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宁川站在车门外,道:“知道。”
霍浮又说:“好好准备期末考试,有事就给我或者给娜娜打电话。”
简宁川点点头。
霍浮道:“那我就走了。”
简宁川:“……霍老师。”
霍浮笑看他,说:“怎么了?舍不得霍老师啦?”
简宁川马上挥手:“2 4 页, 走好吧您嘞!”
霍浮笑着摇头,关上车门,吩咐司机开车,走了。
学生公寓十二点门禁,简宁川厚着脸皮敲门,被宿管阿姨数落了几句,装乖卖萌才过了关。
秦阵和王子烨都还没睡,在等他。
他把今天去广州试镜并且成功的事说了,叮嘱道:“这事儿别跟别人说,霍浮说得先保密。”
王子烨点头如捣蒜,说:“晓得,不说。”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秦阵其实还想再详细问问,但看小简一脸困意,便道:“明天起来再说,快睡吧。”
他们宿舍平时也不怎么熬大夜,一般十二点左右就都睡了。今天等简宁川等到现在,秦阵和王子烨也早困得哈欠连天,全靠吃鸡游戏撑着,现在人也回来了,两人刚沾着枕头就睡着,下铺的呼噜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究竟今夜谁才是201打鼾王?一时间难决高下。
本来困到爆炸的简宁川反而没能睡着,但也不全是因为舍友们制造出来的噪音。
到刚才和霍浮在校门口道别那一刻,他才开始从一整天像打仗一样的节奏里慢慢醒过神来。
他成了霍浮工作室的签约艺人,自今天起三年内,他的个人行为和演艺活动,都将由霍浮来帮他安排。签约完就马不停蹄去了趟广州,在陈导演面前演了戏,得到了出演陈导作品的机会。还见到了从前有些欣赏的周放周师兄。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吗?!
通常人在短时间内接触太多新事物的话,会很容易产生慌乱感。但是霍浮有种让人安心的神奇特质,简宁川此时想起这一日内发生的所有事,除了周师兄真人太幻灭,剩下的和霍浮相关的部分,几近完美。
分开时霍浮问他,舍不得霍老师吗?
他当时还没有清楚地意识到答案是:是的。
加上今天,他和霍浮认识刚满一星期,只见过三次。
那为什么分开不到半小时,他就有点想霍老师?
是因为缺父爱,霍老师又很像他想象中的爸爸吗?
他后来睡着,都怀疑自己是被这想法雷晕过去的。
后面几天,霍浮工作室完全没有人来管他这个新鲜出炉的签约艺人。
这和他想的不太一样,霍浮费劲巴拉地签了他,怎么一签完就置之不理了?
他也不找霍浮。想等霍浮打电话来,问他怎么不打电话的时候,他好高贵冷艳地回复:又不是只有霍老师你忙。
然而霍老师一直都没有找他,搞得他觉得自己憋着这股劲简直像个智障……不是像!就是智障!
六月中旬,几门课都划了考试重点,三个人在宿舍开着空调背书,背得头晕脑胀,有人来敲门,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在男生宿舍楼里有人敲门是件不太正常的事,来串门的多半都是一脚踹开。
离门最近的王子烨应声:“谁?进来!”
门从外面轻轻推开,门口站了一个戴了副银色半框眼镜,衬衣西裤,身材修长的男人。
王子烨:“哎?”
秦阵:“哎!”
简宁川翘着腿躺在上铺床上,听他们俩二重唱,扭头朝下看了一眼,猛然弹坐起来,手里的《美学原理》教科书也从高处啪嗒一声掉在了地板上。
男人走进来,弯腰捡起书,微抬高手,递还给简宁川,道:“在复习吗?”
简宁川接了书,镇定道:“你怎么来了?”
对方道:“想你了呀,过来看看你。”
简宁川:“……”
秦阵和王子烨对视一眼,两脸懵逼。
“你们好,”那人笑着对他俩打招呼,“我是霍浮。”
平时也没觉得宿舍有多不整洁,现在桌上还没丢掉的外卖盒子,搭在椅背上的牛仔裤,甚至因为热而光着膀子的秦阵,都让简宁川爆炸尴尬,他飞速从床上爬下来,强拉着霍浮要出去,说:“走走走,我请你吃饭。”
霍浮还一副不想走的样子:“我刚吃过没多久。”
简宁川:“陪我吃!”
霍浮:“不叫舍友们一起吗?”
简宁川转头猛盯舍友。
秦阵和王子烨齐刷刷摆手:“不去不去!我们不吃饭!”
第十二章 女朋友
舍友们这么有眼力,霍浮还慢慢吞吞不想走的样子,简宁川强行把他推了出去。他只穿了件衬衣,推他的时候,双手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背肌。
简宁川有点意外,霍老师的身材似乎比想象中好啊。
霍老师当真是“陪”着他吃饭,只动了几下筷子,就放下不吃了。
上次看霍浮这样,简宁川还没有太大感觉,这次心情就变得不一样,真情实感地替霍浮的身体状况感到难过。
霍浮看了出来,有些夸张地控诉道:“小简,你好像在歧视我。”
简宁川道:“哪有,就是觉得你……你是因为做经纪人,才把身体搞成这样的吗?”
霍浮说:“不能甩锅给职业,经纪人这么多,别人也不这样。你不是又想劝我转行吧?没有你这样的,我转行了你怎么办?”
简宁川道:“说得好像我没有你就不行似的。”
霍浮笑着说道:“是我没有你就不行啦,前几天就很想来看你了,要不是怕影响你考试,每天陪你吃饭都很高兴。”
简宁川心里一跳,突然有点不敢看霍浮,涌上来前所未有的一种感觉。
霍浮接着感慨道:“你霍老师要是早点结婚,孩子都快有你这么大了。”
简宁川:“……”
霍浮哈哈笑,说:“和你开玩笑的,我不喜欢小孩。”
简宁川道:“你……结过婚吗?”
霍浮:“没有。”
简宁川:“那有女朋友吗?”
霍浮:“现在没有的。”
那就是以前有过了。简宁川蠢蠢欲动,想再问一个问题。
霍浮道:“说起来,也差不多快二十年没有女朋友了。”
简宁川:“哇……”
霍浮手按心口,假惺惺道:“霍老师好惨的,都没女孩喜欢我。”
听他这么说,简宁川就知道他满嘴跑火车,搞不好都没一句实话。瞬间什么都不想问了。
霍浮却反问他:“小简有女朋友吗?”
简宁川:“没有,以前也没有,也单身二十年了。”
霍浮学他:“哇……”
简宁川:“你好烦啊霍老师。”
霍浮:“哈哈哈哈哈。”
简宁川:“如果我谈恋爱了,需要和你报备吗?”
霍浮想了想,说:“要的。不过你不说我也没办法。”
第十三章 忍不住
吃完饭,霍浮送简宁川回学校,到学校门口停了车,他拿出一个文件袋来。
简宁川问:“是什么东西?”
霍浮答:“《罪恶城市》的合同,需要你本人的签名。”
简宁川有点失望,道:“早说啊,你就是为这个才来找我的。”
霍浮正把合同拿出来,闻言微微错愕,歪头看他。
他说完就已经觉得不妥,挽尊道:“还真以为你是特地来看我,早知道刚才我就不抢着买单了。”
霍浮笑笑,把合同翻到最后一页,说:“多亏有这个,不然我还得等你考完试才能来看你了,还有那——”他拖着长音,“——么久呢。”
简宁川认为他又在信口开河,虽然听来是让人开心的,问:“是等我一放假就去广州吗?”
霍浮:“还有别的安排?”
简宁川想了下,说:“没有。”简华让他暑假去拍部文艺片,这事也没必要和霍浮说,他自己能解决。
他又问:“到时是娜娜陪我去吗?”
霍浮吃惊状:“原来你更希望娜娜陪你去吗?那我就不去了。”
简宁川不信他,道:“别演了霍老师!你本来就没想去吧。”
霍浮换了张认真脸,说:“怎么会,你第一次进剧组,我当然要陪你去的。”
简宁川半信半疑地看他。
霍浮笑道:“真的,如果我说谎的话,以后我就交不到女朋友。”
拿这种事发誓还喜气洋洋,也是够了。
简宁川道:“我怎么觉得你根本就不想交到女朋友?”
霍浮哈哈笑:“坏了,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简宁川:“……”
他感觉霍浮最少有八成可能是个弯的,否则哪有这么不在乎“女朋友”的直男?
霍浮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拿出来看了看,遗憾道:“不能和你玩了,要回去工作了。”
简宁川猜到了,扔出他早就准备好的台词:“又不是只有霍老师你很忙,我也赶时间要回去复习的。”
霍浮递了签字笔和合同过来,说:“来啦小简,签一下就放你走。”
简宁川心想,霍老师你有点可爱。
他假装什么都没想,迅速拔了笔帽,都没有看合同,就在签名的位置写了自己的名字。
霍浮好笑道:“真喜欢你这样不看合同的艺人,太好坑了。”
简宁川完全都没担心有这种可能,道:“好了,就地解散。”
他把合同丢回给霍浮,开了车门下车,霍浮又叫他:“小简。”
他回头,霍浮有些无奈道:“我突然改主意了,如果你要谈恋爱的话,还是要告诉我的。”
简宁川:“???”改主意这么快的吗?
霍浮扬了扬手里的合同,笑道:“你这个样子,霍老师担心你会被人骗。”
一回到宿舍,简宁川就被两个舍友一左一右按着坐在王子烨的床上。
王子烨手拿不锈钢快餐杯,用杯盖敲杯底,敲一下嘴里“咣!”配一声做音效,然后“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循环。
秦阵用一只羽毛球拍做刑讯工具,双手持柄,表情狰狞,喝道:“川川!和妈妈说实话!你和姓霍的进展到哪一步了?!”
王子烨帮腔:“说去签啥子经纪人,啷个签回一个男人?小简,别说你妈不乐意,就是隔壁老王我!都感觉这样不得行。”
简宁川:“……”
秦妈妈抱着羽毛球拍哭天抢地,活脱脱一个女儿失身给渣男而伤心欲绝的母亲。隔壁老王痛心疾首,感叹世风日下,现在的小男孩怎么都杰个样子!
简宁川简直没眼看,拿起被王子烨丢在一旁的快餐杯,法海收白蛇状,喝道:“哪来的戏精!收!”
两个戏精连声惨叫现了原形——也是演得很累了。纷纷拖了椅子过来围着简宁川坐好,201三子日常开小会。
秦阵:“到底怎么回事啊?”
王子烨:“怎么肥四!”
秦阵:“你和霍浮的互动看起来不太对!”
王子烨:“不太dei!”
秦阵:“你们俩是不是……”
王子烨:“……睡过了?”
简宁川:“……”
秦阵怒踹王子烨:“我们川川还是个宝宝,睡什么睡?!”
王子烨改口:“乱说乱说,王叔叔都是乱说。”
简宁川自己也有点乱,说:“你们觉得,霍浮……怎么样?”
秦阵和王子烨都愣住。
简宁川觉得不好意思,道:“就是……嗯……我觉得吧……我可能就是……”
王子烨懂了,说:“阵哥,你可能真的要当岳母惹。”
秦阵:“……”
简宁川道:“没有!”
秦阵吼王子烨:“听到没,没有!”
简宁川道:“我就是对他有一点好感。”
王子烨吼了回去:“听到没,有好感!”
秦阵表情凝重了片刻,道:“霍浮都三十了……凑合吧,还不算太老。”
简宁川道:“他百科名片年龄是假的,其实是81年的。”
秦阵快速心算,悲恸道:“三十七了?!”
王子烨道:“还阔以,看脸最多也就三十,长得也称称头头(意为长得帅),配得起小简。”
秦阵拒绝道:“配不起!我不同意这门婚事。”
王子烨:“阵哥,你客观一点,霍浮也就年龄大一点,其他哪里不好?再说小简又喜欢他。”
简宁川羞愤否认:“谁说我喜欢他了?!”
王子烨一个单身狗,还说得头头是道:“有好感就是喜欢,程度深浅的问题,刚开始都是有好感,后面慢慢就变喜欢啦!”
简宁川还没喜欢过人,将信将疑:“是不是真的?”
秦阵道:“别听他乱说,他谈过恋爱吗?在座只有我谈过,听我的。”
王子烨:“阵锅!你那些恋爱经验不提也罢,有啥子参考价值哦。”
秦阵不理他,问:“小简,认真说,你和霍浮进展到哪一步了?没……嗯嗯,吧?”
简宁川瞬间脸红,道:“没有,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
秦阵没想到事情是这样,乱了阵脚:“……啊?!”?王子烨却说:“以我阅基无数的经验,看他像。”
他开始学霍浮中午来宿舍时的样子,拿了本书,深情款款地送到简宁川面前,字正腔圆地copy霍老师:“在复习呀?我想你了,过来看看你。”
简宁川的脸更红了。
王子烨信誓旦旦道:“他要是对小简没内个意思,老子就把姓倒过来写。”
秦阵没有理论也没有实践,连表演都被王子烨抢了先,只好敷衍地鼓掌:“棒棒棒,姓王了不起。”
王子烨拿书扔他,他又扔回来,一本书扔来扔去,反复几次,两个人就又打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