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经理应该很信任他,”谭韶诗想起上次石助理被派来盯着余芷的事情,“要是谢经理不行,他可以顶上吧?”
“不知道,总经理更信任谢经理,毕竟他们坦诚相见过。”
谭韶诗傻眼。
她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公司没有f公司的宣传手段也没有出色的设计,韶光系列很难成功,”余芷一起了头,就忍不住倾诉心里话,“总经理说再试一次,我以为之后会走回正轨,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余芷表情黯然,谭韶诗心疼不已,凑过去抱一抱,“原来你为公司考虑了这么多。”
“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当总监,因为……”
谭韶诗静静听着,发现余芷在这停住了没说完下半句,疑惑抬头。
余芷似乎在等着她望过来,点点她的鼻尖。
“因为有你。”
谭韶诗心下一动,乖乖闭眼。余芷倾身向前,亲吻绵密蜿蜒而下,陪着她躺下来陷入柔软的沙发里。她昏了头,温顺听话,觉得回忆里的亲昵画面渐渐清晰,与现下重叠,合成扑通加速的心跳和怪异而熟悉的感觉。
“等等。”谭韶诗知道熟悉感从何而来了,抵住余芷尴尬一笑,“我……来大姨妈了。”
——
第二天,谭韶诗不用伪装,就有了一把虚弱无力的声音。
“我不舒服。”她忍着难受,在九点钟打电话给石助理,“要请几天假,过后再补申请可以吗?”
石助理是个明白人,听到她这么说,甭管装不装都表现出了一副合作的样子,“好的,你好好休息,申请假期的事情不急,以后再说。”
谭韶诗松口气,客气与石助理说再见,而后就像是用尽力气似的垂下胳膊扭身躺倒,明明床头柜伸手就能够到,也懒得费劲抬起手去放好手机。
过了一会儿,余芷走了过来,帮着把手机放到床头柜,扯了被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谭韶诗注意到余芷床头柜的11 13 页, 杯子,迷糊问了句,“那是什么。”
“热水。”余芷递上杯子,“还有暖水袋。”
谭韶诗捧着水喝了一口,感觉暖意传开来,打起点精神轻声回应,“谢谢。”
余芷摸摸她的头,“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谭韶诗已经总结出经验来了,“这段时间总是加班,睡得晚,身体状态不好才这么难受,一般没有这么严重的。”
余芷不说话,坐上来搂着她,“吃点早餐再睡吧。你想吃什么?”
“粥就好。”谭韶诗打个哈欠,“其实不想吃。”
“不行,”余芷果断反对,发现自己语气太生硬又放柔了,“乖,吃完再睡,三餐不规律对胃不好。
“好吧……”按理说有个人在旁边叨叨挺烦的,可谭韶诗就是喜欢余芷温柔耐心劝人的调子,笑了笑答应下来,“我起床跟你一起做早饭吧。”
余芷倒是没反对,帮着她去拿床尾椅的大衣。
谭韶诗之前为了打电话,特意洗漱让自己清醒点,直接跟着余芷去了厨房。余芷起得早,买好了包子煎饼豆浆,就差一样白粥,不管谭韶诗怎么说一定要熬给她吃,“放个米自动煮粥,不费劲的。”
声音依然温柔,动作却不容商量。
谭韶诗看透了余芷的行事风格,没有费劲去劝了,乖乖撸袖子帮忙拿碟子碗筷,准备把凉了些的面点放到微波炉里热一热。
“我来。”余芷才把米放到锅里,见到她要做事又赶过来了。
谭韶诗哭笑不得,“不是说一起做早饭吗。”
“我骗你的。”余芷轻笑,“如果你继续睡,我会不忍心叫你起来。”
骗人都这么苏。谭韶诗默默感慨着,觉得一大早能够承受的甜腻已经到了上限,不敢多问,乖乖由着余芷安排坐回餐桌等饭吃。
早餐简单,余芷不一会儿就把热腾腾的包子豆浆放在她面前。
谭韶诗吃了点温热的东西,疼痛感稍缓,看到外头灿烂的阳光有点向往,想到外头可能有很多跟她一样想法出去遛弯的人又失去了兴趣,闷头吃饭。
余芷注意到她纠结的表情,“想出去玩吗?”
“不了。”谭韶诗开玩笑说,“我们俩请的是病假哦。”
余芷不给面子地拆穿,“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吧。”
“……”谭韶诗打量一眼余芷,觉得自己在机智的女朋友面前无所遁形,老实承认,“是啊,所以我很喜欢工作日调休,街上人少。”
余芷顺着她的意思,“那我们在家休息吧。”
谭韶诗“嗯”了一声。
饭桌上又安静下来,她们俩各自吃早餐,没有多说话。谭韶诗瞥一眼对面的余芷,忽而觉得自己挺作的,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决定不出去,留在家里又找不到事情做,跟余芷相对无言,只剩下尴尬。
吃过早饭,余芷承包了收拾桌子的活,赶着她去卧室里躺着。
谭韶诗当然不躺着。
她睡觉了,女朋友怎么办?
最重要的是,她给石助理打电话的时候,感觉对方似笑非笑、话里有话,也清楚自己这么一请假相当于不要在公司里呆了。她对自己半失业的状态认识得清楚,也就有了点压力,不愿意无所事事呆在家里傻傻地坐等失业,想找点事情做一做,让自己安心。
谭韶诗跑去书房打开笔记本电脑,翻出贴近f公司最新款风格的设计稿继续琢磨。
“没睡吗?”余芷走过来。
谭韶诗叹气,“我得准备新的作品集。”
“肚子不疼吗?”
“现在不疼。”谭韶诗顺口答了,“我以前就是这样,加班碰上大姨妈,不能请假就调整一下时间,肚子疼的时候轻松的事情或者休息,肚子不疼的时候做费劲的。”
余芷忽的从后搂住了她。
“哎?”谭韶诗轻抚余芷握紧的手,“都过去啦,现在不疼。”
“嗯。”余芷蹭着她轻声说,“我很佩服你,”
谭韶诗讶然,转过身去看余芷,“这是工作啊。”
“但你的态度一直很认真。”余芷定定瞧着她,眼眸里是说不清的温柔,“每一次设计任务,你会尽力完成,没有敷衍。这次爱情系列,有的人把以前没选上的设计改一改就交上来了,以为我看不出来,有的人找了爆款修改,完全不管主题是什么。你不刻板生硬地套用,也不去模仿别人,认认真真去想,坚持等待灵感出现,画出真正的作品。我觉得这种精神在现下浮躁的环境里很难得。”
谭韶诗一愣,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这个行为,在余芷看来是认真,在同事们看来是作死。
谭韶诗听了不少半真半假的玩笑话,同事们表面上在为了她考虑,提一些“模仿”“借用”的擦边球建议,实际就是希望她一起随大流,你抄我的我抄你的,调侃说创作是大牌设计师的特权,国内消费者的审美水平就那样,何必费劲。
对于这样的观点,她听得很多,偶尔迷惑,看到自己的设计图,记起灵感出现那一瞬间的欣喜与兴奋,浮躁的心又静下来了。
谭韶诗生活中是个能自己玩上半天的人,工作上同样如此,她设计得开心,也就觉得加班改图没这么痛苦,自得其乐了。
她一直以为这有些丢人,自己没什么成就,反而跟那些大佬一样讲究不忘初心,执拗而无谓地奋斗着,认为自己不能对不起笔下的作品。
在成功之前,谭韶诗的坚持说难听点是死鸭子嘴硬,往脸上贴金,卖情怀。
被余芷一夸,她又觉得自己真的是出淤泥而不染,难能可贵了。
“是嘛。”谭韶诗忍不住扬起嘴角,伸手去勾余芷的指头,自以为不要脸地追问了句,“我跟他们不一样,对不对?”
她难得有这么美滋滋夸自己的时候,余芷同样高兴,低下头凑近了,若即若离蹭着她的鼻尖柔声说,“对,你是独一无二的。”
情话满分。
谭韶诗心里乐呵,抬手勾了脖子吧唧亲一口。
“乖。”余芷记得她不舒服的事情,让这个吻保持纯粹的轻碰,帮她把滑下去的衣袖车上来,轻轻拍了拍,“我家有折叠小桌子,要不要坐到床上去?盖被子会舒服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