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却只是关切而懵懂:“难不成,你也喜欢上了哪根女孩子草?”
小仙女脸上有自责的表情,低语一声,“果然是带坏小孩子了”。
又对小含说,“你不能有样学样的。你若是喜欢女孩子草,我自然不会反对你。但是你最好先想一想,这么做之后,会有什么代价,若是能够担得起风险,再说也不迟……
“女孩子草和女孩子草在一起是不容易的,就算是你们不害怕外界的流言,可曾想过,若是以后长不出草籽来,会不会有些后悔……古往今来,在三界的任何地方,只要表现得与同类有一点点不一样,都会很辛苦的,你做一根异类草,必须得比别的草,更加努力更优秀才行……你准备好承受这一切了吗……”
“哪里有什么女孩子草?”小含脸上笑着,“我是想说,早知道还可以这样的话,我会努力一下……更加努力一些,然后求娶吱吱仙子的!”
小含笑意一敛,愣了一下,放下手中杯盏。
明明一开始,只是想要气一下狐而已,但是说出的时候,却发现:哦,她对吱吱仙子,原来真的是这种感情。
狐快气死了:“你这个野女仙,你敢!”
小仙女也有点气,一拍桌子:“为何我是被娶的一个,明明我超厉害的!瞧不起我不成!”注意力依旧歪掉,过了一会才想明白,这棵草,似乎在向她表白来着,一手按住快要暴起的狐,“小含,这种事,不好开玩笑的,何况你还年轻,不该被女女情长的事牵绊,耽误你开创自己的事业的……”
小含掩着嘴,像是被这一仙一狐的动静吓到了一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啊,我就是在开玩笑了,难道你们当真了不成?”
吱吱“噢”了一声,摸摸脑袋,脸上略有几分自作多情的尴尬。
小含昂起脖子,肯定地说:“是啊,我可是一棵满心修炼的草,女女情长的事,怎么能牵绊住我呢?”
说着说着,一股酸味上鼻,但是要是此刻眼中淌出液体来,似乎太不适合了,于是努力地往下压着,连声带都用力了,抽紧得很难受,声音也尖了起来。
她歪头看向凉亭之外,天上是舒舒朗朗的、一群一群的云。她可以认得出来,哪几朵云是吱吱仙子亲手织就的。因为仙女的手指,第一次摸到小杂草的头上的时候,那种温暖而湿润的感觉,她到现在还记得呢。
而那些云,也都被仙女的手指这样小心翼翼地抚摸过,每一朵都是。
她往日里那么努力地修炼,现在想来,似乎这当中也有贪恋那手的温度的原因。
现在想清楚,似乎有些晚了呢,若是等她长到可以娶仙的年纪,则更加晚了。吱吱仙子已经有妖王大人了,若是她再不知轻重地、只顾自己的快活就向吱吱仙子表白的话,吱吱仙子该是多么困扰。
“所以,当然是在开玩笑的了。”
☆、小含
“小含仙子, 您这是来天上进修啊?”
小含对满脸笑褶的仙官微微点头。
本来她做为一个地仙, 地位极低, 没有宣召, 便不得上天。每逢天上盛典,也都是挤破了头, 才能从别的地仙手中,抢到观摩的资格。更是没有资格在天庭久居的。
但是吱吱仙子在担任代天帝期间, 悲痛失狐之余, 依旧没有忘记正事, 与各族头脑商讨了好一番方案。搞了个“仙大代表制度”,简称“仙大”, 还成立了个什么“仙大常委”, 各族代表则负责提出意见,叫作“仙界领导下的三界协商制度”。各族代表对“加强仙级之间的流通性”提出一系列方针,再由“仙大”投票通过。
遂修订了天条, 制定天仙考核标准。凡是不达标的仙,若是还不肯学好, 就要降职, 甚至贬下去做地仙;若是想要保住自己现在仙位的, 便要参加为期十年的培训,再经历一场考核,通过的才可以保持原位,不通过的则依旧要糟贬。
于是,这么一来, 自然是空出了一大批仙位。吱吱仙子便又与各族代表关起来,开了好几日小会,再交由仙大投一波票。最终,这些仙位撤的撤,并的并,但是还有一些职能要紧却因少油水而无仙肯做的仙位,反而增了不少。
有贬必有升。若是有地仙觉得自己的才能堪为天仙的,便可以向嘱意职位上的天仙做出挑战。赢了便可以获得在天庭进修的机会,进修考核通过,就可以取该名天仙而代之。同样的,天仙若是想要升任更高的职位,也可以行此举。
新的仙员考核制度出来之后,雷厉风行,各层仙都受了大震动。按照方针,最初五年是一年一次。之后进入稳定期,为了天庭安稳,则将改作十年一次,百年一次。小含便是这一批上天庭来进修的仙之一。
“仙官走好。”
送走了那位仙官之后,小含瞧着手里沉甸甸的一壶仙酒,眼里有些发愁。
吱吱仙子说过的,小孩子草是不可以喝酒的。但是那位仙官说了,这酒极为美味。她正纠结着,要喝还是不要喝。
此时,又有一位仙娥满脸堆笑地向小含走来:“小含仙子,新近做了一件衣裳。瞧你衣着朴素,从下界风尘仆仆而来,实在有些可怜……”
仙娥走进了,看到小含“朴素”的衣服上居然散发浓郁的仙辉,眼睛便粘在上面再也动不了了,粘了一会儿,才道:“这莫非是……”
小含将快要冒出喉咙口的得意往下压了压,低声道:“仙子自己知道便好,请不要外传,免得……”
那仙娥点点头,也不知道听没有听进去,神色不好地离开了。
小含听得那仙娥与一众仙官仙娥们在说话,感觉到从那边射来的目光愈发深了。她靠到一根仙柱上,躲在后面,然后悄悄地挪近了一些。
仙官仙娥们一个晃神,就看不到小含了。还以为这草仙已经离开了。便放肆地说起话来。
——“真是一仙得势,杂草都能升天了。”
——“嘘,你可小声一点,若是传到人家耳朵里怎么办。”
——“早知道,当初对吱吱仙子恭敬一些,在吱吱仙子面前多露几回脸,此刻还不知有几分造化。”
小含很开心地笑。
她身上的衣服,可是吱吱仙子亲手织给她,说是送给她升学的礼物。虽说挨了狐狸几顿白眼,但是穿在身上的滋味真是好受。她也知道那些仙讨好她是为了什么。吱吱仙子也说过,被仙认为是一棵靠关系上天的草,会很不好过,要收敛一些。
但是小含还是有一些小小的私心。那些仙的神情举止都告诉她,吱吱仙子对她是不一样。这让小含很是受用。
念及起了在上天之前,吱吱仙子托她办的事,小含向昆仑宫步去。
昆仑宫乃本是西王母居所。西王母与天帝便住在此地。现在实为软禁,却美其名曰修养。
天帝与西王母乃是承天道的两仙,干系重大,若是所止暴露出来,必有肖小将趁机起事做乱。此后三界混乱,天道必将降下惩罚。因而对于这二位所为,各界该知晓的都知晓了,但是却没有广泛传出去,以防生乱。
小含拿着吱吱仙子的手令,向守着昆仑宫的天兵通禀之后进去。一抬眼,发现鬼面也在里面。
忙叫了一声:“鬼面大人”。
小含已经从多方知晓了鬼面大人就是吱吱仙子前世令尊。
虽然鬼面在做鬼之前,一直都只是一介凡人。但是据传,吱吱仙子前世的令尊当年,对于凡间的功绩,却是不亚于创世之神的。总之,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现在成了鬼,也是一个很厉害的鬼物。
但是这个鬼物,一直就是在妖王大人和吱吱仙子身边做着老妈子的活。一直等到吱吱仙子失去狐之后,才暴露身份。
小含突然想到,若是妖王大人晚殒命了片刻,知道了她一直当成牛马用、冷语对之甚至经常拎起来当个肉盾就用了的鬼面,居然正是她的岳父,不知道是不是会吓到不敢死了。
小含眼睛一眯:她或许知道了,为何妖王大人会一直装傻充愣。
除了怕被吱吱仙子揍死,鬼面这个岳父,至少也是原因之一。
鬼面摸着自己的面具,笑问:“你为何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