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生李闲他认识,前些日子的酒会上两人还交谈甚欢,叫薛正。
薛正看见李闲走进来,侧了侧头,又站起身来:“李闲?你怎么在我们学校?”
“嗯,刚转来的。”李闲面不改色的站到小便池前放水,他的视线在厕所的地上转了转。
他原先走进来的时候还没发现,现在薛正站起来以后,他才注意到地上那个被另外几个男生包围着捂着肚子在地上呻/吟的人。
“你这是在干嘛?”
“打人。”这话薛正答得干脆,他甚至还抬脚再狠狠地踹了地上那人一脚。
李闲又问:“怎么了?”他其实也不太关心这些事情,自己去了洗手台前洗了洗手。
但这话问到了薛正的爆点:“你他妈不知道,这傻逼没长眼睛,走在路上直接撞我身上,他手上的一杯水就泼我身上了!”
“我日他妈的!”说着薛正还有些觉得不解气,又狠狠地踹了地上那人一脚。
趴在地上的那个小子还啜泣着低声说:“对不起……”
这小子一直趴着看不清脸。
李闲见状皱了皱眉道:“差不多就得了,别太过火了。”
“这我们几个肯定心里有数。”
对着弱者狠厉,但对着李闲,薛正却明显是换了一个态度。
他从兜里的烟盒中抽出一支烟递给李闲,但李闲没收:“我不抽烟。”
薛正也不觉得尴尬,低声笑着用脚尖指着地上那个可怜的小子说:“听说这傻逼还有病,是个色盲。”
“哦?”这次李闲来了兴趣。
他也蹲下身,用手抬起着少年一直低着头的下巴。
这个少年其实长得还挺清秀的。
但李闲的关注点显然在别的方面,他指着自己黑色的校裤问:“这是什么颜色的?”
那少年有些萎缩的答道:“黑色啊……”
李闲继续指着自己校服里面那件粉红色的衬衫问道:“那这是什么颜色?”
这次少年就没有那么快的回答了,他几番犹豫还是轻轻的说了一句:“……这是稍微浅了一点的黑色。”
所有人都大笑起来,这里面还包括了李闲。
——把别人的生理缺陷当作是笑柄。
所以说……
李闲这人可真是一如既往地坏到透顶啊。
“……”
“李老师?!”
思绪在一瞬间收拢。
李闲几乎是在立刻就再次回想起了刚刚几位老师们讨论的话题。
尽管刚刚的李闲思考了很多东西,可就现实来说其实也没过去几秒钟。
那个女老师见李闲刚刚走了神,便还很贴心地把那个问题再次问了一遍:“那么李老师,你为什么会这样搭配颜色呢?”
“这个问题啊……”李闲照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俊朗的脸上满是轻佻,他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没办法啊,谁让我是色盲。”
“就比如说……”李闲指了指秃顶物理老师的黑裤子,“在我眼里,这是黑色的。”
李闲还指了指那个化学女老师的粉红色上衣:“这在我眼里,就是浅一点的黑色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写李闲番外主要还是想要写一个梗……
你离开我很多年以后,我最终就活成了你曾经的模样。
_(:з」∠)_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李闲番外四)
李闲管完晚自习回去的时候,也已经要接近十点了。
夜幕深沉,遮天蔽日,就连本该皎洁的月色,都好似被蒙上了一层透着血光的红幕布。
看起来,既是诡异也是阴暗。
然而就像上个星期五的那样,李闲又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人也像李琳一样,就站在昏黄摇曳的路灯下等着李闲。
她见李闲推着辆小破自行车向她走来,便主动向李闲走了一步,她先是问了一声:“你真的不回去吗?”
李闲也不作答,他仍旧是自顾自地推着他那辆甚至有些掉漆的自行车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李闲,我知道你是知道现在李家的情况的。”那人见李闲不理会她,便径直冲到了李闲的面前,“李闲!你别装作没听见!”
“咦?美女你刚刚在叫我?”
直到这个时候,李闲才像是大梦初醒一般,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这人一番。只是这人还没怎么仔细瞧,李闲不着调的嘴里倒是先争先恐后地冒出了些调笑的话。
这女人看起来已经年过四十,眼角都已经长出了肉眼可见的细纹,倒是她一身的奢侈品显示出这女人平日里的养尊处优。
“怎么了美女?有问题吗?”
李闲其实早就已经认出这女人是谁了,但是他偏偏就要装出一副早就把她给忘得一干二净的模样——他就只是想要来恶心恶心李月河。
对,此刻站在李闲这个一穷二白的普通教师面前的就是传闻中声名赫赫的李家如今的掌权人。
但现在,这个在各色各样的小道消息中流传的女人却满脸小心翼翼。
“李闲,我知道你认得出我。”
李闲脸上没有半分作假被拆穿后的尴尬,他反而一脸理所当然的回道:“那你知道就好了。”
“我说过的,我不会回去。”
“十五年前我都没有回去,那么现在……”李闲顿了顿,“我更不会回去。”
他伸出手,将李月河扒在他自行车把上的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掰下来。
“你也知道的,我从不说谎,更不会反悔。”
说完话后,李闲便拖着他的那辆自行车继续往他那破败的家走去。
李月河像是被李闲这这些举动给惊到了,她愣住原地,隔了好久以后,才对着李闲渐渐远去的背影大喊起来:“李闲!你不能这样!”
人在极度惊慌下说出的话,通常都没怎么经过大脑。这对于谈判来说,就很容易造成致命的缺点。
李月河几乎要口不择言:“宋扬他的死又不是我们的错!是他自己要代替你的!”
“谁知道会有那样的疯子会冲上来杀人!”
“李闲!你不能怪我们!”极度的恐慌让李月河甚至都不能明白她自己都在做些什么。
这句话像是触动了李闲的某根心弦。
他转过身,脸上满满都是笑容,但这比他面无表情或是满脸阴狠还要可怕得多了。
“我当然知道我不能怪你们,毕竟你们也没做错什么。”
“当然,宋扬也什么都没做错。”
李闲的嘴角扬起一个更大的弧度:“所以,错的从始至终也就只有一个我而已。”
话音刚落,李月河就已经明白自己刚刚说错了什么话,她像是疯了一样地扑到李闲的身上,但当她慌乱地想要认错,啜泣着发誓的时候,她只能在李闲快要眯成缝的笑眼里看见如同严冬刺骨寒风般的阴冷。
像是在伏暑的酷热中,被人丢进了万年不化的冰窟中。
李月河僵在了原地。
李闲笑眯眯地将李月河从他身上拉下:“这些我当然心里清楚了。”
.
其实,李闲远没有他表面上表现出来得那么平静。
李闲几乎是在回到家的第一瞬间就反锁了大门,双手甚至都要抑制不住颤抖的本能。
治疗李闲体化症的辅助性药物就放在李闲的左上衣口袋中,近在咫尺的距离,但李闲却没有丝毫要服用药物的感觉。
脑袋里就像是七月傍晚不断盛开烟花的天空,白光一团接着一束地在他的大脑中炸裂。
恍惚间,李闲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
就在那个狭逼闷热的厕所里,在众人散去后,尚且还存有那么一丝良知的李闲思前想后还是颇为嫌弃地扶起了还躺在地上呻/吟的少年。
“喂,傻子你叫什么?”
“我……我叫宋扬。”
“几班的?”
“高二四班。”
“呵。”李闲发出一声冷哼,“巧了,和我一个班。”
……
“还跟着我?你不怕我打你?”
少年犹犹豫豫:“我觉得你和他们不一样。”
李闲挣扎着,他想要冲过去抓着少年的肩膀声嘶力竭地告诉他,李闲是个脾气极差、坏到透顶的人。
如果真要找几个形容词来形容,畜牲、混蛋这些词来形容他才是最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