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屋子围着铁栏,好生奇怪。"
"嘿嘿,想是有什么宝贝在里面。"话语声几乎就在旁边,杨翼用被子蒙住头,开始念佛。
"嘿,我恰好得了一宝剑,削金断玉,把铁条割开看看。"话音落,铁剑切割铁条的声音便响起,一声声难听至极,杨翼的心几乎跳了出来,这些天,他都没有在附近看到一个人,偏偏柳春山出门时,就不知从哪里蹦出来几个人,难道我命该如此,注定有这一劫?
卟的一声,木门露出了一截剑尖,杨翼盯了半晌,忽然下床,拿起一支柳春水做的弩筒,又到药柜里找了一管象迷香的东西,想了想,又把门上珠帘的珠子拆下,然后蒙住口鼻,端坐屋中,若是强人割开铁栏进来,就与他们拼了。
不一会,门砰一声被踹开,闯进的几个人却因为惊讶,一时怔住不动。
屋里哪有什么金银宝贝,只是一间普通卧室,一个大腹便便的蒙面男子坐在椅上,正对他们怒目而视。
柳春山采买了一堆物品,甚至还买了一只怀孕的母羊,心里惦着杨翼,快马加鞭往回赶,拐进山谷,见院门大开,顿觉不妙,急忙飞身下车,掠进院里。
杨翼在那几人进来时便大喷迷香,拼命按弩筒,那几人猝不及防,吸了不少迷香,可惜箭弩准头太差,只把两人射倒,余下三人掩住口鼻,向杨翼扑来,杨翼奔进里间,抓起珠子往地上一洒,乘那些人摔倒,又用弩筒敲昏两个,剩下一人一棍扫在杨翼腿上,杨翼痛呼一声,开始狼狈逃窜,若是硬拼,只怕这肚子不争气。
柳春山进来就看到杨翼在跑,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隔空一掌将那人拍昏,一把将杨翼抱了起来。
"你总算回来了。"杨翼捂住肚子,还好,没事。
柳春山不说话,把他放到床上,开始清理房间,
杨翼知道他在愤怒,但仍壮胆柔声道:"这几人也不是什么坏人,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好人会连别人家铁栏都锯断吗?"柳春山拖出那几人,来到僻静处,一剑一个地结果了。看装束气味,这几人应是专走偏僻之地的私盐贩子,幸好不是真正武林中人,否则......柳春山不敢想象后果,匆匆回到房里,问杨翼道:"有没有怎样?"
杨翼掀起裤腿:"没怎样,就是腿被打了一下。"雪白的小腿上一片青紫,柳春山用药酒揉着,心中恐慌,不由眼圈泛红。
"笨蛋,现在我不是没事吗?"杨翼微笑着,靠在软枕上,一派安详。
"你也是笨蛋,遇到这种事不要反抗,只虚与委蛇,等我回来便是,万一你打不过他们,岂不是没命了。"
杨翼把手放在肚子上,笑道:"当时哪想到这么多,就怕肚子里的小东西有闪失,什么都不顾了。"
柳春山一惊:"你说什么?"
"我肚子里会动的小家伙啊。"杨翼笑得十分得意:"笨蛋,你以为我现在还不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吗?"
柳春山黑眉扬起,嘴张大,一副痴呆样,杨翼从未见他如此神情,顿时笑不可抑,纵然此时他已发胖,体形有变,但美男子的容貌和气质还在,这一笑仍是灿若春花,柳春山虽然天天对着他,仍是免不了惊艳。
杨翼笑够了,才握住情人的手,开始絮絮。
"一开始真被你骗住了,以为是瘤,后来总觉你态度不对,真的长瘤子你怎么会天天乐癫癫的,除非你不是真的喜欢我,再后来它越长越大,还偶尔看到你买来小娃娃用的东西,就更奇怪了,一直想是不是真的长瘤子,有一天一下子就想到那种可能,当时就吓得哭了,天塌地陷一般,想起以前总腹痛,再想想曾经看过的怪奇谈,就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了,后来看你待我还是好极了,不嫌弃,千方百计的隐瞒,整天高兴自己要当爹,慢慢的就想开了,然后就不哭了。"
柳春山搂紧他,十分歉疚,当时他以为杨翼整日哭泣,乱发脾气只是向自己撒娇,没想到是他自己已有所觉,那段痛苦挣扎的日子,是杨翼自己一个人挨过来的,他真的是笨蛋。
"如果你当时就告诉我,我是有了......我马上会自尽的。"杨翼搂住他脖子,把脸埋进他怀里,低声道:"多谢。"
多谢你没有把我当怪物,还是待我那么好,多谢你体贴温柔,无微不至照顾我,安慰我,你本是一个心思粗、性子冷的江湖野人,却为我变了这么多,我掉眼泪,有一半是因为你对我的情,因为有了情,甚至不再怨恨。
第二天,柳春山拿出自己悄悄买的小衣服和各种小孩用具及玩具,交给杨翼检视。
"春山,这衣服还是太大了吧。"杨翼拎出娃娃衫,叫柳春山。
柳春山啪地撕去小衣服下摆,说道:"这回总该不大了。"
拎了拎又看:"这么小的衣服,难道还大吗?"
杨翼怒道:"你以为刚生出来的娃娃会有多大?再大就生不出了。"
柳春山急忙打住他:"生得出,来,现在我们就为娃娃出生做准备。"
"色魔啊。"杨翼口里大叫,身子却不动,任柳春山掀起衣袍,小心按摩,不过纯洁的按摩不必脱裤子,所以柳春山按摩到后来就做起某种勾当,一面抚慰杨翼前面的欲望,一面用两根手指伸到杨翼体内,大肆扩张,最后把自己粗大的欲望插入,一下一下动作。
"可以快点......没事的。"杨翼通红着脸,小声催促。自从了解自己要当父亲后,就觉得天下没什么可怕的,如果一个男人连孩子都敢生,还有什么可忌惮的?他羞涩也少了,不再羞于在柳春山面前展露身体,不再压抑自己的欲望,反正连孩子都要为他生了,还有什么可遮掩的?
柳春山俯下身,亲亲杨翼的嘴唇,加快了动作,发自内心的笑让他看起来如此俊美出色,杨翼不免有些骄傲,有这样一个人为自己赴汤蹈火,这一辈子也不错了。
"嗯......"在持续不断的刺激下,杨翼的穴口不住收缩,湿漉漉的有液体分泌,紧紧缠缚着情人的分身,二人双双达到了高潮,柳春山这色鬼,借口进行"弹性训练",说什么那地方松弛了不行,太紧也不行,一定要有弹性,于是每天都做,如果不插入就用手指,他那与冷淡性子不相符的热情让杨翼怀疑这小子不是为娃娃出生做准备,而是为自己以后的性福在奋斗,可奇怪的是自己为什么也乐此不疲,十分配合呢?难道真是因为有那个了,人也变得......那个了。
第八章
随着日期临近,避风园内的空气明显紧张起来,但两人都刻意不提,每日依旧做些琐事。山中岁月悠悠,与世隔绝,有空时,杨翼就谈诗论词、读读文章,柳春山则常给杨翼演示武功招式,剑法刀法什么的,论起才华文墨,他自然远远不及杨翼,但天生力大,学武天分极高,杨翼遂憧憬起腹中小儿的未来,若两个爹爹都象,文武双全那是最好啦。小娃娃的性别和名字也是二人每天都会谈论的话题,男名女名取了足有上百个,娃娃姓杨还是姓柳,更是争论的焦点,最后商定,把两个人的姓合起来,做娃娃的姓,但问题又出现了,是姓杨柳呢,还是姓柳杨?很明显,杨翼这回占了很大优势,他自作主张给孩子定名为"杨柳风",因为他一个父亲叫"春山",一个父亲叫"翼",是飞在山间的鸿,愿有好风送他上青天、到水边。
"俗。"柳春山下了一个简短评语,想了想,又道:"不祥。"穿梭在杨柳间的风,无根无垠,清泠泠的游荡,不好。
那叫杨柳什么呢,杨翼皱眉苦想。柳春山道:"据我二十年来观察,一个人过得好不好,主要在‘福'和‘运'字上,我们就依此取名吧。"
"哧!"杨翼忍俊不禁,这小子怎地如此老气横秋,不过想想柳春山的人生历炼,确比自己丰富得多,早就是个能独当一面的男子汉,才二十岁的人,看上去就象自己的兄长,沉稳精干,让人放心依靠。
"要不,就姓杨,叫再福。"柳春山忽然说道,只因杨翼看着他的眼神里有着丝丝的眷恋和柔情,让他心口一热,也觉自己无聊又计较,无论孩子姓杨姓柳,都是他的骨肉,是他柳家的血脉,而孩子是杨翼生的,就姓杨又能怎样?
杨翼又感动了,把脑袋在柳春山怀里一阵乱拱,不过,姓杨是好,再福之名却够俗,也不好。
轻风过耳,怀中人乖巧如猫,惹人怜爱,柳春山抱紧了,眯起眼傻笑。以前,他绝不会想象自己会对一个男人有怜爱之情,可如今心里眼里都是这男人,没有怜爱才怪。
不久,那只母羊生了两只小羊,乳汁广有,想到这羊的用途,杨翼不免脸红,又感慨于柳春山的细心,便自动担负起喂羊的工作,十分快乐。
每日清晨练功毕,柳春山都会对天虔诚一叩首,祈祷杨翼生产顺利。山里的日子每天都象在美梦中,现在他只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守家男人,最大的愿望是他们父子平安,全家幸福。从前快意恩仇,无心无情、天地神佛都不在眼里的碧柳庄主再也不会回来了,心中有了牵挂爱恋,做事都留有余地了,拜个老天爷又算得什么。
柳春山不在旁边时,杨翼常常将娃娃的衣服玩具之类翻来覆去摆弄,还会自己动手胡乱做些小玩意,甚至颤抖抖地拿起针线改衣服。
"要吃什么?"柳春山自窗口探进头来,征求午饭菜谱。
杨翼在他的宝贝堆里抬起头来,正要答话,忽然一阵腹痛袭来,他轻叫一声,捂住肚子倒在床上,柳春山从窗子一跃而入,颤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
"可能是。"杨翼痛得唇都在颤,怎么这么痛,那些女人生孩子也这么痛吗?娘亲生自己时,也经历了这样的痛吗?
柳春山心痛不已,紧张得满头是汗,嘴唇发干,杨翼抓着他袖子,口里叫着春山,企图以此发泄痛苦,他立时警醒,自己是杨翼唯一的依靠,怎能乱了阵脚,当下镇定心神,找出一颗药丸给杨翼服下,输入内力帮他抵抗疼痛,口里不住安慰,过了一会,阵痛稍停,他便急急去厨房点火烧水熬粥,杨翼总要吃些东西才是。
痛了一回,又坐了两次净桶,杨翼已汗流浃背,面色惨白,勉强喝了几口粥后,腹痛又起,胎儿在里面激烈冲撞,似乎在寻找出口,杨翼只觉腹内如同有一把钝刀在割、在搅,他在床上翻滚着,口里不住痛骂柳春山,如果不骂,他一定会没出息地惨叫痛哭出来,这哪里是人能忍受的疼痛啊。
柳春山抓住杨翼双脚,大大拉开了,绑在床边,以便肛门扩开,然后开始按压杨翼肚子,希望能帮助小东西出来,杨翼终于惨叫出声,将手在柳春山臂上手上乱抓乱打,一会又把自己的手指伸进口中狠命咬,柳春山大惊,忙把他的手拉出来,将自己的手送进去,杨翼一口咬住,一双手却紧抓床褥,生生撕破了结结实实的缎褥面。
一个时辰过去,杨翼的叫声已变哑,躺在床上,已无力再抓咬,下面,流出的羊水和鲜血浸透床褥,触目惊心,孩子却仍没有出来。柳春山一把抽掉湿褥子,换上干的,抱住杨翼,一声声安慰。
"鸿飞,娃娃一定能生出来,你用力,用力就行。"语声里带了哽咽,杨翼经过长时间的折腾,已去了半条命,也使这个实际上早已深爱情人的男人心力交瘁。
"我会......我会用力。"杨翼哑声说着,人却虚弱得没一丝力气,肚子里的小东西又在乱动了,他却无力得只能把五指合拢,抓了一下柳春山的衣袖,毫无血色的嘴唇张着,两眼散乱无神,想要用力,却只能无力地发出一串不成声的嘶叫,柳春山看得心惊肉跳,握着他的手,不知不觉间竟已泪流满面,杨翼快死了,是他腹中的小东西害的,想到这,他猛地站起。
"鸿飞,你别动,我们不生了,我把这孽种一掌拍死,再想办法拿出来。"
柳春山举起手掌,开始运气,想以隔空掌力震死那个要害死杨翼的小东西。
"不......别!"
本已闭上眼喘息的杨翼猛然睁眼,一声嘶叫,竟抬起身抓住了柳春山的胳膊。
"你要打死他,就先打死我。"
"他会害死你的,谁也没有你的命重要,放心,我的功夫很好,不会伤到你。"柳春山柔声劝慰,随后双眼一眯,往日修罗一样的神情再次浮现,拨开杨翼的手,一掌拍下。
杨翼拼尽全身力气,身子猛地一侧,柳春山一掌落空,便一手抓住杨翼,想要再来一次。
"我会生出来,我不会死,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打死他,如果你打了,我就自尽。"杨翼痛哭失声,抓住柳春山的手,苦苦哀求。柳春山泪如雨下,放手伏在床边,擦干眼泪后,却又站起。
"我不会让他害死你。我也不会让你自尽。" 举起手来,望定那个又在乱动的东西,柳春山一脸坚决。
此时,杨翼的身子向上弓起,用上了全身力气,在这种努力下,大张的出口处,胎儿的头终于露出了一点。
"帮我......"杨翼叫着,眼神里满是哀求。柳春山心中一软,改打为按,过了一会,一个血糊糊的小肉团终于被挤了出来,柳春山一把接着,放入水盆中。
终于生出来了,杨翼咧开嘴,算作笑容,瘫在床上,再也无力动弹分毫。
小婴儿细弱的嚎哭着,柳春山把他洗干净,包上软巾,抱到杨翼脸旁,欣喜说道:"是个男孩。"
"你轻点抱。"那皱巴巴的小肉团在男人的大手中显得那么弱小,杨翼很担心能一指弹破牛皮的柳春山会碰坏他,他勉强抬手,摸摸婴儿的小皱脸,还有只有几根头发的小脑袋,再捏捏小小的手,笑得开心无比,这可爱的小东西居然是自己生出来的,不可思议。
柳春山终于长出一口气,只觉劫后余生的感慨竟超出了对婴儿出生的喜悦,他把婴儿放在杨翼身旁,开始处理余下事情,先给杨翼清洗干净,放进干净的被褥中,再烧掉胎盘脏被褥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又去厨房做饭,烧水,正忙得不可开交,婴儿忽然呱呱哭泣起来,此时就算精明强干如碧柳庄主,也不免手忙脚乱,焦头烂额了,他跌跌撞撞扑到杨翼床边,二人面面相觑,这小娃娃又怎么了?
过了一会,咕咕叽叽的腹饥鸣声终于提醒了他们,二人对望一眼,异口同声:"他是饿了。"
柳春山急忙端来米汤,小心喂进婴儿口中,只两勺就让小东西停止哭泣,呼呼睡去。二人如释重负,擦擦汗,开始享用迟来的午饭。
夜半,小家伙又醒来嚎哭不止,这次二人有了经验,立即哺之以羊奶,小家伙止哭,睡去。以后的很多天,小家伙吃了睡,睡了吃,重复着只知吃喝拉撒睡的幸福生活,只苦了两位父亲大人,柳春山觉得自己有洗不完的尿布,杨翼则常常睡眼朦胧,因为夜里孩子一哭他就醒,另外还觉得儿子太能吃了,羊奶总是短缺,两只小羊瘦了,儿子也瘦了。终于有一天,柳春山采取了行动,到山外拉来一大车软棉布,这样尿布可随用随抛,再也不用他洗,又牵来一只哺乳期的母羊,顺便悄悄杀了那两只小羊,炖了给杨翼补身子,骗他说这是小牛肉,而小羊们已让他放到山里逍遥吃草去了。杨翼不知就里,吃着所谓的小牛肉,看着两只肥肥的有奶无子母羊,想到儿子以后不必挨饿,便笑得眼睛弯弯,觉得柳春山好生能干。
日子就就这样忙碌碌过去,秋天到了,而小家伙也满了百天。
在柳春山的细心服侍和调理下,杨翼迅速恢复,又是玉树临风的俏书生,与从前相比,更加温厚可人,微笑时的温柔妩媚让柳春山心醉神迷,唯一遗憾的是杨翼常常不是对着他笑,而是对着那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