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光（植物人续）————Kaze风

「但我介意！」吕煌却高声反驳。
他走到子栩跟前，紧紧包著他的手，真摰地说「而且，即使只有眼睛也好，我希望哥哥能够活在世界上某个角落......你就当，答应任性孩子的最後要求，接受它，好吗......」
子栩发现，他再没有拒绝的理由。终於他点点头，轻声道......
「我接受。」
45
尾声
手术比预期的成功。
子栩静静坐在窗边。窗子开了一丝缝口，风偶尔从那吹进，额前的发丝一直拂到白蒙蒙的绷带。医生说，今天就可以拆绷带，是看到，或看不到，就要分晓。
在他的眼眸里面，是吕煌他哥哥的眼角膜，那个跟他有八分像的男人。
这一刻的心情，竟却是异常的平静。
厚重的外套，倏地落在身上「你这样，会著凉的......」
一双手抱得紧紧的，他感到身後那个人，都贴在背脊上了。温热湿润的呼吸，一下下喷在颈背，搔痒著全身神经。
子栩微微笑了，搭在那在胸前交握的手。
「我开张眼後，第一眼看到的，会是你吗？」他问。
身後的人摇摇头，发丝磨擦颈背，痒得很，子栩差点发笑。接下来那孩子特有的不忿声音，倒真的让他笑出来了。
「暴龙一定会抢走我的位置......要是我跟他抢，他说不定会杀了我，太可怕了！」
子栩笑得肩膀发抖。
「啊──栩哥哥取笑我，好过份。」他彷佛能看见吕煌嘟著嘴的模样。
「不是，不是......」他一边说，边把孩子拉到自己面前，反抱著他「我敢保证，荧他不会敢跟你抢的，你明天要守在我床边喔。」
吕煌却一副看开了的样子。
他耸耸肩，装模作样地夸张叹口气「算了吧。到你看见他了，就不是那麽想，倒觉得我碍事了。」
「小煌......」子栩羞涩地叫，看到他的脸色像石芯试纸般瞬间变红，吕煌噗一声笑出来。
「我还是先回去，好好准备庆祝会，等著迎接你吧！」
──暴龙，我对你不错吧。
吕煌轻桃地朝大门眨眨眼，门外站著刚好到达，哭笑不得的荧。
他双手缠著子栩的颈，拈高脚後整个贴上去，在子栩耳边轻轻说道「栩哥哥，我真的很爱你。」
然後往子栩嘴巴一亲──在两人都未回过神时，快速逃离。
「啊──！！！那家伙──真是一点都不能放松！」荧生气怒吼。
而护士同时推门而至，被吓得花容失色「呃......医生说，准备好了......」
好一个平静的下午──除却暴龙咆吼的话。
医生把绷带解开，白带子一圈圈地散开，落在地上。眼睛已经没有绷带的束缚，子栩还是紧闭眼睛，等待医生吩咐。
「现在可以了，不用害怕。」柔柔的声线如指引般，他慢慢张开双眼。
空气中是并息的静默。
他们紧张地望著茫然空洞的眼神，活像两个黑洞，而乌黑渐渐清澈起来，有了焦点。看到子栩转动眼球，让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荧惊喜的轻呼一声。
他全力全意地用力紧抱子栩「太好了，太好了......」
子栩也安心地嘘一口气，他放开拳头，才发现掌心已湿了一片。
「有什麽不适吗？」医生温和地问，也满是笑意。
「一开始有点模糊，现在好多了。」子栩摇头。
满意地点点头，医生走到窗前，握起窗帘的绳子「那我现在慢慢让阳光透进来，让你适应。」
第一层厚窗帘扯高後，阳光透著薄纱射进来，刺得子栩连连眨眼。但几秒後，他重新直视阳光，但觉灿烂非常。
他点点头，让医生把纱布也拉起。
天空蓝得眩目。却因阳光白得发亮。十二月的太阳，用力地散播著阳光，毫无攻击性。
「好漂亮......」他倚在荧的怀里「好温暖......」
就像他的爱人一样，温柔微弱的光，照耀著......
离开了医院，他们立即赶回家，他要告诉吕煌这个好消息。
子栩兴冲冲地按门铃，这是第一次，他不用怀著紧张的心情等待。
「你猜，小煌准备了什麽？」像小孩子一样期待。
但是时间过去，屋内却无人回应，子栩奇怪地又按一次，还是毫无反应。
他担心地别过头，跟荧说「怎麽办......小煌该不会遇到意外了吧？」
「别乱想。」抱紧爱人，也有丝不安「也许他到我们家去了，我们过去看看。」
「可是......」怎麽可能嘛，吕煌又没有他们家里的门匙。
他乾脆伸手往门上敲，谁知他一推，门竟开了。
里面比从前更加空盪。
子栩惊愕地跑进去，他抚过盖了白布的沙发，满脸不可置信。
「为什麽会这样......」这个房子的布置，分明就是没人居住。
但怎麽可能，几小时前吕煌才说要回家准备派对，现在却消失了......啊──对了，派对！或许是那鬼灵精偷躲起来，想吓他一跳。
真是坏家伙，他失笑地想。
「小煌，别躲了，我知道你在里面。」子栩一边喊著，边往楼梯走去。
绝对是这样的，吕煌最爱作弄人了。
「栩──」身後却突然传来荧的呼唤。荧的声音，让他双脚不由自主地颤震。
他转身看到荧站在饭桌旁。眼光还没能落在荧身上，就已被咖啡色饭桌上的东西吸引住。
那是个陶瓷娃娃，熟悉得要叫他这辈子也不能忘怀。
子栩慢慢走过去，每一步都拖著脚步，他伸出手，轻轻划过娃娃的表面。
布满裂痕，却是小心翼翼黏合回来的，一点酱糊的痕迹都没有，倒是有些许碎洞。
......他送给吕煌的天使公仔。
子栩痛苦地紧闭著双眼，良久才睁开，这次他看到娃娃下压著一张字条。
他吞了一口唾沫。喉结在雪白的脖子上下滑动，他缓缓伸手按著字条，一碰到就像火烧。
差点就想收回手，但还是命令自己，拿起来──
栩哥哥：
对不起，我欺骗了你。庆祝会没有了，但我相信你一定会复原，不然，我会伤心一辈子喔。
我要走了......我答应过父亲，完成最後心愿後，就要乖乖回家当个孝顺子。哥哥已经不在，我也没有理由再留在英国......
还有，你给我的天使公仔，真的十分可爱。把它摔坏了，我真的很後悔......我有努力去修补的！但是，你看......满是裂痕的天使，连笑容都破碎了......原来有些事真的不能补救，即使怎样去哀求，始终不会回复原貌......
我应该要你忘了我的。但我却自私地希望，每次你看到这个天使，都会想起我。不论在残留在你心中的，是怎样的我，都没关系。我真的，很高兴认识你。再见了。最爱你的小煌
PS.我相信，我们总有再见的一天。
荧来到书房，静静从後抱著爱人。
子栩十指在电脑飞快地舞动著，然後以滑鼠按几个键，终於停手。
「栩，你还在写文章给他吗？」闷闷的声音有些妒意，子栩有些好笑地轻捏他搭在肩上的手──用力捏。
「好痛！你还捏我......没良心，没天理。」荧扁著嘴楚楚可怜。
「好了。」子栩连连轻笑，站起来自己走开。直至打开门，才转身嫣然一笑「不是要吃饭吗？」
荧追上去了。
这戏码每天都要在家中上演一次。
阳光洒落的位置，有个天使静静站著。他虽然身上有些伤痕，却是最漂亮的天使。
他见证了，有两个人，深爱著彼此......
全篇完

《太阳光》平安夜特别篇--《出入平安》
由早上开始，子栩就坐立难安。
不是看时钟就是望大门，手上的书根本没看几页，到最後他乾脆抱著披肩坐在客厅里等，一边听音乐，注意力却都集中在外面。
这是第一个他们在外国过的平安夜。
荧很早就说了，晚上预备了节目，要自己好好在家里等他。
却坏心眼地不肯说一个明确的时间，只说大学的课很少，他会尽快回来。
熟悉的车子出现，子栩兴奋地把所有东西丢下，冲到外面去。
看到子栩只穿著单薄的毛衣就出来，荧紧皱著眉，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他身上，再按著他的双肩往屋里推。
「真是的，叫你多穿一点就是不听──来来来，进屋子里等。」
拥著还留有荧气味的大衣，子栩听话却不满地扁著嘴坐在沙发上，不一会就看到荧抱著大包小包走进来。
他把东西都放入厨房，为今天晚上的节目作预告。
「我要为你做个丰富的圣诞大餐。」
圣诞大餐？──荧懂得做饭吗？
轻眨双眼，内心升起疑问，但看荧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子栩乖乖的坐在客厅里等。
其实也挺期待的。
碰──无奈就像在回应子栩的疑问似的，厨房一直传来奇怪的异声，直至巨响第三次把子栩吓一大跳，他终於按捺不住，偷偷往厨房走去。
停在门边，不禁为眼前的画面倒抽一口气。
虽然光是听声音就想像到情况一定惨不忍睹......
只是没想到灾情这麽严重。
白色的粉末散成一遍，出自一包打开了的苏打粉；旁边是冒著奇怪味道、看上去很浓郁却绝不香醇的餐汤；其中一只平底锅已经烤焦了被丢在水碗糟；还有地面被酱汁及水弄得湿漉漉，甚至有两只碟子碎片被堆在一角。
子栩靠在门边，内心挣扎著应不应该阻止荧的破坏计划，直到看到荧一直把手上那支黄色的液体倒进平底锅时，才突然凝重地说道「荧......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啊？」听到子栩的声音，苦战中的荧才像如梦初醒似的回过头，只是他的动作还是没停。
「我想说的是......你手上那支，不是油，而是洗碗液。」
沉默了良久。
「难怪......我一放进去它就冒泡。」
......
两人对视了几秒後，子栩露出灿烂的微笑，手却相反地把荧往外面推「亲爱的，还是我来吧──」
「那怎麽行，就说了是我做给你吃嘛......」荧抵死不从。
勉强挂著笑容，却隐含怒气，心里像梗著一条刺似地，子栩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总之你给我出去！......我是说，红酒没有了，你去买回来可以吗？」
话没说完荧就脸色一沉，子栩察觉到後硬生生想把语气转过来，荧却一言不发地离开厨房。
子栩只能呆呆咬著唇，听著大门呯地关上。
为什麽会变成这样......明明是好好的一个平安夜......
应该任由他才对呀！只是看到荧把厨房摧毁得体无完肤也是心痛，除了书房这儿是他待得最多的地方......
唉唉，他怎会忘记教荧，君子远庖厨。
收拾好满地狼藉，子栩抹乾净双手返回客厅，发现已经过了二个小时。
荧还没有回来，子栩默默走到电话旁边，想著荧还在生气吗？
怎麽连电话也没一通......
无意识地抚著话筒，乾脆由自己打过好去，好好地道歉，荧一定会消气的。
这麽决定後，子栩本想拿起电话，谁知手才握著电话，刺耳的铃声却倏地划破空气。
听著响过不停的声音，没来由一阵心慌，他提起话筒，看到自己的手在颤抖著。
「抱歉，你是丁永荧先生的家人吗，我们是救护站......」
「荧、荧──」看到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的身躯，心脏彷佛被捏紧般痛，子栩猛然推开车门，冲到荧的身边去。
他呜咽著扑到荧面前，轻轻地贴近荧的脸，当指尖触碰到荧的肌肤，眼泪终於忍不住一颗颗掉落。
「呜──荧......别丢下我、别丢下我......」
泪珠刚接触到空气就变成冰，子栩就像个悲哀的冰娃娃一样。
他无助地伏在荧身上，世界一片寂静。
突然一把声音轻轻地响起，子栩感到发顶被抚摸著「栩，我没事，我没事呀──」
疑惑地眨眨眼睛，子栩缓慢地爬起来，不可置信地望著荧。
他用力地扑进荧的怀里，擦著通红的双眼，泪还是不可歇止地流著。他抱著荧的脖子，几乎是用喊的说著。
「他们告诉我你出车祸了──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出门时我还吼你，我恨死我自己，我恨死了──」
荧任由子栩抱著自己哭个痛快，不停安抚地轻轻拍著他的背，荧不断重覆著，
「我没事，别怕，我在这儿......」
子栩分不清他们是怎样回到家的，到他有记忆时，已经扶著荧的肩走到床前。
小心翼翼地让荧躺在床上，子栩心痛地抚上他的腿，不断轻柔地来回抚摸。
「痛吗......」尽管荧摇头，心还是痛得要命，宁可受伤的是自己。
子栩不想让荧知道自己又红了眼，他低下头站起来「你应该饿了，我去做饭......」
脚步还没迈开，手就被用力抓住，子栩重心不稳整个人跌在荧的胸前。
「我是饿了......现在就要吃饭......」荧说著，边挑逗地把手滑进子栩衣内，子栩吐出叹息般的呻吟，却挣开了荧的手。
子栩凝视进荧的眼底深处，微红了脸，手却主动脱去上衣。
把手臂从衣袖里扯出来後，子栩靠近荧的脸，轻轻送上一吻。
「你受伤了......今天晚上由我来侍候你吧......」
从唇边移至下巴，子栩轻吻著荧的喉结，边解开他衣服的钮扣，一边吻，一边解。
他伸出粉舌划过荧胸膛，当擦过乳首时，荧颤了一下身体，仰著头从喉间发出满足的声音，子栩微笑著奖励似的落下一吻，继续往下滑。
嘴唇来到下身，停在牛仔裤前，子栩毫不犹豫地咬住拉鍊，缓缓地扯落後，微微隆起的内裤出现在面前。
默默闭起双眼，子栩隔著内裤轻轻舐舔著、那充满男性气息的欲望，轻舔和吸吮交替使用下，内裤被唾液及体液沾湿了一遍。将快要包容不了挺立部份的内裤扯落，子栩以舌轻轻拂著顶部，在察觉到荧颤抖了弹一下身体後，终於把整个含住，以温暖的口腔甚至喉咙包含著它。
「啊、栩──」被欲望侵略得粗糙沙哑的声音，不满地叫唤著子栩的名字。
荧撑起身体，想要取回主导权，子栩却在此时离开，失落感让荧无力地躺回床上。
他看著子栩羞涩地跨上自己的身体，调适好位置後就准备缓缓坐下，荧急急地阻止。
「喂喂、等──等一下──」
没想到会中途喊停，子栩疑惑地瞄向荧，因情欲而布满水气的朦胧双眼，差点让荧失去理智，但还是勉强克制著，从床头柜子里拿出润滑膏给子栩。
「至少先湿润一下吧，出入平安，你教的。」
迟疑了半晌，子栩终於伸出手接过药膏。
噗──滋──
整个房间，突然只馀下涂药膏那种湿漉漉的淫媚声音。
一开始荧只是害怕子栩受伤才要他涂上药膏，没想到却看到如此煽情的一幕。
为了让手可以伸到後面，子栩半跪在床上绕起臀部，以一只手轻轻撑开臀瓣，另一只手则要把药进到体内。
沾有软膏的手停在入口处，指尖轻轻颤抖著，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去。
内壁一接触到湿润的软膏立即变得顺滑，手指毫无困难地滑入，几次进出之後，缓缓撑开手指放松肌肉，感觉里面已经渐渐柔软。
做这些事的时候，子栩一直害羞地别开脸，不敢望荧的表情。只是一想到荧正看到自己这种自慰般的行为，小腹还是灼热得如火烧一样。
原本那柔软还没受过刺激的部位，竟微微勃起了。
子栩察觉後惊讶地低下头，然後把脸埋在掌心，发出像孩子般的呜咽声。
他竟然，只想到荧的眼光就兴奋了......
坐直身子，荧轻轻拉起子栩覆在脸上的手，缓缓吻上微启的嘴。他没有滑进去，只是在外面徘徊著，像逗弄似的一下下吸吮著子栩的唇。
「栩、栩──你好可爱......」荧亲吻著他的唇瓣，说著，子栩还是紧闭著眼摇头。
「真的，好可爱。不信你看，你张开眼，看著我──」荧继续柔柔地劝道。
子栩终於睁大眼，从荧的眼瞳里，看到自己哭糊了的一张脸，他望著，突然之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