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这顿了顿,看着陈彩长长地叹了口气:“她知道我这人心软,你天天来我跟前晃,又是干活又是送东西的,我保不齐就会帮点什么。再者我儿子出国的时候跟你一般大,我有阵子想他,怕他在外面吃亏,所以就格外见不得身边的年轻人受苦……”
陈彩恍然大悟,这才知道自己被孙泉安排了一道。再看老戏骨如今一把年纪,虽不至于老眼昏花,但腿脚已经有些不灵便,现在有事被人利用,无事的时候恐怕也是被远远丢开,忍不住又有点替人心酸。
“这些我的确不知道,”陈彩一时冲动,忍不住道,“老师你如果为难,这事就不用管了,我总会有别的办法。”
老戏骨看定他,点了点头道:“我本来也是想说,这事我不会管。”
“在年轻人这事上我吃亏太多次了,”老戏骨道,“你是个好孩子,回去告诉孙泉,这就是我态度,你以后也不要来了。”
虽然不是自己的主意,但当面被人这么说,陈彩脸上也火辣辣的。他点点头,又下楼把车里打算给他爸妈的另几箱早餐粥也搬上来,这才开车回了住处。
等把这事原原本本汇报给孙泉,那边果然沉默片刻,丢下了一句:“那你先这样吧。”
陈彩心里有气,忍不住道:“孙姐,我知道你这是为我好,怕我在吕导那受挫。但是找雷老师这事弄的我挺被动的,这也不涉及什么机密,为什么非要我被蒙在鼓里呢?”
他说完觉得自己怨气稍重,又缓和了一下,“而且如果一开始告诉我,让我有个方向,是不是事情可能会办的更好一些?”
孙泉没想到他脾气还挺大,顿了顿:“该做什么我自然有安排,你只要照做就是了,不需要问这么清楚。”
“那我确认一下,”陈彩道:“孙姐之前说我让跟宣传要禹一鸣的拍摄花絮。这样我只需传达意思就可以,至于宣传什么时候给,给多少,给过来之后放哪里,要不要整理发布……这些我完全不用管,一切等安排就可以,是吗?”
孙泉:“……”
“如果是这种执行力要求的话,我没问题。”
“……雷老这事是我没考虑妥当,以后会注意的。你也不用怨气这么大。”孙泉捏了捏眉心,想了想,道,“给你几天假,你也歇歇吧。”
俩人都干脆地挂了电话。
陈彩看了眼时间,心想上哪儿歇着去?他拿着手机翻翻,估摸着陆渐行已经出发了,不好立刻打电话,只得心里叹了口气,仍旧去骚扰BB。
这次俩人终于约上了,找了一处新开业的餐馆吃麻小。
BB依旧打扮的很潮,粉色T恤小白裤,裤脚还挽着,看上去跟二十出头的小男孩似的。
陈彩在靠窗的位置坐着,他一过来就夸张大喊:“哎吆吆,有爱情滋润就是不一样啊,看你这小脸嫩的,这身段儿妖的。”
陈彩这段时间忙的昏天暗地,出门的时候也没打扮,忙低头看了看:“真的啊?我好几天没睡好了。”
“假的,”BB啧道,“商业互吹而已。你看看你眼里那红血丝都快结蜘蛛网了。”
说完又从桌下踢了踢陈彩,显摆道:“看我新买的小花鞋,好不好看?”
“好看,”陈彩道,“特别配你,花里胡哨的,一看就骚得很丰富。”
“……”BB道:“你怼我倒是没事,怼你上司,不怕被穿小鞋啊?”
“没事,”陈彩摇了摇头,“脾气冲总比城府深强。她不高兴了以后多得是教育我的机会,但是这样以后用着放心。”说完喊人点菜,又要了不少烧烤。
BB顿时感慨:“你就是个白切黑。对了,你男人呢?现在你天天都不理我,是不是甜蜜期只顾着跟人啪啪啪呢。”
“啪什么啪,他出差了,”陈彩叹了口气,又算了算,“我俩都半个月没见了。”
“半个月?”BB有些震惊,“这么长时间啊,你确定不是被甩了?”
陈彩翻了个白眼。
BB认真道:“真的,姐妹儿可是为你好。”
“在外面呢,别喊姐妹儿,”陈彩推了他一把,这才小声道,“我们电话有联系,就是我刚换工作比较忙,正好给错开了。”
BB哦了一声,问:“你俩到底什么关系?是谈恋爱呢还是玩包养呢?这情况可不一样。”
陈彩想了想:“我也不知道。”
他跟BB关系好,就把陆渐行要求续约的事情说了一遍。
BB恍然大悟,又一想:“怪不得第二天就给你一辆二|奶车,你这估计就是被包养了。”
陈彩倒是想得开:“那就包养吧。比谈恋爱还多点钱。”
“可是没有约束感啊,谈恋爱十天半个月不见没有事,包养的话你确定他能忍得住?”BB边吃边说教道,“你忘了以前皇帝老子最喜欢在哪儿出轨了吗?江南。莺莺燕燕,吴侬软语……就我们公司,南方妹子一看就跟咱这的不一样,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那边的人格外水灵。”
陈彩看他说得起劲,只笑笑也不反驳。
BB又道:“而且你知道那个谁,就那个小鲜肉尤加,好像老家就是那边的……你老总那样的,人帅个儿高还有钱,去了那边绝壁是西门庆进了盘丝洞啊!”
陈彩愣了下,一听后半句忍不住敲了过去:“骂谁西门庆呢,再骂揍你。”
BB顿时哈哈笑了起来。
陈彩也跟着笑,这会儿把工作的事情放一边,心里却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他都忘了尤加老家也是那边的了,而且尤加的见面会似乎就是这两天开。虽说地点是在上海,但沪苏两地离得这么近,那门票自己也没要,保不齐陆渐行就会过去捧个场,再保不齐一捧场俩人就会开个房……
陈彩越想越不对味,催促着BB快点吃,结束午饭后等BB离开,立刻给陆渐行打了电话。
陆渐行刚到家里,见他这个时间打来还有些纳闷。
等接起来,一听那边说话呼哧带喘,便忍不住问:“怎么想起这个点儿打电话了?你干什么呢?健身?”
陈彩在路上走着去取车,听他的声音踏实不少,哼道:“这个时间健什么身啊、”
陆渐行哦了一声。
陈彩心里正琢磨事,脑瓜一转,见前后无人,便忍不住放软了声音哼道:“再说了,健身不就是为了脱衣服给男人看吗。我又没有男人可以给他看”
陆渐行一听他这调调,不悦道:“我不是你男人?”
“可是你也看不见啊!”陈彩骚气道,“离那么远,我好不容易有时间了,健身流汗娇|喘,只能给别人听别人看了。”
“……你可以试试。”陆渐行道,“看我回去不收拾你。”
“你什么时候回来?”
“十天吧。”
“那太晚了,”陈彩看了看时间,顿了顿,红着脸道,“我现在就想被你收拾。”
第42章
陆渐行没明白陈彩的意思, 以为他在故意撩拨自己,在那边无奈道:“我在的时候你不知道珍惜,天天这事那事的,现在想我了吧?晚了。”
陈彩心里腻歪, 立刻毫无原则地承认错误:“我错了陆总,我应该把你放在第一位的。”
陆渐行一听他认错就没招儿, 在那边哼了一声。
“我知错就改,”陈彩道, “以后你要招我侍寝的话,随时随地,脱|裤子等着。”
“……浪的你,”陆渐行问:“你在哪儿呢?”
陈彩已经找到了车子,开了车门进去, 随口道:“在二|奶车上。”
陆渐行:“……”之前陈彩跟他说过,有几款车外号二|奶车, 很多大款包养小三喜欢送这个, 还问他是不是特意去选的,把陆渐行气够呛。
陆渐行下午还有事, 看了眼时间,心想我总不能刚过来就立马回去,琢磨了一下只得安慰道:“那你稍微等两天, 我办完事就回去。”
这边刚刚挂掉电话, 立刻有其他号码切了进来。
陆渐行看了一眼, 接起来有些惊讶:“渐远, 怎么了?”
“贾导那个,我打听出来了。”陆渐远在那边暗骂了一声,对他哥道,“他跟老王董搭上线了,我手下有人看到他俩一块去打高尔夫。”说完一顿,暗骂道,“这个老狐狸,玩我!”
“那就先别动了,”陆渐行捏了捏眉心,“我这几天在老家,回去再谈。”
陆渐远微微一怔,这才想起两天后是陆渐行养父的忌日。
对于陆渐行,陆渐远小时候是羡慕居多,他那时候不懂事,在家总是挨打挨训,陆可萌欺负他,家里保姆管着他,话没说利索还有各种培训辅导班等着他。
他的童年里没什么自己的时间,一举一动都被人看着被人安排着,因此后来父母带他去陆渐行那里,他看到后者跟着养父母上山下河,捉鸟摸鱼,着实羡慕得不得了,哭着喊着不要回来。
而陆渐行也愿意让着他,他凡是喜欢的稀奇玩意儿,不管大小贵贱,他要,陆渐行就给。这样去了三四次,他父母就不带他去了。
后来陆渐远才从长辈口中得知,陆渐行是他的亲哥哥。
当年他妈跟别人结婚,蜜月旅行的时候认识了他爸。年轻男女一见钟情,做了错事,还收了恶果。原本这事俩人都想隐瞒下去,谁想那男方偏偏查出了不能生育……新婚小两口就这么离了婚,孩子还是生了下来,留给了男方用来传宗接代。
正好他母亲离婚再嫁,也不想带着个孩子受人指点。稀奇的是两家也没闹翻,每隔一两年,总还会见个面。
陆渐远对于长辈的恩怨不太在乎,就是换位思考一下,又有些同情陆渐行。
毕竟他知道这事的时候已经十几岁,也清楚了物质条件对人的影响。可是自己从小锦衣玉食,哥哥却在偏僻山区钓鱼摸虾……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家里人始终对陆渐行防范警惕,后来陆渐行的养父病重,要让陆渐行认回陆家,这边也是结结实实打了几架。
如今数年过去,老少几代都开始往公司里掺和,陆渐远纵观周围,却又忍不住感慨,幸好自己跟陆渐行还算兄弟齐心,要不然公司恐怕早就被折腾的换天了。
他那边唏嘘慨叹,这边陆渐行带着礼物拜访养父的旧友,却被人好一顿说教。
见面的地方在恪老的旧宅里,陆渐行小时候跟着养父母常来这边喝茶赏鱼,后来他养父母先后去世,恪老就不太见他了。
二人选了一处凉亭坐下,中间是一长条越南木雕茶台,虽不是罕见材料,但胜在宽大,少说也有三米。
恪老让人去沏了茶,陆渐行知道他近年对自己不满,也不好随便说话,只安静看着他润茶。
等到出汤,恪老才道:“以前你父亲在的时候,就喜欢到我这里来蹭茶喝。他手里也有好货,但是在普洱上就比不过我。那年你还小,我好不容易从别人那诓了一点昔归的明前茶回来,还没等藏起来,他就闻着味儿来了,非让我给他泡。我说这茶金贵,要用忙麓山的泉水泡才地道,他二话没说,让人去了山里给他装,一路周折,两天才运过来。我们俩那会儿也是在这,摆一茶席,小心翼翼的,就几克茶,泡了十几泡。今年又有人送了我一点,我当时就想起来了,他不在了,你来尝尝,也是好的。”
陆渐行很久没听人提起养父了,鼻头微微发酸,转开了脸。
恪老叹一口气,却继续道:“也就是那天,他跟我说起你那个生父的打算。陆董如今重病,我一个外人按理说不好再评价他,但你可知道当时你父亲为何帮他一把,投了那几百万进去?”
陆渐行点了点头:“知道。”
他在天颐的股份就是这么来的。后来投资的几人获利退出,唯独他养父留了那一点在里面。虽然养父没提,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老人家一直在为他的以后铺路,既怕他以后孤苦无依,在这世上没有亲人作伴,又怕他回了陆家后无根无凭,被人欺负。
恪老点了点头:“你父亲亲人缘薄,所以当初一时自私留下了你,让你失去了跟父母团聚的机会。这些年他一直觉得对你有愧,所以早早替你筹谋,既告诉你你的来路和将来的去处,可又不舍得你接触那些尔虞我诈的东西。那年他病重,除了把万贯家产留给你,还额外嘱托了我们老几个,一定要照顾你,送你回去……”
“几位长辈的提携和照顾,晚辈不敢忘。”陆渐行微微动容,顿了顿,又道,“我也从未怨过父亲。”
“可你回去之后呢?”恪老眯了眯眼,打量着他,摇头道,“你能坐上这个职位,王董出的力不少。可事实上,你回去之后自己做了些什么?我原以为你是人小不懂事,现在看来……”他说到这里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将手边的茶宠重重拍下,“恐怕养恩不如生恩,你父亲拴来了一头中山狼吧!”
陆渐行虽然知道这人也是有自己的安排,但听到这种指责,仍是忍不住浑身一震。
恪老打量他片刻,又从手边拿出一样木盒,冷笑道:“这方瓦筒砚是你父亲的心爱之物,上面有四位明代大家的题铭,之前他放在我这,现在我也一块还你。你年纪小,莫要以为旁人都要从你身上图利,如果要做什么事,先摸摸你的良心,问问对不对得起故人。”
……
陆渐行出去一趟,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成叔看得心里直叹气,又有些着急。
他知道现在的情况,无非是两边打架,棋子遭殃。尤其是陆渐行这枚棋子看似身份尴尬,但又有自己的底牌,并不受人摆布。因此得到他的一方欢欣鼓舞,另一方则又气又恨,软硬兼施,恨不得逼死他。
这次回来他原本想劝着陆渐行不要去看别人的,可是这孩子又重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