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爱————风流涕

"所以、你不能扔下我，不然我会死的！"满足的笑着，漂夜看似轻柔的威胁着。
"吃饭吧！"璃尘轻哄着，并动手开始喂起了怀中那只任性如猫的大形动物。
吃饱之后璃尘让漂夜坐在床头，然后坐在一边，默默的看着自己的手指，显得有点局促不安，想开口却又什么也没有说。
"怎么了？"仿佛预感到了什么，漂夜紧张的询问着，璃尘将要说出口的话让他非常的不安。
"这个......漂夜......"好不容易开了口，璃尘终于抬起头看向了漂夜，然后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一样，"你已经来了这么久了，我怎么没有看到你去工作过？你是个有名的模特，工作应该会很忙吧？"
不懂璃尘想说什么，漂夜虽然疑惑，但还是老实的回答，"我瞒着经理人出来的，他找不到我的，我也不想回去，我要在这跟你在一起！"
"可是......"璃尘还是犹豫了，漂夜看得出，璃尘的犹豫并不是他自己还没有做出决定，而是他的性格使然，而他越犹豫，漂夜就越怕他会说出口的话。"漂夜，我们相处也不算短了，你有什么感觉吗？"
漂夜一下子慌了，璃尘的意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就像浮动在半空却不知道有什么支撑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摔下来，甚至不知道会从多高的地方摔落多深的谷底，漂夜用没有受伤的手紧紧抓着璃尘的手臂，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保证，"你想说什么？我的感觉你还不了解吗？我爱你啊！为什么到现在你还要问我这种问题？"
"那个......"璃尘非常苦恼的看着漂夜，"我想......那个......我们似乎......"
越是难以说出口的话越是伤人......漂夜仿佛站在宣判台上，看着那个唯一能给他答案的男人。
"我想我们并不适合！"说完决定性的一句话，璃尘认真的看着漂夜，眼中既有厌倦却又满是无奈，"我不知道养一个人类的宠物也会这么麻烦，这跟我一开始所想要的差太多，我想我没有那个能力再饲养你。"
饲养？漂夜虽然明白璃尘只是把他当成宠物看待......但是饲养......漂夜哭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哭，一开始就知道的不是吗？璃尘并没有把他当个人来看，他在璃尘眼里只是个畜牲，如果跟畜牲有什么不同，那也只是他会自己弄饭吃，他会自己开空调，房子着火了他会自己跑出去......还有，他可以解决他的性欲。
"对不起漂夜，能不能请你搬回你自己的住处？"璃尘低声的，却是肯定的说。
从天堂跌下来的感觉你知道吗？漂夜记起了昨晚的自己，那时候璃尘走了，只留下他一个人，然后，他开始变得害怕，璃尘说要他没有用，没用......为什么没用的东西还会存在？可是他真的存在吗？他摸自己的脸，摸自己的手，摸自己的脚......他能摸到......可是......为什么感觉这么奇怪？这真的是他的脸、他的手、他的脚吗？没有感觉，他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所以他找来了刀，划开了皮肤，有血流出来了，他感到好痛，可是这样是不是就可以证明他是真的存在着？于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划开皮肤，证明自己是存在的，他真的存在......然后璃尘回来了，所以他问璃尘，既然他是真的存在着，那么......"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你留下我有什么用？"
原来要他真的没用......所以璃尘不要他了，所以......他是不是就会消失了？
"漂夜？"看漂夜一直不说话，璃尘担心的叫着他。
你知道当一个人被完全抹杀时的感觉吗？
漂夜失神的走出卧室，走进了厨房，拿出昨晚的那把刀，然后没有感觉般的划开了自己的手腕，看着血快速的沿着手腕染红了睡袍，漂夜笑了，像朵盛开在血海中的白色百合花。
"漂夜！"璃尘立刻过去夺过他手上的刀扔到一边，拖着他来到了浴室，用毛巾绑住他的伤口，即使这样，血还是源源不断的从伤口处流出来。"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你不会觉得痛吗？"
"痛啊！当然痛！"漂夜轻声的说着，怎么可能不痛呢！看着自己流血的手，身体渐渐的开始感到冷了，漂夜轻轻的躲进了璃尘的怀里，用脸颊磨蹭着璃尘的毛衣，如孩子般的低喃，"璃尘，好冷，抱抱我，我好冷！"
璃尘无奈的叹口气，把漂夜抱进了怀里，然后回来客厅，坐在大沙发上让漂夜整个人躺在自己怀里，"你到底在想什么？"
"不要赶我走，我不会再任性，不会再让你为难，所以，不要赶我走......"如果这样就能让我有用，就能让你留下我......可是我的价值呢？我还是不知道自己对你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甚至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需要这样的我。
"漂夜，说实话，你最近真的很奇怪，以前你不会这样的！"璃尘迷惑的说。
"以前？以前我是什么样？"因为我变了，所以你才不要我了吗？
"很强势的感觉，充满自信，虽然任性，却是自尊心比天高的那种，而且很自我，总是让我不知所措的。"
"你喜欢那样的我？"
"我......"璃尘犹豫着，不知道是不是该说的样子，显然漂夜的举动已经吓到了他，不感再说些刺激他的话。
"你也不喜欢？"原来从头到尾，自己从没有讨到过他的欢心，还傻傻的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他的心了。
"我......"璃尘想点头的，可是还是迟疑了，然后叹口气说着，"其实做为一个宠物不是不能接受，可是漂夜，你要求的太多了，我......我想我没有这样的包容力，无法宠爱这样的你！"
"如果我不再任性呢？"
"到现在已经不是任不任性的问题了，其实说穿了，我有点怕你。"
怕我？漂夜凄美的笑着，决定着我的生死的人竟然会怕我？这未免太可笑了。
"真的！"璃尘轻轻的抱着他，用鼻尖磨蹭着漂夜黑黑柔柔的发，"一开始只是说了试试看我们两个适不适合在一起，做为一个尝试的时间来说已经差不多了，再过下去只怕我会真的把你当成自己的宠物，我不怕对宠物付责，但是我怕你！因为你不是想当我的宠物而是想当我的恋人，但是漂夜，我不知道怎么爱人，更不知道要怎么爱你，如果爱上你我一定会对你付责，虽然我很懦弱，但我必尽是个男人，可是现在......我不想付起根本不该是我的责任的责任，你完全像我的恋人一样看着我，对着我任性，我不想付这种责当然会逃，但是......"璃尘握起了漂夜受伤的手腕，用大母指轻抚着那血色的伤口，"再不让你明白，我想你真的会死的，漂夜，也许你会生气，但这绝对是实话，我不想因为你的死给我惹来麻烦，我很懦弱，所以只想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这就是我活着的价值？为了不给你惹麻烦......漂夜转过身，分开双腿跪坐在璃尘身体两边，看着那张让他如此着迷的脸，那张可以温柔到让他仿如回到母亲怀里也可以让他万念俱灰的唇，"为什么你可以这么残忍？连一点点的施舍都不肯给我？"
"因为我死了18年，为了活下去我不得不这么做！"
"那你知不知道没有你我就只能活18年？"漂夜轻柔的抱着他哭着，"什么都好，我只想留在你的身边。"
"何必呢？"璃尘温柔的低语，"留在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身边让自己痛苦，这有什么好处？"
"没有你我会死的！"漂夜乞怜般的低诉，紧紧的抱着璃尘不愿放手。
"那就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死吧！"这样说着，璃尘却更紧的抱住了漂夜，仿佛怕他真的会跑到没有人的地方自杀。
"我听话还不行吗？不会胡闹，也不会让你为难。"漂夜的身体隐隐的颤抖着，"不然我就死，死在你面前。"
璃尘沉默着，最后无奈般的叹口气，"真的不会胡闹了？"
"不会了，我发誓！"
"那好吧！"璃尘让步的叹息，小心翼翼的抱着手中美丽的仿如瓷娃娃般的漂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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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宠物，
对于我的存在他用了"饲养"这个词，
我不得不守着一个宠物的本份，
不能爱主人，
不能让主人困扰，
在主人晚回家时要自己找东西吃，
自己洗澡，
自己上床睡觉，
如果有空也许可以洗洗衣服打扫一下房间，
而这些，
便是我和一只狗的所有区别......
璃尘又晚回来了......
漂夜看着左手腕上那条长长的伤痕以及手臂上一条条交错而过的痕迹，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也看的一清二楚，因为这些伤不是留在手臂上，而是刻在他的心里。
两个月前他上演了那出自杀事件后便失去了任性的资格，即使内心再怎么痛苦，他只能是个乖巧的宠物。
可是他不后悔，因为除了加班时，璃尘没有让他痛苦过，当然，床上也能算个例外吧！璃尘还是对他没有"性趣"，其余的时候璃尘都很温柔，温柔到让他常常忘了自己只是个宠物，忘了璃尘根本就不爱他......
12点了......漂夜从躺暖了的沙发上站起来，如果再这样躺着胡思乱想他一定会发疯的，所以漂夜到了厨房，为自己倒了杯牛奶，虽然答应了璃尘要是他晚回来自己要吃饭，可是没有璃尘他什么也吃不下去，只能喝杯牛奶草草了事，至少他可以理直气壮的对璃尘说他已经吃过东西了。
走回两个人共用的房间，漂夜看着熟悉的搬设，怎么也提不起兴趣来！这个房间他唯一没有动过的也只有璃尘的电脑了，自从来了璃尘这就再也没有上过网了，网上时那段什么都不在乎的日子让他有种做了一场梦的感觉，看看电脑也好！也许会发现经理人已经在网上发出通辑令了！呵呵......
漂夜没想到璃尘所有的密码都是保存在电脑里的，一时兴起了用璃尘的帐号恶作剧一番的念头，于是上了他与璃尘一直联络的网站，进了璃尘的帐号。
漂夜还清楚的记得璃尘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没有甜言密语，一种非常诚实的感觉，所以漂夜才选了他。漂夜颤抖着手指看着那一句句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语句，感觉整个世界在一点一点的崩落......
[你想做我的宠物？]
[我不是个好主人噢！]
[你好可爱！]
..................
[清净，你一定长得很可爱吧？好想见你一面，我想用我的双手抱住你！]
如果我不是唯一的存在......如果我是可以取代的......那么我留在你的身边有什么意义呢？
我只是想在你的身边有自己的价值，成为你无可取代的人......
璃尘，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我是无可取代的......

"漂夜？你还没有睡吗？对不起，我又回来晚了！"璃尘一边脱去了厚重的外衣一边对还亮着灯的卧室说着话。
"漂......"
璃尘睁着眼看着眼前陌生的房间，整个房间成了一片废墟，所有能毁的东西全毁了，变了形了钟躺在地上依然一格一格的走着，墙上洒满了浅色的水迹，床上到处都是玻璃的碎片闪着刺眼的光，床头柜的抽屉也倒在地上，一些小东西洒了一地，让璃尘几乎连站的地方也没有，唯一完好的，只有那台依然亮着屏幕的电脑......
想询问的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璃尘缓缓的走进屋，靠在了墙边。
漂夜坐在房间唯一没有扔满东西的墙角，紧紧的抱着自己，无神的看着璃尘。
你会怎么做呢？我说过不会再任性的，我说过不会再让你困扰的，所以现在，你会对我说什么？你会怎么做？然后......我是不是就可以成为你永远也忘不了的人呢？为你而死的人......
璃尘靠着墙从衬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包烟，默默的点燃，只是抽烟，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你从来不抽烟的，漂夜看着他，像个等待宣判的死囚。
燃烧完一根烟并不用多久，璃尘抽完烟，然后从地上捡起他从未用过却奇迹般完好无损的烟灰缸，把烟蒂熄灭，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开始扶起地上的柜子，把散落一地的东西一件件的拾回原来的地方。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漂夜愤恨的问着，为什么他可以完全不生气？过了这么久，璃尘从没有对他生过气，漂夜不想这么想的，但是他不得不这么想--因为只是无关紧要的东西，所以生气也只是跟自己过不去。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
"你不是第一次问我，你也应该知道我会说什么。"没有抬头，璃尘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着地上零乱不堪的场面。
"为什么不对我生气？"漂夜忍无可忍的冲到他面前抓起了他的衣领，这个男人在他面前竟然连最重要的自尊都可以不要！即使只是一个普通人，难道他连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对他的看法？那为什么还要亲口对他说"必竟我也是个男人！"为什么还要对他这么好？
"漂夜，"璃尘握住他的手腕温柔的让他放开自己，"以后别这样了，你会弄伤自己的！"
"啪！"漂夜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
璃尘歪着脸愣了愣，然后笑了起来，"你也不是第一次打我了！"转过头正视着漂夜，璃尘一脸无关疼养的问他，"即使我是这样的男人，你还是要留在我身边吗？"
看着自己的手，漂夜竟然说不出话。
我是不是错了？我错了......这个男人连自己都不在意又怎么会在意我？他不要自尊不要七情六欲，他什么都不要，自己又凭什么让他要我呢？自己对他来说什么意义都没有，在也好，不在也好......
"我真想知道在这世上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你发疯！"
"你了解我多少？"璃尘温柔的轻抚着漂夜细滑的脸颊，"漂夜，你只是个宠物，别对我有什么期待也别太自以为是好吗？还记得你答应我的话吗？"
了解多少？漂夜看着他，突然发现对于璃尘，除了他的性格之外别的都一无所知，不知道他从哪来也不知道他的父母是什么人，他所知道的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个房间里。
"太晚了，你去客厅先睡会儿吧！等弄干净了我再叫你来睡！"说着，璃尘又开始收拾起了房间。
"‘清净'是谁？"如果自己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那么那个跟自己正好完全相反的人呢？在璃尘的心里，他是特别的吗？
"这不是你该问的，你只是个宠物，记得吗？"璃尘虽然温柔的笑着，却很清楚的划出了两个人的界线。
"那又怎么样？对你来说他才是那个必不可少的存在吗？可以不要我，但是不能少了他！"漂夜愤怒的对着璃尘大吼着，不甘的心情让他几近失控的大叫着。
为什么我陪在你身边这么久却比不上一个没有见过面的陌生人？不是他就不行吗？难道我比不上他吗？
"漂夜，你冷静点好吗？"璃尘试着想抱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你到底在生什么气？我们的约定你忘了吗？"
"我没忘！"漂夜大叫着，满是恨意的看着璃尘却泪流不止，"我是个宠物，我没资格管主人的事，你可以不管我的死活只要那个男人不受到伤害就可以了，我只是个代替品吗？主人，你知不知道就算是条狗也会暗恋主人而把那个能吸引主人眼光的人给咬死？"
璃尘沉默的看着漂夜，依然是那种苦恼又带着无奈的表情，"那你想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