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辰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自从郭教授说叶宵都不嫌弃他老之后,对“老”这个字他就非常在意。
没注意到凌辰忧虑的重点,白横云放下又空了的咖啡杯,“走吧走吧,抓紧时间好好陪陪叶宵,我去看看你爸是不是又趁我不在,起来悄悄去做研究了。”
从工程院回去,打开房间门,凌辰一眼就看见正坐在床边发呆的叶宵,旁边还放着一只草编小鸟。
凌辰走过去,俯下身的同时,叶宵自然地仰起脸,两人嘴唇相触,接了一个深吻。移开嘴唇,凌辰温热的手掌揉捏着叶宵的后颈,见他眯着眼睛一脸满足的模样,忍不住笑他,“就这么喜欢我摸你?”
叶宵轻轻“嗯”了一声,“喜欢。”
坏心思地凑过去,凌辰压着嗓子问,“昨晚呢,喜欢吗?”
叶宵耳尖马上就红了,他想起昨晚洗澡的时候,凌辰忽然开门进来,挤挤蹭蹭地非要一起洗,完了把他抱到床上压着又亲又舔,从额头到脚趾,连膝弯都没有放过。
凌辰:“哥哥才知道,我的小毛毛全身都是敏感点。”
叶宵手里提着草编小鸟,把脸埋进凌辰怀里,“别……别说了。”
“哈哈哈,好了好了,”凌辰笑出声来,愉悦地托着屁股把人抱起来,“不说了不说了,再说我们小毛毛都要烧起来了,来,哥哥带你去爬树玩儿!”
工程院出的隐藏屏蔽器将整个基地藏了起来,但相应地,活动范围也被限制了。怕叶宵无聊,凌辰很有闲心地带着叶宵,把自己小时候玩儿过的陀螺之类的全都给做了出来,手把手地教叶宵怎么玩儿。
有一次被江灿灿围观到,嘲笑凌辰竟然返老还童了,被凌辰一个凶残眼神瞪了回去。
到了基地外围的大树下,两人身手利落地爬了上去。凌辰靠着树干坐好,放松地看着叶宵站在粗壮的树枝上往远处看。
满目都是郁葱的绿色,密密层层,没有边际一般,叶宵转着圈看了一会儿,见凌辰招手,稳稳当当地几步就扑进了凌辰怀里。
把人抱好,凌辰手伸进叶宵衣服里,一下一下地摸他的腰。
风从远处吹来,带着早秋的凉意,树叶被吹动,发出如潮一样的沙沙声。
凌辰剥了奶片咬在齿间,低头喂给叶宵,趁机又亲了一次。
发觉有什么戳着自己,叶宵嗫喏,“这里……不行。”
凌辰挑眉,“那哪里行?”
叶宵想了想,“反正这里不行,会掉下去,其它的……都行。”
凌辰又笑了出来,捏捏叶宵的鼻尖,“小毛毛怎么这么乖?不会在这里做那种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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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宵点头,“……记得。”
“说给我听听好吗?”
叶宵轻轻吸了口气,手撑在凌辰肩上,凑到他的耳边,羞赧道,“哥哥……里面痒。”因为害臊,尾音发颤,呼吸扑在耳蜗里,和小钩子一样。
“艹,”凌辰觉得自己果然是自作死,身上绷得难受,他把叶宵压在怀里亲了一会儿,心里又烫又软,贴着叶宵的唇角问,“爱我吗?”
“爱。”
“我也爱你。”凌辰二十七年来,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想把人走哪儿都揣口袋里,即使是死也要比他晚死。
“宝贝儿,你这辈子吃的最后一颗糖,只能是我给的。要是我比你先走了,你一个人饿了冷了、半夜做噩梦了怎么办?”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叶宵却听懂了,“好。”
凌辰抓了叶宵的左手,挑出无名指,用牙齿在上面咬出了一圈齿痕,“等事情结束了,哥哥带你去挑戒指,就戴在这个位置,要不要?”
“要!”叶宵也学着在凌辰的无名指上留下一圈齿痕,朝凌辰笑,“我也给你买戒指。”说完,他迟疑,“可是我好像没钱。”
凌辰见他表情变来变去,逗他,“那怎么办?”
叶宵认真许诺,“我会去努力赚钱的,赚很多钱,养你。”
凌辰一本正经地点头,“嗯,那我就等小毛毛给我买戒指、赚钱养我了。”
中午,餐室里,江灿灿和减兰站一起,仰头看墙壁上挂着的一个事件记录牌,牌子是他们手工做的,两个人都是狗爬字,不敢动手写,为此还找了全基地字写得最好的人来动手。
“九月二十二日,秋分。工程院更新基地防御隐蔽系统11.0版本;试验地里的红薯苗长高了三厘米;更新C3型炸弹,扩大了爆炸范围;游龙猎豹对战中,猎豹又输了。”
“九月二十五日,中秋节。没人会做月饼;工程院将基地防御隐蔽系统升级到11.1版本;玉米可以吃了;游龙队员偷摘玉米被抓罚负重跑三小时;土豆长出来了;猎豹对战预备队,猎豹又输了。”
“十月七日,寒露。工程院更新轻型迫击炮,更新L09式机槍组,更新A9式车载榴炮;实验池里的鱼苗在冷热温度变化中确认存活;小麦抗灾力稳定;红薯可以吃了。”
江灿灿抱着硬邦邦的馒头在啃,看着墙上挂着的事件记录牌,若有所悟。
“灿爷我怎么有种工程院的教授们每天都在努力奋起拯救世界,我们全都不务正业拖后腿去了?不过兄弟你看,猎豹也太惨了哈哈哈,次次输,次次洗碗,灿爷我自己洗碗的机会都没有!”
减兰拄着灰色重狙,“嘿,你回头。”
江灿灿毫无防备地回过头,就对上了猎豹队长秦岭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他夸张地往后退了半步,拍拍胸口,热情又友好,“疤哥,你来吃饭了啊!”
秦岭之前带队出去抢物资,回来时眉尾多了一道疤,从此多了一个“疤哥”的雅号。
想怼江灿灿,但输了就是输了,秦岭只留下一句,“下次一定会赢的。”说完就转身去拿馒头了。
江灿灿舒了口气,小声和减兰叨叨,“疤哥的气场越来越吓人了,好像是上次出任务回来之后,身上莫名就带了一股煞气!”
减兰点头,“据说猎豹他们假装成雇佣兵组织,胆子奇大,以谈合作的名义进到了圣裁的分基地。那个分基地里有个研究所,是研究生化武器的,拿人做实验,场面很惨。后来秦岭直接把基地炸了个底朝天,估摸着阴影还在,心情一直都不太美妙。”
江灿灿大概能想象出画面的惨烈,搓了搓胳膊,“是我我也有阴影。”他拍拍自己的板寸,想起来,“对了,小木还在和辰哥商量事情,我得给他带几个馒头过去。”
减兰迈开步子,“嗯,我也找辰哥,一起。”
这时,两人的联络器同时响了,减兰打开,江灿灿懒,蹭过去看信息,“一点半开会?”
减兰思忖两秒,心里有了底,“可能是有事情要宣布了。”
一点二十五分,凌辰不怎么宽敞的办公室里挤满了人。他先帮叶宵泡了杯甜牛奶,这才坐到办公桌后面。
“各位最近还好吗?”
江灿灿缩到江木旁边,小声自言自语,“这开场白让人心里毛毛扎扎的……”
吴子彦问得直白,“指挥,是不是临时基地和圣裁那边有进展了?”
凌辰颔首,江木适时开口,“有消息过来,圣裁已经撤回,临时基地被打残了。”
众人一致将视线放到了凌辰身上。
凌辰靠着椅背,语调懒散,“看我干什么?”
江灿灿问出了众人心声,压着兴奋,“辰哥,是不是可以搞事情了?”
吴子彦接话,“对啊,兄弟们都闲得慌,前几天我手下的兄弟还自告奋勇去帮工程院那边锄地除草了。”
秦岭一秒戳穿,“你们这么做,难道不是为了拉关系,好分到最新武器吗?”
吴子彦:“……”他停顿两秒,决定假装没听见,又把重点拐了回来,“所以辰哥,我们接下来?”
“接下来,”见众人耳朵都竖起来了,凌辰屈指敲敲桌面,“继续帮忙除草种地。”
看面前这些搞事精都一副无聊透顶的表情,凌辰补充,“等情报被验明就动手,你们可以先提前准备准备。”
江灿灿噌一下站起来,“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吴子彦和预备队的杨笑张义非常捧场,“搞事!向成功迈进!”
凌辰语气也很轻松,“这次打架,请诸位一次到位,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工程院允诺,新式武器大家都有份,不过完事后,每一种都要上交八千字试用报告,有问题吗?”
“没问题!一万字都能憋出来!”
“嗯,吃过晚饭之后都别走,留餐室开会,到时候老将军过来主持会议,记得把桌子擦干净了。”
众人齐刷刷地应道,“是!”
晚饭后,减重山到时,原本闹哄哄的餐室瞬间安静。将手里的拐杖靠在门边,减重山一步一步走到座位。他脱下病号服,重新穿上了军装,肩章上金色的杠星承载着数十年的战与火。
在椅子上坐好,减重山身形挺拔,暮气被骨子里溢出的金戈铁马之气冲散。视线扫过众人,他的眼神少了往日的威严,多了几分温和,“我走到门口时都还在想,要说些什么。”
众人安静听着。
“我曾经告诉凌辰,坐在指挥这个位置上,必须要记住,发布的每一条命令,都牵涉着人命。人命不容轻贱,务必慎之又慎。
如今,身处高位的人没有抑制住自己的野心和欲望,置人之性命、种族之命运于不顾,军区被敌方以利诱以威慑渗透控制,这些都是耻辱。
但在最黑的夜色中,方能看见最亮的星辰,我们,以及许多人,从来就没有放弃活下去的希望,从来就不甘心在虚拟的世界中苟延残喘。”
“轰”的一声闷响传来,餐室的吊灯都跟着抖了一抖。减重山笑道,“工程院的老教授们,也从来都没有放弃。”
众人都笑起来。
减重山抚平衣角的褶皱,注视众人,“我们这个种族,从百万年前开始,就与天争,与地争,才能繁衍至今。今时今日,我们是与敌人争命。从诺亚世界出去,就是与天争命。”
他缓下语调,带着世事经历赋予的豁达与强韧,“不过争命而已,有何难?又有何惧?”
凌辰站起来,整个人都少了平日里的懒散,多了几分庄严沉肃,字字铿锵,“诸位,我们的敌人并非不可战胜,我们的锋锐依旧尖利。吾等,悍不畏死,所向披靡!”
几秒后,沉肃消去,他的唇角泛起笑容,“不过我话撂这儿了,各位可都别死了,等事情结束,份子钱都得给,一个个谁也别想躲!”
江灿灿带头,餐室里又是一阵哄笑。
叶宵耳垂发烫,没有拿长刀的手在桌子下拉了拉凌辰的袖口。没想到凌辰直接低头,在众人视线里,重重地吻上了叶宵的嘴唇。
餐室里静了片刻,之后是要震塌基地的欢呼声和狂拍桌子的声音。
“公然虐狗!我要投诉!”
“卧槽辣眼睛!老子二十六年了初吻都还在!”
而叶宵惊讶了两秒,没有拒绝,手攥紧凌辰的衣服,颤着睫毛闭上了眼睛。
入夜不久,行动安排表陆续下发。减兰看了之后沉默几秒,去了凌辰的办公室。
推开门,发现叶宵脑袋枕在凌辰的大腿上睡着了,减兰放轻脚步,犹豫要不要进去。
凌辰表示没关系,“小毛毛最近不爱回房间睡,喜欢在办公室黏着我,郭教授他们就做了个隔音耳机送给他,正戴着,所以我们说话不会吵到他,进来吧。”
减兰这才转身关上门,进了办公室。
凌辰十五岁进二部,养成了将所有被子毛巾都折成豆腐块的习惯,现在这间临时办公室里,也丝毫不显凌乱,东西分门别类整整齐齐。
一面墙上是各种待办事项和提醒,以及看不懂的凌乱字迹。另一面墙上,是一个又一个金属铭牌,减兰知道,那些都是牺牲的兄弟仅存的痕迹。
办公室里灯光不亮,可能是担心影响到睡着的叶宵,凌辰细心地只开了一盏台灯,方寸的灯光下,凌辰的五官和神色半隐在阴影里,显得深邃又沉稳。
不知道什么时候,凌辰身上那股锋锐之气已经慢慢被磨平,或者说,已经被藏进了骨子里。对外展示出来的,是绝对的坚韧与毫不动摇。
他们都在改变。
减兰忽然想起,游龙的高岩曾经说过,“每次心慌的时候,看一眼凌指挥,整个人就淡定了。”
江灿灿也说过类似的话,“每次迷茫了,灿爷我就去看看辰哥,就又会坚定起来。
“你是来问行动安排的?”
“是。”减兰在椅子上坐下,“这一次行动我们会两边同时进行,一部分人去临时基地,一部分攻击圣裁的基地。”
“是这样。”凌辰手放在叶宵背上,时不时用极轻的力道安抚轻拍,他问减兰,“所以你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安排蜉蝣、猎豹和游龙去临时基地,你、我和小毛毛、江灿灿、江木以及预备队去圣裁,对吗?”
“对。”减兰回答,“我想去临时基地。”
凌辰看着她的眼睛,严肃道,“减云在临时基地。”说完又道,“老将军也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我才想去。”减兰放在膝盖处的手握成拳,语调坚定,眉目间一片刚毅,“我必须亲自问他,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