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很快响起水声,贺丞坐在沙发上看着浴室紧闭的推拉门,眼睛里慢慢跑了神,不长记性的小满又回来盘在他脚背上用尾巴来回扫着地毯。
贺丞回神,垂下眸子看着它,冷声警告道:“下次再从桌子上往下跳,我就把你从阳台往楼下扔。”
小满不满似的,从喉咙里咕噜一声。
楚行云很快冲了个澡,穿着短袖和长裤走出来,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光着脚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一瓶啤酒出来,贺丞只喝白葡萄酒,啤酒红酒白酒之类的全是给他准备的。
他只顾着开啤酒罐,没发觉贺丞看他的眼神陡然变暗了。
他在家喜欢光脚,尤其是洗完澡,更是不会穿拖鞋,此时长裤没遮住他的脚踝,他浑身冒着水汽露着脚踝走来走去的样子在贺丞眼里极具迷情蛊惑意味。
楚行云打开啤酒喝了一口,然后又烧了一壶水,捏着啤酒罐走到贺丞身边盘腿坐在地毯上,把小满拖进怀里,取下搭在脖子里的湿毛巾尽量放轻了手劲儿擦它身上黏连成片的白毛。
“听肖树说,你在找新的心理医生?”
楚行云边给小满擦洗,边问道。
贺丞从沙发上下来,也盘腿坐在他对面,垂眸看着他隐现在毛巾中,在小满背上搓来揉去的手,眉心轻轻一皱,忽然很讨厌小满,想把它从他掌心下赶跑。
但他忍住了,沉着脸闷闷道:“嗯。”
楚行云抬眼看了看他,心说这位爷气性够大,从他一进门都没露出过好脸色,现在又不知道怎么不高兴了,脸色愈加不好看。
楚行云没跟他计较,又问:“你以前的心理医生呢?做的不好?”
贺丞唇角一斜,冷笑道:“连客户资料都保护不好,你觉得她很负责吗?”
楚行云把眼睛一垂,没说什么,他其实很想知道贺丞需要向心理医生问诊什么,又有什么是他可以帮得上忙的,但是他清楚贺丞心里界限都多强,不敢随意探问。
贺丞看着他双眉紧锁,若有所思的样子,猜得到他想说却没说出口的话,忽然抿着唇角微微一扬:“其实现在我不需要心理医生了。”
楚行云抬眼看他,手里的活也停下了,很认真的听他继续往下说。
贺丞把手撑在地板上,弯下腰凑近他的脸,轻声笑说:“你可以做我的心理医生。”
楚行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迟疑了片刻,说:“我?”
贺丞道:“没错,你,不是有句话叫做解铃还须系铃人吗?你可以做我的医生,因为,你就是我的心病。”
楚行云眼里一闪,左侧唇角轻轻往上一提,笑的有些狡猾。
他听出来了,贺丞是在撩他。
“现在还是吗?”
楚行云眉心一挑,笑问。
贺丞见他接招,心里喜不自胜,便再接再厉的再次向他逼近,沉声道:“你是埋在我身体里的病根,我全身上下都流着你的血,生着你的病,需要你对症下药。”
楚行云被他撩拨的心里酥麻,全身都暖洋洋热乎乎的,情不自禁的滚动喉结,低声道:“我该怎么医你?”
贺丞转眼已经逼至他唇角,目光幽幽的看着他微微颤动的眼睫毛,语气暗哑,灼热,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比如,接吻?”
楚行云已经晕了,连贺丞怎么吻上他的都不知道,反应过来的时候嘴唇已经被他温柔的包裹住了。
楚行云和不同的女人接过不同的吻,除去在海洋馆那个稀里糊涂的算不上吻的吻,和男人接吻对他来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贺丞,所以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依靠这些年积累的经验给出下意识的反应,那就是,老实接受。
和女人接吻的时候他占主导上风,女人纤细敏感又柔弱,需要照顾和引逗,但是和贺丞接吻,他完全占下风,同时男人之间的吻没有试探没有引逗没有游走在行与止边缘的犹豫,只有爱与爱的倾吐,欲与欲的交流。
楚行云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在他的撩拨下,被他唤醒了沉睡的欲望。
贺丞起初很讲章法,包裹住他的嘴唇后先用舌头将他干燥的嘴唇濡湿,然后稍稍拉开一些距离,观察他的反应。
楚行云神色恍惚,目光颤动,低低垂着眼睛以一种充满探究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的嘴唇,贺丞甚至看到他忽然抿了抿被濡湿的嘴唇,喉头略有颤动。
贺丞头皮一麻,心口一燥,抬手扶住他的腰,再次吻了过去。
贺丞的气息很好闻,他不抽烟,很少喝酒,皮肤里散发着干净的男性气味和融进他血肉里的冷檀香,对楚行云来说,他身上的气味比他的唇舌带来的刺激更深,没一会儿就在双层感官的刺激下晕的厉害,头脑内昏昏沉沉,浮浮沉沉,一把火苗埋在他体内静静的燃烧。
贺丞冲开他的牙齿,卷动他的舌头,两人的唇|舌在推拉勾扯之间不断的交|融又分开,往往是他还没调整好节奏,他就跟了过去,到了后来也就分不清是谁主动,是谁占上风。
楚行云接吻也是个野路子,没受过正经训练,只知道纠缠,用力,气息调整不好,没一会儿就呼吸粗重,灼热。
正是他的缭乱激起贺丞体内的兽性,贺丞丢掉预先排演好的章法和套路,在被他不甚用牙齿磕着下唇,一阵细微的疼痛沿着唇部神经直达脑顶时,猛然把他的腰箍紧,用比他更粗野更野蛮的方式回击,用力的好像要把他吞进腹中。
楚行云的气息愈发断裂且急躁,像是憋在了胸腔里,而嘴巴被堵的严丝合缝,鼻腔里又被他的气味袭满,无处发泄憋几乎的快窒息。
像是寻一条活路,他在贺丞狂风骤雨般的侵袭下,冲撞的愈发用力,忽然不甚把他的舌头顶回,下一刻又火急火燎的追过去,一口滚水似的热流在双方口腔里度换,勾缠,推拉,厮磨,这些欢|情的技巧逐渐在唇舌纠缠之中变成一种对抗,彼此双方不用小心翼翼的取悦对方,只需狂猛放浪的满足自己,从而舒缓埋在对方唇舌深处,极致热烈又疼痛的欲望——
直到舌头互相纠缠搅动的麻木,疼痛,没有足够的津液湿润对方的口腔,他们才停下。
楚行云垂下头调整呼吸,才发现方才趴在他怀里的小满早就顶着毛巾逃远了。
味蕾中还充斥着贺丞的味道,他不禁咽了几口口水,然后抬起头,脸上还漫红着,似笑非笑的看着贺丞,说:“你很有经验啊。”
贺丞却摇头,拇指支着下巴,食指抵着自己的嘴唇,貌似在回味,道:“没有。”
楚行云微微眯起眼睛,一脸的不信任。
贺丞笑:“和你做这种事不需要经验,临场发挥就够了。”
楚行云也有气没力的笑了笑:“那你真有天赋。”
“有天赋的是你,你即是我的病,又是我的药,刚才只是药引,你只有把自己完全交给我,才能把我医好——”
说着,贺丞再次倾身上前,又向他的嘴唇逼近。
楚行云就算真被他亲傻了,也明白他这番让人听了耳根发麻的情话到底意欲何为,但是他现在当真有些没准备好,于是偏头躲开他嘴唇,把他的手从腰上掰下来,站起身走向厨房。
厨房的水早都烧开了,现在是第三次沸腾,他找出茶叶和茶杯想给自己泡杯茶,无奈一直心不在焉,余光一直关注着坐在地上看着他的贺丞,于是水壶嘴儿完全偏离了杯口,正对着他的脚背就浇了下来——
“我|操!”
楚行云丢掉水壶,龇牙咧嘴的抱住瞬间被烫红的脚连蹦了好几下。
贺丞见状,连忙走过去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然后接了一盆凉水加上冰块,蹲在他面前抬起他烫伤的右脚按进冰水里。
楚行云嘶了一声,冰火两重天的激冷刺痛感让他很想再爆粗口,也是忍了又忍才没把按住他脚背的贺丞踢飞。
贺丞抬起眸子看他一眼,看热闹似的戏诌道:“你想什么呢?就算不想跟我上|床,也没必要制造工伤吧。”
楚行云一下就清醒了,憋红了一张脸皱着眉道:“别胡说——”
“那你是想了?”
贺丞兀自打断他的话,撩起一捧水往他脚背上浇,淡淡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