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有了!我们去‘天下第一庄'吧!"那可是收留无处可去的人的理想地方呀,武林皇帝、江湖霸主的地盘谁敢乱动!就是官家有时也不得不礼敬他三分呢!越想越觉得那里是个好地方,贺峦雀跃着催促主子赶路,"公子,就去那里,没错的,庄主纳半天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那个人就是知道也决不会明着和江湖对抗的!"
"你呀!但愿你说的是对的,否则......"逸云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天下第一庄
"这就是天下第一庄么?果然好气势!"逸云站在庄前,口中喃喃道,"这个纳半天怕也不是一个易于应付的人物!"
"公子,您稍等一会儿,容我去交涉一下。"贺峦低声对逸云说。毕竟是冒然前来,进庄当然要得到主人的认可了。
"等等!贺峦!"出言喊住贺峦,看着顿住的奴才,逸云说:"我叫冷晨风。"
"是!"
"冷公子和侍从就先在这儿安住吧,我们庄主目下不在庄里,所以请见谅,等我们庄主回来,我一定通报。"说话的是天下第一庄的总管,不过看他的情形就是庄主在,他也不会通报的吧。毕竟他们只不过是一对前来避难的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罢了。可是无所谓呀,正如贺峦所言的他们只不过是躲避仇家的主仆而已,没有必要,也没有闲情逸致去了解、探询周围的无关紧要的人!多一事总是不如少一事来得安全呀!
是夜。
"公子,夜深了,您安歇吧!"贺峦跟着主子,软声劝着他。
"贺,你先去歇息吧,我要好好的想一想。"住在人家家里总不是办法,事到临头能倚靠的只有自己。挥退了贺,逸云漫步走向庭园,又是一个明月夜,不知那个人在干什么,是在思想着怎样抓他吗?
"那个人是谁?"站在天下第一庄的最高处,俯瞰着庄内的一草一木,却被那不经意间走进自己视线的人给攫住了目光,眼睛不自禁地眯了起来,这身形好熟悉哪!
"那是冷晨风,今日刚到,是和仆人贺峦来避难的,庄主若是不乐意,属下马上赶他们走。"管家尽职尽责的做着自己的事,心下却也不停的嘀咕,真是的,自己不是一个善男信女啊,怎么一看到那个冷晨风就心一软的把他们收留了,明明是一个平平常常的人吗?最近自己走了什么邪了,竟开始做起好人来了!
"不用了!"阒黑的眼中闪过一缕奇特的光芒,盯着那个在自家庭院中漫步的人儿,纳半天嘴角扯出了一抹笑,"避难的吗?呵呵--"
"庄主?"管家被自己的主子笑懵了。
"管家,找几个人下去把那个人悄悄地给我带来,不要惊动别人。"
"是!"虽不明白主子要做什么,但是主子这样做就一定有他这样做的道理,管家听命而去。
"呵呵--‘冷晨风',不知道你看到我以后还后不后悔来我的庄院避难!"恶魔的笑声震飞了憩息的鸟。
怎么了?不寻常的气息打断了逸云的沉思,他蹙眉四下打量着,突然的一只手从背后袭向他的肩井大穴,他侧身闪过,"你是谁?"
来人没有说话,但是却讶异逸云躲过了他的攻击。一声呼哨,他招来了同伴,几个人分别从几方面包抄向他。
真是麻烦!逸云虚晃几招闪过了袭击,"你们是谁?"他再次问。
依然没有回答,只是招式愈加快捷起来,大有不成功便成仁的意味。"你们真烦哪!"逸云摇了摇头,不再追问,对于不想说的人他一向不浪费时间,只是敢在天下第一庄行凶,怕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吧?
"他竟然会武?!"纳半天讶异极了,看着那显然是被逗着玩的属下,脸上好似是被冰封了几层。
"请庄主治罪,这是属下的疏忽。"管家也看清了场中的情形。
"不必了,连我也被骗住了,更何况是你,招他们回来,你去......"纳半天对管家面授机宜。
"是--"管家恭身而下,没有人能逃出他的主人的手掌心!
"这到底是谁玩得游戏?!"看着那些突然四散的攻击者们,逸云觉得自己好像陷进了一个怪圈。算了,这种事顺其自然好了,单纯的想是没有办法的。看看了天色,逸云决定回去,再不回去贺可要担心了。
"冷公子!"
背后传来叫唤,转回身,脸上下意识的收起了烦扰,"噢,原来是管家......"
"实不相瞒,我家庄主并未出去,只是因染风寒......所以做下属的就擅自怠客了,庄主得知很是震怒,责怪下属做事违背庄中道义,令小的来向冷公子赔罪,并请公子过去一叙,望公子大人大量宽恕小人。"
"请不要这样说!"拦住管家欲弯的腰,逸云淡淡言道:"若是我,我也会这样做的,我们毕竟是冒然来投的陌生人。你家庄主有你这样的属下是他的运气!请带路吧!"入其屋而避其主人,这在哪里也是说不过去的,只是这个管家出现的好巧呀,或许见到主人就可以揭开谜底了!(你这个笨蛋,预见危险你不逃就罢了,怎的偏又迎上去?!云:错!这叫艺高人胆大!)
"多谢冷公子,请!"
穿过九曲回廊,管家在前引路,引领着逸云登上了一列台阶,管家回身肃客,"公子,我家庄主就在此恭候,请--"
逸云颔首与管家一同进入房内。但见房内摆设雅致、古朴,但光线却有些昏暗,房内最西角摆放一张古色古香的床,帘帏低垂,床外恭身立着几名护卫,逸云看向管家,管家趋前几步,凑近床帏:"庄主,冷公子来了。"帘帏内毫无声息,逸云讶异的望向管家,后者却似无所觉,"这庄主真的病得不轻么?"心下暗忖,逸云微微恭身,对着床帏说:"未知庄主贵恙,晨风失礼之至,但不知庄主见召,是为何......"
话未说完,逸云双膝一软仆倒于地,他震惊至极,望向膝头外仍微微震颤的细长软丝般的针--那是毫无预兆的,从床帏内射出来的,悄没声息适巧射入了他的膝头,也是让他双腿无力支撑身体而不得不仆倒于地的祸魁。他稳了一下心神,抬眼望向床帏,似要看清那藏于帏帘后面的人物,"庄主,这是何意?"
一阵低沉的笑声从低垂的帘帏中逸出,分立床侧的护卫扑向逸云,持定他的双臂令他动弹不得,可是逸云无暇顾及这些,既已被擒,此时挣扎无异于引火自焚,他定定看向床帏,只想探知那帘帏后的神秘人物。
帘帏猛得卷起,只见其中端坐一名锦衣华服,发束乌翎的贵介公子,逸云审视着他,"我想,我应与你素不相识......"
"是吗?那这个人你认不认识?"打断逸云话语的不是纳半天的话而是他扯下面具后的面容。
"容逸德!"逸云惊呼,刹时间全身的力气好似被抽走了般,逸云自嘲,"我这才是真正的自投罗网哪!"他抬眼望向逸德,"我没有料到你们的触角竟已伸进了江湖,看来你们清平并不是不屑扩疆称王,而是已经是霸是王了。"
好心情的笑笑,逸德没有理会逸云的冷嘲热讽,对于家人他一向是很宽大的,"不要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的哥哥,逸云。我怀疑逸峰怎会放心放你出来?"
"这是我和他的约定,所以你无权插手,放了我!"逸云不驯的说。
"约定?"逸德疑惑地看着他,"什么约定?"
"他给我一月自由,一月后逮得到我,我是他的;逮不到我,我就是自己的!"
"这个笨蛋!"逸德切齿,"逸峰一定不知道你其实诡计多端!放开你是他最大的失误!"
"这与你无关,这是我和他的事,一月之期未到,谁也没有权利拘禁我!放开我!"逸云再次重申
"去掉你的易容,逸云,我看了它碍眼!"故意不理睬他的要求,逸德自顾自的陈述着。
压制住逸云的护卫应声撕去了他的面具,"你--"逸云气极,却又无可奈何,"你这样做,即便是抓我回去一月之期未到,我也可以要求离开的!"
逸德看着那气恼的容颜,突得展颜一笑,语气古怪至极,"你是与逸峰定的约,又不是我,我干么要放了你,逸峰是傻子我可不是,‘纵虎容易,抓虎难。'逸峰一定是不知道你的本事,才傻不啦唧的定得这个见鬼的约定吧?你以为一个月以后我把你送到他跟前他是恼我还是喜我?"
"你--"逸云挣了挣,努力使自己直起上身,双腿仍是软绵绵的,"在庭院中要抓我的人是你安排的吧!"
"我没有料到你的武功竟然恢复了,逸峰真是昏到头了,连散功茶的解药也给了你!"
"哼哧!恨海书生若是连区区散功茶也解不了,怕是枉坐伤恨潭了!"逸云冷笑。
"哦!那我可更得小心了!"
"我......"逸云为自己的失言懊悔,向敌人多漏一分底牌,赢得希望就小三分,自己真是太大意了!不再开口,在护卫的钳制下,也不再挣动,而今之计也只有以静制动了!
逸德抬起手,管家忙过来扶着,他踱到逸云跟前,深思的看着他,逸云心中想着什么,自己也大略的能猜个一二,但诚如自己刚刚所说,他不是逸峰,所以绝不可能放他逃逸,逸云打得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以眼示意护卫将他扶起,逸云软绵绵的双腿不起任何作用,只有靠护卫扶持。可是他仍敢这样挑衅的看着自己!真是一块宝啊!只是这样的孩子,真的是不适合放在外面让所有人欣赏呀!逸德心下满满的是对逸云的激赏,眸子中也不吝惜的显示着赞叹与喜爱之情(对家人他一向是纵容的),他伸手轻抚逸云的脸,从额至下颔,似在抚摸一件珍玩,逸云别开脸,身体努力的向后仰着,无言的抗拒着他。逸德的手顿了顿,护卫知趣地抓住他的鬓发,固定住他的头,逸德的手重又抚上去摩娑着,逸云深吸了口气,语气有些哀求;"不要这样待我!"他不是逸峰,怕是不会理睬自己的请求吧!停下手,逸德看向他的眸子,那眸中潜藏着不驯,满溢着坚忍。真的不是个听话的孩子呢!逸德的心阴沉下来,"管家!"
"庄主!"
"堵上他的嘴,蒙上他的眼,绑上他的手脚,送他去密室,不要委屈了他,更不要跑了他,否则,我唯你是问!"逸德转身欲走,却又被管家不豫的神情勾住了脚步,"怎么了?"
"庄主--"看向那楚楚娇容,管家心中涌溢着不忍,"这至于吗?"
逸德笑了,"你几曾对人有过慈悲?凭这一点你就该醒悟!"
"可是--"
"你觉得你能对抗得了众体催眠术吗?"逸德抿唇,再向管家抛出一枚炸弹。
"什么?他就是恨海书生--"管家惊呼,"他,他......"
"自己的弟弟我能不了解吗?若不是我设局抓住了他,若要擒他可不是一会半会的事情,连我也要小心提防的人,你还会认为这是小题大做吗?"逸德耐心的为管家解答,顺便又抛出一枚重磅炸弹,嗯!看着平板脸的管家变脸真是一种享受呵!呵呵--
"什么?!"管家觉得自己快要被炸晕了,这是什么家庭哪,乱七八糟的,算了,算了,照着主子的话做吧,主子做事总是有他的道理的,垂下头应了声是,管家神情呆滞的去干活了,唉!真烦哪,摊着这样的主了,碰上这样的家庭!谁来救救遇人不淑的他?
《娈童合欢》(完) 红笺
逸云的彻夜不归让贺峦心焦,可当他找遍整个‘天下第一庄'的整个庭院也未见主子的身形时却是害怕了,到底是怎么了?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在‘天下第一庄'的辖区内竟也有人挑衅吗?......各种思绪纷至沓来,贺峦觉得自己乱了分寸,"公子--公子--"
"怎么了?"贺峦惶极的声音没有如愿的引回主子,却招来了昨日招呼他们的管家。
"管家,管家!"目前只有求助于管家了,在这人地两生的‘天下第一庄'内,有过一面之缘的管家是贺峦最后的希望了,"管家......"贺好似溺水之人遇见了浮木般的抓住他,语音哽咽,"我家公子不见了!"
"哼!若是还在那才不正常!"管家心下冷哼,面上到也配合的显出铁青色,"什么?!不是叮嘱你们不要乱跑吗?‘天下第一庄'岂是胡闯乱窜之地!"
"我家公子不是那样的人!"贺峦气极,纵使此刻有求于人却仍是不许有人污蔑自己的主子。
"你家公子不是,可不代表我家庄主不是呀!"管家嘀咕着,不自觉的想着密室内被束缚的国色天香,不禁悲从中来,比比人家的主子,想想自个儿摊上的,老天何其不公啊!
"您说什么?什么是不是"贺峦直觉地认为管家咕哝的话很重要。
"没什么!你放心!你家公子不会有事的!"想着庄主的吩咐,管家抛开一时的‘自怜',尽职的糊弄贺峦。
"你怎么知道?!我家公子会没事......"贺平日虽然有些木讷,但并不表示他连脑子也不用,"你见到我家公子了?"
"这里是哪里?是‘天下第一庄'!谁敢在这儿惹事,你家公子估计有事出去了,既然没有给你说,就表明他让你留在这儿等他,过不久估计就会回来。"管家眼也不眨的吹着。
是呀,这里是‘天下第一庄'呀,没有人敢在这儿寻仇,"可是......"抓主子的不是寻常人啊!贺峦被说动了,可心中却总觉得有不妥。
"放心,在这儿绝对不会出事,我会加派人手帮你的,若是真的有人在庄上造次,头一个不放过他的就是我们庄主!"管家的话说得可谓冠冕堂皇,只是不适用于自己人身上。
"这--"贺峦迟疑着,可是转过头来想一想却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不能空等就只有借助于‘天下第一庄'的势力了,"那就麻烦管家了!"
"哪里,哪里!"管家敷衍着,心头暗想,若是你知道你主子的失踪就是我们干的,不知还会不会这样恭谨?!
"逸德,我和云的约定尚未到期,你放了他!"有些烦乱的扒了扒自己的发际,逸峰开口对那鸡婆的哥哥说:"云也真倒霉,每次都往你这儿撞。"
"你确定吗?我十万火急的把你调到我这儿来可不是要看你后悔的,好机会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有的。"将自己闲适的摆入太师椅中,调整好最舒服的位置,逸德用话对着那显然是心情奇差的逸峰猛刺了一下,"你确定真的要放了他吗?恨海书生不好逮啊--"
"逸德!"警告似的瞪了说闲话的人一眼,"我不想对他失约,你不要再戳我了!"
摇了摇头,逸德的眸子中不掩饰的浮现出嘲讽的光彩,"你何时竟这样好说话了?看来不是你调教逸云而是他教好了你。怎么?!你也打算做一个愚蠢的‘慈悲'的人?啧!啧!真看不出来啊,你竟还有这等天赋!"
"逸德,不要惹火我!"将情绪压抑下来,让嘴角扯出一个奇诡的笑,逸峰冷冷的开口:"诚如你所说,我没有做好人的天赋,可我也一直不是坏人呀,我知道什么?逸德,人是你抓的,又不是我。我--"刻意的顿了一顿,逸峰这次是真正的开怀,"只不过是一个正正经经遵守一月契约的老实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