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敲门声渐渐响起。
"真***烦,"徐浩堂懒在床上,翻了个身,继续和周老先生喝茶聊天。
门铃声还是执著的响著,间或混杂了几声皮鞋猛踢大门的声音,"徐浩堂──你再不爬起来给我开门~~~~~我就拿西瓜刀剖了你......"
徐浩堂一个鲤鱼打挺从毛巾被里坐起来,天啊,差点忘记了,今天是"老婆"杜瑞明大驾光临的日子,跟他过不去?找死!
你问我为什麽要给老婆两个字打上引号?
徐浩堂胡乱套上衣服,匆匆忙忙拉开门,门外站著一个气得脸色通红的漂亮男人,此刻正斜著眼睛气呼呼的看著他。陪著笑脸,殷勤的把老婆大人放在脚边的超大号手提行李箱拎在手里:"看,我都说去接你了,结果非要自己来,真是,外面热吧?"
杜瑞明黑著脸,数落徐浩堂:"热......热死我了还不快点过来给我开门。"
聪明的男人都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当你老婆发牢骚的时候千万不要和他顶嘴,包括男老婆,否则你就要倒霉了。徐浩堂很明智的闭上了嘴巴。
来过这个简陋小居无数次的杜瑞明轻车熟路的拐进了徐浩堂的卧室,一骨碌滚进床上凌乱的被褥里,"恩......床还是暖的呢,昨天又熬夜了吧?我看你是在熬命。几点睡的?"
"也不太晚,"徐浩堂把手里箱子戳在地上,"大概是七点多吧。"
"七点多?"看了眼表,十点半,杜瑞明翻了翻白眼,"老大,你强,你如果再加上节个食,辟个谷之类的,就可以直接去当神仙了。"
"没关系,"徐浩堂一本正经的告诉他说,"睡眠是我冤家,它从来不喜欢我,呀......"
坐在床上的杜瑞明随手扯过枕头丢到了他的身上,"我看你过了四十岁还拿什麽拽?"
徐浩堂俯身拾起可怜的枕头,把它又重新放回床上另外一个枕头的身边,於是,枕头上两个粉红色的小猪又微笑的依偎在了一起。
"哎呀呀,生气也别拿人家出气啊,"徐浩堂拍拍小猪的脸,"当初你买的时候可是很疼它们的哦。"
"知道我疼它们还把它们占为己有?"
"看看,又生气了不是,你可是说要送我礼物才买的,後来又越看越喜欢,我是在保护私有财产。法律上都说了,送出去的东西就是他人财产了。"
杜瑞明端著下巴,故意促狭他说:"......?至於吗?为了对枕头特意去翻阅法律书?要不要顺便考个律师资格之类的啊?"
"不敢,不敢,"徐浩堂甘拜下风,"小的岂敢和老婆大人打官司?"
"谁是你老婆啊......"
"呵呵~~~都嫁到我家了,还害什麽羞啊......你看,这样你就不用费尽心神的把枕头抢回去了......"
"─_─......,"杜瑞明无奈,"我的行李有放哪?"
"啊,"徐浩堂用下巴指了指衣柜的方向,"左面,我昨天收拾出来的......呀......小心......"
没等徐浩堂说完,杜瑞明已经打开衣柜的门,里面的物品瞬间如山洪爆发一样从里面泻流下来,把他重重的压在下面,狂吼:"这是什麽啊?"
"呀?"徐浩堂结巴的说,"我说的左面......是衣柜的左面,不......不是你的左面......"
杜瑞明用幽灵般幽怨的眼神死盯著徐浩堂,似乎想要练习樱木花道的"用眼神杀死你":"平时你的东西都是这麽乱吗?"
"也......也不是了,昨天著急嘛,想著你要过来,就激动了一下,所以......"急急忙忙凑上前拾起一件衣服。
"算了,我来......"杜瑞明隔开他的手,"冰箱里有什麽东西吗?"
"恩......好像只有葱和大蒜了......啊,还有啤酒。"
"那你就去超市买点菜回来吧,中午我给你做饭。"
"LUCK!我好久没吃到made in 自家厨房食品了。"
手忙脚乱的翻出钱包,乐呵呵的直奔超市而去。
推著购物车,徐浩堂穿梭於琳琅满目的商品和家庭主妇们之间。
"菠菜......瑞明喜欢吃菠菜......"徐浩堂在嗓子眼里咕哝著,"猪肉不知道新不新鲜......酒啊......比起啤酒,瑞明似乎更喜欢喝红酒呢......"
把车子停靠在酒类货架旁,随手拿起一瓶,仔细看了看商标,徐浩堂脸上肌肉的线条立刻变软了三分之二,"果然,我和这个牌子的酒有缘呢。"
说起这酒,就要从徐浩堂的工作性质说起。
徐浩堂的本职是自由画家,大学毕业後就窝在家里卖画为生。可自从人类工业革命之後,人们文艺复兴时期对於艺术的需求感湮没在了机械式的大生产之中,现代人对於画的价值观,似乎仅止於升值的机会。刚毕业的学生,还没起步,何况成名?没名气,就代表你的作品买不出去,又不愿意附和某些人的爱好而改变风格,於是,万年穷光蛋的徐浩堂终於到了连房租都缴不起的地步。
打工是唯一的出路了,徐浩堂选择了到酒吧当服务生,好处就是时间上与自己的作息习惯完全不起冲突。
下午开工,做工到凌晨,赶回家,开始画画,直到第二天上午,睡几个小时的觉,再下一轮做工──这也是杜瑞明经常念叨他不注意身体的原因。
在徐浩堂打工的第三个星期,杜瑞明出现在他的生命之中。
那天徐浩堂发现了被两个男人纠缠不放的杜瑞明,看气氛很紧张,在老板的指示下,前去调解,要知道,若是在这里发生了什麽人命案子之类的,那就等於惹上麻烦了。
当徐浩堂凑过去,正赶上盛怒之中的杜瑞明抡起手中的酒瓶子,虽然酒瓶没有落到徐浩堂的身上,但里面上好的红酒却一滴不漏的全甩到了他的头上。
两个争著要杜瑞明的男人傻了眼,想不到这个美丽纤弱的男人会举起酒瓶子。
徐浩堂不失时机的火上浇油:"先生,如果不嫌弃的话就乾脆嫁我好了。"
把手中的酒轻轻的放到购物车里,轻笑,果然,这酒的价钱好贵呢。
事後老板被气得半死,把徐浩堂狠狠的骂了一顿,说他哪里是去劝架,分明就是挑差去了,害得一场感情纠纷升格成为了打群架,要不是徐浩堂平素表现一向良好,加之有不少女性FANS的追捧,早把他做鱿鱼炒掉了。
而徐浩堂竟然真的开始了对杜瑞明的追求行动。
死缠烂打的要到了电话号码,要到了家庭地址,要到了QQ号码,要到了MSN......,总之行动是很积极。
徐浩堂追杜瑞明追的很辛苦,随你怎麽甜言蜜语,就是不吐个口。更可气的是他身边的追求者似乎都是实力派人物,恨得徐浩堂牙痒痒的,"没事你长那麽漂亮干什麽......"
穷得叮当响的徐浩堂勒紧裤腰带扎紧上吊绳也根本比不上那些"成功人士"的一掷千金,只好发挥特长的对杜瑞明进行校园式追求行动。很简单,也不用花多少钱的那种。比如,周一的肯德基,周三的街心花园,周六的冰激凌店。或者趁著休息日乾脆租了碟片整天偎在沙发里看电影,喝茶聊天。天天在杜瑞明的眼睛前面晃来晃去,每天都不怕累的念叨,亲爱的,嫁我吧,让我给你承诺吧,成全我的相思吧......
几番接触下来,发现杜瑞明和漂亮华丽的外表不同,其实是个很认真很执著的人,对於爱情,态度是很谨慎的。
都说同性之间的爱很儿戏,可杜瑞明却异常的追求认真的爱。他总是说,即使没有法律上的约束,起码也要道德的尺度做依据。
两人最喜欢躺在床上胡侃一气,常常是聊天聊到乾脆双双累得睡著,因为徐浩堂发现这是一种既节省又切实可行的追老婆好方法,从两人生活中琐碎的片段,到星座运程,无所不谈。
杜瑞明说,喜欢和你聊天呢。
徐浩堂说,荣幸啊,我更喜欢和你聊婚姻,没兴趣吗?
......
杜瑞明说,你觉得我烦吗?
徐浩堂说,怎会?觉得你烦,我还跑来干什麽。
......
杜瑞明说,你的嘴巴涂了蜜吗?甜的什麽似的。
徐浩堂说,那是因为有你这朵花儿在身边的缘故,毛毛虫都变蜜蜂了。
......
无意识间,和杜瑞明聊天,成了徐浩堂最美好的时光,只要一有时间,一准的提著零食跑到他家里。和徐浩堂一样,杜瑞明也是个自由职业者,是个罗铅字的小说家,虽然小有名气,可也是同样是贫民阶级。面对徐浩堂的诱惑力也许有可能抵挡,对於零食的诱惑力也有可能挡得住,可如若是面对徐浩堂加零食的诱惑力,就显的力不从心了。所以,闭门羹?徐浩堂是从来没吃过的。
徐浩堂继续推著车子在超市里晃悠,车里一大堆蔬菜瓜果全都是合著杜瑞明的口味买的,看看似乎差不多了,就往影视区晃了过去。
一排排罗列在架子上的影片,借著花花绿绿的宣传海报,努力的昭示著自己的存在。很容易的,徐浩堂找到了心里想找的片子。
郑秀文的某部名片,当时记得是租的,徐浩堂摩挲起VCD碟片外面的包装,这一辈子啊,我都忘不掉这部电影了。
一个休息日,徐浩堂从租碟店把这部电影带到了杜瑞明的家里,就在他为了里面男女主人公缠绵的爱情哭得一塌糊涂的时候,一转头,看见徐浩堂哭的更厉害。
"我是个自私的人呢,"杜瑞明说,"在爱情上。"
"呵呵," 徐浩堂回答,"笨蛋,不自私的爱情才有问题。"
"你会给我一生天长地久的爱吗?"
"不会,"徐浩堂斩钉截铁的回答,在杜瑞明惊愕的眼光中继续说,"因为我对你的感情超越了爱情,简单的爱情不过三五七年,过时了,就没了,但是我想娶你,不是因为爱你,而是因为想陪著你一辈子将这种单纯的爱情升华到更高的境界。"
杜瑞明眼睛再次一红,转身冲出房门。
坏菜了,我都在说些什麽啊,徐浩堂大脑一阵发麻,生气了不是?
没想到不到一分锺,杜瑞明又转了回来,丢给徐浩堂一句让他一辈子不会忘的话:"徐浩堂,我们结婚吧,你是想搬到我这儿来,还是想我搬到你那里?"
当时,沈寂在突然从天而降的幸福中的徐浩堂很没形象的重重从沙发上滚了下来。
燕而 (下) 写给我的亲亲老婆布瓜~~~~by青岚
大包小包的,拎著各种各样规格的塑料袋回了家,杜瑞明已经穿好围裙迎在门口。
"你买菜还是种菜去了?"
"抱歉,抱歉,"徐浩堂赔罪,"超市人太多,付款的时候排了很久。"
接过徐浩堂手中的拎袋,杜瑞明把他挡在厨房外面:"给我回去补眠去。"
"补眠?"徐浩堂睁大一双眼睛,"看,多麽明亮的眼眸啊,哪里象需要睡眠的样子。"
杜瑞明立刻把眼神放低,半眯起眼睛,只剩下一半的黑眼仁,让人联想起鲨鱼发起攻击前下沈的双鳍,"徐浩堂,给我去睡觉......"
徐浩堂立刻用可媲美奥运短跑冠军的时速冲回了房间,关门的瞬间还抚著胸口,丢给大气中不知哪路神灵一句话:"看,我老婆够辣吧。"
卧室已经被杜瑞明整理的窗明几净,包括多年积攒下来的床下的灰尘和墙角的蜘蛛网。顺手打开衣柜,里面原本七零八落的空间被杜瑞明妙手回春,重又回复了乾净漂亮的模样。乾净?徐浩堂伸手摸了摸柜子的深处,果然......那些私藏许久的加料文化产品已经统统不见了。哎,算了,徐浩堂认命,反正现在老婆都娶过门了,留著那些东西也没用。关上柜门,回头看见一对可爱的粉色小猪就甜甜的靠在一起笑。
徐浩堂抱起其中一个,闻了闻:"恩......和瑞明一样的味道呢。"
重新滚进毛巾被里,打开的窗子吹进阵阵清爽的风,虽然外面是七月的闷热天气,但这风却显得益发的清凉,透著心的舒适。
闭上眼睛,享受著略带花香的微熏之风,听著杜瑞明在厨房里制造出的锅碗瓢盆叮当响的噪音,徐浩堂被幸福的空气吹得昏昏欲睡。
"真好,真想一辈子就这样下去,"在嗓子眼里轻轻嘟囔了一句,翻个身,终於沈沈睡去。
当周大人心情好转时,终於好心将徐浩堂提前释放,重又回到现实之中。
兴冲冲推开厨房的门,正见杜瑞明手执菜刀浑身是血的站在厨房。
徐浩堂的脑袋立刻炸了一圈,天,那一身的血......
"徐浩堂?"杜瑞明一脸茫然,不解的问:"怎麽了?"
"你......你在做什麽?"
"杀鱼啊,"杜瑞明理所当然的说,"气死我了,死鱼,竟然敢负隅顽抗,哼,我可是天字一号的快刀手~~想逃?没那麽容易......"
抓起水盆里一条浑身是伤却依然动作利落,好似电影里受了伤的英雄一样瞪大了眼睛傲视人间的大号鲤鱼──"废话,"鱼说,"你见过什麽鱼闭眼睛啊?"──杜瑞明惊呼著用力把扭来扭去的鱼抱在怀里,拿出明晃晃的菜刀架上了鱼的脖子。
天......徐浩堂开始两脚发软,这究竟是在杀鱼还是绑匪撕票啊?
徐浩堂夺下杜瑞明手里的刀,抢过他怀里的鱼:"快刀手大人,此等下贱琐事就交给小的来做好了。"
把鱼平放在菜板上,敲晕了鱼的头,手脚利落的刮去鱼鳞,除了内脏,一条鱼的身份从此变成了鱼肉。
"不错嘛,"杜瑞明站在徐浩堂的身後探出脑袋,欣赏著他的动作,"不过,我还是喜欢我自己的方式。"
"是,是......小的明白,"徐浩堂无奈的垂下了头,心里下定决心,以後永远不买鱼类回家,不怕杜瑞明的暴力杀鱼方式,是怕他一个不小心伤到自己。
"好,剩下的交给我了,打杂的,一边闪著去......"
徐浩堂乖乖的滚到厨房的一角,别看他杀鱼杀得乾净利索却是个不善烹饪的家夥,除了零食的外卖,胃里从来没盛过自家厨房里的食品,家里天然气的运用仅仅是拿来烧开水。
看著杜瑞明明豔的脸庞因为厨房工作而变的红润逗人的样子,徐浩堂不禁想问,瑞明他幸福吗?
最初,徐浩堂向杜瑞明提出求婚,根本就是在凑热闹。
说到爱?开玩笑,第一次见面的人哪里来的什麽爱情?只不过一时兴起,随便一脚踩进来。
"我是绝对的MONOGAMIST,我不想儿戏的玩弄自己的感情,我需要的是固定的感情,先生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沟通一下。"
当时,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杜瑞明修长的手指里依然握著刚刚"行凶"的红酒瓶子,歪著头,原本美丽的面庞更染上了一层朦胧的娇豔的色彩,宝石一般的眼睛在黑暗里放射著睿智的光芒。
这就是命运,在那一瞬间,徐浩堂爱上了杜瑞明。
锅里的油飘出了淡淡的烟,杜瑞明打开油烟机的开关,把鱼丢到锅里,哗啦一声,鱼在锅里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
"把盐递给我......"大厨杜瑞明吩咐。
徐浩堂立刻很配合的献上调料盒,放到他的手里。
好细的手腕,徐浩堂在心里轻念,难怪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
和徐浩堂接触,杜瑞明是很谨慎的,对於这个主动粘上来的人很是戒备,如何打开他的心扉,成了徐浩堂最头疼的问题。
想捧他在手心,想呵护他的一生,想将他单薄的身子揽在怀里,给他一辈子的承诺。还有将他身边的花花草草,统统扫干抹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