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儿————Cyn[下]

不知何时，身后多出一道挺拔的身影。
借着明洁的月色，子西抬起婆娑的泪眼，仰望着臣浩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臣浩默默地将双手伸到子西面前，子西把手递过去，由臣浩拉了起来。
子西穿过朦胧的视线，望着臣浩闪烁不定的眼睛，扑到他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他的腰，
继续无声地流泪，只是将悲伤通过颤抖的身体传达给又恨、又依恋的人。
突然颤动加剧，子西居然在笑：
"哈哈哈，这是报应！可是报应为什么不加在我的身上？
为什么该死的是我，却要夺走月儿的生命？"
臣浩一震，心无底地下沉："你，知道了。"
子西的脸埋在臣浩的衣襟里，哭着哼笑：
"欧华聪明过了头，让从不说谎的蓝郁骗我，来增加故事的可信程度；
但是，她不知道，倘若那是事情，蓝郁宁可撒谎、或者始终沉默，也绝对不肯告诉我。"
臣浩知道隐瞒已无意义了，拂着子西的头发，说出了实情：
"她在宝宝出世的前一瞬间停止了呼吸，你我进去的时候，欧华就已经开始演戏了......"
"臣浩、臣浩、臣浩......"子西边哭边恨恨地念着臣浩的名字，
就因为着两个字，自己令甄月儿搭上了性命。
臣浩的心在淌血、在淌泪。
真的一丝一毫不曾动过心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又何需时时告戒自己：
子西只是找回蓝郁的‘棋子'，将来充斥在他目光里的只有对自己满满的、彻骨的恨意？
欧华说的没错，这就像一张矛盾织成的网，被罩住的人，挣扎却不愿挣脱。
......
第41节
小月儿过了满月，已经出落的玲珑娇美，尤其是那双不受任何世俗污染的墨绿色的双目，
被说成人世间最美、最美的宝石一点儿不也为过。
这个小小的宝宝纯美得眩目，美得甚至令子西心生嫉妒。
大家围在这个宝贝的周围快乐的团团转，子西心波荡漾，在繁闹中感受着不安与孤独。
蓝灵和小桥的事情总该解决了！
子西已经打定主意，把小月儿留给他们，明早就就去京都。
火海也好、地狱也好，是不得不闯了。
深夜的宁静，总让心事重重的人，黯然魂伤，
伴着柔和的月光，子西趴在摇篮边，欣赏着安然熟睡的孩子。
甜甜地微笑道：
"爹爹就要走了，毕竟不可以只图自己的安逸、幸福，而把共患难的朋友抛在脑后，否则，不单爹爹自己于心不安，将来，也会被小月儿看不起的。"z y b g
说着，轻轻地吻了一下小月儿的小小粉唇，正要离开，小月儿突然哭了起来，那哭声很是凄凉、很是悲伤。
子西慌忙抱起他哄来哄去，心里诧异万分：
这么小，该不会听得懂我在讲什么吧。
哪知小月儿哭了一夜之后，便发起高烧，。
子西懊悔不已，早知这样，昨夜就不跟他罗嗦那些了。
子西他们忙得急的团团转，折腾了三天，小月儿才好转。
子西看着他消瘦了不少的小小身躯，欲哭无泪。
只好先打消了离开的念头，精心呵护在他的身边。
半年过后，小月儿已经机灵、聪明的不得了，
虽然"爹爹"叫得像"姐姐"，"柯、柯"却叫的清晰异常，
爬来爬去，把刘柯给他的橘子当球滚，
还时不时地同子西躲猫猫，看着子西故做焦急的样子，咯咯笑得不亦乐乎。
相较之下，凤明希就"可怜"多了，
除了同刘柯抢橘子抢的更起劲，时不时地把子西欺负到哇哇大哭外，
不肯学说话、不肯笑、不肯哭、不肯可爱地同大人玩耍。
急得欧华捶着凤晨威的胸膛叫骂："为什么明希像你！要是他像我就不会这么不可爱了！"
讲得凤晨威大大伤心地在子西面前长吁短叹
子西看到小月儿天真、快乐的状况，离开的念头又滋生出来。
这次充分吸取上次教训，甚至偷偷出发的前一夜都不敢与小月儿同房，
哪知子西掂着行李，前脚还没跨出卧室，冬儿就从绮妃房里叫着跑出来：
"小月儿发高烧哭个不停。"
子西只好偷偷将行李塞回，守着小月儿，熬过痛苦的疾病，心里暗惊：
这孩子的居然能够感受到被丢弃的哀伤。
经过这么两次，子西彻底死了心，还是等小月儿稍微长大一些，身体的抵抗力变强再说吧。
这么一等就是三年，
凤明希终于可以像小月儿一样会说会闹了，但是同刘柯抢夺的目标已经由橘子变成小月儿。
这小小孩子的割据很明确：小月儿粘着刘柯，凤明希粘着小月儿。
欧华忧心的不得了：才两岁就这样，大了还了得？明显三角恋爱的兆头。
恨不得立刻去抓一个漂亮的女宝宝过来吸引凤明希。
明希和小月儿一直是由绮妃紧密照看着的，
交给这位文温雅女性教管，子西和欧华还是挺放心的，
只希望小月儿和明希不要都被带得像刘京那样自傲、又恋母
子西目前最超苦恼的就是小月儿的衣着问题。
他的皮肤太滑，小孩子又好动，跑跑跳跳一时不肯停歇，
所以，整日衣不遮肩，跑得稍微凶点儿，就有裸体的危险，
大家紧盯慢看，单是刘柯一人，一天就要为小月儿整衣服不下数十次。
欧华显然因为自己儿子的原因，对小月儿意见大大的，竟然刻薄地说：
"小月儿整天这样，衣不遮体，简直像个小荡妇，不把明希带坏了才怪。"
子西气得同欧华大吵了一顿：
"你儿子就很好吗？整天色咪咪地缠着我家小月儿。
要论谁带坏谁，别忘了还是你家明希比小月儿年长。"
绮妃和凤晨威哭笑不得地劝道：
"不要忘了，他们还只是不懂事的两岁孩子，你们居然为这些吵架。"
子西愤愤地设计出一种只有头和胳膊三个洞的圆桶式的袍子，逼小月儿穿。
但是，领口开大了，依然不是露左肩、就是露右肩，等于白费心思；
开小了，小月儿又哭叫着喊勒脖子、难受。
子西郁闷得不得了，扑到辛蓝郁的身上哭丧着脸大叫：
"养小孩儿好难哦！"
但是子西最苦恼的还是蓝灵和小桥的事。
凉夜，小月儿在绮房里睡下了，子西独自在院子东部的桃树下，对月饮酒。
那种苦涩从唇瓣流过舌尖，滑过喉咙，淌入胃里，辣辣的、烫烫的，
沉闷的心境在这种灼热里，竟边得飘渺迷离。
突然，一只温温、滑滑、柔柔的小手遮住了子西的眼睛，接着童稚、清凉舒心的声音在耳畔甜甜响起：
"爹爹，猜猜小月儿是谁？"
子西几乎喷酒，呛笑得咳嗽连连，。
把小月儿从身后抱到腿上，贪婪地吸着他身上清新的气味，轻笑道：
"偷偷跑出来的吗？"
小月儿用小手指抓玩儿着子西的头发，嘟了小嘴儿：
"我想和爹爹睡一起。"
子西笑倒："爹爹睡的太沉，睡着就顾不了小月儿了。"
小月儿嘴嘟的更厉害："才不要爹爹照顾，小月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子西轻笑着摇摇头，这孩子跟刘柯走得太亲密，难不成得了"刘柯小大人症"？
亲亲他的鼻尖道："两岁就不再是小孩子，那爹爹岂不是老得很厉害？"
小月儿娇笑了起来，歪在子西的颈边，嘟嘟囔囔地念叨："不老、不老，爹爹才不会老！"
子西紧紧地搂着他小小软软的身躯寻求心灵的安慰。
小月儿似乎感受到子西的心境，乖乖地一动不动地趴在子西的肩上。
良久子西以为他睡着了，起身，
哪知小月儿清醒地问道："爹爹困了吗？"
子西只好说："恩是！"
小月儿用小手的食指尖摸摸子西的鼻尖，道："我要去爹爹的床上睡。"
子西心想：也好，把绮妃吵醒不太好。
便抱了小月儿回房躺下。
小月儿真的很乖，静静地躺在子西的身边，眨着大眼睛出神地盯着子西的侧面。
子西觉的小月儿今天的举动好笑又奇怪，干脆转侧身与他面对面躺着，翘了嘴角，轻问：
"小脑瓜在想什么呢？"
小月儿，眨眨眼，突然把小脸埋到了子西的胸口，细声细语，像蚊子哼哼般微弱地说道：
"明希亲我的嘴巴。"
"什么？"子西惊的顾不得什么做父亲"应时刻保持稳重"的原则，抬起小月儿尖尖柔柔的小下巴，大叫：
"亲、亲嘴？"
心里暗怒：现在的小孩也太、太早熟了吧！
小月儿眨着灵动的大眼睛，眼珠滚滚，恩了声，紧接着皱了小眉头：
"可是，我不喜欢他这样！"
子西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还好、还好。
笑着安慰他道："你明确地告诉他你的想法就没事了。"
小月儿甜甜地笑了，点点小脑袋："恩，我告诉他，我不喜欢他亲我，我喜欢爹爹亲我。"
子西又一口气没喘上来，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该怎么教育小月儿：爹爹亲和明希亲是两码事。
只好暗下决心：小月儿已经长大了，不可以再随便亲他了。
小月儿哪知子西此时心里的惊波翻滚，只管，童言无忌：
"爹爹，柯哥哥说，和自己最喜欢的人亲嘴，才会感到舒服，我不相信，就亲了柯哥哥。"
"什么？"子西心脏再度受到打击，教训道：
"小月儿，以后不可以这样，这是、这是很、很......"
子西搅尽脑汁愣是没想出个合适的词。
小月儿不解地看着，伸着食指在脸旁摇来摇去的子西，突然咯咯笑了。
子西被他春风化雨般的笑颜吹的心波洋溢，自嘲地笑着拥了他的小脑袋，警告道：
"以后不许随便亲人，也不许让别人亲你，懂吗？"
小月儿乖巧地点点小脑袋，道："恩，我以后只亲爹爹，也只让爹爹亲！"
子西哭笑不得，懊悔自己以前不该没大没小、没轻没重，拿儿子当玩具，亲来亲去。
冲小月儿摇摇头，道："以后，连爹爹也不许亲，爹爹也不会亲小月儿了。"
小月儿恼了小脸儿，质问："爹爹不喜欢小月儿了吗？"
子西心虚地点点他的小嘴唇，笑道："才不是，只是，爹爹的喜欢是不能亲小月儿的。"
小月儿撅了小嘴，斜眼瞪道："那，爹爹以前亲小月儿就是不喜欢了？"
子西皱了眉头，颇为烦恼，跟小孩子沟通怎么这么难呢？
只好干脆地讲："等小月儿长大，会娶个漂亮的新娘，小月儿的亲吻只可以给她。"
小月儿也干脆地讲："我要爹爹当新娘。"
子西的心脏再也承受不了小小儿子的连翻轰炸，只好投降，
嘘了一声，示意小月儿快快闭上眼睛，乖乖进入梦想。
小月儿对这熟悉的暗示，调皮地眨眨眼睛，甜笑着咬咬小嘴，把头偎在子西胸口，
果真很快进入了梦乡。
子西忧虑地吹口气，深深感到：真的有必要，同小月儿郑重地以父子相待了。
******
哪知，天刚亮，就被宁程星给嚷嚷起来了：
""、哇哇，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子西真的要和小月儿进行父子的不伦之恋！"
子西抱着迷糊尚未完全清醒的小月儿，上前踹了宁程星一脚，骂道：
"你又在乱散布什么谣言？"
宁程星一副证据确凿，理直气壮的样子，朝逐渐晃出卧室的人发表演说：
"昨天下午，明希亲了小月儿，小月儿亲了刘柯，
结果他说：‘我只喜欢亲爹爹，只喜欢爹爹亲我'。
咦！好肉麻的告白。
然后，半夜十分，小月儿偷偷溜出绮妃的房间，到树下同子西幽会，
两人亲亲我我好一会儿，就搂搂抱抱地进了子西的房间，
太可疑了、太可疑了！
所以，我，宁程星，就潜入敌人内部，居然发现了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那就是：子西要和小月儿结婚！"
子西听的差点儿吐血，正要拳脚伺候他，一个大南瓜飞了过来，
幸好子西反应灵敏，查一点儿就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蔬菜弹"。
惊怒地寻找罪魁祸首，
却见，凤明希右手风旋，阴着秀脸，细细长长的大眼睛充满了敌意。
不单子西，所有的人都大吃了一惊。
一方面惊讶，一个三岁的孩子就能熟练地操纵风，将大南瓜准确地抛向目标；
另一方面，他竟然会为了小月儿嫉恨子西。
欧华结结巴巴地语无伦次，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
倒是凤晨威，抱了凤明希，进房教训去了。
宁程星余惊未定，拍拍胸脯、吐吐舌头，嚷道：
"惨了，这回不单父子乱伦，而且又有个超强的情敌，生活真是丰富多彩！哈哈......"
子西抱着欲睡欲醒的小月儿，气嘘浓重，和惊魂未定的欧华面面相觑。
早饭中，一向由子西抱着小月儿喂饭，这回被绮妃夺去，一口一口地哄喂；
一向刘柯坐子西左边、凤明希坐子西右边，这回，被分到了对面。
凤明希对子西的敌意不减；
刘柯还是一副悠哉、悠哉事不关己的模样。
子西竟不习惯怀里空空地吃饭，不时地瞟向挣扎着要离开绮妃、跑过来的小月儿，
心中升起无限的酸楚与惆怅。
欧华突然把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搁，冲子西骂道：
"不是一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和小月儿父亲不是父亲、儿子不是儿子地糊在一起吗？
非要发展到不可收拾才灰了脸，慌了神，
你自己还好控制，可小月儿呢？
他还那么小，这种事情根本懵懵懂懂，继续这么下去会害了他，
强迫改变现状，又会令他伤心。你说怎么办、你看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着抱了不明所以的凤明希，踢翻凳子离开了。
子西低头往嘴里灌粥，只觉的眼眶酸得厉害。
一天就这么看似平静，却暗潮起伏地混过去了。
绮妃看着哭闹的小月儿，愣是不肯放他到子西身边。
刘柯只是偶尔若有所思地看看自己，多半时间在陪着小月儿吃橘子。
******
夜深人静的时候，子西来到绮妃的门外，里面已没了小月儿的哭声，稍稍安了心。
回到房里写了封辞别信，带了几件衣服和一些食物和水，轻轻地离开了久居四年的小院。
在这里有笑有泪，即使吵骂，也是温心幸福的。
回头不舍地望望笼罩在黑幕里的房子，喃喃念道：
"别了小月儿，好好活过每一天。"
"你这么离去，他还会好好生活吗？"
身后的黑暗里，突然响起臣浩低沉悠扬的声音。
惊的子西心脏砰砰地跳得厉害，尴尬地，回身。
没有月光，臣浩的身躯只是朦朦胧胧一团黑。
子西支支吾吾地答道："我、我还是不习惯，大家这么凑在一起，很、很吵，也很烦乱！"
臣浩无声地笑了笑，说道："走吧，我陪你去做你想做的事。"
子西吃惊地压着内心的慌张，问道："什、什么事？"
"解救朋友的事。"
子西大惊，压着声音叫道："你、你怎么知道？"
臣浩失笑："不能使用魔法太久了，竟忘记[读心术]了吗？"
子西争辩问："可是读心术需要接触对方的心口或脑部，而、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