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我随口应付着,实话说,我本人对这些所谓的浪漫调调,是不太感兴趣的。一直以来我就一个人生活,尤其在国外求学期间,每天只要能填饱肚子就ok,那有时间玩什么情调。而且,对食物我的观点是口感第一,别的花样都在其次,至于就餐的氛围什么的更是不要想。
"你是敷衍我。"他听出我的心不在焉,不高兴的嘟嘴道。他嘟嘴的样子真得很可爱,我很惊异于他的变化,在前一刻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那冰峰雪雕一样傲气的脸上会出现这样孩子气得可爱表情。
"真的不错。"我解释着"不过,我觉得餐厅是吃饭的地方,食物好是第一位的,至于环境只要卫生安静就好了。"
"那可不一样"他认真驳斥着我的实用主义,"食物的味道当然很重要。但是就餐时的环境也是很重要的,比如我们所用的餐具,用餐事的灯光。。。。。"
摇曳烛光下他白皙的脸被晃的或明或暗,明亮的眼睛也好像笼上一层轻纱的泉,温温的,柔柔的,朦朦的,胧胧的。我整个人都要醉在这似水轻柔了,他究竟在说些什么已经听不到了。
我不能不感叹缘分的神奇,他用他那双看不见的手,指挥着我们如此不同的两个人,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相知,相恋,相爱,水乳交融,不离不弃。
外人看来我们的差异是巨大的,我一直被认为是个理性多于感性的人,做事情讲究前因后果,因理逻辑。多数情况下我的理性成我的工作中的好帮手,作为一位警务人员我的客观冷静是办案中必不可少的,不过,我得过于客观冷静也会让我的思路少了一些创新灵活。
而与我的理性相反,玉堂他完全是个感性动物,就像他的画,他的人是色彩斑斓,多变难揣的,你能难用一些常理来揣摩他的思想,我的理性在遇到他只能全盘放弃。
我对人对事,只要不打破我的原则,我都是宽容的,温和的。
而他是黑白色的,在他的思维里绝对没有中间的灰色带。对他喜爱的人,他推心置腹,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挖出来给对方,那些他看不上眼的人事,他可谓弃之如屡,就差挥拳相向。
不过,不管怎样的他,他给人的感觉都是强烈的。就像一个散发着无穷热能的太阳,只要你靠近他就会背他点燃,就连他的骄傲都是火辣辣的。
在生活上我们的差异也很大,就像对食物的理解一样,我是个实用主义者,他经常会因为我记不清那些所谓的纪念日而被气的挑脚,而我也只有对他永远学不会怎样为我们做好一顿像样的早餐而皱眉。
于是,很默契的我成了餐桌上的家常菜,朴实简单但是不可缺少,而他成了节日大餐丰盛华丽惊喜无限。现在想也许正因为我们是如此的不同,我们的爱才更有互补性,才带给双方更多的惊喜于意外。
爱情的魔力是巨大的,它在不知不觉间使我变得开朗了,活跃了,浪漫了。我尽可能的记住每一个他认为重要的日子,在那些日子里带给他惊喜。我的工作很忙,有时会很晚才回来。不过,我决不认同那种为了工作而冷落爱人的说法。时间事要挤出来的,如果,有爱,为了他爱的人他是入论如何都会有时间的,再说两人相处的质量要比相对长短更加重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创造出最大的浪漫才是更重要的。
我的这种变化是巨大的,连我的顶头上司"包黑头"都看出来了,我曾亲耳听他对公孙策说:"展昭着小伙子不错,做事认真聪明干练,不过,原来就是有点沉闷,最近,变得开朗多了,而且办案的时候也思维也更加活跃。。。"
不过,我知道这种变化不仅仅发生在我一个人的身上,他也在慢慢的改变着。。。。
永远记得那一天,我有因为突然有任务很晚才能下班,于是,我打电话通知他,晚上不能回来陪他吃饭,让他自己叫外卖。
临放下电话,我再三强调让他一定要去叫,结果换回来他生气大力挂断电话的声音。不过,这次真不能怨我罗嗦,玉堂在一些生活细节上真算得上是低能,他不会做饭,工作起来又是个疯子,经常错过吃饭的时间,而且他的嘴还叼,一般的速食又不喜欢吃,在认识我之前,我简直不知他是怎么生活的。
我无奈的撂下电话,心想明天在哄他吧。
我快午夜了才到家,屋里黑漆漆的,我想他已经睡了,轻手轻脚的放下手里的包,刚想换鞋,一个黑影从黑暗中跳了过了,我本能的挥拳过去,拳走了一半停了下来
"玉堂,别玩了。"
"真没劲"
灯光乍亮,晃的我眯起了眼睛,睁开眼睛,见他撅着嘴坐在沙发上
"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的气息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就算是我瞎了眼睛,没了耳朵,就光凭他的气息我也不会认错的。不过,这话是不能对他说的,否则,他岂不是更加得意?
他见我不说话,着急得追问着"你怎么知道是我?"
"说嘛"
我看他有些急了,只好说:"有我们白大少爷在家,那个毛贼敢找上门来?他还想不想活了."
我看他仍然疑惑的看着我,忙转移话题:"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小心又失眠。晚饭吃的什么?"我一边换着衣服一边随口问
正说着灯蔌的灭了,"怎么跳闸了?"黑暗里他温热的手伸了过来
"玉堂,你要赶忙?"
"别说话,闭上眼睛"
"这么黑,我什么都看不见,还闭什么眼睛?"
"不行,闭眼睛"
"好"我只好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好了睁开吧"
"哇!"眼前烛光摇曳,桌子上摆满了碟碟碗碗,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你最爱吃得"他得意的用手指点着
"是你做的?"我抬头不敢置信盯着他
"当然"他微扬着头,那得意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做对了事,正在等大人表扬的孩子。
"可是你怎么学会做这些的?"
他一把将我按在椅子上
"这个还用学?你白爷爷这么聪明做这些不是小菜一碟,平日里不做是怕做习惯了,惯坏你。"
"快吃呀,这是金丝卷挺好吃的。"他夹起一个炸的黄灿灿的金丝卷放在我的碟里。
昏暗烛光下,我看着忙来忙去的他,心里酸酸的,因为只有我知道,玉堂为这桌菜花费了多少心思,他平日了最讨厌做饭了,他说"君子远庖厨。做饭是女人才做的事,他堂堂七尺男儿才不要做这些。"骄傲的他,今日,他竟肯为我下厨,我又怎么能不感动呢?
我拉过他的手,让他坐在我的身边,柔声道:"别忙了,你也一定没吃饭,快坐下来一起吃吧。"
"为什么想着学做饭?你不是最讨厌进厨房的吗?"
"啊呀,你拿来那么多废话,想做几做呗,你不也天天做?再说,我会做饭也省得你不在家时,总是电话里啰了八唆的在我耳边念经。"
玉堂你还是怕我担心,所以才学会了自己不喜欢做的事,还记得那次我们相遇时我问你"会不会强迫自己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时你斩钉截铁的样子。
"傻看什么"他嗔怪着,可着嗔怪在这样的环境下无异于情人的细语咛喃
"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吃不下"
"怎么?"
"我已经饱了"
"你不是说没来得急吃饭就回来了"
"我是看饱了"
"我这才是用嘴吃的不是看的"
"不是菜"
"不是菜是什么?"他惊讶的望着我
"被某人看饱了"
"真是秀色可餐"
我紧紧拥着他"玉堂"
"厄"他的头埋在我肩上,声音听起来软软的,柔柔的。
"谢谢你"我揉着他柔软的发丝,低声说
"谢我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也许是谢谢你给了我幸福吧"
"你真傻的像郭靖"
"我是郭靖,那你不成了黄蓉了?我想郭靖一样的傻。"
"去,你才是黄蓉"他用力要挣出我的怀抱,我一把揽住他:"黄蓉有什么不好?黄蓉聪明美丽。"
"大哥拜托,她是女人。"他反驳道,停了停,轻声说:"再说你也不是郭靖,郭靖那个大呆瓜怎么赶得上你。"
我们都以为幸福已经牢牢地被我们抓在了手心了,是再也不会逃了,却没想到命运却跟我们开起了玩笑。
玉堂的身体不好,总是胃疼,我以为没什么,毕竟他是那种工作起来不要命的人,灵感一来连着几天不吃不睡也是常事。虽然,我们相识后我已经尽量阻止他这种伤身体的工作方式,但,已经伤了的胃是没法恢复了。不过,那时我也仅仅以为他是简单的胃疼,我没想到,我忽略了,忽略了。
说到这,他的语气颤抖了起来,我轻轻的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下面的一切发生的事情一定曾经另他痛不欲生。
他平缓了一下情绪,接着说:"直到有一天他晕倒在画室里。医生给他做了全面的检查,单独吧我叫了出去"
"是胃癌,已经第四期了,最多还有半年。"医生冷冷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响着想一声声闷雷,炸得我头昏眼花。
我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办公室的。只觉得窗外那灿灿的阳光一瞬间消失了,身边的一切都变成了灰色。我的腿突然的软了,无法支撑住自己的身体。我依着墙,滑到身边的椅子上。我无法消化医生的话,他刚才说的是什么?他在说玉堂的了癌症,他想说玉堂快死了,他要告诉我玉堂要离开我。这怎么可能呢?昨天,不,就在今天早上,一切还都好好的。难道我是在做梦?如果是梦,老天爷求你让它快点结束吧,这样的噩梦我今生都不要再做。
快点醒过来,快点。我狠命的拧着自己的胳膊,直到那里的疼痛变为麻木。
"是不是要告诉患者,你们家属自己定。不过,我建议你先别说,一般患者知道自己的了这种病都会崩溃。"
"不。。。这种事情让我怎么跟他说。他是那样热爱着生活,对未来充满了憧憬。我怎么忍心告诉他这样残酷的事实。不,我不能说。"我捧住自己的脸,"可是,这种事情要瞒能瞒多久呢?玉堂是那样骄傲的人,如果到万不得已的那天才告诉他,他一定不会原谅我。"
"先生你还好吧?"我想自己的样子一定很吓人,我看到小护士吃惊的倒吸了口气。
"我没事。谢谢"我一边说一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她扶住我,担心的问:"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轻轻挣开她的手,勉强牵动着自己的嘴角:"不用,我还有事。"
我站稳了,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心里暗暗的给自己打气"展昭,展昭,你千万不能乱。你一定要坚持住。玉堂一定会没事的,你一定要相信自己,相信他。他一定不会被打败的。一定不会的。"
深吸了口气,我轻轻推开病房的门,洁白的床单映衬下,他本就白皙的脸色更是白的似雪
"玉堂。"我用连自己都惊讶的镇定语气轻轻唤着,我走到他身边,挽起他露在被外的手,他的手还是那样的柔软,只是有一点点的冰,我将他们包在自己的手心里细细的暖着。房间里一时静的只能听到我们彼此的心跳声。
"昭。"
"别说话,好好休息。"我轻斥着,可是,他如果能听话那也就不是白玉堂了。他不安的扭动着,"我没事,可能是胃痉挛,以前也有过。"
"以前也有过,你为什么不说?"我握着他手的力量加重了。原来今天并不是第一次发作,可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为什么没发现呢?
"我说了,你又大惊小怪的。"他满不在乎的说,看着他满脸的不在乎,我的怒火"蹭"的一下子窜了上来,你怎么可以这样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对我?
"你怎么了?"他摇着我的手
"医生说什么了?看你这个样子,不会很严重吧?"他为皱了皱眉头,
"当然不是啦。"我打断他的胡思乱想,慌忙辩解着:"医生说你只是胃痉挛。"
"噢"他明显的松了口气,倒在枕头上,轻松的冲我笑着:"那你穷紧张什么?害的我下了一跳,以为自己真那么倒霉得了绝症了。"
"快别胡说"
"嘻嘻~~又不是真的。"他冲我笑着,眼睛弯弯的,鼻子皱皱的,那样子真像个孩子般可爱,
突然,我觉得自己再也看不下去了"我去打点水"我逃也般的离开病房,我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勇气在那多呆一分钟。我无法面对他深情的问候,我无法面对他灿烂的笑脸。第一次,我觉得无法面对深爱的他。。。
"医生真的没有办法么?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可以化疗,可以开刀,一定有办法的。"
"你说的这些都是针对中早期患者的治疗方法,但倒现在已经没什么有效的方法了。我们能做得只是尽量延长他的生命,减轻他的痛苦。"一次次的满怀希望,一次次的彻底破灭。我不知道自己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不知道。
"不许吃这个。"
"为什么?"
"就是不许吃。"
"这是什么药?"
"养胃的。"
"这是什么?我不吃"
"一定要吃"
"我不吃"
"玉堂。。。"
"我说过不吃"
。。。。
每天,每天。。。
"咣当"我盯着地上粉身碎骨的中药锅觉得自己也像他一样的碎了。
"展昭你给我说清楚。我究竟怎么了?你不说我是不会再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蓦的转过头,逼视着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对着我说
我从未见过这样子的他,冷得像冰,连那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都被冰封住,射出冷冷的光。
"对不起玉堂。"
"没什么对不起。今天我只要知道我该知道的一切。"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我太了解他,今天一切都无法挽回
"昭,你说吧,无论是什么我都坚持的住"他突然的软了下来,那眼中的冰山,渐渐被柔情融化
"玉堂,你要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好么?"
"我相信你。"他毫不犹豫的回答
"你不是胃痉挛,你的得是胃癌。"我终于说出了,这个我做梦都不愿梦到的字
他明亮的眼睛闪了闪,但是并没有惊慌,也没有意外,反倒轻轻的笑了
"玉堂。"我被他的反映惊呆了
"傻昭,你以为我是傻的么?你这些天逼我吃的那些药,灌我喝的那些汤,我又怎么会想不到呢?"他依然微微笑着,只是笑得有些凄然不复当初的明丽
"玉堂,你要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我们一起来创造这个奇迹好么?"我一把将他揽在怀里,紧紧的楼着,紧紧的,全部像只要这样搂着,这一个世界上最美丽的生命就永远不会离开我。他也紧紧的楼这我低声在我耳边保证:"我相信。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一定会的。昭,我不会放弃的。"
原来,我并不知道爱都带给人些什么,但是从玉堂身上,我知道了爱除了带给人醉人的甜蜜,还会给人面对艰难时的无比勇气。治疗是漫长而又艰苦的,在这条路上没有我陪伴,只有他自己独自去面对。在这种时候,我养成了个习惯"永远保持良好的状态",我不知道自己是假装的还是确信他的状态确实如此。谎言成了事实,并不是地的确确的事实,当唯有它才能支持你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