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炀————异嘉(phnesy)

扑倒在床的展扬默默地任由泪水流淌，为了什么却不得而知--不知多久没这么痛快地哭过了。
发泄完的展扬脑中浮现出一个想法。
合衣仰躺于这几夜缠绵的床塌不一会便沉沉地睡去了。

 

翌日，蓝府。
"二小姐呢？"询问忠实的老仆。
"二小姐今日在大少爷那里，要不要老奴去叫小姐过来？"深知主人地提议。
蓝轶捋着须点点头。

 

"爹！你找我什么事啊？"忘记前些时不快的欣羽一蹦一跳地来到相国面前。
笑呵呵地看着出落得越发窈窕的女儿："爹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这可引起了她相当大的好奇心，她生来就是个好问的宝宝："爹，什么好消息？别卖关子了，快告诉女儿吧！"急急地催促。
"今天上朝啊，皇上向我提及了你的婚事--"
"什么啊！这种事。我还不想嫁呢。爹，女儿还想在您身边尽点孝心呐。"听到这话的欣羽连忙向老相国讨好地撒起娇来。
"唉--这可不是爹能说了算的。"叹息地抚摸着女儿的脑袋，"皇上已经将你指给了盛玉王的世子玉霆真，要求即日成婚。"
"什么！那个王爷的儿子？我不嫁！皇上他这不是公报私仇么？就是为了不让我接近展扬就那么急着把我嫁掉？现在的我都不能进宫了，根本见不到他，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越说越气的欣羽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听到她提及展扬，老相国的脸色立刻变了，可惜顾自生气的欣羽根本没注意到："唉--这是造什么孽啊！命苦的孩子，叫我怎么跟克雷交代！"

 

"老爷。"怯怯地唤着。
"怎么了？"目光炯炯地看着焦躁的奴婢。
"小姐她不让任何人进去......"
"羽儿，开门。我是爹啊。"
"走开！别来烦我。我不嫁！要我嫁除非我死了！你们全都别理我！我绝食抗议！"房里传来她的哭骂声。
相国无奈地摇摇头，遣开一干奴仆："随她去吧，饿了自己会出来的。"

 

笃笃--笃笃--
"走开！别来烦我！我不吃的！"
笃笃--笃笃--
"欣羽、欣羽！是我，展扬。"
刚想张口赶人的欣羽突然没了声音，暗暗念叨："展扬、展扬，展扬？啊！"门吱地打开了，"展扬！"说着飞扑入展扬的怀抱。"我好想你啊。"
"欣羽，我们进房说话。这里不方便。"展扬压低声音道。
进得闺房，两人坐定。
"欣羽，我是偷溜出来的。你知道皇上将你指给玉世子的事了么？"见欣羽不语，明白地点头道，"不愿意？"......"那我们离开这里吧？"欣羽意外地抬头，"我不想你做不愿意的事，你会不快乐的。我只想看到你的笑容。而且，我也不想留在这里了，我们去投靠我的爷爷吧？"
"展扬？我、我，你知道我喜欢你吗？"难为情地开口。
"我也喜欢你啊。"耸耸肩，不在意地回答。
"我说的是那种想和你厮守终老的喜欢，我、我只想做你的新娘，你知道吗？"不顾一切地喊了出来，放开所有的难堪。说完后整个脸埋入双手抽泣起来。
乍听得欣羽的告白，展扬不由地一愣，这是他所没有想到的出现在他们之间的感情，紧接着，他长手一伸搂过她，拉开她捂着的手，看着她的泪眼认真地说："以前我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我说过，我要你开心，所以我要你做我的新娘。"欣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轻轻地吻去她脸上的泪渍，无限温柔。"我们走吧。"
"嗯，等我理点东西。"

 

两人出走后，不知道引起了多大的骚动--无论是宫中还是蓝府。
两面都急着寻找失踪的人。紫炀帝更是不顾一切悄然潜出皇宫，当然在其不知道的时候，他的一行贴身侍卫也暗中跟随，执行保护他的使命。而相国府那边则为了欣羽的突然失踪做调查，得知有人曾见过展扬的身影在怜羽居出现，意识到什么的相国父子决定往圣特洛帝国方向寻找。
为了掩人耳目，此时的蓝彦泽正单人一骑火速赶往边陲重镇水玉镇的途中。

 

（十三）

 

三月初，春意料峭，只见官道上行来两个状似亲昵的年轻男女。
男子青衣长衫透着股子书卷气，女子荆钗布裙笑靥如花，远远望去堪称一对璧人，可走近一看两人长相则显得平庸无奇，没入人群怕是再难寻得踪影。
"妹子，冷么？"男子关怀备至地在女子耳边低语。
那女子抬头微笑："不，还好。"顿了顿，"我们能不能不扮兄妹？"
"啊？"男子微顿，止住继续的步伐，转首问近旁被称为妹子的女子，"那扮什么？"
女子鬼灵精般狡黠地笑："你说呢？当--然--是--夫妻喽！"话音刚落男子似受了重大打击般做倒地状："什么？怎么可能！"女子相当不满意男子的反应，扁嘴道："怎么不能？你就那么不愿意我做你娘子吗？"忙着摆手的男子面红耳赤，嗫嚅了半晌才为难地开了口："我怕扮的不像......反遭置疑。"望着甚为难堪的男子不由噗哧笑出了声："好啦！开玩笑的，等到了圣特洛后我们就不假扮兄妹，也不用扮什么夫妻了。我们、我们就成亲，这样--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一席话末，女子的娇羞柔情尽现，不敢抬眼转身远眺，"好了，你看。这前面是个大镇的模样，不知道我们现在到哪儿了。展--不，哥哥，我们也走累了到镇上好好歇歇吧？"远远地隐约有城镇的影子，女子转移了尴尬的话题。
清新的空气忽地从周围渗了进来，男子松了口气应和："嗯，我真是饿了。走，前面这应该是绿镜镇吧，我可要吃一顿大餐！"
偶尔有人经过，瞥着这对平凡快乐的小儿女不由会心地笑了。
此二人正是离家出走的李展扬和蓝欣羽。为了方便行事，两人收起惹人注目的容貌，易容成此刻平凡的人间兄妹。
......
来到镇上，两人寻了处门面简朴还算干净的小酒店坐下，点了几道常见家常菜，方才缓了口气。
"欣羽，此处是绿镜镇，往此三四十里便是紫晶朝的边陲重镇水玉镇了。这会儿时日不算太晚，加快点脚程日暮时分当可抵达。我们不如赶到水玉镇再作休息？"压低声音征求意见。
欣羽歪着头想了想："那至少先要饱餐一顿吧？"顽皮的调调。
"这是当然。"看着欣羽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一张轮廓深刻的脸还有那深紫色的眸--那深不见底的瞳仁里包涵的东西，灵台隐隐的疼，一种道不明的歉疚感在不知名处滋生、蔓延开去，好一会儿才道，"只是饱餐可别太久。"多余的事情不该去想。

 

"展......哥哥，你走得好快，我快跟不上了。"踯躅着还是开口抱怨了。
"啊，对不起。"打破沉寂，也打碎心头的凌乱，"现在怕是宫里和相国府都乱成一团了吧。追兵刻日便会出现，只有离开紫晶国边境我们才真正脱险。所以......"为自己无章的思绪寻求合理的答案：逃离他的身边！
乱！乱！！乱！！！
一片狼藉的地方，全是一个人的款款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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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
凝眸远眺："怎么样？"平静的皮相掩不住语意的焦灼。
"据报，最近在绿镜镇曾有一对互称兄妹的年轻男女经过，身形疑为二小姐和李公子。只是......"
"只是什么？"
"那二人相貌甚为平庸，又不似--"
"不似什么！？这种简单易容绝难不到展扬......密切注意他们的行踪，备快马！"
"是！"

 

"大少爷。"
"那两人可是到了？"见属下默然点头后淡淡地道，"整个水玉镇只有这里一家客栈，他们早晚会来此投宿......一切等我命令。"......"皇上那边是不是--？"
"据京城报，皇上偷潜出宫。日下应是在赶往此地的途中。"
"这样--时间？"
"上午消息，皇上曾在绿垚稍作休息。"
"绿垚，若是日夜不坠地赶路大约明日中午时分便可到达......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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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现身吧！"骏马上一人冷冷开口，透过面上薄纱依稀可见星眸如炬。空白的背景里出现了一群紫衣人齐唰唰拜向先前说话之人，为首者埋首沉声道："皇上--"
"雷晓，这次朕是疏忽了。你们暗中跟踪至此竟未能发觉......"马上之人正是紫炀帝雷之寒，紫衣人的首领--雷晓--禁衣卫卫长抬首欲言却被制止，"晓，不要劝朕回宫。你应该知道，除非找到展扬，否则朕决不回宫！"上位者当以国事为重，但--开创了紫炀盛世的这位皇帝却--"......臣下并未打算劝您回宫。"嘴角隐隐弯了个弧度："晓，你学乖了，也越来越聪明了......""但，为了江山社稷，为了您的安全，请容许臣下等随行侍驾。"眉一扬，话语里蕴满怒意："这么多人如此保驾，叫朕如何找寻？"
"臣下明白，所以臣下将一如既往暗中护卫皇上。"
"不必，晓，你一人随行即可，其余人立刻回京！"不容置喙的王者威严。
"这......臣受命夜妃娘娘，定要保护皇上安全回宫。"
"欣夜？......朕意已决，莫再多言，其余人等若再执意跟随杀无赦！"冷峻地下达最后通谍，将焦灼的情绪一并掩在那层薄纱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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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水玉客栈。
夜晚的小镇宁静安详，日间的喧嚣落下帷幕，苍穹一勾弯月眯缝着眼瞧着月下无眠的人。
小扣轩窗惊起浅眠之人："谁？"
"我，蓝彦泽。"
回首望向身边酣睡的人，点点头："等一下。"轻巧巧翻身下床，跣足行至门边才穿上鞋，拂开一道足够窄缝闪身出去，门又"吱呀呀"地阖上。
两人对望，彦泽先一步而去，展扬紧随其后来到镇外不远处的玉沁江畔。
"展扬，你不该这么一声不坑带走羽儿。"不是责备，语气却相当严肃，"你可知道这一走引起多大骚动？"
"......"
"相府还好说，皇宫首先闹开了！"
"皇宫？"提起这两个字展扬眸中闪出一丝亮光。
"皇上亲潜出宫寻你，明日中午当抵达此处。"
"他......偷潜出宫？"
"嗯。"
"他......来找我？"
"嗯。"
"他......为何要如此苦苦相逼？"
"展扬！你和皇上的事我管不了，可你不能让羽儿也跟着淌这混水。皇上爱你来不及不会对你怎样，可羽儿呢？"
"欣羽？"此时的展扬脑中徘徊不去的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紫炀帝孤身偷潜出宫来找他，目光呆滞耳边只依稀听得"羽儿"二字。
"是。她不知道你关于你和皇上的任何事，不知道你已被册封为皇后，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无条件相信着你，你于心何忍她将遭受的痛苦？放手吧。"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哥！"
"羽儿？"
"欣羽！"
左望是夜里思念的亲人，右瞥是心里刻着的情郎。
"欣羽......"
"展扬......刚才那些话......是......是真的？"踌躇着开口询问，心里却期盼着否定。
"是的。"两个字打碎了一切美好愿望，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羽儿！等等！！"身形略停，"对不起，要是你想就这么逃离开皇上身边那么走吧，但羽儿......"
"我明白，你追她去吧。代我说声抱歉，真的抱歉！"
"知道了，保重！"不再犹豫追了过去。

 

尾声
天际依稀泛起彤彤之色，江面上氤氲起薄薄的雾气。
江边一人孤立，空洞的眼神惹人疼惜，自顾自言语着："卯时了，城门应该开了......"

 

圣特洛帝国边境城市--伊尔沙城。
晨色尚早，宽阔熟悉的街道上行人并不多，来来往往行色匆匆。
展扬漫无目的地信步而行，如游魂般飘荡。那空落落的心知道：有些人的影子怕是抹不去了。空壳持续行动着，在一岔口处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力量牵扯住，双手出自本能地反抗反糟控制，你来我往间两人已身居偏僻胡同的死角："展扬！"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展扬整个人顿时停止反抗，睁大双眼看向那人，拂开薄纱，深紫色的瞳仁熠熠生光，"终于找到你了！"此人不是紫炀帝又是何人！
"之寒......你，怎么......"万不曾料到这不可一世的紫晶皇朝天子竟然只身偷越边境来找他，"为什么？为什么要来？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呢？"
刚才兴奋的神色顿时黯淡下来："你又为何非离开我的身边？是我待你不够好么？"
摇头......紧咬的下唇现出斑驳血渍仍无知觉："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想有一人贤淑美丽的妻子，想有一群活泼可爱的孩子，想将来能有儿孙绕膝的晚年，想......"还没等说完雷之寒已堵上那说着违心话的嘴，纠缠着兴风作浪的舌直至乖巧听话还不愿放松："你想的我都可以为你达成，但你决不可以离开我，你是我的，谁都不能夺走！听到没有，你是我的！"宣告着所有权，字字刻进心里，谁的？李展扬？雷之寒？

 

"之寒，别......外面......雷晓在外面......会......呜......"
"早让他歇着去了～你这么可爱的声音怎么可以让旁人听见呢？"
"啊～～～～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
"你说只要我想的呢都可以为我做？那--"
"......妻子不可，孩子让我来帮你生吧......"
"不行！准你左拥右抱就不许我娶妻生子么？"
"^_^亲爱的～"叫得满地鸡皮疙瘩，"哪个女人敢动皇帝的人？"
"既然如此--那么你自己解决现在的问题吧。"邪魅地笑着推开身上之人，起身拾起地上长衫穿上便要出门，被一只狼爪逮住："展扬，你不可以这么残忍......"痛苦的呻吟声落入展扬的耳朵，轻轻笑："那......"不安分的手在炙热的胴体上游走，一寸寸引出原始之欲。
"我知错了，知错了，一定满足你所有的愿望。"经受不住欲望的雷之寒求饶，偷眼瞧着美人儿脸上的红云稍一使劲又跌入怀中......"扬--""嗯？""你的眼睛也是漂亮的紫色啊。""嗯。""为什么？平时都不是--"又是惑人的笑："因为我的母亲叫做--雷念韵。"一切的答案在满帐春意中揭晓。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