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楼深道:“稍等。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
吉森和陆生对视一眼,陆生轻快道:“我和我的族群有了新的居住地,我也找到了科尔人,族群的问题会得到解决,以后就在居住地不出来了。”
顾言插嘴道:“那你们的后辈也跟你们一起缩在白鹿镇?躲躲藏藏一辈子,直到族群灭绝?不想出去正大光明地活着?”
吉森隐隐听出了他们的意思,难以置信道:“你、你们会帮我们吗?”
他的表情清楚表示了他是有这个心思的。
吉森道:“无条件帮我们?还是说需要我们付出什么代价?”
季楼深道:“不需要任何代价,这是我的责任。”
帝国的“公主殿下”,就算没有任何职位,在享有这份尊荣的同时,就肩负了与帝国共进退的责任。
作者有话要说: 顾言:娶皇子?我又不是脑子不好。
几个月后
顾言:是他娶我,不是我娶他!(试图狡辩.JPG)
flag与真香233
第8章 罪恶
走出白鹿镇,不再躲躲藏藏,正大光明地活着,后辈能享有和其他智慧生物一样的平等待遇。
这对吉森和陆生来说是无与伦比的诱惑。
吉森艰难地抵挡了这个诱惑,道:“我现在不能回答你,我需要和族人们商量。”这么大的事情他一个人做不了主。
陆生也结结巴巴道:“我、我也要回去和族人们商量。”
吉森递来一个新的通讯器,“这个是我们自己研发的光脑,只能联系到我们,等我们做好决定了会发消息给你们。”他忐忑道:“你们这个承诺有时间限制吗?”
这个决定他一个人做不了,必须要全族商议,然而这一商议不知道要商议到什么时候,毕竟族中绝大多数人都没接触过外界,对其他移居维萨星的智慧生物保持着警惕,很难相信两个外人会无故帮助自己。
可万一季楼深和顾言等得不耐烦,不愿意提供帮助,那他们真的就失去这个绝好的机会了。吉森握紧拳头——如果他们拖得迟了,顾言二人不愿浪费时间,吉森愿意把自己毕生的积蓄都送出去换一个机会!
但令吉森吃惊的是,季楼深摇了摇头。
他道:“没有限制,任何时候,只要你们愿意,随时都能恢复智慧种族的身份,享有惊云帝国的任何福利。不用怀疑我的用心,我在帝国内任职,这是我的职责之一。当时不知道为何维萨星的智慧种族没有登记完全,漏了白鹿和科尔人,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失误。”他说话时看了陆生一眼。
维萨星的白鹿一直被误以为是普通哺乳动物,以至于被残杀甚至被制成各种皮革制品售卖。
这是不能容忍的罪恶。
从出生开始就随着长辈们到处躲藏的陆生默默低下头,这两年白鹿镇留给动物的自然地区越来越少,白鹿一族作为巨型智慧生物,生存得很艰难。陆生清澈的眼睛里聚起了泪水,清凌凌映着眼波。
顾言扫了眼山洞,这里就像一个巨型屠宰场,当时那个场景,恐怕说是炼狱都不为过。
陆生很想直接答应,竭力忍住了,等着顾言和季楼深离开,他才激动地询问吉森,“我们真的可以离开白鹿镇吗?”
吉森道:“也许吧。”他在白鹿镇待的太久,这点微末的希望就像是救命稻草,他既想拼命抓住,又害怕是一触即破的泡沫。
陆生望着洞口,虽然清楚季楼深的话未必能信,却还是忍不住抱有期望——万一呢,万一他会兑现承诺呢?
……
顾言和季楼深下山,在山脚处碰见了正要进山的两个年轻男人。
季楼深和他们擦身而过,两人中个头较矮的那个回头看了季楼深一眼。
“怎么了殿下?”他同伴小声询问。
矮些的道:“没什么。”他转过脸,微微皱起眉——刚才过去的那两个人都有那么点熟悉的感觉,是他看错了?
同伴道:“殿下,殿下?”
“没什么,赶紧进去吧,还有一些自由者也盯着我们,尽量抢在他们前面。也不知道惊云帝国到底派了谁出来,手里又拿了什么。”
惊云帝国有几个很难缠的角色,希望不要遇上。
顾言坐在悬浮车上,忽然道:“那两个人是不是跟我们住一间宾馆的?”
季楼深闻言抬头:“你有印象?”刚才就那么匆忙一瞥,顾言居然记得。
顾言托着下巴,“事实上,我对美人的印象都很有印象。”那个矮个子的,长得很美貌了。
季楼深道:“那两个应该是厄诺斯帝国的,没猜错的话,你‘很有印象的美人’,是厄诺斯帝国的小皇子维尔。”
顾言一时无语——他这是跟皇子杠上了?他不就是眼光好了点?
他恹恹靠在座椅上,懒洋洋划着光脑,余光瞥见季楼深还在办公,神情专注认真。
“我说殿下,从这儿到白鹿祠也就十五分钟车程,能做多少事情,你还不如睡一会儿。”顾言将光脑仍在座椅上,递了个靠枕给季楼深,“你歇会吧,到了我叫你。”
季楼深依言关了光脑,倚在靠枕上小憩。
还挺乖。顾言满意地移开目光。
打扫白鹿祠的老人并不是白鹿祠的员工,而是白鹿祠正儿八经的主人,祠堂内的卫生不经外人接手,一向是他隔两天就来打扫。今天真好休息,明天才会过来。
季楼深向今天值班的人打听了老人的一些信息,他套话的本事一流,对方分毫防备心都没起,全部如实回答了。
那个老人叫韦幕,是韦姓一族的人,年纪很大了,具体年岁不清楚。再多的,对方也不清楚,季楼深便不再多问。
问不出其他的,两人便回了宾馆。
顾言坐在床上背对着季楼深捣鼓东西,虽然没有声音,但这么个大活人在旁边不睡觉,季楼深也很难睡着,顾言折腾了一个小时不得不在季楼深的逼视下乖乖睡觉。
睡前,季楼深随意问了句,“在做什么?”
顾言抱着个硕大的东西往空间纽里塞,头也不回道:“陆生。我要拿这个套韦幕的话。”
陆生?季楼深道,“你不给我看看吗?”他还真挺好奇。
顾言回头冲他勾起唇角,拿起那东西在他面前晃了晃,季楼深只看清形状,顾言便收了回去“还没做好呢,我明早做好了再给你看。”
结果第二天一早,顾言做鹿头忘了时间,季楼深许久没休息睡得沉,等两人洗漱完毕就匆匆去了白鹿祠。
韦幕果然在祠堂里站着,还是拿着那块抹布,迟钝且僵硬地擦拭着供桌,像个仿生的机器人。
顾言站在墙后,不时探头进去看一眼。季楼深就在他身旁,目光轻飘飘落在顾言身上。
顾言慢慢探出自己的精神力,并不进祠堂,只是在蛇信子一样,敏锐细致地捕捉周围游散的精神力。
祠堂内的韦幕身上确实游散出星点的精神力,是个货真价实的能力者,不过等级应该不高。顾言缓缓收回精神力,不留神碰到了季楼深探出来的精神力。
精神触角相碰,分开时几乎有些黏着,差点带走季楼深的精神力。顾言微微一惊,连忙将自己的精神力触角团成球状,和季楼深的精神力分开。
季楼深先一步撤回了精神力,神色如常。
顾言见他这个副从容平静的样子,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他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敲了敲祠堂的门。
正在擦拭供桌的韦幕将目光转向顾言。
“老先生,”顾言未语先笑,“这么早就来打扫啊。”
韦幕只阴沉沉盯着他。
顾言迈步进去,季楼深跟在他身后,半掩了祠堂门,室内顿时暗下来,只有供桌上蜡烛样式的灯还亮着。
“打扰您一段时间,”顾言从空间纽中取出一个硕大的鹿头,“我之前在鹿角山看到这么个东西,一下子就想到祠堂上挂着的那个,简直一样,您看看是不是祠堂的东西。”
那硕大的鹿头颇为眼熟,季楼深多看了两眼,眼神渐渐微妙了——难怪眼熟,这个鹿头不就照着陆生的样子做的吗?他虽然分不清鹿的相貌,但陆生实在是个清秀鹿,一表鹿才,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很好认。
昨天晚上估计就在捣腾这个。
陆生的“头”和挂在祠堂上的那个确实有几分相像。
韦幕一把将鹿头夺在手里,死死盯着鹿头。
顾言任由他抢去查看,他昨天为了这东西,把声色擅长虚拟打印的几个人全都吵起来,用他偷拍的陆生的照片三百六十度观察,前前后后折腾一个多小时才用虚拟打印机将这个鹿头三维打印出来。
声色出品,绝对以假乱真!
果然,韦幕翻来调去看了半天,没从上面找出一点破绽。他怔怔道:“你从哪里找到这个的?就只有一个头吗?”
顾言道:“是只有一个头,不过旁边还有头白鹿,挺大的,和我们见过的白鹿不同。”
韦幕狂喜,连手里的鹿头都不要了,抓住顾言的肩膀,“你在哪儿见到的?只有一只白鹿?”
他失态下力气大到连顾言都觉得有些疼痛。
这个韦幕果然是知情人!
顾言拨开他的手,微一挑眉,眼波流动笑道:“你猜啊,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韦幕发热的脑子突然清醒,心道:上当了!这鹿头估计是假的,这两个人根本没见过白鹿,只是来套他的话而已!
季楼深已经站在了门前,以防韦幕逃脱。
韦幕瞳孔一缩,一头近两米高的鹿形精神兽出现,向季楼深扑过去。
不见顾言有什么动作,一头雪原狼凭空出现,将那鹿形精神兽压在地面上,森白的獠牙露出,喉咙里滚出低低的咆哮声。
季楼深的精神兽太大,在祠堂里施展不开。但雪原狼也没好到哪里去,战斗形态下的雪原狼并不比白虎小多少,整头狼要放低身子收起尾巴,才能勉强不撑破祠堂。
韦幕的精神兽在出现的瞬间就失去了战斗力,韦幕脸色难看,咆哮道:“你们还想干什么?白鹿一族死光了!绝种了!你们还想要什么?!”
季楼深和顾言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诧异——韦幕是韦氏族人,按理说应该是杀害白鹿的凶手,为什么这几句话却像是很遗憾白鹿的灭亡?
难道是作恶太多,人到晚年良知苏醒?
作者有话要说: 顾言:咦,我的精神力触角摸到了什么?
季楼深:我
求、求个收藏嘤嘤嘤,再掉我就没有好一点的榜单了,我不想去毒榜哇大哭。
第9章 谎言与背叛
顾言将目光移到了雪原狼身下挣扎的鹿形精神兽身上。
说起来,韦幕的精神兽和白鹿的外形相差无几。
“肃昀,别咬他。”雪原狼咬着鹿形精神兽的后颈,巨大的身体将其死死压在地面上,就算鹿形精神兽拼命挣扎,也不过只是毫无用处踢动四肢。
肃昀听到嘱咐,从喉咙里滚出低沉的警告声,缓缓挪开了身体,鹿形精神兽呼哧呼哧喘着气。
韦幕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他盯着顾言,“放开我的精神兽!”他不过是个三级能力者,对方席卷整个祠堂的精神力压迫得他难以呼吸。
顾言拍了拍肃昀,巨大的雪原狼渐渐变小,退出了战斗状态,大小和平常的雪原狼没有差别。但即便如此,它和战斗状态的鹿形精神兽的体型也相差无几。顾言稍微收敛了精神力,但还是死死压制着韦幕。
韦幕艰难地喘息着,心里暗暗计算顾言的精神力等级。
顾言道:“别算了,我不放人,你逃不出去的。别担心,我并不像伤害你。如你所见,我和我朋友都只是自由者而已,受人委托来调查一下当年的事情而已。”
纸条给出的线索只是“守祠人”,但和守祠人相关的也只有当年那桩旧事。
守祠人守的到底是祠堂还是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
韦幕眼神闪烁,避开了顾言的视线。他勉强站起来,从一旁的帘子后取了个蒲团坐下,神情疲惫。
季楼深关上门并将其锁起来。
“说实话,我不太明白你在犹豫什么。”季楼深在帘子后拿起两个蒲团放在韦幕面前,顾言选了个灰色的蒲团坐下。
季楼深只能在蓝色的蒲团上坐下,灰色的蒲团明显不如蓝色的柔软。季楼深微微勾起唇角,顾言有时候细腻体贴得让季楼深以为自己真的是位“公主”。
季楼深道:“强制读取思想和自行交代,你自己选一个吧。”高等级的能力者可以对低等级的能力者的思想进行读取,不过这对被读取者的精神力会造成不小的伤害,算是一种逼供的手段。
只有八级以上的高等能力者才有能力进行思想读取,而且需要借助媒介。
屠杀白鹿是陈年旧案,很难追查。但白鹿作为智慧种族,无端被围剿至濒临灭族,一定要查清楚来龙去脉,为此皇室不会吝惜一些特殊手段——包括思想读取。
但现在韦幕就很不配合,他不会动私刑,但不介意让他学的乖觉一点。
韦幕沉默许久,冷冷道:“不可能。”他扫了眼祠堂里的监控仪,敢在这里动手,难道不怕留下线索把柄。
顾言笑了,“你看它干什么?难不成还指望它有用?”
韦幕全身一震,悚然看着顾言。
顾言冲他笑了笑,琥珀色的眼睛里淌着蜜一样的波光,面容俊美,笑意灼灼。
可韦幕看着他,厌恶地皱了皱眉。
季楼深转着手里一方小小的银匣子,匣子漫不经心地等韦幕的回答。
韦幕脸上印了道盒子反射的亮光,全身流淌的血液都冷了——那个匣子他认识,那是思想读取的媒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