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俺端鸡汤回来了,快趁热喝吧!"小三挑开帘子进了屋,却便寻不见,一想他准在地里,便风似的出了去。果不然,那在试验田边埋头挖泥捡种子满脸认真的男孩儿,不正是他的七吗?那个在众人面前安静登上集会台,不卑不亢的面对以往一应鄙视讥讽如今刮目相看不敢相信的目光,微笑着从村长手里接过奖状奖品的男孩--他的小七!
"小七--我找你来着,娘炖了老母鸡汤,快回去喝吧!"小三考拉熊一样粘到小七背后,在他鬓角额头上亲个不停,撒娇的说,"一会儿见不着你就想得难过......让俺好好亲亲^0^......"说着就往傻七的脖子和怀里钻,边亲边舔像个小狗似的。傻七被他啄得痒痒,笑着支棱双手比划:别这样......泥,俺身上手上都是泥......俺刚刚在检查新种子的发芽和饱满程度,说不定还有进一步改良的可能......俺打算早点开始试种......
"七,你已经很厉害了,要是再有什么突破,不光是上回村里震三震,说不定国家主席都要见你呢!以前不是有个‘水稻之父'吗?那我的七就要当‘玉米王子'?好不好?哈哈哈......"
说啥呢?种的多了,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想法,哪算什么......不过只要能赚钱,给村里带来效益,俺就要加倍努力......为了爹娘,为了你,也为了......小伶......
傻七比划着比划着,提到那个名字脸都白了下来,不用说也是想到了以前的伤心事。小三见他情绪不对赶忙安慰:"俺今天给耿先生打了电话,小伶......挺好的,别担心了......"
是吗?小伶现在怎么样了?她还爱哭吗?有没有好好吃饭?个子长高了些吗?林家待她好不好......傻七迫不及待的慌乱比划着,看得小三心里难受。电话没讲完就断了,他哪来及问到小伶的事,只好撒谎安慰,一把背起傻七调笑着说:"告诉你可以,先跟俺回去老老实实喝完鸡汤!"
小三跑得像山林里的小野兔,一路背着傻七欢声笑语的窜回茅屋,打了热水蹲在地上给他洗脸洗脚擦手擦身,洗好了又端碗一勺一勺喂他喝汤。傻七过意不去想自己来,小三按住他说:"你回来以后身体一直那么弱......俺俩是什么关系?还计较这些干啥......"
傻七抬眼看着认真给自个儿喂饭的小三,想想一年前在城里烙下的伤,自回村后许是地潮天阴,许是营养没法跟在耿家相比,许是想小伶想得成了心疾......头痛腹痛腿疼闹个不停,大大小小的伤口次第复苏,常常疼得他整夜整夜睡不着......是小三时时刻刻陪着他,给爹爹筑坟,把家里从头打点,在地里一个人当两个使.........劈柴跳水,烧饭烧菜,给他洗澡擦身包扎上药,讲着安慰的话抱他睡觉......方方面面,不能言尽。傻七就那么单单的看着小三,竟觉得鼻头一酸,显些掉下泪来。
"好喝吗?"小三没曾觉察,只顾傻傻的问,希望七喜欢娘做的汤。
嗯......好喝,真谢谢你娘。
"谢她干啥?要谢,咱们全村可都得谢你才是!而且她还欠你一命呢,你忘了......那次她追着你骂,结果自己倒霉滑到水塘里,还不是你跳下去救的她?"小三捞了一只鸡腿捡到傻七腕里,看着他细细咀嚼的样子好笑的说,"小七,你咋就是个男孩呢?瞧你吃饭这文雅的,哪点像俺们大老粗狼吞虎咽吸溜吸溜的样儿......"
本来也不是,在耿家待了一年,大家都教俺吃饭要安静,要注意举止什么的......结果不知不觉就习惯了......傻七抬头不好意思的比划着,转念一想就问:耿先生还好吗?
"好像还不错,他说玉米很好吃。"见傻七提到那个人,小三的表情突然认真起来,试探的问,"七,我跟他......撒了个谎,不!是开了个玩笑......其实也不算玩笑,只是提前告诉他罢了......"
什么事?傻七不解的看着小三,比划说:不管怎的,他帮了俺很多,俺将来还是要去城里谢他的......
"我跟他讲,你已经怀了俺的孩子......"小三满脸通红的盯着傻七,"在车站那会儿他瞧你那眼神,眼珠子都快出来了,还摸你......还在那么多人面前亲你!俺当时就看出来他对你没安好心,所以......所以这次也就故意骗骗他,看他个什么反应,哪知电话断了,什么都还没问到......"
小伶的事呢?也没......问到吗?傻七失望的垂下头,筷子也滑到桌上。小三走过去蹲在傻七腿间,抚着他的手问:"七......你有没有想过......再要......再要一个孩子......我们,我和你的孩子......俺爹娘想,俺也想......虽然村长说我们不能结婚,可是......可是孩子的话......"
三儿......傻七为难的看着他,比划说:俺是个男人,生小伶......是被那人逼的,可是现在......如果再要......俺会一辈子被人瞧不起,一辈子夹着尾巴作人,也对不起孩子啊......
"可是我想要!我喜欢你,这辈子只想娶你!俺爹说了,只要我们有了孩子,他就大办筵席正正经经的给我们成亲!俺真想有那么一天啊......七,你可以为我,为我们的将来考虑一下吗?而且......而且我们都已经好几次......那个......了......也许你已经......"
三儿,你不懂......傻七无奈的哀叹,不愿想起被林成谕XX的可怕遭遇,低头见着小三渴求的眼神又有些犹豫,尴尬的解释:三儿......我们那样......只是那样......不可能......怀孕的......
"什么?可是我们亲过嘴,也常常光着身子抱在一起睡......而且下面......我们都很有反应,也......也出来过......那种粘稠稠......怎么就不行?"小三激动的摇晃傻七的双腿,猛得跳起来把他压到炕上,急切的问:"是不是亲的不对?是不是要用舌头才行?我......我也会的!"
傻七急着想解释,无奈双手被小三压了个紧,只得任他把舌头伸了进去,乱七八糟的搅动着,唾液和嘴唇的交缠发出滋滋的声响,搞得傻七脸颊立马红到了脖子根。小三狂乱的吻到喘不过气才松了口,急切的问:"七,是不是这样?"傻七窘得一个劲儿摇头,红肿的小嘴巴慌乱的黑眼睛,脸红害羞的模样挑得小三心痒难熬,跳下床胡乱上了门栓,又急猴猴脱光衣服上了炕,边解傻七的衣裤边痴迷的又摸又啃:"七......你真是要迷死俺了......俺要睡你,跟你当夫妻!能不能怀孕都不打紧,俺就是......就是想要你!"
18.
却说小三这老实头,长到十八九岁只一心拴在傻七身上,不曾像其他早婚早育十七八就当了孩子爹的男孩,有事没事田间瓦下街头交耳那男女之道。而今虽说软磨硬缠的跟傻七有了"炕上关系"^^,却最多也只不过抱抱亲亲互相摩擦了事。傻七产後一直体弱虚乏,对那事又总抱著恐惧记忆,自然也不热衷此道。只是小三真心爱他,每每赤裸相抱总是竭尽所能弄得他舒服畅快,几次一来也不再抗拒,只是那所谓"关键一步",傻七怕是怎麽也不肯招供来的。
两个赤条条的男娃儿在床上滚来滚去亲了又亲,不一会儿就双双有了反应。小三小鸡叨米似的亲著傻七的小腹,低头见那半抬头的小棒棒唰得热血冲顶,竟不学自通的张嘴含在口中一吮一吮像吃冰棍。傻七被他吸得酥软,咿咿呀呀的哼出声来,两条细腿也不听使唤的越张越开,只用脚尖踮著被单。这倒好,小三可把那粉红色软软湿滑的秘处看了个仔细,突然脑筋一蹦嗒想到当初医生说的那段天书──"问题很简单,他跟男性发生了性行为,精子通过肛门进入了卵巢受精,所以就怀孕了。"
"七──俺知道了!是不是......是不是要插到这里?对不!"小三腾得支起身来,一手压住傻七扭动的腰肢,一手颤颤巍巍就把那中指往里捣。傻七被他弄得怕了,比划不成,只得扭动著身子抗议。小三却好似势在必得,亲嘴亲脸捏乳头捅下面越发没了个谱,昂扬的棒棒又一时半会儿找不著入口,急猴猴的真好似洞房初夜的小丈夫,好笑又好气。折腾了老一会儿那里终於慢慢开启了洞口,小三便粗喘著想进去,药杵捣药罐似的跟傻七实实在在行一次夫妻之礼。哪知老天偏不让他如意,傻七没著力气反抗,却有人来搅黄了美事。门口咚咚咚响了几声,某村干部的破锣嗓子吓得炕上两人差点飞了魂。
"王小七,你在不在?村长让你去村委办公室,有城里的大厂家代表来谈判──可快点,半小时到哇......喂,你在是不在?"
"他在......待会儿就去......"小三失望的坐起身子冲外面嚷嚷,听脚步声渐远了,就搂起傻七说,"俺陪你去,快穿衣服吧......"说著就要给他套背心裤衩儿。怎知傻七对那事最是害怕,纵然是打小交好的小三,也还是吓得他抖个不停。推开小三的搂抱,傻七拿起凌乱的衣服,躲进里屋穿戴好,也没知会小三,径自打後门往村委去。小三等了半天不见,挑开帘子一看竟没了人影。心里也知道刚才自个儿粗了些,闷闷的砸了土强一拳想:俺是真心喜欢七才会那样的啊!那个不要脸的林少爷强占了七的清白,以後俺可就要做一辈子的护七使者,不让除俺以外的任何男人女人乱碰......可是七在城里被那些人整得恁惨,一时半会儿能接受跟俺亲热,附带生孩子的要求吗?这麽想著小三终於觉得自己有些自私,又有些窝囊可怜,倒头躺在炕上睡了去。
这一觉睡得够久,再醒来时已近黄昏。小三迷迷糊糊坐起来,就闻著满屋子饭香酒香,窗外小罩间里忙碌的身影可不正是小七!就唰得跳下坑抱住忙活著烧汤的傻七,小丈夫撒娇似的缠:"七......俺中午错了,你别生我气好吗?俺给你掌嘴赔罪好不好......"
傻七温和的笑了笑,全无记仇的模样,推了他回屋道:你等著,马上汤就烧好了,咱们一起吃,俺有事告诉你......
"今天是什麽日子啊?做这麽多好菜!"小三迷醉的闻著桌上的鸡鸭肉蛋,满眼泪花的琢磨:这麽好的"老婆",怎麽就叫俺张小三碰上了呢?真是上辈子上上辈子休来的福啊......没一会儿傻七端了小三最爱的冬瓜排骨汤上来,斟了两酌酒和他对饮,欢笑著吃起饭来。没一会儿功夫饭菜扫光抹净,小三吃的打从肚脐舒畅到心眼,跟傻七额碰额头的亲热:"七,到底有啥好事?难不成......这是俺俩的成亲筵^^?"
见他这麽问,傻七放下筷子,淡了笑容认真的比划道:三儿,下午那个单位代表跟俺谈了很久,说请俺去他们工场参加新品种的研究开发,跟俺签合同,包吃住,每个月还有一千多块的基本工资......
"什麽?!"傻七淡淡的表情和手势表达的意思对小三来说无异於晴天霹雳,摇著他的肩膀吼,"七!你不会答应了吧?你不会的吧?我们......你不是要留在村里一辈子的吗?怎麽会......"
俺答应了......傻七有些愧疚的垂下眼:下午已经在合同上盖了红手印......五年的......合同......
"什──麽──你──你──"
小三真是被这消息震得傻了蒙了,僵起身来张口结舌说不出话,只一喘一喘鼓著胸膛,两眼红红的好似充血,隔了小会儿竟不争气的掉了眼泪,吸溜吸溜的大哭起来:"七......你怎麽能这样......你不要俺了吗?俺不管......你去哪儿,俺也去......俺这辈子就认了你了......呜呜......"
三儿,你别哭,别哭啊......傻七见著小三如此激动,急忙起身给他擦眼泪,拉他坐回桌边真切的比划:这一年多来,俺的想法变了些,想趁著年轻,还有些能力,去外面的世界走走、看看......三儿......七无论去哪儿都不会忘了你的......真的,相信七......
小三盯著傻七真诚乌黑的大眼睛,感受著不断抚摸脸颊的温柔双手,渐渐止了哭泣把头靠在傻七的肩上,哽咽的说:"你以前被城里人欺负成那样......叫俺怎能放心?你......你长得好,体质又特殊,去城里......要再碰上那群鸟人可怎麽办?"
你放心吧,俺将来住工场的宿舍,安全很好,人家都跟俺担保了......傻七扶起小三,幽幽的望著他的眼睛:三儿,他们说後天来接俺......宿舍只有员工可以住,你不好跟去......俺这一去,说不定就要跟你别上好久了......
"俺不干!不干!"小三嚎起来,紧紧搂住傻七的脖子死活不放手的吼,"小七,你是俺未过门的妻!俺死也不会让你走的!你是俺的,俺的......"
三儿,别这样......傻七挣扎了许久推开小三,拉他坐到炕上四目对视著。半晌,仿似想到了什麽,傻七唰得红了脸低下头去,缓缓解开衬衣的纽扣,一点点露出白皙的胸口,看得中午欲望未解的小三口干舌燥,满眼金星,气儿一阵粗过一阵。
三儿,七也喜欢你,一直都是......今晚,七就给你,打心底愿意的给你......好让你知道......俺的心......
19.
隔天清早,城里工场专程派来的商务车准时到了村委办门口。司机和村干部忙着把傻七的行李搬到后盖,寒暄了几句作势道别。村长看看四下,随便问了句:"张小三怎没来送你啊?瞧你俩平时芝麻粘面团似的......"
傻七笑笑没答,跟假意含泪送别的村邻一一道别,弯腰上了车。快开出村口的时候,村里最高的山头上响起阵阵嘹亮而幽怨的山歌声。司机探头瞧了瞧说:"你们村儿的人挺能歌善舞的嘛,那山头的小伙儿又不知是给哪家姑娘唱情歌呢!"傻七仍是淡淡的笑笑,低头摸了摸胸口一块翠绿的玉坠,触动心弦似的皱了皱眉。山路弯弯长路漫漫,傻七在车里的音乐声中缓缓闭上眼睛,闭目静思起来......
"七......俺想要你,想跟你生孩子......好好过一辈子......"那晚小三止住他解衣的双手,暖暖的包住放到自个儿心口,"可俺不想在这个时候!你......你去吧,俺说服了爹娘迟早也会跟去......往后,俺也要努力,不当大老粗,学点实在的东西,用自个儿的双手赚多多的钱,当一个......一个真正配得起小七的人!"
五个小时之后,傻七顺利到达了名为辽盛的大型谷物饲料集团办公大楼。接待人员十分热情,领着他填表报到安排宿舍......一年来傻七虽自学了些汉字,离真正读写无碍怕还相距甚远。把领到的成沓资料贴在心头,傻七知道:自个儿要走的路,说不定比想象的还要难、还要长......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的道理,打此开始在勤奋的傻七身上印验。没了庄稼可种,傻七把满腔精力都投入到学习和工作中。同事们的文化和理论知识大大超过他,实际经验却是不能相比。搞研究的人也大多心思专一严谨,一心为工作着想,少有人对傻七生出什么歧视鄙夷,大家相互学习帮助,倒是气氛融洽。不消一年,傻七读写的能力大约便提高到初中水平,参与的研究项目也有了重大突破,甚至在当年的十佳员工里,王小七的名字也是榜上有名......傻七把钱一分分的攒下来,在一个特殊日子的前夕买了个漂亮可爱的玩具娃娃,按着以前跟耿家佣人要过的林家地址,寄了个包裹过去。
年长的同事都知道傻七素来节俭少有花销,只在周末一位同乡来探时才会去厂里的招待所开个房间(该厂远离市区),一起吃吃饭什么的。那个老乡,想是不用交待姓甚名谁了吧,傻七走了没两个月,小三就再次跟家里决裂背井离乡的出了来,辗转在市区又找到一份餐馆的工作。薪水微薄,小三却坚持每周末坐两个小时的车去傻七那儿,在最便宜的招待所房间里亲亲热热的絮谈一番。所谓小别盛新婚,身处异地的俩人愈发格外珍惜这份情感,只是渐渐发于情止乎理......也许是两人平日都累得不清,难得见一次面不想只做那等肉体之事;也许是小三每每顾虑到傻七纤薄的身体,怕强求会令他不适,甚或"意外发芽";也许是过了二十岁又从农村进驻大城市的俩人,都或多或少的体会到些俩人关系的过分暧昧......总之小三和傻七终究未成那"最后一步",反而是对彼此心灵上的关注更胜,好像又回到了过去简简单单的兄弟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