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的精神力过于敏感,稍有外界的精神力干预就会自助反击然后发生暴动。”顾言皱眉站在扫描仪边上。
扫描仪的原理就是用模拟出的纯净精神力接触被扫描者的精神力,自愿接受扫描的情况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引起被扫描者精神力反抗的。
但白猫现在对于自己精神力的约束力太弱了,以至于在扫描过程中,精神力自助反击,又因为失控而造成了暴动。
白猫虚弱地趴伏在扫描仪上,顾言将其抱起,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这次暴动因为被季楼深暴力打断,白猫的精神力受到了一些损伤,整只猫都恹恹的,没半天时间缓不过劲来。
“不进行扫描的话,很难清楚了解远横此刻的精神力状况。”庄老叹气。
白猫现在排斥一切外来精神力,他们没有其他办法能探查白猫现在的精神力状况,仅靠白猫口述,很难对症下药。
季楼深道:“既然如此,周远横留在你们这里也无用。不如让他跟我回去,我和顾言在另想办法。”
庄老下意识转向赵明盛。
赵明盛只能苦笑,亲王殿下的语气看似商量,实际上却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他和周远横的命可斗攥在亲王手里,为了让亲王少点疑心,他也得同意。
季楼深带走了白猫。
“对了,赵处长什么时候抽个空把前因后果交代一遍啊?”顾言临走前笑吟吟丢下一句。
赵明盛勉强笑了笑,点头。
悬浮车上,白猫已经睡沉,顾言把他塞进猫窝放在了后座上,顺便降下了隔断。
“周远横的事情,上面知道吗?”顾言拿了两瓶冰镇水,拧开一瓶递给季楼深。
季楼深道:“我还没说。此事波及太广,我想等事情差不多的时候再说,免得中间出纰漏。周远横本身是少将,他父亲和祖父都是功勋卓著的将军。此事又牵扯到赵明盛,一个治安处处长倒没什么,麻烦的是赵明盛的父亲是元帅,这件事情不知道赵老元帅有没有参与进去。”
顾言道:“如果以周远横没有叛国通敌为基础,那他十有八九是被推出去当替罪羊了。那么当初,周远横得罪哪些人,或者说周家和哪几家有旧愁亦或利益上的冲突?”
他说到这个,有些无奈地闭上嘴——周远横能窥探人的内心,就凭这一点,忌讳他的人就绝对不会少。谁知道是不是周远横不小心听到了什么隐秘消息,才被陷害。
不好查,连下手的点都没有。这件事本来就是陈年旧案,周远横当时也不在金水星,而是和他的亲信待在前线,赵明盛一直都在金水星,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季楼深想了想,道:“暗中联系周家吧。”
顾言喝了口水,道:“我来联系吧,我和周远横他小叔是忘年交。”
季楼深顿了顿,一时有些无语——周远横的父亲只有一个弟弟叫周诚深,以前也在军部任职,后来在前线受了伤,就退下来了。周诚深也是个奇人,整天招猫逗狗,没个闲的时候。
周诚深的儿子比顾言还要年长十几岁,也不知道顾言是怎么和周诚深有交情的。而且既然担得起顾言一声“忘年交”,两人之间的交情起码也算是颇为深厚的,甚至可能是过命的交情。
顾言当着季楼深的面给周诚深拨了个通讯。
“哟,这不我们家久安嘛,你最近忙得很,怎么有空找老哥我呀?”光屏中的周诚深穿着一件露着半个胸膛的衬衣,正在晒日光。
久安?季楼深将这两字轻轻念了一遍——这样一个小名,可以看出顾言的长辈对他又多疼爱怜惜。
希望他在这个世上,长长久久,平平安安。
顾言听到声音,转头对季楼深做口型:“我小名。”
光屏上的周诚深挠挠头,“你最近忙得很,连条消息都不给我发,又接任务了?”
顾言点头,“深哥,问你点事儿呗,”他搬着凳子凑到光屏前面,“就是关于你侄子的。”他向来一副笑模样,很少露出这种严肃的神情。
见他表情严肃听他提到周远横,周诚深拧眉,道:“怎么了?”周远横算是周家一个禁忌话题了,他虽然心疼侄子,也相信侄子不会做通敌叛国的事情,但铁证如山,他们周家只能咬牙认了。
顾言想了想,道:“深哥,真话我不能说多少,是最近在金水星的案件涉及到了周远横,我们在查,但事情过去太久了,一时没有头绪。深哥,你要是信我,就跟我说点。”
顾言算是周诚深看着长大的,顾言是什么人品,周诚深当然信得过。顾言肯来问他,也是真把他当亲人看——顾言和军部合作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连个人脉都没有?他要真想知道当年的事情,大可以去调军部的资料,之所以绕过军部来问他,一部分是不愿意走漏消息,另一部分……恐怕也是顾忌周家的面子。
陈年旧事翻出来再查,无异于是揭周远横父母伤疤,丧子之痛,就算是一辈子的时间也不能平复,何况短短十几年?
而且若是处理不当,也会让周家再次成为上流社会的笑柄——周家因为周远横的事情,受了多少冷眼嘲笑。
“久安,远横的事情不好查,周家当年废了那么大的力气,也只查到了所谓的‘铁证’。”周诚深苦笑。
那些“铁证”反倒“证实了”周远横通敌叛国的罪名。
顾言只是道:“深哥信我吗?”
周诚深见他坚持,轻轻叹气,过了片刻却是笑了,“我当然信你。”他顿一顿,接着道:“因为远横特殊的能力,他主要负责和暗桩们接头,以防暗桩生变带来错误消息。他是最清楚帝国安插的各个暗桩的人,而死去的那八个暗桩是隐藏最好的八个,远横就成了泄露暗桩消息的最大嫌疑人。”
周诚深揉揉深皱的眉心,“本来只是嫌疑而已,军事法庭上远横的亲信部下突然反水,还拿出了一段录音。一个人证一个物证,几乎将通敌叛国这个罪名定死了。”
顾言道:“那个亲信现在还在吗?”
周诚深道:“远横一走那个亲信就死了。而且这件事里肯定有远横仇人插手,那些线索全被抹了,我们迟去一步,什么都找不到。对了,我这还有一份当时庭审的录像,传给你吧。”
顾言道谢,追问道:“深哥,你觉得最有可能陷害周远横的人,是谁?”
周诚深沉默良久,苦笑道:“费家费寅。”
费寅……顾言打了个响指,“我有印象。我记得上次和军部合作来金水星的事情,还是他来跟我谈的。”
周诚深一拍额头道:“坏了!费寅来金水星休假,就在文市,你们现在在哪?”
这么巧?顾言道:“我就在文市。”他忽然想起什么,轻轻撞了季楼深一下,不等他做口型,季楼深已然懂了,点点手腕上的光脑示意自己出去联系赵明盛。
周诚深低声道:“我早就想问了,你旁边那个是谁?”
顾言点头:“嗯……身份不能说,是主办案子的。我跟他……也算朋友吧,人挺好的。”
周诚深点点头,两人又聊了一句,顾言便挂断了通讯。
恰好此刻季楼深转回了房间,道:“赵明盛说,周远横的墓被人祭拜过了,但周远横的墓是赵明盛他们几个私下里偷偷立的,按理说除了他们几个不该有别人知道。但自从五年前找到找到白猫后,那地方就再没有人去过了。”
顾言吐出两个字:“费寅。”
季楼深接着道:“还有,刚刚查到的消息,葛铮也曾经是周远横的部下。”
顾言拿起外套,“我们先去墓地看看吧。”装个监视器,看能不能堵住费寅。
两人没想到,会在墓地和费寅打个照面。
费寅穿着一身黑色,默默站在墓前,听到脚步声转头,正巧和顾言对上目光。
顾言双手往兜里一抄,笑道:“好巧啊,费中将。”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嗷,我肥来啦!这周的榜单更毒,惆怅。
我实习完了,明天回家,以后假期内就会努力更新啦。呃……前提是我不上班,我上班的话,入V之后就只能保持日更。但如果不上班,就会不定时加更。
第23章 精神兽=毛绒玩具?
面对突然出现的顾言和季楼深,费寅脸上并没有什么吃惊的表情。
“是很巧,”费寅转向他们,“你们来祭拜远横?”
喔,这个亲昵的称呼。顾言歪头——不是说费寅和周远横有仇吗?
季楼深道:“算是。”
这两人脸上都没有表情。费寅是冷肃,季楼深却是冷淡,对,看上有点禁欲(性冷淡)。不过越冷淡的人,有时候越闷骚。
两个冷脸的人站对面,还挺好玩。
费寅道:“我知道你们的来意,换个地方详谈吧。”他神情里有难掩的疲惫,率先转身走了。
无论是顾言还是季楼深都和费寅都没多少交情,虽然打过交道,但都只是公事上的来往,费寅此人私下品性如何,两人都不知晓。
只是季楼深有个隐约的猜测——费寅似乎是皇太子的心腹。因为皇太子的不避讳,他有数次在皇太子处撞见费寅。
墓地建在偏远处,这一片属于荒地,悬浮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到一家餐厅。费寅要了个包厢,请两人进去。
“是不是觉得我来的太巧了?”费寅亲自倒了两杯茶,分别放在顾言和季楼深面前,“偏远地区,没有红茶,还请殿下将就。”
居然知道季楼深喜欢喝红茶?顾言歪头,季楼深轻轻摇头,表示自己和费寅并没有多少交情。
费寅冷淡的脸上露出一点笑意,“在军中和皇太子相处时,他有时候会提起自己有个弟弟,很喜欢华阴星的红茶。”
顾言拿着杯子的手一抖——明面上皇太子只有一个妹妹,然后皇太子就这么跟自己的战友说自己有个弟弟?费寅连季楼深男做女装都知道,皇太子说的?不是,季楼深的身份不是应该死死瞒着吗?
你们皇家真会玩,我等搞不懂搞不懂。顾言赶紧喝了口茶压压惊。
季楼深都沉默了——他哥哥怎么连这个都往外说?不过,费寅果然是皇太子的亲信。
费寅道:“皇太子殿下只和我一个人说过您的身份。我在金水星这边一直有人,所以远横刚到赵明盛家里我就收到了消息。该说的赵明盛也说了吧?”
不愧是老根基的中将,这手底下的人九十多。
顾言道:“说是说了,只不过说的不多。费中将……再说点呗。”
费寅面前的茶水一点都没动:“说来羞愧,其实远横的假死脱身都是我做的,跟赵明盛没什么关系。远横刚分到金水星的时候,一直都很受赵明盛照顾,我就把远横托付给了赵明盛。但是五年前飞船失事,远横背着赵明盛参与了救援,失踪了。”
知道消息的一瞬间,他几乎想抛掉手里所有事情,去金水星亲自把人找回来,但他忍住了,他必须在帝都星拖住那帮人,才能保证远横能安稳地在金水星待下去。
季楼深轻轻摩挲着杯口,道:“我们找到周远横的时候,他是猫身,也就是自己精神兽的形态,还误以为自己是葛铮……”
“等等!”顾言道,“我想起来了,这种情况我之前见过。我有个朋友,出任务的时候受了重创,精神力濒临崩溃,他的妹妹为了救他舍弃了自己的精神力,也因此填补了崩裂的精神力让我朋友得以活下来。但至此以后……他就不定时会把自己当成自己的妹妹……”
难怪赵明盛提起葛铮的时候表情会那么奇怪……葛铮确实死于精神力衰竭,但不是因为被抓近研究所,也不是被矿石影响,而是因为他把自己的精神力填补给了远横。
“葛铮是孤儿,也是远横一手提□□的,一向很敬重远横。”费寅道。
费寅道:“皇太子殿下似乎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我的假期是他亲自批的。这次过来,一是为了协助殿下查清当年旧事,二是……见一见故人。”
看费寅这个态度,实在不像是和周远横有仇。而且费寅刚才说了,周远横当时能假死脱身就是费寅想的办法。
“我还有点事情,就先回去了。殿下着手处理事情的时候,我会全力相助。”费寅该说的都说了,先行告辞,但临走前丢下一句话:“殿下有时间的话,多和皇太子殿下联系吧,您的家人都很挂念您。”
等他走了,顾言道:“我们还是先查事情吧,周远横身体的问题先放一放,毕竟我们现在也没有好的办法治他的问题。”
季楼深道:“其实当年安插在联盟的顶级暗桩不止八个,还有另外三个,都安全撤回了。我想那三个人手里应该有点别的东西,但他们已经被皇室身份改换了,我也查不出来。想找到他们几个,只能通过皇太子了。”他靠在椅子上,目光沉沉。
顾言拍拍他的肩膀,道:“别急,拖两天也没事。”
季楼深歪头看着他,顾言趴在他肩膀上,道:“我懂,有时候吧,其实自己心里有个坎过不去,怕太亲近了,伤人伤己。这世上很多事情吧,还真分不出个对错。”
……
晚间,季楼深估着时间,皇太子差不多下班了,就给他去了通讯。
顾言见他拿出光脑,起身要走,被季楼深握住了手腕。
“啊?我?好吧。”顾言拆了支营养液咬在嘴里,季楼深索性放出了越璋,把还懵着的越璋塞进了顾言怀里。
顾言抱着这么个巨大的毛绒生物,顾言都愣了,“什、什么啊?”你家这个就塞我怀里了?
季楼深轻描淡写道:“给你抱着玩。”
顾言低下头,越璋仰起头,一人一虎对视片刻,越璋叫了一声:“喵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