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程凝眉,“道友便算放弃天宝,也不关心天宝下落吗?天宝可是与大荒界未来密切相关!还是说,道友认定自己会化神,日后与大荒界再无干系,故而这般冷漠?”
南世鸣开口:“宝物有灵,冥冥间自有天意,道友何必如此火烧火燎?”
“若愤世厌俗者得之天宝,一朝灭世又如何?一朝称霸大荒界又如何?一朝彻底封锁大荒界又如何?一朝开启大荒界又如何?”齐程说得大义凛然,好似他当真在为大荒界恳切考虑。
南嘉木心中一惊,那天宝竟这般强大?
南嘉木掌心的墨宝石翻个身,将屁股朝向齐程,暗暗地翻个白眼。
南世鸣笑道:“道友过虑了。”
齐程气个倒歪,谁想太多,谁想太多了?天宝威力太大,若拥有者心性被迷,一时被到手力量冲昏神智,很有可能造成他所言后果。纵然他有私心在里边,可是他也是真心担忧,此次天宝太过惹人垂涎,谁知天宝拥有者会不会是未来仇敌。
“若我所言为真,尔等可没地方哭。”齐程冷脸一甩,也离开此处,加入寻找天宝的队伍。
天道有变,天宝现世,各宗门中有感悟天机者推演而出,故众元婴纷纷奔至小海。
不少宗门修士有心将天宝纳于手心,却也有不少宗门认为天宝有灵,自会择主,无须太过在意,还有一些修士恰巧逗留在小海附近,正好赶上,因此小海之处元婴修士虽多,但其实也不是全修真界元婴修士皆出动。
越是高阶,对道理解地越深,越是对外物缺乏依赖,更明白宝物虽好,适合自己的才是最重要的。因此这些修士虽对天宝好奇,但有不少抱着见识的态度而来,如此其自不着急。
这不,天边又来了一群元婴修士,有驾驶着雕栏画船在云海中缓慢行驶的、有坐着绒毯侧坐着喝酒的、有踩着花篮与旁人谈笑风生的、有一人弹奏琵琶一人纵声高歌的,还有一人在旁拍手配奏的,这后来的一群人好似前来踏春玩耍一般。
甄隐未曾拦截齐程,两人皆为元婴中期修士,打起来一时之间纠缠不休,反倒误事。他收回手,与南世鸣一道望向天边,见到那群元后修士,皆面带惊讶之色。
元后修士大多忙着感悟道途,为化神做准备,等闲不出宗门,天宝出世,竟连他们都惊动了?
“见过诸位前辈。”南世鸣与甄隐朝元后大修士行礼,南嘉木与叶赟混在其后一道。
那放声高歌的男子伸手一拂,阻止了两人将礼行完,他笑道:“两位道友何必这般多礼。吾等错过盛事,二位可知,天宝归属?”
南世鸣见是安山书院的行歌尊者,笑道:“前辈客气了,不过晚辈亦不知天宝踪迹。”南世鸣将众元婴争宝而失宝,之后寻宝之事说了。
“天意,合该天宝不归吾等。”行歌老祖一拍巴掌,朝旁抱着琵琶的女子笑道:“怀璧,白日作伴,且行且歌。”
怀璧温婉一笑,“大善。”
她再次拨弄琵琶,与行歌一道离去,惟留悠悠琵琶声响飘渺空茫。一名童子模样的四肢都戴上金色铃铛的修士早在怀璧与行歌走时便一道离去,他在大铃铛上左右脚踩,同时拍手打着节拍,金色铃铛叮叮当当,与那琵琶声乐相合为奏。
坐在白毯上的青衣修士呷了一口酒,也追了上去:“白日作伴怎能没了酒,等等我。”紧随他而去的,是坐在雕船之上的容貌昳丽青年。
踩着花篮与踩着飞剑的两名修士也笑道:“曲水青梅煮,青山白鹤飞,青山鹤伴独饮未免太过寂寞,曲兄可愿与弟同饮,互印道途?”
“善。”飞剑曲姓修士与花篮修士相携着谈笑而去,远远地还能听间花篮修士爽朗的笑声。
这群元后修士来得快,去得也快,南嘉木还未适应他们的画风,他们便似旋风般消失无踪。
南嘉木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哪怕什么都不能瞧见,也令他向往不已。
那就是元后修士吗?洒脱自然,本性真我。
南嘉木还在神游,便听得南世鸣对他的斥责。
“你不过筑基,怎敢挑衅元婴?若非我,”南世鸣瞧了甄隐一眼,补充了一句,道:“与甄道友在此,你此时危矣。日后,不可这般胆大妄为!”
南嘉木收回视线,笑道:“正因为老祖宗在此,嘉木才敢这般行事。”南嘉木望向南世鸣,继续道:“毕竟我是南家的独苗苗,受了委屈总该讨回来的,老祖宗,你说是吗?”
南世鸣被南嘉木口中的独苗苗一哽,心知南嘉木对他依旧有怨气,遂另起话题道:“你怎么会惹上石贤?”
南嘉木冷哼一声,道:“谁敢惹他!我又不是老寿星上吊,平白无故去招惹元婴大修。他抓我道侣卖去阁子里,若非我及时赶到,我与我道侣都被他一人给毁了。毁人道途,不啻于杀人父母,老祖宗你说,这口气我该咽下?”
南世鸣目光在叶赟与甄隐面上绕上一圈,有些吃惊石贤真为了这狗屁原因而做出这等有失身份之事。南世鸣心中有些烦乱,道:“石贤不是个大方的,日后瞧见他只将我搬出,若他不想与我不死不休,他不会下狠手。”
石贤能因容貌相似而能与小辈计较,谁知他发起疯来会不会完全不管不顾?南世鸣左思右想不得安心,决定回去后寻到器宗与石贤好生“谈谈”,南家就只这个后裔,不容有闪失。而且,承嗣花也可以着手准备了。
南嘉木点头,随即好奇问道:“老祖宗,齐前辈说这个天宝关系着大荒界未来,这天宝真这么重要?”
南世鸣觑向南嘉木,沉吟了会,开口道:“你既问起,我便与你说说。当年‘大荒黄昏’,太虚大清净天尊圣人重回大荒,以神魂融于天地,篡改天地规则,至此大荒界只许出不许入。”
南嘉木一边点头,一边觉得微妙。上次南世鸣说起南家血脉之秘时也是以大荒史开头,最后却什么都不说,这次还来?
“而这天宝,藏有天道奥妙,能打破当年太虚清净天尊圣人撰写的规则。”南世鸣继续开口。
南嘉木震惊地睁大双眼,“能篡改天地规则?”
南世鸣点头,“当年太虚大清净天尊圣人那般境界,强行篡改规则都会陨落,而这天宝却能让其主做到圣人才能做到之事,岂不可怖。”
“圣人是什么境界?仙人,还是修者?”南嘉木插了句题外话。
南世鸣一哽,谁知道什么境界。
无视南嘉木这个问题,南世鸣继续开口,“这天宝威力过于重大,若持有者为非作歹,大荒界怕是危矣。不过天道有常,此事可能性不大。我等一致猜测,大荒界将有浩劫,故而天道气运者应劫而出。未来不会太过平坦,你应以提升修为为要。”
南嘉木点头,不管南世鸣说不说这一番话,南嘉木都会努力提升修为,借人之手报仇,终不如亲手了断因果爽快。
南嘉木与南世鸣交谈之际,那边叶赟与甄隐也在谈话。
甄隐在两人周围布置了个隔音罩,开口相问:“你父亲是谁?”
“家父叶瑜。”叶赟冷淡开口。
甄隐将“我是你族祖父”吞下,道:“我是你伯父,你父亲呢?”他怀疑表弟还未寻回记忆,不然怎么让他儿子独自闯荡。
“家父仙踪不定。”叶赟见甄隐态度良好,不似与家中闹矛盾一般,愈发摸不明白情况。
甄隐只当叶瑜将自己身世说与叶赟,并继续游历去了,便没多说什么,只给了叶赟个储物戒,当做见面礼。
那些离开去别处搜寻天宝的修士有一人忽而折回,见此处风平浪静,上方甄隐与南世鸣带着两名筑基小辈在说话,当即靠上来,“甄道友,南道友。”
甄隐对赵兴不喜,这人行事不太体统,走魔道中的诡道,太过阴险诡谲,当即冷脸以对。
“赵道友。”南世鸣朝他回应了一下,“多年不见,赵道友更甚往昔。”
“比不得南道友风采依旧,”赵兴面见甄隐面容一冷,听得南世鸣的话哈哈一笑,继续道:“南道友在此,可曾见过什么异动?”
他疑心天宝藏于附近,故而偷偷折回,此时他又疑心天宝在这两人手中,因此前来试探。
“未曾。”南世鸣望向小海,再次开口:“赵道友先行,我送我这不争气的侄孙离开此处。”
“南道友且慢,”赵兴拦上一拦,目光落到甄隐面上,笑道:“甄道友呢?天宝干系重大,我虽不才,也愿献上绵薄之力,料想两位道友也不例外。”
甄隐淡淡道:“你在质问我?”
“不敢不敢,甄道友怎会如是想?”赵兴面露诧异之色,“我只是想了解更多情况,两位道友也不愿天宝落于歹人之手吧。”
“天宝着落,天道自有安排,道友何必费尽心思。南道友,我先行一步。”甄隐朝甄隐点点头,甩手离去。
赵兴望着甄隐消失方向闪过阴狠,偏转头面上却含笑道:“我不过是问询一下,甄道友脾性未免太大,南道友,你觉得呢?”
南世鸣未曾回答他这个问题,只道:“赵道友,后会有期。”他朝赵兴点点头,取出代步祥云,载南嘉木与叶赟往南方而去。
“南道友这是心虚了?”赵兴伸手再拦,
南嘉木偷溜溜地瞥了一眼,觉得这元婴为了天宝怕是得了失心疯,元婴初期拦阻元婴中期,谁给他的勇气?
南嘉木忽然想起前世很有名的资本主义论,当利润足够大时,死亡也不能阻止他的贪婪,眼前这位元婴便是最好的写照。这让南嘉木留了个心眼,对人性多了份戒备。
毕竟财帛动人心之际,谁也不知对方会做成什么事来。
“赵道友未免想得太多,”南世鸣怫然不悦,他手中玉如意轻轻叩击,玉如意花中的红宝石释出一道光,光芒至烈,碰之即伤。
赵兴避过那道光让开道来,眼睁睁的望着南世鸣而去。他面色瞬间冷了下来,朝外扔了三张传讯符,望着南世鸣方向扯出个阴冷的笑。
第46章 逼退元婴
“我送你俩去五行山脉, 那处环境虽然艰苦, 但对心性、修为、能力、处事等皆有磨砺之用,若是运气好, 还能有奇遇。我宗门弟子筑基后多在那处历练,你俩不妨一道。”南世鸣在祥云上淡淡道。
他提这个建议, 一为五行山脉确实是好历练之所, 二是因为五行山脉距离器宗很远,石贤不至于为了个小辈千里奔波。
南嘉木没意见。
叶赟思及五行山应有木中火、冰焱、水中焰等阴性火种, 也无意见,并开始在心里盘算怎么获得。
“你俩到了五行山脉,谨慎行事。五行山脉地处混乱,宗门弟子、散修、世家子弟皆有,正道、魔道亦有,人品上佳者有, 人品卑劣者有,你俩得小心分辨。”
南嘉木与叶赟点头, 心知南世鸣在提点他俩, 倒还算安静乖巧。
“对了,你俩遇上金丹元婴修士,无论正魔,其话皆不可信。正道之辈大多正直高洁, 魔道之辈多狡诈凶残, 这话其实不然。”南世鸣怕南嘉木与叶赟受骗, 提点道:“品性与正道魔道没关系。”
南嘉木点头, “正道也有伪君子,魔道也有真君子。”
“不错,你能有如此觉悟很好。”南世鸣面带欣慰之色,“不过,既然正魔皆有品行不一之人,那为何要区分正魔?”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南世鸣准备给南嘉木好生上一课。
“对付对方时有个好明目?”南嘉木试探地开口。
南世鸣沉默了会,才无语地开口:“修真界并不会因修士是魔修而讨伐。”
“那,正道修灵气,魔道修魔气、鬼气、阴气等污秽之气,正魔修好化分地盘。”南嘉木试探地开口。
南世鸣愈发无语,他凝眉问道:“谁告诉你的?”
竟然不是?南嘉木心中讶异更甚,旁边叶赟小声提醒道:“修士一律修灵气,无论正魔灵妖,魔气、阴气、鬼气那等污秽之气一旦入体,除非将之排除,不然会影响道途,甚至身死道消。”
比如心魔乍生魔气入体,修士除非绞碎心魔,否则心魔一直存在,修士修为便不会进步,若是心魔侵蚀神智,彻底将体内灵气转换成魔气,那么修士便会身殒道消,再回归天地。
南嘉木笑容一僵,有些想仰天长叹声“小说误我”。
南嘉木知道自己穿到修真界,并且这修真界不少常识与前世修真小说对得上,便自动带入前世修真小说中的常识。毕竟起初他没机会接触这等常识教育,后来大家都默认他接受过常识教育,便谁也未曾与他说过。
而他平时所看的书,也不会将这种情况特意指出,而这导致南嘉木到现在都还以为正魔修以灵气魔气区分。
不过随即南世鸣的话,让南嘉知道自己再次想差了。
“叶小友说得不错。”南世鸣赞许地望了叶赟一眼,瞧向南嘉木继续道,“不过你不知道也正常,金丹修士才开始接触道,才会知道正道魔道的本质。练气与筑基修士只能模糊明白正道之辈内敛而温和,魔道修士更为自在随心。”
“但这分法并不正确,甚至说正魔,也不正确。道无正魔,人分正魔。比如杀戮道,为何有人修杀戮道为正,有人修杀戮道为魔?又比如媚道,有人修媚术为正,有人修媚术为魔?为何同一宗门之人,同一大道,有人称之为正,有人称之为魔?”
“为什么?”既然修士修炼都是使用灵气,又非以品性区分正魔,正魔修士有什么区别啊?“做好事者为正修,做坏事者则魔修?”
“非也。正魔修士区别在于道。道为执,以执入道,执着为何,道则为何。道,是你的心境,是你的思想,是你对世界的认知,是你对某物的认知。你的认知偏善,你则为正,你的认知偏恶,则你为魔。”南世鸣一挥衣袖继续道:“比如走杀戮道之辈,他认为杀戮为荡平天下不平事,那么他为正,若他认为杀戮是为宣泄,是为自身愉悦,则他为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