了进来，仿佛如鬼魅般，血红色的弯刀似能滴出血来，冰冷的声音传来："刘斌剑，你竟然向自己的师侄出手，真是令莫无水钦佩不已。"
此言一出，大厅中一片哗然，众人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互相的交头接耳。
刘斌剑一阵面红耳赤，厉声道："莫无水，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没有师侄，不要以为三言两语就能挑拨武林中的正派人士，你的诡计是不会得逞的。"
众人听了觉得很有道理，跟着点头。
"那擒龙爪是谁教他的呢？不会是你吧？好像现在武林中除了你刘斌剑再没有人会擒龙爪了吧。"莫无水不怒反笑。
众人又开始交头接耳，"不错，刚才钟不弃的确用的是擒龙爪。"
刘斌剑看着屋内众人翻来覆去怀疑的态度以及袖手旁观的态度一阵恼怒："除了我，还有我弟弟会擒龙爪。"
"哦，那就是说他是你师侄了。"莫无水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刘斌剑几乎气结，朝大厅内的众人大声的道："各位，各位，莫无水是武林公敌，二十年前的一战，使我们各大门派死杀不少，今天我们一定要替死去人报仇，替无辜的冤魂超渡。"
众人犹豫不决，谁都不想第一个上去，刘斌剑见了冷笑了一声："想不到二十年前各位骁勇善战，二十年后却是如此懦弱，好吧，就让刘某先上吧。"
"哼，好，你第一个，我要替我黑教死去的弟兄报仇。"莫无水缓缓拔出了血色弯刀。
"那就来吧。"刘斌剑也从怀里摸出了一副金色的手套带了上去。
呼吸声仿佛是多余的，整个大厅静悄悄的，对峙的二人谁也没有先动，只是静静的站着，忽然，不知道是谁打了个喷嚏，二道人影已经迅速的纠缠到了一起，一个黄色一个黑色。
二人的动作快得令人看不清，众人惊讶，想不到二十年能令一个人的武功精进如此，想来真是惭愧，二十年来风平浪静的江湖已经使他们的宝刀渐渐失去了光彩。
谁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长时间，是一眨间还是一盏茶？忽然有几滴鲜血溅了出来，紧接着是一声闷吭，纠缠在一起的二道身影迅速的分开了。
众人看向刘斌剑，他捂着胸口，鲜红的血顺着手指滴在了地上，看来伤得不轻，"爹"不弃后面的少年冲了出来，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刘斌剑。
当众人的目光从刘斌剑身上移向莫无水时发出了惊呼，莫无水的铁面具被刘斌剑揭了下来，一只黑色、欲振翅高飞的蝴蝶刺在了一张俊美万分的脸上，映着身后的银发，显得特别的诡异。
躲在密室里的蓝宝石看着那只黑蝴蝶，嘴边露出了一丝笑意，这只黑蝴蝶跟师父背后的黑蝴蝶一模一样，他挣开秦逝雨和钟不离，打开了密道，跑到出去，来到了莫无水身旁，伸手摸着那只黑蝴蝶："你真是我师叔？"
秦逝风见到他冲了出来就知道坏了，现在的事态已不在他的控制范围内了，要如何才能让宝石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呢？
莫无水看着他，温柔的笑道："是的。"脸上的蝴蝶似乎也要飞起来似的。
钟不离竟然也跑出来了，他跑到了钟不弃面前，一把抱住了他，放声大哭："哇，你这个死没良心的，把我扔下这么多年，不闻不问，你要给我一个交代。"
众人看着面前一模一样的绝美面孔，一个正不耐烦的翻着白眼，一个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心酸，这...这是在上演哪出戏码？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纳认为二十年前的武林浩劫不应该再发生了，二十年了，老纳一直活在内疚之中，上万条的人命呐，老纳每天都在为这些死去的灵魂超渡，当年的事想必各位施主都是记忆尤新，为了一点点小事真的有必要牺牲这么多条人命吗？各大门派都是死伤残重，元气大伤，老纳这次前来就是为了劝阻各位，不要让好不容易补回来的元气再次失去呀！"少林方丈元祖语重心长的道。
"是呀是呀！"各大门派的掌门在看到刘斌剑被刺伤之后已经是想退缩了，现在少林方丈元祖大师既然这么说，就顺着这个阶梯下吧。
玉罗宫主站起来："我玉罗宫的三十二个弟子的仇一定要报。"
莫无水冷笑道："那萧容一家百余口的仇呢？要不要跟你也算算？"玉罗宫主一听立刻跌坐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