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爱————风流涕

"奇叶怎么死的？"怎么说死个人也不是件小事，为什么他一点风声也没听到？也没有听说有什么无名男尸之类的，难不成他们还自家买了焚化炉，只为了烧人吗？
"被勒死的，职业杀手干的，干净利落，没留下一点破绽，尸体扔进公海了，漂上来也没人会管的。"不轻不重的口吻，就好像只是死了一只虫子一样。
漂夜却听得浑身发冷，自己就算再怎么讨厌奇叶，也没想过要他去死，怎么就这样被人杀了？
"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我的照片送到那些记者手上！"璃尘无奈的叹口气，无关痛痒的样子就好像死的条虫子一样。
"在你们的眼里，我们的命跟条狗的命有什么区别？"说杀就杀，就算死的是条自己养的狗至少也会难过吧？更何况奇叶安慰他，爱着他，还跟他做爱，怎么看璃尘对他都是有感情的，可是璃尘的表情就好像他根本就不认识奇叶这个人一样！漂夜突然感到一阵心冷。
璃尘一震，看着漂夜的眼神有点奇怪，再是叹口气低语，"是啊！是没什么区别！我要是说不一样你信吗？"
"早晚我也会跟他一样吧？"就好像死过一次一样，漂夜的神情已经是不关心也不在意了，也许有璃尘这一刀，他死也认了，这个男人连被咬一口都会大声惨叫，竟然为他刺了自己一刀，就算再恨他，抵他这条命是够了！
璃尘却笑了，安慰般的说，"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等出了院，我会把你送去安全的地方，要是不愿意，就跟着我，我不会让他们再害你的！"
"说得好听，你欠我的不是还了吗？还会花心思保护我？"漂夜不屑的露出个冷笑。
璃尘一时好像不明白漂夜什么意思，呆愣的看着漂夜，然后才好像了然的点点头，"欠你的是还了，够还你的了，可是我还是不能看着你死啊！你跟奇叶不一样！"
不一样？漂夜听的一时有点茫茫然，一时会意不过来自己是喜是悲，会这么说是说璃尘是喜欢他的？应该是吧？
璃尘苍白着脸笑，虽然伤口还在泛着痛，却坚持伸出手，越过两张相隔不到两米的病床伸向漂夜，就像在婚礼上新郎伸向新娘一样，也许对璃尘来说这也代表着一种承诺吧！
漂夜看着璃尘移动身体向他伸出手，一切都显得不真实，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不要伸出手，他还能相信璃尘，相信的跟在他身边吗？如果璃尘只是无心的，他是不是有勇气再一次对自己说放弃？那只手就像带了刺的玫瑰，就算握住了也是血淋淋的情！
璃尘看漂夜没有动，不催促他也不收回手，就像他一直表现的一样，只是静静的等着，等漂夜愿意对他伸出手来！
自己真能扔下璃尘吗？就算受伤了，怀疑了，璃尘对他伸出的手却无法视而不见，漂夜迟移着，也慢慢移动着身体想回应璃尘。
"叩叩叩............"有规律的敲门声让漂夜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只差一点点的距离，可是他没有再伸过去，只是看着两只手都停在了半空中。
听到开门声，进来的是晶玉，璃尘的未婚妻！
看到她，漂夜无声无息的收回了手，他怎么忘了璃尘还有个未婚妻？璃尘迟早会娶妻生子吧？那个时候他会在哪？他要以什么身份生活在两人之间？想到这些，他的手就不知不觉的回到了原地。
晶玉还是一身干练的职业装，化着适度的淡妆，身后跟着一个女仆一样的妇人，妇人手上拿着保温用的暖锅，跟着晶玉到了璃尘床边。
"妈叫我来看看你，顺便拿点汤过来！"晶玉让妇人把暖锅放在一边的矮柜上，坐到了璃尘床边的沙发上，面对着漂夜那一边。
"嗯！麻烦你了！"璃尘在妇人的掺扶下坐了起来，一脸温和的笑容对妇人道着谢，对晶玉的口气也是生疏而有礼的。
看着妇人盛了两碗汤分别放在了璃尘和漂夜的面前晶玉才开了口，"妈要你好好想想，把结婚的日子定下来！"
身不由已的听着他们两人的谈话，漂夜看着那碗送到自己面前的汤就觉得可耻。这算什么？那女人明知自己跟璃尘什么关系，还对他这么好，是想认他做小，共侍一夫吗？那她是看错了，他漂夜虽然离不开璃尘，但他宁愿死也不会跟别人分享自己的恋人！
璃尘暗自看了看漂夜的反应，见他只是死瞪着眼前的汤，没任何反应，只得再转向晶玉，"再缓缓吧，等我跟妈再谈谈吧！"
"妈不放心，说还是尽快办了，她说你要是真喜欢漂夜，她也算了，你养着他就是了，我也没什么意见，妈的意思你只要尽快把婚事办了，回家接手了家业，别的事她都不管了！"晶玉一脸事不关已的说着自己跟璃尘的婚事。
当我是什么？漂夜暗咬着牙，是！他是做过璃尘的宠物，但他绝不会犯第二次相同的错，养着他，那也要看他漂夜答不答应！
璃尘似乎怕漂夜当场就发飙，赶紧对晶玉说，"你先回去吧！妈的意思我知道了！再让我想想！"
"那好！明天我再来，你好好想想吧，我忙得很，没时间天天来等你想！"冰冷的说完不屑的话，晶玉便带着妇人走了。
终于走了，璃尘松口气的看着晶玉消失的地方，有点担忧的看向漂夜，一脸无要奈何的表情。
"哼！这种女人你也要？"漂夜不屑的冷哼，简直就像公事化的口吻，开口闭口就是逼璃尘结婚，那个女人该不会是贪上他家的钱了吧？
璃尘无奈的苦笑，"由不得我，是我妈帮我挑的，怎么说也算是大家族的本家独女，脾气大也是正常的！"
"你跟她结婚就因为这个？"这就是所谓的政治婚姻吗？都什么年头了，竟然还有这种事！在漂夜那个随心所欲的脑子里是没有这种概念的！
"也不是，就是我妈这么说，我也没办法！"璃尘只能对着漂夜苦笑。
到底是你结婚还是你妈结婚啊？漂夜无力的深呼吸，看那一脸熟悉的傻笑，有种不骂他就会被气死的感觉。"那你呢？你想不想跟她结婚？"
"我......"璃尘犹豫着，"本来我也不想，可是现在倒是觉得没什么不好！"
痛............漂夜闷哼一声，璃尘也想结婚了？
"本来自由自在的我也不想多个人，可是现在要接管家业，晶玉她很能干，有她在我可以少很多事！而且她不像妈，不会逼着我管家里的事，只要一结婚妈就不会再管我，家里的事都交给晶玉，我也没什么不好啊！"
果然是他的风格！漂夜觉得心痛的自己傻到底了，这男人冷血的成度简直可以做成金属了，自己好像永远都没办法现解他在想什么，有什么可以让他拥有人的温度？
"好累，漂夜，再睡会吧，早点好起来！"璃尘淡淡的笑着这样对他说，然后闭上了眼再次睡着了。
你的心对着我时会是热的吗？漂夜没办法把璃尘为自己受伤的那一张脸和现在的那张脸合在一起，如果他真的冷血，那为什么对自己总是这么温柔？如果他爱自己，那他又为什么可以让自己的血冷到这种地步？
看着那张没有血色的脸，漂夜疑惑的也合上了双眼！
之后的日子总是时醒时睡的，听璃尘说他有点内出血和轻微的脑震荡，体内有点淤血，只要好好休息就不会有事的，他也没有再看见过晶玉，但是他知道晶玉有来过，大概那时候他睡着了吧，璃尘也不跟他提起，漂夜也差点忘了这件事了。
静养的日子他也不是一直糊里糊涂的，有时候白天睡多了晚上就会睡不着，睁开眼房间里一片黑漆漆的，可是依稀可以看到璃尘的样子，还是那个样子，温和的脸还是让人留恋，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个这么冷血的人物，有时候他真怀疑璃尘的血是一块一块的，否则怎么能这么冷呢？可是对着自己又分不清是冷是热，到现在漂夜还是想不明白璃尘到底爱不爱自己，漂夜知道璃尘对他是有感情的，可是是不是爱？璃尘会宠着他，会护着他，可是璃尘就是不会说句让他高兴的话，而且从来不会诚认自己爱漂夜，好像他天生就应该不会爱人一样。
每次想璃尘的事想到头痛的要死，跟被关在那个房间里的日子不同，但是一样会让他感觉快发疯了，有时候他真不明白，碰上璃尘，他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就在漂夜勉强能下床的那天，璃尘的母亲来到了两人面前，记忆中那张严厉的脸现在看上去竟然显得苍老了不少，可表情依然是那样的让人不敢靠近。
"妈？"璃尘看妇人来子于是从床上坐了起来，虽然还不能下床，但是行动已经方便很多了。
"躺着吧！"妇人径自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看着璃尘的脸半天点点头，"气色好多了！"
"嗯！"璃尘不多话的点点头，等妇人说出今天的来意。
"你跟晶玉的婚事打算什么时候办？"妇人也开门见山的就问璃尘。
璃尘低着头半天没有出声，然后看着妇人说，"我现在没办法结婚！"
听了这句话漂夜和妇人都是一愣，不约而同的看着璃尘，妇人不相信璃尘竟然反对，而漂夜却是惊讶，更多的是在心中升起的希望。
最先回过神的还是妇人，"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没办法结婚？我看我是太由着你了，竟然说出这么不付责任的话！"
"妈，你听我说！"璃尘见她动怒了，急忙解释，"我说我没办法结婚是因为......因为......我现在是个性无能！"
璃尘是说真的？漂夜睁大了眼看着他，刚见面时璃尘就这么说过，那时候他只当璃尘是在骗他，见他没反应也只当璃尘是对自己没兴趣，必毕两年前他对自己没兴趣，对着别人却是个正常人！没想到他真的............是自己害了他？漂夜静静的，却是笑了，至少璃尘没办法结婚了！
妇人显然也受了刺激，一时间睁大了眼苍白着脸看着他，"你......"一会儿后才恢复了冷静，以不稳的口吻问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两年前，所以我想结婚已经不可能了，您也不想让家里这么丢的事传出去是不是？"璃尘的脸上却不见任何的尴尬和难堪。
妇人看着璃尘，那眼神绝不是一个母亲看自己儿子的眼神，倒有点像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在看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满是怀疑和猜忌。
在这样的目光下璃尘却依然处之坦然，漂夜不得不佩服他了，要是自己在这样的目光下，不用两秒可能就会变得不安，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儿子变成了性无能，做母亲的不是安慰也不是担心，而是用这种满是怀疑的眼神看着他？就好像璃尘在骗她一样。
妇人看够了，却依然带着怀疑的眼神叹气，"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把你养成这样到底是算成功还是失败了，你就不能让我稍稍安点心吗？"妇人叹息着，抬头却看到了一边的漂夜，闪过一个怪异的眼神，妇人又看向了璃尘，"是因为他吗？"
璃尘没有看漂夜就知道妇人说的是他，苦笑着摇摇头，"跟他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
"这件事我会再找人查，总之这几天你就给我安稳的待在这，别再出什么花样了！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问不出什么端倪，妇人只得起身打算离开。
看妇人终于走了，璃尘的的应竟然是大大的松了口气，然后看着漂夜，扯出一个无奈的苦笑。
"为什么骗她？你明知道你会变成这样是我的错！"为什么他的温柔总是这种让他越来越痛苦的方式？他宁愿他对他狠心，对他也是那么冷血，就像在那个房间，让他彻底死了这条心，含恨九泉！
"还是不说的好！你不了解我妈，太危险了！"璃尘却只是对着他温柔的浅笑着。
"璃尘！对我你到底有什么打算？"这些日子来，璃尘的反应一直都让他无法理解，他猜不透璃尘的心思，想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他真的很难受。
"漂夜，过来让我抱抱好吗？好久没抱你了，让我抱一会儿！"璃尘却对着他哀求的伸出了双手，渴求又可怜的表情十足惹人怜爱。
不过漂夜可没这个心情跟他玩这种游戏，坐在自己的病床上不肯动半步，"今天不说清楚你别想碰我！"
璃尘不死心的想自己下床，可是腹部的伤口正在愈合中，一扯动就会痛，璃尘忍得脸色发白。
死人！这么狡猾，明知道他不可能看他这么痛苦的样子而无动于忠，漂夜抿抿嘴，走到他的身边扶他躺回床头。
璃尘傻乎乎的笑着，伸手把漂夜整个抱在自己怀里，把脸埋在漂夜的一头黑发里撕磨着，"漂夜，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你道什么歉？"漂夜没好气的问，每次听他道歉就有气，因为通常他都做了什么让他难过的事。
"上次我说不喜欢你是假的！"璃尘低声的说着，自从那次在漂夜家被带回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好好聊过，所以他也一直没对漂夜说实话，"我不想连累你，所以只能把自己跟你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我知道那样会让你很难过，可是我也是不得已！"
果然，他从来没有白道歉的，想起那天的话，漂夜到现在还觉得心在痛！"那你是喜欢我的？"
"当然了，很喜欢，所以才不想让你倦进来，可是我妈还是比我厉害，宁愿错杀也不放过。"璃尘无奈的苦笑着。
"那你爱不爱我？"璃尘刺伤自己的那天他依稀有听到璃尘说不知道什么是爱，可是璃尘知道喜欢，不可能不明白什么是爱，所以漂夜宁愿相信那只是璃尘的借口。
璃尘抱着他，静默着，漂夜只感到璃尘紧紧抱着自己，就像寻求温暖一样抱着自己，可是却一直没有出声。
是吗？这人男人还是不爱他！漂夜苦涩的笑着，喜欢，但是不爱，问过多少次的问题，可是他从来没有死心过，到现在还在问。
璃尘抱在漂夜背后的手轻轻的抚动起来，然后收在了纤腰上，璃尘叹口气，低语着，"如果可以自己决定，我会爱你的！"
漂夜一颤，不明白这句话代表着什么意思，如果可以自己决定？这种似是而非的答案他已经听的太多了，所以他拒绝这种回答！"我只想听爱或不爱！"
璃尘又沉默了，只是这次抱着漂夜的双手细小的颤抖着，在漂夜以为自己等不到回答的时候璃尘却开口了，"从我有记忆以来，我就在不断的记东西！看书练武礼节，不知道什么是卡通，不知道什么叫游戏！我已经不记得父亲长什么样子了，只记得我妈一直对我说，‘你是我们家的希望，将来要继承家里的一切，你有你的责任，所以不要想一些没有必要的东西。'于是我就努力的学，日日夜夜不停的学，没有自己的思想，每个人都说我是天才，学什么都一学就会，可是我却连怎么笑都不知道！十四岁那年我见到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那时候我看着他，就像在看一种全世界最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你知道为什么？"
第一次漂夜听他提起自己的事，却是那种像在说故事一样的口气，那么的无奈，又带着嘲笑，虽然不明白璃尘为什么说这个，漂夜却回应般的抱紧了璃尘轻颤的身体。
没等漂夜的回答，璃尘只是轻声的继续说下去，"那孩子在笑，很高兴的在那哈哈大笑，我问他他在干什么，他说这里的花园很好玩，我很奇怪的看着他，那天是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高兴！"
漂夜不出声，只是更用力的抱住了璃尘，明白他虽然说的平静，可是心里的感受绝对要比表面有更大的波动！
"自从那天后我越来越无法忍受在那个家里生活，那里的人都不会笑，每个人都像机器一样，我渐渐的明白我所学的东西自己完全没有兴趣，那个孩子来的后几次，我迷上了打游戏，家里极力反对，把我关在房间里不让我再跟那个孩子来往，可是已经知道不对的我怎么可以再回到以前的生活，我一天比一天更痛苦，无法压抑的渴望让我每天坐立不安得烦躁着，那些书本、武学、礼仪之类的东西再也装不进我的脑子里，我就像被什么掐住了脖子一样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