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暴风雪的原因,所以最近吃的都比较艰苦,除了第一天吃了一顿鱼肉大餐之外,其他的时候都在喝粥吃饼子,或者是煮饺子煮面条。
炉子上的陶罐里还温着玉米粥,旁边的簸箩里放着一些吃剩的玉米饼子和一些煮熟的咸鸭蛋。牧云楚剥了两个鸭蛋,冒油的蛋黄放进粥碗里,然后端着粥碗拿着俩饼子进了屋。
牧云羽死活不让别人再给自己喂饭了,他把大粥碗放在膝盖上,用受伤的手臂虚虚的揽着,另一只手抓着勺子,稀里呼噜一顿猛吃,一个巴掌大的饼子三口两口就干进去了。他是真的觉得好饿。
再灌了三碗稠粥吃掉五个饼子四个鸭蛋之后,他才有一种终于满足了的感觉。
“能吃就好,能吃好得快。”宁斐见牧云羽彻底没事儿了,终于放下了心,“那你在休息一下吧,我出去干活了。”
等宁斐出去,牧云羽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道:“这几天都是你在帮我擦汗吧?”
牧云楚拽了毛皮盖在他肩膀上,道:“不是我还能是谁?你愿意让别人给你擦身子喂饭?”
牧云羽连忙摇头。虽然之前觉得光溜溜来来去去的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来到这个部落习惯穿衣服之后,似乎人人都有了那么一点点儿的羞耻心。
他觉得牧云楚算是自己人,但是如果换一个的话……他会羞愧死。
“你再躺一会儿?”牧云楚站在地上道:“我得出去干活儿了,外面的雪那么厚,把房子都快盖住啦。”
牧云羽点点头,看着他的小猎豹颠颠的跑了出去。
他想了想,艰难的给自己穿了裙子,套上皮靴,又披上个大斗篷,然后慢慢的走到屋外。屋门紧紧的管着,房间里黑漆漆的。外面传来兽人们的吆喝声,铲雪声,聊天声和大笑声。
慢慢地走到窗边,透过窗户缝向外看去,结果只能看到一片洁白。他知道自己这个状态如果非要出去,一定会给小楚添麻烦,所以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慢慢的往屋里走。
没走几步,突然察觉到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儿……
这个房间里气味很杂,食物的香气,炭火的气味,还有其他兽人们的气味。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是觉得周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属于他自己的专属气味。
牧云羽的目光在房间内巡视了一圈,最终落到火灶旁边那厚厚的一叠皮毛上了。他走过去拎起皮毛一角放在鼻端嗅了嗅——一张帅脸腾的红透了!
虽然气味真的很淡,但是他绝对能闻得出来,那是他的尿骚味!!
这,这是……
牧云羽抓着那张皮毛,简直手足无措,不知道要把皮毛拿回房间,还是直接视而不见,更或者塞进灶膛烧了算了!
一名虎族兽人突然推门进来喝水,看见牧云羽站在灶台边儿上,还以为他想要吃东西,憨憨道:“罐子里有粥,你先喝点儿。”一边说着,一边用竹筒在另一个罐子里给自己舀了一碗水,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放下碗,他发现牧云羽还在那里站着,原本有些纳闷,不过看到他手里攥着的皮毛,又笑了,“那叠皮子啊?洗干净了应该,没什么味儿了吧?”
“这……我……”牧云羽猛地松手,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
虎族兽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事儿,不就是洗了个皮毛吗?小楚力气太小了,都是我们帮忙洗的。你的病能好就是大事儿,你不知道这几天部落里的人多担心你……好了别站在外面,外面冷,赶紧回屋休息去。”
牧云羽觉得自己浑身热的快要炸了,他虚弱的对着虎族兽人笑了笑,抬起双腿艰难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慢慢的躺在床上,然后拽过一张皮子盖在脸上。
他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那虎族兽人叫周元,是周崖的一个叔叔的儿子,还有个弟弟叫周方。他喝饱了水出去带上门继续挑雪,走到牧云楚身边突然道:“我刚进屋看见大羽下炕了,正在厅里站着。原本以为他是饿了,但是瞅着他拿着皮子脸色有点儿不太好看。”
旁边铲雪的兽人听到一愣道:“怎么不好看了?没洗干净?应该洗干净了吧?我都闻过了……没有什么味儿了。”对于他们来说,皮子上沾着原本用过的那个人的气味不算什么。
牧云楚铲了两下雪,不知道为什么想要笑。他轻轻咳嗽两声,道:“嘘……你们见了大羽可别提这茬,知道吗?”
“为什么啊?”兽人们不懂。
牧云楚纠结道:“他脸皮薄,知道我们帮他洗了尿过得垫子,可能会不好意思吧?”
兽人们哈哈大笑起来,周元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小时候还不小心尿我父亲身上呢。就算长大了也是到处尿啊,我还踩到过我弟弟的尿呢。”
不远处有个年轻的虎族兽人高声道:“你还说?最后都蹭我睡觉的草上了,害的我不得不挪窝!”
“总之,不能说,知道吗?你们要想想,如果你们生病了不能动结果尿床了,别人帮你们洗床垫子……你们愿意四处喊的人人都知道?”牧云楚一边笑一边说道:“不准说,知道吗?”
兽人们纷纷答应绝对不说,然后继续开始干活。
可惜这番话都穿到了耳朵灵敏的牧云羽耳朵里,他不知道是要叹气还是要生气,或者是羞愧——他只想闷死自己。
兽人们果然信守承诺,毕竟这件事在他们眼里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干了大半天的活一个个累得半死,纷纷来到宁斐这边的房子里等着吃饭。
之前那条石斑一顿只吃掉了三分之一不到,因为实在是太大了。后来因为雪也大,宁斐干脆把石斑分成三份,让其他俩屋的兽人自己领回去一份煮粥吃或者烤着吃。
现在石斑没了,但是空间里还有一大条章鱼呢!
年老的兽人手脚麻利的贴饼子熬肉粥,两边的火灶一起开,很快就弄出了午饭。
宁斐笑道:“中午先随便吃点儿垫垫肚子,晚上我们吃顿好的。”
“吃什么啊?”虎族的妹子吴秀儿是个活泼性子,最喜欢吃。一听宁斐说吃好的立马来了精神。
宁斐走到他们开出来的那块空地上,一挥手就把那条章鱼丢了出来。
兽人们嚯的一声,往后退了好几步。他们可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呢,这软绵绵的也能吃?
“这东西叫章鱼,烤着吃也好煮粥吃也好,十分好吃而且有嚼劲儿,晚上我们就吃这个!”宁斐看着那八条比最壮实的兽人的腰还粗的腕足,脑子里已经浮现出各种章鱼的吃法儿了。
其实现在章鱼最常见的吃法是铁板烧,把章鱼腕足穿在竹签上,放在炙热的铁板上面,撒上油用力一按,章鱼的鲜香味立马就被激发出来,在撒点儿椒盐葱花,好吃的简直停不下嘴。
还有章鱼炒韭菜,章鱼炒青椒,辣椒爆炒章鱼,红烧章鱼块儿,最经典的就是章鱼小丸子。不过他们现在工具简陋,只能做个烤章鱼了。但是烤章鱼也有两种,一种是明火烤,一种是焖炉烤。
宁斐简单的吃饱了饭,就开始琢磨那条章鱼了。
因为这条章鱼真的很大,所以皮肤也十分有韧劲儿。不过还好,只要用点力,贝壳刀还是能够破开章鱼的皮肤的。把外面的一层粘膜撕掉,先把腕足切成块,然后再切成片。切片的章鱼直接放在陶盘里,塞进焖炉里面进行烤制。因为晚上就开吃,所以章鱼足片不需要烤制的很干,一下午可以烤好几炉。
几名身上有点儿残疾干不了重活的兽人也都围上来,用雪搓干净手,在宁斐的指挥下处理着所有的腕足。切块儿的切片的切条的切丁的,很快一条腕足就处理出来了。
宁斐则开始处理章鱼的脑袋。
章鱼的脑袋里有墨囊,虽然这个墨囊是一味药材,但是宁斐并不懂其功效,与其被兽人胡乱吃掉不如干脆洗的干干净净。而且墨囊并不好吃,可能还会有毒。
残留在皮肤上的黑色痕迹用雪擦干净,巨大的章鱼脑袋终于被剖开,剃掉了里面半透明的软骨,去掉了墨囊,只剩下粉色的软软的肉铺展在地上。卡车头那么大的章鱼头,光肉就两尺多厚,看上去十分诱人。
这条章鱼一顿绝对吃不完,宁斐又招呼了牧云楚准备做其他食物。
玉米饼葱油饼是每天必备的主食,配菜则是土豆炖腊肉或者炖熏肉,按人头捡了咸鸭蛋在水里煮熟,每个鸭蛋里面都腌的冒油,特别好吃。腌萝卜和腌白菜切成条,虽然没有香油,但是还有些炒熟的芝麻核桃,碾碎了把咸菜一拌,配粥最好吃了。在下来的重头菜就是那条害的牧云羽胳膊断了的章鱼了。
红红的辣椒和花椒爆香,章鱼丁裹了一点儿面粉下油炸一下,然后倒进炒好的辣椒里翻炒;酸菜过一下水切成细丝,和章鱼条翻炒之后加水炖;薄薄的章鱼片穿了竹签,放在石头或者炭火上慢慢炙烤;海带切成块和章鱼一起放进罐子里,在放一些小鱼干和瑶柱贝干煮成鲜美的海鲜汤。还有在焖炉里烤制的章鱼片,每片都脱了水变得十分柔韧,顺着纹路撕下一条来嚼在嘴里,能嚼出属于海水的咸鲜味,Q弹可口。
最后这一种最适合小兽人和小幼崽儿吃了,有的小幼崽已经开始准备换牙了,这种有嚼劲儿的章鱼干特别适合他们磨牙玩儿,省的没事总是啃父母的尾巴或者爪子,啃得到处都是口水。
兽人们第一次吃这种柔软弹牙的鱼肉,一个个惊讶不已,对宁斐和牧云楚也就更加佩服了。毕竟一开始他们只吃生肉,而且是吃那些带毛的猎物的肉,如今到了这个部落才知道,这个世界上能吃的东西那么多!而且两位神使总是能把不起眼的或者从未见过的食物做的特别好吃!
灶火上专门有个小罐子,是给牧云羽煮的蔬菜骨头粥,那些骨头是之前留下来的,专门用来炖汤煮粥用的。宁斐铁面贯彻了牧云羽不能吃的东西牧云楚也不能吃这条惩罚政策,饭一做熟了,就把牧云楚赶回了自己的房间,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罐子稠粥,一碟子咸菜,两个咸鸭蛋和两摞玉米饼与葱油饼。唯一带荤腥的就是一大碗土豆炖熏肉了。
俩人默默地吃饭,一个是馋的,一个是羞的。
宁斐最终没有做的太绝,他捡了一小碗焖炉烤章鱼片给他们端了过去,“尝尝吧,把你胳膊拍断的罪魁祸首,吃一点儿应该是没问题的……好歹让你知道,仇人是什么滋味。”
牧云羽:……
求别说了!!!
牧云楚:……
放心,一定会用心去吃的!!!
第56章 没有哭
暴风雪之后的森林里, 有不少折断的树木,还有很多被冻死的野兽。
宁斐安排了所有年轻力壮的兽人们上山清理树木, 这些树木粗壮的可以留着以后盖房子, 瘦弱的则晒干了当柴烧。加上他的空间这么个作弊器, 兽人们一天劳动下来成果相当不错。
光那些冻死的麂子野鹿山鸡兔子就捡了不少, 还围攻了一窝五头野猪。虽然冻死的野物处理起来麻烦,但是这也足够兽人们敞开肚子吃很长一段时间了。
在知道火并且学会用火之前,兽人们其实对这种“冰鲜速冻”的野物都十分头疼的,吃吧,啃不动,不吃吧又饿得慌, 只能硬着头皮在上面又舔又啃,嚼上一嘴的冰渣子, 弄不好还会闹肚子。
可是现在有火了, 烧了热水把这些猎物一泡, 表皮泡软了该扒皮扒皮该撸毛撸毛,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因为野物没有放过血, 吃起来有些腥味。但是兽人们对这种腥味都已经习惯了,只要能吃, 他们什么东西都可以塞进肚子。
留在部落里的人也没闲着, 清扫路面,铲掉残雪, 晾晒皮毛,开窗给房间透气。雪后的阳光大好, 不少活动也可以直接在院子里参加,比如说磨面粉,编竹筐,把仓库储藏的玉米都拿出来搓粒,还要把一些冻肉化冻,为晚饭做准备。
因为是冬季,兽人们活动量都不是很大,所以一天三顿都改成了一天两顿,早起一顿,中午随便喝点儿剩的热粥热水跟饼子凑合一下,等待晚上的大餐。
晚上这一顿,是最隆重的。
牧云楚仍旧是留守人员,他和了一大盆面准备着擀面条。擀好的面条晾干,吃的时候用姜丝炝锅,放一两颗辣椒,炒两刀白菜丝,倒水煮面。煮好的面上再卧个鸡蛋,浇一勺子蘑菇炒肉的卤子,稀里哗啦的吃上一大碗,又暖和又妥帖。
牧云羽成了部落里的瓷娃娃,被留守的所有兽人监督,不能出门,不能干活。想尿尿?好啊,有罐子,直接尿罐子里好了。想嗯嗯?穿上大斗篷嗯在房后,自然会有人清扫。毕竟大家都期待牧云羽骨折的胳膊能完好如初,这就证明他们其他兽人如果出现了这种问题,最起码不用担心自己变成瘸子,再也无法捕猎了。
后院的家畜越吃越多,尤其是那几头猪,一天恨不得喂五顿,每顿都能吃三大罐子干野菜煮土豆红薯和南瓜,吃的它们一个个膘肥体壮。还好现在有了多的人能帮忙煮猪食,否则就老石头一个人,还真忙不开。
宁斐和宁征提前回来了,从空间里放出一堆的猎物与各种断折的树木。兽人们欢呼着开始烧热水,为他们富足的食物感到幸福。
没多久,虎族的一群小伙子大姑娘们拖着几头野猪也回来了,一个个兴奋的摇头摆尾,浑身的毛儿都闪闪发光。狼族兽人和花豹兽人则慢悠悠的跟在后面,对于这一次的雪季大丰收,大家心里都特别高兴。
“冻死这么多?”牧云楚甩了甩因为擀面条而酸涩的手臂,走到宁斐面前道:“估计还会有更多,这个雪灾会不会让春季的猎物减少了啊?”